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塔斯朝坐得满满的法庭四周环顾了一图,发现所有的听众都脱去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他转向审判台。“法官先生,我必须反对这种……” 可是法官也开始脱身上的法衣。“这里太热了。”他抱怨说。 这地方今天怎么这么热?而且还吵得厉害。 拿破仑·乔塔斯睁开了双眼,只见凶猛的火舌已经在舔着卧室的门框,房间里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烟雾。 拿破仑·乔塔斯从床上跳了起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屋子着火了,可报警器怎么没有报警? 在高温的炙烤下,房门已经完全变形而无法打开了。波滚的浓烟呛得乔塔斯几乎要窒息。他匆忙跑到窗口试图强行打开窗子,可窗子也被卡得死死的,怎么也打不开。房间里的烟雾越来越浓,乔塔斯感到呼吸变得相当地困难。他已无法逃生了。 房顶上的天花板条子被燃着后开始一片片地往下掉落。接着一面墙壁迎面朝他倒了过来,大火终于吞噬了他。乔塔斯痛苦地喊叫着。头发和睡袍立刻就着了起来,他绝望地朝那扇紧闭着的窗户拼尽全力地撞了过去。一团熊熊燃烧着的躯体破窗而出,然后重重地坠落在离窗户16英尺的地面上。 第二天一早,检查官德蒙尼德斯被一个女佣领到了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的书房。 “早上好,彼得。”德米里斯招呼他说。“谢谢你的到来。东西带来了吗?” “是的,先生。”他把拿破仑·乔塔斯交给他的那个没启封过的信封递给了德米里斯。“我想你也许愿意把它保存在你这里。” “非常感谢,彼得。同我一起用点早餐怎么样?” “谢谢,你真太客气了,德米里斯先生。” “科斯特。以后叫我科斯特吧。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已经看中你了。我认为你今后很有前途。我想在我的公司里给你找个适合的位置,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彼得·德蒙尼德斯高兴地笑着回答说:“好的,科斯特。我很高兴能在你的公司里工作。” “太好了。早餐后我们好好谈谈。” 第九章 伦敦。 凯瑟琳同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每周至少都要通一次电话,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德米里斯仍不时地让人给她送去各种精巧的小礼物。每当她要推辞时,他就竭力使她相信,那无非是为了表示一下心意罢了。“伊芙琳告诉我说,巴克斯特那件事儿你处理得太漂亮了。”或者,“我接到伊芙琳的报告说,你出的那个主意真为公司节约了不少运费开支。”等等。 其实,凯瑟琳的内心也的确为自己出色的工作实绩而感到自豪。她觉得公司在许多方面还可以作进一步的改进。她以前的工作技能正在迅速地开始恢复。她明白,自她到了这里以后,公司的效益比以前明显地有了增长。 “我真为你感到自豪。”康斯坦丁称赞她说。 凯瑟琳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待人总是那么体贴入微。 差不多该行动了,德米里斯告诉自己。斯塔弗洛斯和乔塔斯已被除掉,现在,唯一能坏他的事儿的人就剩下这个凯瑟琳了。尽管她目前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太大的威胁,可是正如拿破仑·乔塔斯所发现的那样,德米里斯做事是从不愿留任何尾巴的。真可惜,德米里斯心里感叹着。她必须离开这个世界,尽管她那么地迷人。可她首先该去的地方是拉芬那别墅。 他已经买下了那幢别墅。他要带她去那幢房子,然后像拉里·道格拉斯当初在那里玩弄诺埃尔·帕琦那样,尽情地把她玩弄一番。事后,她将…… 凯瑟琳在这段时间里仍然还不时地要想到过去。当她在伦敦的《秦晤士报》上读到一则有关弗雷德里克·斯塔弗洛斯及拿破仑·乔塔斯死亡的消息时,她并没觉得这同她会有什么关系,因为那条简讯并没提及他俩曾是拉里·道格拉斯和诺埃尔·帕琦的辩护律师。 不过那天夜里她还是做了梦。 一天早上,凯瑟琳在报上看到了一条让她为之一震的消息: 哈里·杜鲁门总统的助手,威廉·弗雷泽已于近日到达伦敦。他这次将同英国首相就新的双边贸易协定举行磋商。 她放下手中的报纸,心里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一种将要寻求保护的奇怪感觉。威廉·弗雷泽。这人曾在她生活中占有重要位置。要是当时不离开他的话,那我现在就完全是另一副样子了。 凯瑟琳坐在写字台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消息,她微笑着、颤抖着,威廉·弗雷泽是她最亲密的朋友之一。只要一想到他,凯瑟琳就会在内心感到一种温情和甜蜜。他现在就在伦敦。我一定得去看看他。她心里盘算着。据报上透露,他就住在柯拉律治饭店。 凯瑟琳拨通了这家饭店的总机。她的手由于过分激动而有些发抖。她有一种往日的旧情马上就要在今天得到重温的预感。想到达里,就像有股电流传遍全身。当他听见我的声音时不知会怎么说?他会在什么时候见我? 