她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得出结论说一个世界知名的捣弄数字的人被暗杀了,仅仅是因为他在某份报告中提出来一些建议,而且所有人都认为不存在那份报告。我说得对吗?”“一半对。更可能的是警方得到授意炮制出有利于海滨的结论。”“当然。一家实业公司收买警察。我傻啊。”“算上他们的子公司,海滨公司是国内第十大公司。只要他们想,他们能买下阿拉斯加。给我点时间,到周一。”“不行!你负责这周的评论还有,对了,关于食物的文章特写。”“如果鲍勃·伍德瓦德告诉你,说他怀疑尼克松总统已经下命令进入他的政治对手的办公室里进行盗窃,而且自己发布命令的时候还录了音,你会说:‘算了吧,鲍勃,亲爱的,我需要关于色拉调料的八百字的文章。’”“你竟敢对我装出一副‘我是个被激怒的女权主义者’的样子。”“那你也别对我装出一副‘听着,我干这行三十年了’的样子!这楼里有一个杰瑞·纳斯鲍姆就够糟糕了。”“你现在正把18号大小的现实硬塞进11号的假设中。很多杰出的新闻记者都因此失败。很多杰出的人,不管是干什么的。”“周一!我会拿到一份思科史密斯的报告的。”“承诺你无法完成的事情可行不通啊。”“除了跪下来求你,我没什么其他办法。求你了。道姆·格拉什不会仅仅因为新闻报道在一个早上没给他想要的东西就中断这个有根据的调查。父亲告诉我你几乎是六十年代中期全世界最有胆魄的记者。”格拉什转过身去看着第三大道:“胡扯! ”“他也会胡扯?1964年揭露罗斯·津的竞选基金。你让一个令人恐惧的白人至上主义者永远退出了政治舞台。父亲说你顽强、固执、不屈不挠。揭露罗斯·津需要胆量、汗水和时间。我有胆量,并会付出汗水,我想从你这儿得到的只是一点时间。”“把你老爸也扯进来真是下三烂的手段。”“新闻报道需要下三烂的手段。”格拉什丢掉烟屁股又点了一根。“周一,带上思科史密斯的调查报告。还有,一定得是非常有力的证据,路易莎,要有名字、消息来源和事实。是谁把这份报告藏起来了,又是为什么,还有天鹅颈-B怎么会让南加利福尼亚变成长岛。还有件事。如果你找到了思科史密斯被谋杀的证据,我们在付印之前会先报警。我可不想在我的车座下面有炸弹。”“‘新闻无畏且无偏’。”“快走吧。”路易莎坐在桌子边把挽救出来的思科史密斯的信又拿出来,南茜·欧·海根冲她做了一个鬼脸,意思是说还不错。在格拉什的办公室,他对他的那只吊袋拳打脚踢。“顽强!”嘭!“固执!”嘭!“不屈不挠!”这个编辑抓住了个跟自己很像的东西,挖苦着它。22在犹太人被驱逐出西班牙之前形成的一种西班牙犹太人的浪漫弥漫在位于斯宾诺莎广场和第六大道西北角的“失乐”音乐商店。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在打电话,他的肤色相对于这个日晒强烈的城市显得较为苍白。他重复着: “《云图六重奏》……罗伯特·弗罗斯特……实际我听说过它,尽管我从来没有把我的脏手放到一张真正的唱片上……弗罗比舍是一个天才音乐青年,他在刚要冉冉升起的时候却陨落了……让我看看,我有一张从旧山一位专门收藏珍品的商人那儿得到的一份名单……弗兰克,菲茨罗伊,弗罗比舍……找到了,还有点注脚呢……只制作了五百张唱片……在荷兰,战前,老天,难怪它这么少见……这个商人有一盘醋酸纤维材质的唱片,五十年代出品……由一家已经破产了的法国公司出品。《云图六重奏》一定给所有接受它的人带去了死神之吻……我会尽力的,他在一个月之前还有一张,但是不敢保证声音质量,而且我必须要提醒你,它可不便宜……这上面的报价是……一百二十美元……加上我们百分之十的佣金,那就是……是吗?好,我记下你的名字……雷什么?噢,您姓雷,雷小姐,对不起。通常我们会要收一笔定金,但是您听起来非常诚恳。得过些日子。好,不客气。”这个店员潦草地写了张条子,记下要做的事情,然后把唱针拿起来,回到那曲《你为什么在哭泣,我的美人》开始的地方。