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被看作“好享乐的一伙”。的人做丈夫的问题已经摆在面前了。她现在已经表现出一种倾向,就是到处交朋友,不仅跟本城一些极受尊敬而比较保守的世家子女交朋友,而且不合她母亲脾胃的是,也跟本区后来搬来的、因而社会地位差一些的人家的子女交朋友。这些人家有卖咸肉的,做罐罐的,做真空吸尘器的,做木器、藤器的,做打字机的等等。这些人家固然是本城财力充足的阶层,不过在社交场中被看作“好享乐的一伙”。“听我说,你刚才到哪里去了?”她女儿跑进房来,把书一丢,走到生着火的壁炉边的时候,她问。“想想看,妈,”蓓拉毫不介意,甚至答非所问说。”芬琪雷家今年夏天要放弃他们在绿林湖的房子,搬到松树湾附近十二号湖去了。他们要在那里盖一座新平房。桑德拉还说,这回就盖在湖边,不像这里离湖那么远。他们还要盖一个铺硬木的大阳台。还有一个船坞,大得能放一艘三十英尺长的电动汽艇,芬琪雷先生打算给斯图尔特买这么一艘船。这美不美?她还说,要是您同意的话,我可以到那里去住一个夏天,总之,我乐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吉尔要是高兴,也可以去。就在埃默雷别墅和东门旅馆的湖对面,知道吧。就在芬特家那边,知道吧,乌的加的芬特家,就在莎伦附近他们家的下面。这不是太美了么?这不是太棒了么?但愿您跟爹下个决心,什么时候也在那里盖一所房,妈。我看,如今这里每个有点钱的人差不多都搬到那边去住啦。”她口若悬河,又不停地扭动身子,一会儿望着壁炉里的火,一会儿又朝两扇高高的窗外望去。从这里能望见前面的草坪,还能望见冬季黄昏时分灯光通明的威克基大街全景。她把话讲完以前,她母亲简直插不上嘴。不过,她总算插嘴说了一句:“是么?啊,安东尼家、尼科尔森家和泰勒家呢?我没听说他们要搬走。“啊,我知道,安东尼家、尼科尔森家和泰勒家并不搬。谁会想到他们搬?他们太老派啦。他们是不会搬的,对吧?没有人想到他们会搬。不过不管怎么说吧,绿林湖到底跟十二号湖不一样。这你自己也明白。两岸有点钱的人,一定会一个个都搬过去的。桑德拉说,克伦斯顿家明年也要搬了。我打赌,这以后就会轮到哈里特家了。”“克伦斯顿家、哈里特家、芬琪雷家,还有桑德拉啊,”她母亲一半觉得好玩,一半觉得厌烦地说。“克伦斯顿家呀,你呀,贝蒂娜呀、桑德拉呀,这些天来,我听到的尽是这些。”因为克伦斯顿家和芬琪雷家,虽说在这些新搬来的、讲求享受的人家里比较发旺,可舆论对他们特别有闲话。他们把克伦斯顿钨丝公司从阿尔巴尼搬到这里,把芬琪雷真空吸尘器公司从布法罗搬到这里,在莫霍克河南岸盖起大厂房;至于在威克基大街盖了豪华的新屋,在西北二十英里外绿林湖边盖了避暑的别墅,那就更不在话下。总之,他们在跟这一带有钱人比阔气,叫人很不满意。他们喜欢穿最时髦的衣服,汽车和种种娱乐也是最新式的。经济能力较差的人,原来认为他们的地位、他们的一切陈设,都可以固定不变,又很有趣,引人注目,可这样一来,就发生问题了。克伦斯顿家和芬琪雷家,是莱科格斯其余有身分的人中的眼中钉:太喜欢出风头,太气焰逼人。来,就发生问题了。克伦斯顿家和芬琪雷家,是莱科格斯其余有身分的人中的眼中钉:太喜欢出风头,太气焰逼人。可是蓓拉听了这些话既不觉得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反感。相反,她知道她母亲的性子,知道她母亲是宠爱她的,也知道她母亲跟她爹一样,为了她长得美,在本地社交场中风头健,高兴得什么似的。她爹认为她简直是十全十美的了。