听筒里传来总机的声音,“早上好,柯拉律治饭店。” 凯瑟琳深探地吸了口气。“请给我接威廉·弗雷泽先生。” “很抱歉,夫人。您刚才说的是威廉·弗雷泽先生还是夫人?” 凯瑟琳好像受到了重重的一击。我真傻。我怎么会没想到这点?他现在当然该结婚了。 “夫人……” “我……没什么。谢谢你。”她搁上了电话。 我太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科斯特是对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孤独就像是一种腐蚀剂,它能消磨一个人的精神和意志。因此,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情感生活:快乐、荣誉或者痛苦,而凯瑟琳却生活在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她只能取旁观者那样眼看着她周围的一对对情人享受着他们的柔情蜜意,听着他们快活的笑声。但她并不为此而感到悲哀。 世上像我这样孤独的女人并不止是我一个。可我照样还活着!还活着! 在伦敦是不会设事做的。这里的电影院整天都上映各种美国影片,因此凯瑟琳空下来时捞喜欢去那里消磨时间。她看过《紧急关头》、《安娜和坦罗王》以及那部让人回味无穷的生活片《君子协定》,还有卡里·格兰特在影片《单身汉和鲍比·索克瑟》中的表演,那就更让人拍手叫绝了。 另外,凯瑟琳还时常去艾伯特音乐厅听音乐,偶尔也到塞掐勒·成尔斯剧院去看上一、两场英国芭蕾。她还到过莎翁的故乡,艾冯河畔的斯特拉特强,并在那里现场观看了安东尼·空尔所主演的莎翁名剧《驯悍记》,以及劳伦斯·奥利弗爵士的拿手好戏《理查三世》 但所有这些活动她毕竟都是独自一人参加的,所以也就根本谈不上有多大的乐趣。 就在这种时候,柯克·雷诺尔兹突然闯进了她的生活。 一天,一个长相魁伟的高个子男人出现在凯瑟琳的办公室里。他走到凯瑟琳身旁自我介绍说:“我是柯克·雷语尔兹。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好像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可一直在找你。” 他俩就这样相识了。 柯克·雷诺尔兹是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新近刚聘请的海外公司法律顾问。他大约40岁左右,考虑问题很周密,处事也很机灵,而且非常有教养。 一次,凯瑟琳向伊芙琳谈起了他:“你知道我最喜欢他的哪一点吗?那就是每当我和他在一起时,他总能让我感到自己是一个女人。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不知道,’伊芙琳迟疑了一下,又说,“要我是你的话,我会谨慎从事,而不会马上全身心地投入他的怀抱。” “我可不愿那样。”凯瑟琳自信地说。 柯克·雷诺尔兹带着凯瑟琳把伦敦所有的古代司法遗址几乎都逛了个遍。他们去了伦敦中央刑事法院的旧址。那地方留经有好几个世纪一直作为英同审理刑事案件的主要所在地。他俩一起参观了几个主要的审判大厅以及陈列在大厅内的那些头戴发套,身穿法衣的律师蜡像。随后,他们又去游览了新兴门监狱。那是一座建于十八世纪的建筑物。监狱的门口很宽阔,但走进去后,里面的路一下子变得很窄、很窄。 “真怪,”凯瑟琳感到很好奇,“我不懂他们为什么把路修成这个样子?” ‘门口的那块空地在当时主要是为了容纳观众,因为法庭经常在那里进行公开处决。” 凯瑟琳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她被深深地触到了痛处。 一天晚上,柯克·雷诺尔兹同凯瑟琳在东印度码头街沿着防波堤慢慢地散着步。 “不久以前,这条路上整天都有警察巡逻,”雷诺尔兹告诉她说。“这一带以前曾经是犯罪分子的巢穴。” 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这多少有些让人生畏。所以凯瑟琳不由得在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安全感。 “惠特比眺望”是英国最古老的小酒馆之一。他俩就在那里吃了晚饭。那家酒馆坐落在泰晤士河畔的一幢建筑物的平台上。顾客在那里可以一边吃着,一边观赏那一艘艘大小不同的海轮以及穿梭于其间的驳船沿着泰晤士河竞相出海的壮观场面。 凯瑟琳对伦敦的一些老字号酒店的名字觉得很有趣。诸如:“百年柴郡奶酪”或者“穿长统靴的法斯泰福和山羊”等等之类的。一天晚上,他俩又去了位于城市街的一家装饰华丽的酒吧,那家酒吧的名字叫“老鹰”。 “我敢打赌,这地方你在小时候的童谣里肯定唱到过。”柯克说。 凯瑟琳好奇地望着他:“童谣里唱到过?我怎么从没所说过这地方?” “你肯定应该听到过。那首童谣里所唱到的‘老鹰酒吧’指的就是这家酒店。” “哪一首童谣?” “早年的城市街曾是英国裁缝业的中心。每到周末,那些裁缝们手里就没了钱。所以他们只好把家里的贸斗——那个被他们叫做“铁鼬鼠”的玩艺儿送到当铺里给当了。等到下周拿到了工资,他们才能重新把那些吃饭家伙赎回来。后来,有人就给编了一首童谣: 我们来回走着城市街 出入于“老鹰”酒吧间 我们就这样来花钱 “铁鼬鼠”被爸爸送当店 凯瑟琳笑了起来。“这世界上的事情你怎么全部知道?” “作为一个律师,就应该什么都知道一点。不过有一件事我还不知道。