他把唱针放在微微泛光的聚乙烯唱片上,然后想象着犹太放羊娃们在繁星照耀的伊比利亚的山坡上弹着里拉琴(注:古希腊的一种弦乐器。)。23路易莎·雷走进她的公寓楼时没看见那辆缓缓驶过,布满尘土的雪佛兰轿车。比尔·斯莫科一边开着这辆车,一边记下了地址:太平洋伊甸园公寓 108号。路易莎在过去的一天半时间里把思科史密斯的信反复读了十几遍甚至更多。这些信让她非常不安。思科史密斯的一个大学时代的朋友,罗伯特·弗罗斯特在 1931年夏天长期逗留比利时的一家庄园时写下了那一连串信件。让她感到不安的并不是信里如实表现出的一个柔顺的鲁弗斯·思科史密斯,而是其中提到的那些真实得让人感到困惑的地方和人的形象。那些形象是那么真实,以至于她只能把它们称作回忆。这位讲究实际的记者女儿会这样解释而且的确这么做了,那就是这些“回忆”是由他父亲最近去世所引起的一种经过增感处理的幻觉导致的结果。但是信中的一个细节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罗伯特·弗罗斯特提到了在他的肩胛骨和锁骨之间的一块彗星形状的胎记。我才不相信这些废话。我就是不信。我不。建筑工人正对太平洋伊甸园公寓的大厅进行改建。地板上有不少碎纸片,一个电工正在用测试棒测试灯的安装情况,周围某个地方的锤子敲打声响个不停。楼管员马尔科姆突然瞥到了路易莎,喊道:“嘿,路易莎!二十分钟以前,一个不速之客跑到楼上你房间里去了! ”但是电钻的噪音压过了他的喊话,仿佛正在接市政厅某个人打来的电话谈有关建筑条例的事。别管怎样,路易莎已经进了电梯。24“奇怪吧。”哈尔·布劳迪冷冷地说,被发现的时候正在从路易莎的书架上拿书和唱片,放进他的健身包里。“嘿,”为了掩饰一点歉疚,他说,“你把头发剪短了。 ”路易莎并不感到非常奇怪:“不是所有被甩了的女人都这样吗?”哈尔一下给噎了回去。路易莎很生自己的气:“噢,拿回东西的日子。 ”“马上好了。”哈尔擦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本华莱士·斯蒂文斯的精选集是你的还是我的?”“那是菲比送给我们的圣诞礼物。打电话问菲比。让她决定。要么就把奇数页撕下来,给我留着偶数页。这像是一场破门而入的抄家。你可以事先打个电话的。”“我打了。我听到的全是你机器里的录音。如果从来不听的话,就把它给扔了。”“别傻了,它值很多钱。好了,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城市里来了,离开你心爱的现代主义诗歌?”“为《星空和棚屋》寻找拍摄地。”“星空和棚屋不住在布衣纳斯·耶巴斯。”“星空被西海岸三人组绑架了。在布衣纳斯·耶巴斯海湾大桥上有一场枪战,我们有一段追逐场面,车流高峰时段大卫和保罗在车顶上奔跑。让交警同意拍这场戏会很麻烦,但是我们需要用外景拍摄这个场面,不然我们就会彻底丧失文艺道德。”“嗨。你不能拿走那张《路上的血迹》。”“这是我的。”“不再是了。”路易莎没在开玩笑。出乎意料的是,布劳迪顺从地从他的健身包里把唱片拿了出来。“唉,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非常难过。”路易莎点点头,感到悲伤油然而生,但是她的防御也变得不自然:“是啊。 ”“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解脱,有点。”没错,但是只有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才真会这么说。路易莎忍住了,没有说那些尖刻的话。她记得父亲取笑哈尔“电视娃”。我不要哭。“嗯,你过得还好吧?”“我还不错。你呢?”“挺好的。”路易莎看着她的旧书架上新腾出的空位。“工作不错吧?”“工作挺好。”