通常只要她微微一笑,就能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年纪还太轻,年纪还太轻,”蓓拉不满意地说。“您听见没有?到七月里,我就要十八岁了。在您跟爹看来,我要多大才能出去走动不用你们伴着,这我倒想知道。你们俩要到哪里去,我就非得跟着去;我要到哪里去,你们俩也非得跟着。”“蓓拉,”母亲责备她。沉默了一会儿,女儿很不耐烦地站在那里。她接着说,“当然了,否则你要我们怎么办?要是你二十一、二岁了,还没有结婚,那你就不妨一个人出去。不过现在这个年纪,你就绝不该这么想。”蓓拉把美丽的头往旁边一扭,这时,楼下门开了,他们家的独生子吉尔伯特·格里菲思,面孔和身材很像他那位住在西部的堂兄弟克莱德,不过神态不像克莱德,不像他那么缺少意志力。他进来,上楼去了。他是个身体结实、以自我为中心、爱虚荣的年轻人,年纪二十三岁,跟他两个姐妹比起来,严肃得多,讲求实际得多。而且在生意方面,也许精明强干得多;讲到这生意经一道,两个姐妹一点都不感兴趣。他的行动举止生气勃勃,可没有耐性。他认为,他的社会地位是绝对稳固的。除了商业上的成就以外,他什么都看不起。话虽如此,他对于本地社交场中的动态,倒非常注意,认为他自己和他的家庭是本地社会上最重要的。他老认为他这一家在当地社会上有名望、地位高,因此做起事、说起话来,也就照此格式办理。在偶然的旁观者看来,此人机警敏锐、趾高气扬。像他现在这个年纪,本应该活泼爱玩,可是他却不然。不过,他总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引人注目。他嘴里长了个很锋利的舌头,虽然还说不上雄辩,这是他的一种天赋,有时候能说些切中要害的刻薄话。由于他的家庭和他自己的地位关系,他被看作莱科格斯所有够格的年轻单身汉中间最受人欢迎的一个。不过,他实在太关心自己,在他那个小宇宙里,再也没有什么余地能对别人作深刻而真正透辟的了解了。蓓拉听见他从下面上来,走进她房间后面他自己的房间,就马上走出母亲的房间,跑到门口喊道:“啊,吉尔,我能进来么?”“当然可以。”他正在起劲地吹口哨,因为有什么玩儿的地方要去,正准备换一身晚上穿的衣服。“到哪里去?”“不到哪里去,吃晚饭。吃过晚饭到威南特家去。”“啊,自然有康斯坦丝了。”“啊,自然有康斯坦丝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别再噜苏了。你来就光为这件事么?”“不,并不是为了这件事。你看怎么样?芬琪雷家打算夏天在十二号湖上盖一所房子。就在湖边,在芬特家旁边。芬琪雷先生还打算替斯图尔特买一艘三十英尺长的汽艇,还要在湖上盖一个船坞,还有日光浴室呢。这多够劲,嗳?”“不要说‘够劲’。不要说‘嗳’。你能费点心思,把土话扔掉吗?你讲话的神气就像一个女工。学校里教你的就是这一套么?”“你还在说不要讲土话呢。你自己呢?你就在这里做了好榜样,我注意到了。”“啊,我比你大五岁。再说,我是个男人。你可曾听见麦拉也说过那些话吗?”“啊,麦拉。不过我们还是别提这个吧。只要想一想人家要盖新房子啦,人家在夏天会多么快活。你想不想我们也搬去?要是我们愿意,我们也能办到,只要爹和妈也同意就好了。”“啊,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她哥哥回答说,其实他也同样很注意。“除了十二号湖,还有别的地方啊。”“谁说没有了?不过,我们这里的熟人都不在其他地方。阿尔巴尼和乌的加的上等人不到那里又到哪里去。桑德拉说的,那里要变成一个经常都很热闹的中心,沿西岸尽是些漂亮房子。