你会滑雪吗?” “恐怕不会。怎么……?” 他一下子换用一种郑重其事的口吻对她说,“我想去圣·莫里兹呆一阵。那儿的滑雪教练棒极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这个问题对凯琴琳来说有点过于突然,以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那你能考虑一下吗?” “好吧。”凯瑟琳全身放抖着。此刻,她正回想着当初同拉里作爱的情景,那种感受至今想起来还是那么地让人销魂。“我会考虑的。” 凯瑟琳打算把柯克介绍给威姆。 他俩先把车开到威姆的公寓,然后接他一起去了常春藤饭店。整个晚上,威姆对柯克连瞧都没瞧一眼,他对周围的人好像根本无动于衷。柯克用一种征询的眼光朝凯瑟琳看了一眼,她做着嘴形向他示意:同威姆聊几句。他会意地点了点头,于是就朝威姆凑了过去。 “你觉得伦敦怎么样?” “还可以。” “你最喜爱哪一座城市?” “一座也不。” “你喜欢自己的工作吗?” “还可以。” 柯克转身朝凯瑟琳摇了摇头,然后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 可是凯瑟琳示意他再试一次。 柯克打了个哈欠,接着他又重新转向威姆。 “我每个星期天都打高尔夫球,威姆。你喜欢玩吗?” 威姆立即回答说:“高尔夫的铁头球棒可分为长铁头核中铁头棒中短铁头棒短铁头棒短铁头短棒九号铁头樟短九号以及轻击棒。木头球棒可分为木制长打棒铜头棒三号棒以及木制短捧。” 柯克·雷诺尔兹惊愕地眨着眼睛。“那你肯定玩得不赖。” “他从来没玩过高尔夫球,”凯瑟琳向他解释说。“威姆只是……知道而已。他能用数学方法来处理任何事情。” 柯克·雷诺尔兹可受够了。他本来希望今晚能单独同凯瑟琳呆一会儿,可她却带来了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 表面上他还是强作着笑脸。“是吗?”他转向威姆好奇地问他,‘那你是否能告诉我2的59次方是多少?。 威姆低头坐在那里默算着。大约过了30秒钟后,柯克正要打算收场,可这的威姆开口了,“576,460,752,303,423,488。” “天哪,”柯克叫了起来。“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威姆不容置疑地厉声回答说。“没错。” 凯瑟琳又问威姆:“威姆,你能告诉我……24,137,585的6次根是多少吗?”她随意想了个数字。 他们俩默默地看着威姆那张毫无表情的脸。25秒后,他拿出了答案,“等于17,余数为160” “这真让人难以置信。”柯克惊叹道。 “你完全可以相信。”凯瑟琳告诉他。 柯克看着威姆问道:“你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威姆只是耸耸肩膀。 凯温琳在一旁介绍说:“威姆能在30秒之内完成两个四位数的系法,在五秒钟之由能够记住50个电话号码。什么东西他都能过目而不忘。” 柯克·雷诺尔兹惊奇地望着威姆。“我们那里就需要像你这样的人,”他说。 “我已经有了工作。”威姆断然地谢绝了。 夜里,当雷诺尔兹用车把凯瑟琳送回她住处时,他提醒她说:“圣莫里兹的事你不会忘记考虑一下吧?” “不会。忘不了。”我为什么不对他说:好的? 德米里斯深夜打了个电话给她。凯瑟琳本想告诉他有关柯克·雷诺尔兹的事,可后来一想,她决定还是暂时不向他提起。 第十章 雅典。 自从那天从报上看到弗雷德里克·斯塔弗洛斯的死讯以后,康斯坦丁诺神父始终就没能平静过。这些天来,他总也摆脱不了斯塔弗洛斯的惨死给他在心里所投下的阴形。白他接任这项神职到现在为止,他的耳朵已听过成千上万人的各种忏悔,可是像斯塔弗洛斯那样能打动人心的忏悔实在还不太多见。然而不幸的是,这个可伶的人刚一获得新生就惨遭车祸而死于非命。这一连串的事件无疑地都在他的头脑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嗨,你好像有心事?” 康斯坦丁诺神父转过身去,“没什么,亲爱的。”躺在他身旁的是一个光着身子的漂亮小伙子。 “是我没能让你开心吗?” “你知道你能,乔杰斯。”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现在这副样子就好像没我这人似的。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这样。” “不要亵渎圣灵。” “可我不愿意被人晾在一边。” “很抱歉,亲爱的。只是……我的一个教民前些天被一辆汽车撞死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一趟不就得了?” “那是自然的。可他生前是一个精神很痛苦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他脑子里出了什么毛病?” “不。他的头脑里装着一件可怕的秘密,那对他的精神压力太大了。” ‘什么秘密?” 神父轻轻地摸着小伙子的臀部。“你该知道,我是没有权利向外人透露的。那是他在忏悔时告诉我的。” “看来,我们以前的信任程度是有限的。” “不,乔杰斯。可是……” ”混蛋!要是我们相互有所隐瞒的话,那今后谁对谁都干脆不要信任。你说那人已经死了,既然这样,说了有何妨?” “是没什么关系,我想。不过……” 乔杰斯·拉图凑上去搂住了他的床上伙伴的脖子,接着贴近神父的耳朵轻声地说:“我只是有点好奇。” “你弄得我耳朵怪痒痒的。” 