让我们都脱离苦境。“我想你有一把属于我的钥匙。 ”哈尔拉上健身包的拉链,在他的口袋里掏着,然后把门钥匙放在了她的手心里。为了强调这一幕的象征意义,他做这些的时候像是在演戏。路易莎闻到一股陌生的剃须后润肤香水的味道,幻想着是她今天早上为他喷的。他八周前也还没有那件衬衫。他们在塞戈维亚音乐会那天一起买了一双牛仔靴。哈尔踩到了一双贾维尔脏兮兮的运动鞋。路易莎看他想要开个她的新男人的玩笑,但是他只说了句:“那,就这样吧。 ”握手?拥抱他?“好。”门关上了。路易莎挂上门上的锁链,回放着刚才的相遇。她打开淋浴,然后脱衣服。浴室的镜子有一半躲在一个架子后面,架子上面放着洗发香波、吹风机、一包卫生巾、护肤霜和赠品肥皂。为了能更清楚地看看肩胛骨和锁骨之间的那块胎记,路易莎一把把这些东西推到一边。她不再想和哈尔的相遇的事了。总是有巧合发生。但是不可否认,它的形状真像颗彗星。镜子上蒙了一层雾气。事实是你赖以为生的东西。胎记可以像你选择的任何东西,不仅仅是彗星。你还对父亲的死感到难过,仅此而已。这个新闻记者走进浴室,但是她的思绪已经走在了西德海姆庄园的小路上。25天鹅颈岛上抗议者的营地位于一块海滩和遍布沼泽的泻湖地带之间的大陆上。泻湖后方是大面积的柑橘果园,从内陆一直延伸到干旱的小山上。破败的帐篷、喷着彩虹图案的野营车和活动住房好像太平洋丢弃在这里的不想要的礼物。一张用绳子固定着的横幅上写着:全世界反对海滨。桥的远处一端坐落着天鹅颈-A,像正午时分海市蜃楼里的乌托邦一样颤动着。正在学走路的白人小孩皮肤晒成皮革一样的褐色,在缓缓流动的浅滩里玩水;一个蓄着胡须的传教士正在一个大洗衣盆里洗衣服;一对像蛇一样扭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在山丘的草地上接吻。路易莎锁上她的大众车门,穿过低矮的灌木丛来到营地。海鸥在沉闷的热气中滑翔着;农业机械在远处嗡嗡作响。几个住在那儿的人走过来,但是样子并不友善。“干什么的?”一个男人问,是个像鹰一样的北美印笫安人。“我以为这是一处公园。”“你想错了。这是私人的地方。”“我是个记者。我希望能采访你们中的几个人。”“你为谁工作?”“《小望远镜》杂志。 ”糟糕的气氛稍微有点缓和。“你难道不该写写芭芭拉·史翠珊最新的鼻子历险记吗?”这个北美印第安人说,还冷嘲热讽地加了一句,“没有不敬的意思。”“好吧,抱歉,我不是《国际先驱论坛报》的,但是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呢?你们可以利用一些稍微正面的报道,除非你们真的想通过挥舞标语牌和弹唱一些抗议歌曲就把对岸的定时原子弹给拆了。没有不敬的意思。”一个南方人吼了一嗓子:“女士,你废话够多的。”“采访结束了,”北美印第安人说,“离开这里。 ”“别担心,米尔顿——”一个上了点年纪,白头发,黄褐色脸色的女人站在她的活动房车的台阶上,“我来见见这位。”一只贵族杂交犬在主人身边看着她。显然她的话有分量,人群毫无异议地散开了。路易莎走向活动房车:“爱与和平的一代?”“1975年跟 1968年可太不一样了。海滨在我们的组织里有内线。上周当局想要清理出重要人物所在的这块地方,发生了流血事件。那让警察有借口发动一轮逮捕行动。恐怕偏执狂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进来吧。我叫赫斯特·范·赞特。”“我一直很期待认识你,博士。”路易莎说。26一小时后,路易莎把苹果核喂给赫斯特·范·赞特的那只高贵的狗。范·赞特摆满书架的办公室整洁的程度如同格拉什办公室混乱的程度一样让人印象深刻。路易莎的主人正在进行总结陈述:“公司和激进主义分子的斗争是那种发作性睡眠症(注:一种无法控制的阵发性嗜睡或突然的沉睡。)和记忆力之间的斗争。公司有金钱、权力和影响力。我们唯一的武器是公众的愤怒情绪。