不管怎么说吧,克伦斯顿家、伦勃特家、哈里特家,都很快就要搬去了,”蓓拉语气非常肯定而倔强。“这样一来,绿林湖留下来的人就不多了,最上等的人也不多了,即使安东厄家、尼科尔森家还待在这里。”“谁说克伦斯顿家也要搬去?”吉尔伯特问。他也非常注意起来。“怎么了,桑德拉说的!”“谁告诉她的?”“贝蒂娜。”“啊,他们倒是愈来愈快活了,”她哥哥怪腔怪调、不无妒意地说。“莱科格斯很快就会变得地方太小,容不下他们了。”他急忙把蝴蝶结拉到中间,因为领结太紧,手有点痛,就做了个怪脸。吉尔伯特虽然最近参加了父亲的衬衫及衣领业,担任了制作部分的总监督,同时很可能将来管理全部的企业,可是对那个年轻的格兰特·克伦斯顿还是很眼红。那是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年轻人,长得很惹人喜欢,很漂亮,在年轻一点的姑娘们看来,他实在更好,更有吸引力。克伦斯顿仿佛认为不妨一方面适当地享受社交的快乐,一方面替父亲办点事,可以两不误,而这正是吉尔伯特不以为然的。要是做得到的话,年轻的格里菲思真想责备克伦斯顿生活放荡。不过到现在为止,克伦斯顿还能不越轨。而且克伦斯顿钨丝公司的营业显然蒸蒸日上,成为莱科格斯的重要企业之一了。“啊,”他隔了一会接着说,“要是由我来管理他们的营业,决不会像他们那样把场面铺得太大。再说,他们也不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富翁啊。”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到底还是觉得克伦斯顿这一家跟他自己和他的父母不一样,虽然并非那么热中于社会地位,却表现得办起事来更大胆,他真是有点妒忌他们。“而且,”蓓拉兴致勃勃地接着说,“芬琪雷家还准备在船坞上造一所跳舞厅。桑德拉说,斯图尔特盼望你今年夏天也到那里去多玩一阵呢。”“啊,他盼望么?”吉尔伯特回答说,有点妒忌,也有点讥刺。“你是说,他希望你去多玩一阵吧。今年夏天我得工作。”妒忌他们。“而且,”蓓拉兴致勃勃地接着说,“芬琪雷家还准备在船坞上造一所跳舞厅。桑德拉说,斯图尔特盼望你今年夏天也到那里去多玩一阵呢。”“啊,他盼望么?”吉尔伯特回答说,有点妒忌,也有点讥刺。“你是说,他希望你去多玩一阵吧。今年夏天我得工作。”“是这样么?妈妈听了才高兴哩。”“自然你会把这话告诉她喽。”“啊,不,我才不会呢。不过我看,我们还不必跟着芬琪雷家或是克伦斯顿家上十二号湖去。你如果要去,那你就去好了,只要爹答应你去。”正在这时,下面的门又响起来,蓓拉忘记跟她哥哥争辩的事,奔下去迎接爸爸。第二章第二章他在芝加哥跟人家订了几个合同,至少可以保证一年之内这一行生意的协调和发达。他今天刚回来,觉得世界上一切很舒适,很顺利。没有什么事破坏这次旅行的圆满成功。他不在的时候,格里菲思衬衫及衣领公司一切照旧,就像他在这里一样。现时的定货数量很大。他走进自己的家门,把一只很重的提包和一件做得很时髦的大衣一丢,转过身来,望着他其实早已预料到的一个场面:蓓拉急匆匆向他跑过来。她真是他最宠爱的人;在他看来,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成就中最心爱、最别致、最高明的艺术品,青春、健康、快乐、聪明、真情,一切都体现在这个美丽的女儿身上了。“啊,爹,”她见他进来,就非常甜蜜而迷人地叫道。“是您呀?”“是啊,至少大概像是我吧。我的宝贝女儿好吧?”他张开双臂,迎接他这个跳跃着跑过来的小女儿。