乔杰斯开始抚摩神父的身体。 “噢……别停下来……” “那就告诉我。” “好吧。反正现在说出来也不会对他有什么伤害了……” 乔杰斯在这个世界上闯荡也有不少年头了。他出生在雅典的贫民区,12岁时就成了一个男妓。起初,他只是在雅典城的大街小巷里找一些酒鬼和外地的旅游者来勉强糊口。他天生一张漂亮的棕色脸蛋,身材结实而又强壮。 当他长到16岁时,一个同行对他说:“你是一个性感的家伙,乔杰斯。可你没好好地加以利用。我能介绍你去一个赚大钱的地方。” 那位同行倒也说到做到。从此,乔杰斯就成了希腊上流社会里的那些要人、显贵们手中的玩物并从他们那里获得了很可观的报酬。 当拉图遇上商业巨子斯帕洛斯·兰伯罗的私人助手尼科斯·维里托斯后,他的生活从此就起了根本性的变化。 “我爱你,”尼科斯·维里托斯对这个年轻小伙子说。“我不许你今后再接客了。从现在起你就属于我的了。” “放心吧,尼基。我也爱你。” 维里托斯不停地送他各种礼物。他给他买衣服、付房租,还供他零用钱花。可当维里托斯不在时,他就在外面乱搞,这使维里托斯伤透了脑筋。 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一天,维里托斯对他宣布说:“我已经为你在斯帕洛斯·兰伯罗的公司里找了一份工作。今后我们可以在一起工作了 ” “这样你就可以整天死盯着我了,是不?我不想……” “我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宝贝儿。我只是想让你离我近一点儿。” 乔杰斯·拉图一开始坚持不肯去,可后来还是屈服了。他在兰伯罗公司的收发室里当了一名跑腿的勤杂工。其实,这份差使反而使他有了更多的机会在外面赚外快。康斯坦丁诺神父就是他外面的临时雇主之一。 下午,乔杰斯·拉图离开康斯坦丁诺神父那里时,心里有一种抑止不住的激动。他意识到,神父向他透露的那个秘密肯定能在新闻界引起轰动,所以他心里正盘算着如何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这次机会捞它一把。本来他可以把这事儿告诉尼科斯·维里托斯,但他脑子里还有个更好的主意。我该直接去找老板谈,拉图告诉自己。只有这样,才最划得来。 第二天一大早,拉图走进了斯帕洛斯·兰伯罗的接待室。 秘书从与字台上抬起头来。“哦。今天的信件可到得真早啊,乔杰斯。” 可是乔杰斯·拉图摇了摇头。“不,夫人。我想要见兰伯罗先生。” 女秘书笑了。“真的?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是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和他谈?”她嘲弄他说。 拉图一本正经地说:“不,不是这类事情。我刚听说我母亲死了,所以我……我要回家去了。我今天来只是想要谢谢兰伯罗先生给了我这份工作。只需一两分钟就行了。不过要是他实在脱不开身的话……”他好像马上转身要走。 “等一下。我相信他会乐意见你的。” 十分钟过后,乔杰斯·拉图站在了斯帕洛斯·兰伯罗的办公室里。在这以前,他从没踏进过这间屋子。这屋子里的豪华气派简直把他给吓懵了。 “好吧,小伙子。我为你母亲的去世感到很难过。也许我给你一小笔抚恤金能……” “谢谢您,先生。可这其实不是我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兰伯罗皱起眉头朝他看了看。“我不懂你到底想干吗。” “兰伯罗先生,我有一项重要情报想告诉您。我猜想那将对您是很有用的。” 他看见兰伯罗脸上露出一种怀疑的神情。“哦?真的吗?我很忙,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恐怕得……” “那是有关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的。”拉图急忙先抛出这句话稳住对方。“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他是一个神父。那天一个年轻人在他教堂里作了忏悔之后,一出门就被一辆汽车给撞死了。那人向神父所作的忏悔就是关于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的。德米里斯先生所干的事情真是可怕极了。太可怕了。为这,他完全够得上蹲大牢。不过要是您对此不感兴趣的话……” 斯帕洛斯·兰伯罗一听后马上就来了精神。“坐下谈……你叫什么名字?” “拉图,先生。乔杰斯·拉图。” “那好,拉图。你能从头慢慢地告诉……”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同玛丽娜的婚姻其实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不过,至今为止,两人的冲突还没升级到相互动手的程度。 可是那一天,在他俩的一场白热化的争吵当中,德米里斯终于开了先例。事情是由于德米里斯勾引了玛丽娜的一个最亲密的女友所引起的。 “你巴不得把所有的女人都变成妓女,”她大声地指责丈夫。“你走到哪里,就把肮脏带到哪里。” “贱货!闭上你的臭嘴。” “你没有这种权力让我沉默,”玛丽娜毫不示弱。“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怎么一种下流的货色。