愤怒阻止了亚肯大坝的修建计划,赶走了尼克松,同时也是结束在越南的丑恶行径的部分原因。但是愤怒不容易制造和掌握。首先,你需要仔细调查;其次,广泛的意识,只有当它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公众的愤怒情绪才会通过爆发而成形。任何阶段都可能遭到破坏。在这个世界上埃尔伯托·格里马迪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掩盖真相来对抗周密的调查,例如利用各种委员会,让真相显得枯燥无趣,传送错误信息或是恐吓调查者。他们通过削弱教育、拥有电视台、付给社论作者们“特邀嘉宾的报酬”或者干脆购买媒体来消除人们的意识。媒体——不单是《华盛顿邮报》——是民主人士开展内战的地方。”“那是你把我从米尔顿和他的同伴手里救出来的原因。”“我想告诉你我们看到的真相,这样的话,关于要支持哪一方,你至少能做出一个有根据的决定。在小型伍德斯托克音乐节(注:纽约州东南部举行的摇滚音乐节。)期间写一篇文章讽刺绿色前线的新沃顿奈特,你就会证实每个共和党人的偏见,从而让真相隐藏得更深。写关于海鲜中的辐射物指标,制造污染的人制定的‘安全’污染范围,为了竞选捐献而拍卖的政府政策,还有海滨的私人警察部队,你会一点点地提高公共意识的温度,逼近它的燃烧点。”路易莎问:“你认识鲁弗斯·思科史密斯吗?”“我当然认识,愿上帝让他的灵魂安息。”“我本来觉得你是反对他的……或者不是?”对路易莎采用的策略,范·赞特点点头:“我是六十年代早期在哥伦比亚特区举行的一次跟联邦能源委员会有关的智库会议上遇到他的。我非常敬畏他!诺贝尔奖获得者,曼哈顿计划(注:美国陆军部在 1942年开始实施的一项研制原子弹的秘密计划。)的元老。 ”“你知不知道任何关于他写的一份报告的情况,谴责‘九头蛇—零’项目,而且要求天鹅颈-B停止工作?”“思科史密斯博士?你有完全的把握吗?”“‘完全的把握’?不。‘绝对的把握’?是的。 ”范·赞特看起来有些急躁:“我的上帝,如果绿色前线能掌握一份……”她的脸色阴沉下来,“如果鲁弗斯·思科史密斯博士写了一份报告猛烈抨击‘九头蛇—零’,并且威胁要公布于众,那么,我就不相信他是自杀的了。”路易莎注意到她们两个都在低声交谈。她问了一个她觉得格拉什同样会问的问题:“相信海滨仅仅为了避免负面宣传就会暗杀像思科史密斯这样德高望重的人,这不是有点偏执狂吗?”范·赞特从软木公告板上取下来一张七十多岁女人的照片:“给你介绍个人。马果·洛克。”“前几天我在一张标语牌上看到过她的名字。”“马果自从海滨买下了天鹅颈岛就成了绿色前线的积极分子。她是这块土地的主人,允许我们在这里活动,是海滨方面的眼中钉肉中刺。六周前,她的小屋——离海边两英里远——遭到了入室抢劫。马果没钱,只有几小块土地,她不愿意卖掉它们,无论海滨摆出多么诱惑的条件。唉。歹徒把她打得不省人事,扔下她不管,让她死去,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拿。那实际上还不是件谋杀案,因为马果还处于昏迷状态。按照警方的说法,那是一次没计划好,并且导致不幸后果的抢劫事件。”“对马果来说太不幸了。”“而对海滨来说真他妈太幸运了。治病的账单把她的家庭压垮了。袭击发生几天以后,一家叫‘开景’的洛杉矶地产公司站出来向马果的表亲提出要用四倍的市场价格收购沿岸的这几亩矮灌木丛地皮准备建立一个私人的自然保护区。于是我让绿色前线调查了一下‘开景’公司。它八周之前刚刚注册,而且你猜公司的捐赠人名单上谁的名字排在最前面?”范·赞特冲着天鹅颈岛的方向点点头。路易莎将会认真考虑这所有的事情。“你会收到我的消息的,赫斯特。”“希望我会。”27在埃尔伯托·格里马迪位于天鹅颈岛的办公室里,他、比尔·斯莫科和乔·纳皮尔正在饶有兴致地听着场外安全情况简报。