“我说,这真是个又好、又结实、又健康的女孩啊,”他把慈爱的嘴唇从她的嘴唇上挪开的时候这么说。“我走后,这个调皮姑娘规矩不规矩呀?这回可不许撒谎啊。”“啊,规矩得很呢,爹。您随便问谁好了。我真是最规矩也没有了。”“你妈呢?”“她很好,爹。她在楼上她自己房里。我怕她没有听见您进来。”“还有麦拉呢?她从阿尔巴尼回来了没有?”“回来了,她也在自己房里。我刚才听到她在弹琴呢。我也刚回来没有多久。”“啊,哈。又乱跑啦。我知道你,”他和蔼地翘起食指警告说。蓓拉就敏捷地拉着他的胳膊,跟他齐步走上楼梯。“啊,没有,我并没有,”她狡黠而甜蜜地柔声说。“您看您专门挑剔我,爹。我不过到桑德拉那里去了一会儿工夫。您觉得怎么样,爹?他们打算要放弃绿林湖这里的房子,马上要在十二号湖边造一所漂亮的大别墅啦。芬琪雷先生还要替斯图尔特买一艘电动的大游艇,他们打算夏天住到那边去,也许从五月至十月一直部住在那里。克伦斯顿家或许也要去了。”去,也许从五月至十月一直部住在那里。克伦斯顿家或许也要去了。”他并没有回答蓓拉的话,径直上楼去,走进妻子的房间。他亲了亲格里菲思太太,仔细打量了一会跑到门口来拥抱他的麦拉,接着讲到这次出门有多大收获。人们从他拥抱他太太的情形可以看得出他们俩彼此间有一种相当满意的默契,没有什么不和睦。再从他跟麦拉打招呼的情形,可以知道他虽然对她的脾气和看法,并非完全赞同,至少总还是爱她的。他们正说话时,特鲁斯台尔太太进来说晚饭好了。吉尔伯特这时也换好衣服,走进来。“我说,爹,”他大声说,“我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明天早上要见您一见。行吧?”“好吧,我在那里。中午来好了。”“大家来吧,饭要凉了,”格里菲思太太认真提醒大家说。吉尔伯特立刻转身下楼,格里菲思先生挽着蓓拉跟在后边。在他后面,是格里菲思太太和刚从自己房里出来的麦拉。一家人坐定后,就马上谈起目前本地的一些趣闻。蓓拉是供给全家闲谈资料最重要的人物,大半的新闻是从斯纳特克学校搜集来的。所有的社会新闻好像都很快就渗进了这所学校。她突然说:“您觉得怎么样,妈?罗泽塔·尼科尔森,就是迪斯顿·尼科尔森太太的侄女,尼科尔森太太去年夏天从阿尔巴尼到这里来过,您知道的,那晚在我们草坪上举行毕业生游园会,她也来的,您记得吧,那个头发黄黄的,眼睛蓝蓝的,有点斜视的姑娘,她父亲是那边杂货批发店的老板,啊,她跟去年夏天来看伦勃特太太的那个乌的加的赫伯特·蒂克哈姆订婚了。您不记得他,我是记得的。他个子高高的,皮肤黑黑的,有些腼腆,而且很苍白,不过很漂亮,啊,简直是个正规电影里的男主角。”“听见了吧,妈,”吉尔伯特狡黠地用嘲笑的口气对母亲说。“斯纳特克女子学校时常派代表溜出去看电影,好对电影里的主角不致于太陌生。”老格里菲思突然说:“这次我在芝加哥碰到一件怪事,我想你们一定也觉得有趣。”他想到两天前在芝加哥遇见的一个人,后来知道就是他小兄弟阿萨的大儿子。他也想到他对他所下的结论。“啊,是什么事,爹?”蓓拉即刻恳求他说出来。“赶快告诉我们吧。”“快把这件重大新闻源源本本讲出来,爹,”吉尔伯特接着说。他因为得到父亲的宠爱,对他一向没有什么拘束。“啊,我住在芝加哥联合俱乐部的时候,碰到一个年轻人,是我们的亲戚,是你们三个孩子的堂弟兄,也是我弟弟阿萨的大儿子。我想,阿萨如今是在丹佛吧。我没有看见他,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已经有三十年了。”他顿了一下,迟迟疑疑地沉思了片刻。“不就是在什么地方传教的那个吧,爹?”蓓拉抬起头来问。“是啊,是那个传教的。