我哥哥说得对,你是一个十足的魔鬼。” 德米里斯听到这里抬手就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玛丽娜立刻跑出了房间。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里,夫妇俩还是吵个不停。康斯坦丁又动手打了她。于是玛丽娜就带了一包行李乘飞机去了她哥哥的私人岛屿,阿蒂柯斯岛。她在那里凄凄惨惨地独自过了一个星期以后,马上就思念起丈夫来了。她为他的粗暴行为哥找出种种理由,并以此来安慰自己。 这应该说是我的错,玛丽娜责备着自己。我不该这么强硬地惹他发脾气。她告诉自己说: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要打我。他无非是失去了自控,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于什么。要是科斯特对我不在乎的话,那他怎么会对我动手呢?不是吗? 可是到了最后,玛丽娜连自己也意识到所有这些理由无非是因为她不愿离婚而为自己寻找一些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到第二个星期天,她终于忍不住回到了自己的家。 德米里斯正在书房里。 当玛丽娜进屋时,他抬起眼皮看了看她说:“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这是我的家,科斯特。你是我的丈夫,我爱你。不过我得告诉你,要是你今后再敢动我一根毫毛的话,我会杀了你。”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她是会这样做的。 说来也怪,自那次冲突平息以后,他俩的关系倒的确有了某种程度的改善。康斯坦丁在玛丽娜面前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当然,他仍然像以前一样,继续在外面找情人。而玛丽娜固然也不肯低三下四地去求他停止这样做。他总有一天会对那些下贱女人感觉到腻的,玛丽娜自情地认为。迟早,他会感到自己真正所需要的女人还是我。 一个周末的晚上,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套上了晚礼服后正淮备出门,玛丽娜走了进来。 “你去哪里?” “我今晚有个约会。” “你大概忘了,今晚我们要请斯帕洛斯来我们家吃晚饭。” “我没忘。可现在有件事儿比那顿饭要来得重要。” 玛丽娜追视着他,不禁怒火中烧。“我知道那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这个色鬼!你又很去找那个下流货了。她正等着你去满足她呢。” ‘你最好把你的舌头看紧点。你正变得越来越像一个骂街婆了,玛丽娜。”德米里斯一边说,一边照着镜子。 “我可不允许你这么干!” 她自己已经受够了他的污辱,可他现在竟然还肆无忌惮想污辱她的哥哥,这使她感到实在忍无可忍了。她非得制他一下。那只有一个办法,她心里清楚。“我们俩今晚都得呆在家里,”玛丽娜继续坚持说。 “哦,是吗?”他冷冷地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用一种挑衅的口吻问他。 “不。” “今天就是我杀了你的儿子的周年纪念日,科斯特。去年的今天,我做了人工流产!” 他突然像一根木柱子似地楞在那里。玛丽娜能够看见他的瞳孔正在变黑。 “我还特意让医生给我做了绝育手术,这样就能使我不会再怀上你的孩子了。”她神情自若地撒着谎。 他终于完全失去了控制。“贱货!”他狠命地揍着她的耳光,然后就朝她身上没头没脑地一阵乱打。 玛丽娜失声尖叫着往楼下跑,德米里斯在后面紧迫不舍。 他在楼梯口抓住了玛丽娜“我要杀了你!”他咆哮着。当他再一次劈头盖脸地朝她打去时,她突然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她躺在地上痛苦地呜咽着。“哦,上帝啊。帮我一把。我不知哪里摔断了。” 德米里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 “我会让佣人去请医生。我可不想耽误自己的约会。”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突然,电话铃响了。 “兰伯罗先生吗?我是迈塔克西医生。你妹妹让我打电话告诉您她现在正住在我的私人医院里。她好像出了事……” 当斯帕洛斯·兰伯罗走进病房看到玛丽娜的这副模样时,他吃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玛丽娜经过检查,确诊手臂骨折、脑震荡。她的脸肿得几乎难以辨认。 斯帕洛斯只吐出一句话:“康斯坦丁。”由于愤怒到了极点,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发颤。 玛丽娜的眼泪立即夺眶而出。“他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她轻声地说。 “我非得把他灭了。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斯帕洛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暴怒过。 