与跟在他后面的谄谀小人和请愿者相比,他喜欢这两个人直截了当的做事方式。他喜欢让秘书到接待区,在那里公司的头头、工会的领导还有政府部门的人都被告知要等待,最好是等上好几个小时。然后秘书说:“比尔、乔、格里马迪先生现在有空接见你们了。”斯莫科和纳皮尔让格里马迪尽情沉浸在他对自己性格中像 J·埃德加·胡佛(注:(1895-1972)美国前联邦调查局局长,曾建立指纹档案,对美国公务人员进行“忠诚”凋查。)一面的愉悦中。他觉得纳皮尔是个坚定而强悍的家伙,在加利福尼亚三十五年的生活也没有让他在新泽西的童年回忆变得柔和一点;比尔·斯莫科是他的常客,他为了执行主人的命令,会突破重重险阻,不顾任何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今天的会议参加人员中增加了李菲,纳皮尔叫她来汇报他们未成文的议事日程上的最后一项:一个本周造访天鹅颈岛的记者,叫路易莎·雷,是否会是个危及安全的危险人物。“那,菲,”桌子边上的格里马迪调整了一下姿势,问道,“我们对她有什么了解?”李菲说起话来像从大脑清单里调出东西一样:“《小望远镜》杂志记者——我想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了?二十六岁,志向远大,思想解放但不激进。莱斯特·雷的女儿,他是个外国通信记者,最近刚去世。母亲七年前和他友好地离婚后,又跟一个建筑设计师结了婚,住在布衣纳斯·耶巴斯的尤因斯维尔住宅区。没有兄弟姐妹。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攻读历史和经济学,以最优异的学业成绩毕业。开始在《洛杉矶记录报》、《论坛》和《先驱》上有几篇政治方面的文章。单身,独居,没有欠费记录。“没意思的人。”纳皮尔评论说。“那么告诉我为什么我们现在讨论她。”斯莫科说。李菲对格里马迪说:“我们发现她周二启动仪式的时候在研发部门转悠。她声称和思科史密斯博士约好见面。”“关于?”“受《小望远镜》委托写一篇文章,但是我觉得她在找什么东西。”这位首席执行官看看纳皮尔,后者耸耸肩:“难说,格里马迪先生。如果她在找什么东西,我们应该假设她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格里马迪喜欢说出显而易见的事:“那份报告。 ”“新闻记者都有狂想症,”李说,“特别是年轻人,如饥似渴地想要寻找自己的首条轰动性独家新闻。我猜她可能认为思科史密斯博士的死是……我该怎么说呢?”埃尔伯托·格里马迪露出迷惑的表情。“格里马迪先生,”斯莫科插话说,“我相信菲顾虑太多了,她想说的是:这个姓雷的女人可能觉得是我们把思科史密斯博士除掉了。”“‘除掉了’?上帝啊,真的吗?乔,你怎么想?”纳皮尔摊开手掌:“可能菲是对的,格里马迪先生。《小望远镜》并不靠立足于坚实的事实根据而闻名。”“我们和这份杂志有什么关系吗?”格里马迪问。纳皮尔摇摇头:“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她打过电话,”李继续说,“问问她是否能采访一些我们的人,写一篇关于一位科学家一天生活的文章。于是我邀请她来饭店参加今晚的宴会,而且许诺周末给她介绍几个人。实际上——”她扫了一下手表,“我一个小时后就会在那里见她。 ”“我说可以的,格里马迪先生。 ”纳皮尔说,“我宁愿让她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找独家新闻,我们可以监视她。”“很对,乔。很对。评估一下她的威胁有多大。同时消除任何关于可怜的鲁弗斯的病态的猜疑。”冲周围的人生硬地微笑了一下,“好了,菲,乔,就这样吧,谢谢你们花时间来。比尔,跟你说说多伦多的一些事。”就剩下了首席执行官和他的问题解决者。