至少,我知道他离家以前是传过一些时候教的。不过,他的儿子告诉我说,他现在已经不干这个了。他如今在丹佛一个什么地方做事,是一家旅馆吧,我想。”什么地方做事,是一家旅馆吧,我想。”“一个堂弟兄?有多大?”吉尔伯特立刻问。他对他的性格、地位和能力倒很想知道。“啊,我看,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格里菲思有点迟疑地说。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对克菜德还没有一定的看法。“他模样长得相当漂亮,举止也相当正派,我看,跟你差不多大,吉尔,样子也很像你,非常像,眼睛、嘴、下巴,都一个样,”他仔细打量着他的儿子。“要是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稍微高些,显得瘦些,虽然实际上我看他并不这样。”一想到有一个堂弟兄很像他,可能在各方面跟他一样漂亮,又同姓,吉尔伯特心里就发凉,有些反感。因为,到现在为止,在莱科格斯这地方,大家都知道他是他父亲这个企业的独生子和继承人,少说些吧,至少是三分之一产业的继承人。可现在呢,万一人家知道他有个亲戚,有个年纪跟他相仿,甚至相貌举止也跟他相像的堂弟兄,一想到这一点,他就很反感。(这是一种他自己也并不了解,也并不能够怎么控制的心理反应。)他立刻打定主意,认为他不喜欢他,不可能喜欢他。“他在干什么?”他问,口气急促,而又有点酸溜溜的,虽说他也想避免口气里这酸溜溜的成分。“啊,他的职位说不上什么,我不能不这么说,”格里菲思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他目下不过是芝加哥联合俱乐部的一名服务员,不过倒是个很惹人喜欢,有点绅士派头的孩子,我应该这么说。我倒很喜欢他。事实上,他告诉我说,他在那里没有什么上进的机会,希望能够找一个更有机会上进,能像样做人的工作。我对他说,要是他想到这里来,跟我们一起试试运气,我们也许可以替他出点小力给他一个机会,至少让他表现一下他能够做些什么。”他原来并不打算把他对侄儿关心到这个程度一下子就讲出来,原想等一等,跟妻子和儿子相商几次再决定,不过,机会既然来了,他就说了出来。现在他既然讲了,自己觉得也很高兴,因为克莱德很像吉尔伯特,他的确想替他出点小力。不过,吉尔伯特有些反感,心里发凉。可蓓拉和麦拉倒相当赞成这个办法。不过格里菲思太太可不是这样。她随便什么事都站在她的独生子一边,甚至不妨连一个亲戚也没有,一个能跟他竞争的人也没有,只要有他这一个就行了。一个堂弟兄,也姓格里菲思,长得很漂亮,年纪跟吉尔伯特相仿,据爸爸说,很惹人喜欢,举止又有规矩,这叫蓓拉和麦拉很是高兴。不过,格里菲思太太看到吉尔伯特阴沉的脸色,可就并不这么高兴了。他不喜欢他啊。不过为了尊重丈夫的权威和处理一切事情的才干,她这时默不作声。但蓓拉并不这样。“啊,您打算给他一个位置,是吧,爹?”她说。“这很有意思。我希望他比我们别的一些堂兄弟们长得漂亮些。”“蓓拉,”格里菲思太太呵斥她说。麦拉想起几年前叔伯兄弟和堂兄弟从佛蒙特来看过他们,在这里待过几天,样子笨头笨脑,就会心地一笑。另一方面,非常反感的吉尔伯特,心里很反对这个主意。他觉得这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当然,拿眼下的情况来说,马上就想进来学这一行生意的这些人,我们不能回绝他们喽,”他尖刻地说。么道理。“当然,拿眼下的情况来说,马上就想进来学这一行生意的这些人,我们不能回绝他们喽,”他尖刻地说。