他简宜不能想象德米里斯竟然会对玛丽娜下这种毒手。当然不能放过他。但怎么治他呢?得好好想个办法。他一下子觉得有点束手无策。他现在觉得该找个人替他出出主意。像往常那样,他又想到了皮里斯夫人。也许那个神机妙算的女人能助他一臂之力。 可他在半路上一想:要是让朋友们知道我斯帕洛斯为这种事儿也去找那个女巫师的话,他们肯定会嘲笑我的。可是以往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后来果真都应验了。看来只有找她帮忙了。 他们坐在一间灯光幽暗的咖啡馆里。她比他上次见到时老了许多。皮里斯夫人默默地看着他。 “我需要你的帮助,皮里斯夫人,”兰伯罗开口说。 她点点头。 从哪儿说起呢?“一年前,法庭公开审理了一件谋杀案。有一个叫凯瑟琳·道格拉斯的女人……” 皮里斯夫人的脸部表情立刻开始急剧变化。“不,”她呻吟了一声。 斯帕洛斯·兰伯罗费解地看着她。“她被人谋杀……” 皮里斯夫人站起身来。“不!神灵告诉我她将会死去!” 斯帕洛斯让她给说糊涂了。“她已经死了,”他接着说:“她是被……。 “她现在仍然还活着!” 他更加糊涂了。“这不可能。” “三个月前她还来过这里。他们把她长期关在一个修道院里。” 他怔怔地望着她。忽然,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他们把她关在修道院里。他记得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平时常捐钱给约阿尼纳的那个修道院。那地方就是被人们认为是凯瑟琳遭谋杀的出事地点。兰伯罗从乔杰斯·拉图那里所得到的情报同这一点正好完全吻合。德米里斯竟然把两个无辜的人以谋杀凯瑟琳的罪名送上了断头台,而另一面却把一个大活人送进修道院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兰伯罗发现自己已经找到了一条对付康斯坦丁的最有效的办法了。 托尼·雷佐里。 第十一章 托尼·雷佐里的烦恼正越来越多。原来估计可能会出现的麻烦现在果然都一桩桩地冒了出来。按理说,这当然不是他的过错。可他心里明白,家族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因为他们从来都不能容忍手下的人用某种理由或者借口来开脱自己的无能和失误。 目前的糟况糟透了。在这次行动中,他已经顺利地过了第一关,也就是说,他已把毒品安全地偷运送了雅典。那批货目前正秘密地存放在一个仓库里。本来,他已用钱买通了一名专飞雅典至纽约航班的乘务员。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是,就在飞机起飞前的24小时,那个家伙竟因为酒后驾车而被警察拘留了,同时,航空公司也因此而把他解雇了。 在这种情况下,托尼·雷佐里只得另想法子了。几天后,他又为自己找了一匹远货的“骡子”——一位来雅典看望女儿的七旬老妇人,莎拉·穆奇森夫人——为他带一个手提箱回纽约。她当然不会知道手提箱里装起的是什么东西。 “箱子里装的是我答应买给母亲的纪念品,”托尼·雷佐里向她解释说。“我相信你肯定会帮我的忙的。至于你的机票,我包了。” “噢,那倒不必,”穆奇森太太措辞说。“我很乐意帮你的忙。你母亲的公寓离我的住处很近,我很高兴能见到她。” “我相信她也会很高兴见到你的,”托尼·雷佐里圆滑地附和着说。“问题只是她一向病得很厉害。不过这没关系,反正会有人在那里等着你的。” 她非常适合扮演这个角色——一位地道的美国母亲。海关检查人员真要是怀疑上她的话,那他们最多也只会怀疑她是否会走私毛衣针之类的东西。 沙拉·穆奇森次日一早就将动身了。 “让我明天开车送你去机场吧。” “哦,谢谢。你真是—个很会替人着想的孩子。你母亲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是啊,我同母亲的关系一向很亲密。”他母亲其实已经死了十年了。 第二天早上,正当雷佐里要离开旅馆去仓库取货时,电话铃响了。 “雷佐里先生吗?”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是我。” “我是帕特萨卡医生,现在我在雅典医院的急诊室里同你通话。我们这里有一位叫沙拉·穆奇森的急诊病人。她昨晚因不小心摔伤了大腿,目前正在我们这里接受治疗。她急着要我打电话通知你,并要我向你转述她的歉……” 托尼·雷佐里“砰”地挂上了电话。“该死的!”这已经是第二次砸锅了。他现在该去哪里找第三匹“骡子”呢? 雷佐里知道,这段时间必须小心点才是。据说,美国最近派了一名高级缉毒官员来到了雅典。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同希腊当局就打击毒品走私作进一步的配合。他们对雅典所有的进出口货物进行了严密监视。无论是飞机,还是轮船,一律都将接受海关的严格检查。 好像还嫌麻烦出得不够似的,雷佐里又碰上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他雇用的一个眼线——一个集偷盗和吸毒于一身的家伙——向他密报说,警察在这几天里将开始对雅典所有的仓库进行一次突击搜查。搜查的目标当然是毒品。当然也包括其他各种非法走私物品。他感到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看来,该是向家族汇报一下情况的时候了。 