“我们的朋友,”格里马迪开始说,“劳埃德·沪科斯。他让我挺担心。 ”比尔·斯莫科考虑了一下,说:“有什么要我做的吗?”“他正春风得意,好像手里握着一副四张 A的牌。我不喜欢这样。看好他。 ”比尔·斯莫科点点头。“还有,你最好想个让路易莎·雷遭遇突发事故的好计划。你在机场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但是思科史密斯是一个有名的外国人,所以我们不想让这个女人发现任何关于谋杀的说法。”他冲纳皮尔和李的方向摇摇头,说,“那两个人对思科史密斯的事有什么怀疑吗?”“李什么也没多想。她是个搞公共关系的人,仅此而已。纳皮尔不关心,也发现不了。格里马迪先生,他视而不见,而且很快就退休了。”28艾萨克·萨克斯弓着背坐在天鹅颈饭店酒吧里的凸窗上,看着傍晚奶油般大海中的游艇。桌子上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啤酒。这位科学家的思绪从鲁弗斯·思科史密斯的死转移到害怕自己藏起来的思科史密斯的报告副本可能被发现,再到纳皮尔关于要保守秘密的警告。说好了,萨克斯博士,你的想法是海滨公司的财产。你可不想对格里马迪先生这样的人食言,不是吗?难听却有效。萨克斯努力回忆没有这个心结时是什么感觉。他想念自己以前在康涅狄格的实验室,在那里整个世界只包括数学、能源和原子联级,而且他还是那里的探索者。他和这些政治中的数量级根本扯不上关系,错误的效忠可能会让你在宾馆客房里脑袋开花。你要粉碎那份报告,萨克斯,该死的,一页页仔细粉碎。他的思绪又飘到了氢气积聚室、爆炸、人满为患的医院、第一批死于辐射污染的人。官方调查。替罪羊。萨克斯攥紧拳头并在一起。迄今为止,他对海滨的背叛还只是思想上的犯罪,并没有付诸行动。我敢越过那条线吗?饭店的经理引领着一对花匠走进宴会厅。一个女人在楼下闲逛,搜寻还没到的某个人,然后随意地走进了充满活力的酒吧。萨克斯很欣赏她精挑细选的仿麂皮套装、细长的身材、素净的珍珠项链。酒吧招待给她倒了一杯白葡萄酒,说了个笑话,但她只是对此表示感谢,并没笑。她朝他这边转过身,然后他认出了这个女人,她正是五天前他误以为是梅根·思科史密斯的那个女人:恐惧的心结拉得更紧了,萨克斯一边转过脸,一边慌忙通过游廊走了出去。路易莎漫步走到凸窗。桌子上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啤酒,但是看不到它主人的影子,于是她坐在仍然温暖的座位上。这是房间里最好的位置了。她看着傍晚奶油般大海中的游艇。29埃尔伯托·格里马迪的目光在烛光照亮的宴会厅里游移。房间里充斥着越来越多的说话声,但很少有人在听。他的演讲比劳埃德·沪科斯的赢得了更多也更长的笑声,后者现在跟格里马迪的执行副总裁威廉·威利坐在一起严肃地商议着什么。现在,那两个人那么认真地在讨论什么?格里马迪又让比尔·斯莫科的脑子记下一件事。环境保护署署长正在跟他讲关于亨利·基辛格上学时的一个冗长的故事,所以格里马迪开始对想象中的一群听众发表关于能源主题的演讲。“权力。我们是怎么理解的?‘能决定另外一个人运气的能力’。你们这些科学家、建筑业巨头和舆论导向人,我的喷气式飞机在拉瓜迪亚机场起飞,在布衣纳斯·耶巴斯着陆之前,你们都是无名小卒。你们这些华尔街的大人物、当选官员、法官们,我可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打败你们,但是你们终将彻底落败。”格里马迪跟环境保护署署长说了几句,让对方觉得他没有不专心——他的确没有。“但是为什么一些人能够统治其他人,而绝大多数人像奴才和牲口一样生老病死?答案是三位一体。首先:上帝赋予的超凡魅力。第二: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