“我看吉尔不喜欢莱科格斯有人跟他同姓,相貌也像他,”蓓拉狡猾地说,语气里带点恶意,因为她哥哥一向老是批评她。“啊,废话!”吉尔伯特反感地骂道。“你为什么不能够有时也说些有点头脑的话?他跟我同不同姓,或是长相像不像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这时的表情特别显得酸溜溜的。“吉尔伯特!”母亲用责备的口吻劝说他。“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是对自己的妹妹?”“啊.要是这件事弄得这里有什么不快,那我就不打算替这个年轻人想办法了,”老格里菲思接着说。“我只知道,他父亲一向不讲究实际,我怀疑克莱德过去能不能真有什么上进的机会。”(儿子见他这样善意地、亲切地称呼他堂兄弟的名字,有点不是滋味。)“我要他到这里来的意思,不过是让他有一个开个头的机会。至于他搞得好,搞不好,我一点也说不准。他也许行,也许不行。要是他不行..”他一只手往上一举,仿佛是说,“要是他不行,那我们自然得把他抛开。”“啊,我看你心地很好,爹,”格里菲思太太愉快而婉转地说。“我希望他表现得能够令人满意。”“还有一点,”格里菲思深思熟虑、意味深长地说,“只要他在我雇用期间,我就不希望因为他是我的侄子,对他的待遇就跟任何一个职工有什么不同。他是来做事的,不是来玩的。他在这里试工的时候,我并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在社交活动上注意到他,绝对不。他反正不是那种一味想依赖我们的人,至少他并没有给我这么个印象。他来的时候,心里也不会想到要跟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处于平等的地位。不然的话就太蠢了。将来要是他表现确实是够格的,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保得牢这个位置,而你们当中又有人想关照他一些,啊,到那时候还来得及考虑,不过,在这以前可不行。”特鲁斯台尔妈妈的助手女佣人阿曼塔正把菜盘撤走,准备上甜食。不过,格里菲思先生平常很少吃甜食,除非有客人在座,他往往利用这个时间,看看放在书房小书桌里的股票,跟银行来往的票据等等。他就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来,跟家里人说他有点事,就走进旁边的书房去了。其余的人还留在餐室“我很想看看他究竟什么样子,您也想么?”麦拉问母亲说。“是啊。而且我盼望他能不辜负你爸爸对他的这番希望。要不然,他会不高兴的。”“我真不明白,”吉尔伯特说,“原有的人,我们已经照顾不了啦,还要另外添人。而且,想想看,这里的人,要是发现我们的堂兄弟到这里来以前不过是个服务员,人家会怎么说!”“啊,不必让人家知道这一点,对不对?”麦拉说。“啊,人家会不知道么?啊,怎么能叫他自己不说出来呢,除非我们告诉他不要说,又怎么能让那些在那里见过他的人不到这里来呢,”他的眼睛闪着凶光。“总而言之,我希望他不要这么办。这样对我们大家肯定没有什么好处。”蓓拉接着说,“我但愿他不像阿伦伯父的两个孩子那样傻里傻气。这些人真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没有趣味的男孩子。”“蓓拉,”她母亲又在怪她。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