托尼·雷佐里走出旅馆后,沿着帕迪逊大街朝城市电话中心走去。他并不太吃得准他旅馆里的电话是否会被人窃听,可他认为还是稳当点为好。 帕迪逊大街85号是一幢褐色的石头建筑物。建筑物的正面,采用一种廊拄式结构设计,并且标着很显眼的三个大写的缩写字母:“O·T·E”。 雷佐里走进营业大厅后朝四周环顾了—下,看见沿着大厅的四周大约设有十几个电话间,而且每个电话间都编有号码。一个架子上堆放着世界各地的电话号码本。服务台就设在大厅的中央,那里有四个营业员正为顾客办理着通话手续。人们都排着长队在那里等侯着叫号。 托尼·雷佐里朝服务台走去,他先向那个女营业员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我能帮忙吗?” “我想挂一个国际长途。” “这恐怕要等上半个多小时。” “那好吧。” “哪一个国家?电话号码?” 托尼·雷佐里略微犹豫了一下“哦,当然。”他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由对方付款。” “请问先生,你的名字?” “布朗。汤姆·布朗。” “好了,布朗先生。接通后我会叫你的。” “谢谢。” 他穿过大厅,然后就近选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也许我可以把货藏在一辆车里,然后只要给那个车主一点钱,他就会替我把货带出国境。可是这样做是会有很大的风险的。现在的关卡就连小车也查得很紧。要不,我再去找…… “布朗先生……汤姆·布朗先生。”这个名字在他耳边回响了两次才使他反应过来。他急忙应声跑向营业台。 “对方己接受。请到七号间。” “谢谢。顺便我想问一下,我能要回刚才我给你的那张纸条吗?因为我下次还用得着。” “当然可以。”那个女营业员把那张纸条递还给了他。 “喂。” “托尼,是你吗?” “是田。你好吗,彼得。” “老实说,大伙都等得有点急了,托尼。他们天天都在盼着你的货呢!” “我这里遇到了一点麻烦。” “那包货已经发出了吗?” “不,还没脱手呢。” 双方一阵沉默。“我们可不希望这批货出点什么麻烦,托尼。” “不会出什么事的。我正想法子通过其他途径脱手呢,这里到处都是那些该死的警察。” “这可关系到一千万美元哪,托尼。” “我懂。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搞好的。” “我相信你能,托尼。你会有办法的。” 双方到此搁掉了电话。 当托尼朝大厅的出口处走去时,一个穿着灰外套的男子朝坐在营业台后面的那个女营业员走去。 “小姐,你看到那个正往外走的男人了吗?” 她抬起头问道,“干吗?” “我想了解一下他刚才挂出去的那个号码。” “很抱歉。我们没有权利这样做。” 那人从后面的裤袋里掏出一份证件,里面夹着一枚金色的盾形警徽。 她的态度立刻缓和了下来。“哦。他刚才给我一张纸条,那上面写着他要挂的电话号码。可后来他又把那张纸条要了回去。” ” “可你们总该有留底吧。” “哦,是的。我们一般都有留底。” “那你能让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 她把那个电话号码抄在了一张纸条上,然后把它递给了他。他拿着纸条看了一下。国际区号是39,城市区号是91。意大利。巴勒莫。 “谢谢你。你是否还能记得他用的是什么名字?” “记得。好像是布朗。汤姆·布朗。” 刚才和家里人通了话之后,雷佐里感到神经有点紧张。他想去澡堂洗个澡放松一下。该死的彼得·卢卡!前面,柯隆纳齐广场的一角挂着“公厕”的牌子。可是他看到那些男男女女们却都进出同一个门道。原来那是一个男女共用的厕所。希腊人还称他们自已是一个文明民族,雷佐里心想。真让人恶心。 巴勒莫郊外的山中别墅里,有四个男人正围坐在—张会议桌旁。 “按说,他早该把货发出了,彼得,”其个一个抱怨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托尼·雷佐里本人出了什么问题。” “可托尼以前从没出过什么问题。” “我知道。可人有时也会变得贪婪起来。我看还是派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可太糟糕了。我一向信任托尼。” 斯塔迪沃大街10号,雅典警察总部的所在地。这里正在举行着一个会议。参加会议的有雅典警察局长利弗莱里,巡视官蒂诺以及英国财政部海关司特派员沃尔特·凯利。 “据我们的情报说,”凯利正在发言。“最近有—笔很大的毒品交易正在进行之中,而且这些毒品将从雅典港偷运出境。托尼·雷佐里就参与了这次非法交易。” 巡视官蒂诺一言不发地坐着。希腊的警察部门是从来不欢迎其他国家插手他们的事务的,尤其是美国人特别使他们反感。他们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自信得有点过头。 警察局长向他介绍说。“我们已经采取了措施,特派员先生。托尼·雷佐里就在几分钟前给意大利巴勒莫挂了个国际长途。目前我们正在查询那个电话号码。等查到后,我们就能掌握他们的行踪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 利弗莱里·德米特里和蒂诺相互看了看。 巡视官蒂诺去接了电话。“查到了吗?”他手拿听筒,脸上毫无表情。随即他搁上了电话。 “怎么样?” “他们查到了那个号码。”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巴勒莫市镇广场上的一个电话亭的号码。” “混蛋!” “这位雷佐里先生看来还真够inch eskipnos。” 沃尔特·凯利有点不耐烦地插了一句,“我不懂希腊语。” “抱歉,特派员先生。那句话的意思是他够狡滑的了。” 凯利听了后说,“我希望你们能对他加强监视。” 这家伙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警察局长转向巡视官说:“我们对他至今为止还没能掌握足够的证据。因此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 “是的,先生。仅仅是重大嫌疑而已。” 警察局长然后又转向沃尔特·凯利说:“我想我们总不能对每一个有贩毒嫌疑的人都进行整天的监视吧。” “可是雷佐里——” “你尽可以放心,我们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凯利先生。要是我们发现有新的情况的话,我们知道到哪里去和你取得联系。” 沃尔特·凯利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说:“只是不要让我等得时间太长”接着他又补充一句:“只怕到那时他们的货已出境了。” 拉芬那的别墅一切都已基本准备就绪。房地产经纪人对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好心地建议说:“我知道你当时连室内的家具也一起买下了,可我想要是用一套新的家具……” “不。我要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原样一动不动地放着。” 他要这幢屋子像当初诺埃尔·帕琦同她的情人拉里在这里背叛他时的场景一模一样。他走进了客厅。他俩当时就在这块地板上做的爱?还是在书房里?或者厨房间?接着他又来到了他们的卧室,靠墙放着一张很大的双人床。他们的床。拉里把诺埃尔从他手里偷走之后,他就在这张床上抚摸着她那赤条条的身子。尽管道格拉斯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可德米里斯将让他再一次付出代价。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张床。我将同他的妻子凯瑟琳先在这张床上做爱,德米里斯兴奋地想着。然后再换一个房间。直到换遍这里所有的房间为止。他在别墅里给凯瑟琳挂了电话。 托尼·雷佐里这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他们从西西里来,来之前也没同他打任何招呼。他马上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头。阿尔弗雷多·曼卡索身材高大,而基诺·拉维里则更最高大得有点吓人。 曼卡索开门见山地对他说,“彼得·卢卡让我们来的。” 雷佐里尽可能地装出一剧很随意的样子。“太好了。欢迎到雅典来。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吗?” “别废话了,雷佐里,”曼卡索说,“彼得想知道你到底在这里搞什么鬼把戏。” “鬼把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已经向他解释过这里出了点小麻烦吗?” “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们就是来帮你解决你的麻烦的。” “请等一下,伙计们,”雷佐里口气中带有点不耐烦地说。“我已经把那包货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当……” “彼得并不想让这些货老是这么搁在那里。他在那上面可扔下去不少钱。”拉维里一拳把托尼打翻在椅子里。“让我们来告诉你吧,雷佐里。如果这批货能够像本来预计的那样按时在纽约街头脱手的话,那么彼得早就已经把钱拿到手,并且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了。然后这些钱就能在那条街上又派上用场了。懂我的意思吗?” 我能把这两个家伙对付掉,雷佐里想。但是他不想同他们干。他会找彼得·卢卡算帐的。 “当然,我完全懂你的意思,”雷佐里用一种安慰的口气对他俩说道。“可现在干起来并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这个城市里布满了希腊警察,而且华盛领还派了个老手在配合他们。我有一个计划……” “彼得已经有了,”拉维里打断他说。“你想知道他的计划吗?他让我们告诉你,要是你下周还不能把这批货脱手的话,那你就得自己想办法凑足这笔货款,然后带回家去见他。” “嗨!”雷佐里急了。“我可没地方去凑那么一大笔巨款。我……” “彼得正因为考虑到你也许没办法,所以他才派我们来帮你想办法付清这笔款子的。” 托尼·雷佐里深深地吸了闷气。“好吧。你们只要告诉他说达里的一切都正常。” “我们会的。同时这两天我们就呆在附近等你的回音,限你一周之内办好。” 托尼·雷佐里原来一直以自己在中午前不喝酒的良好习惯而引以自豪。可这次不同,那两人走后,他马上去开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并一口气连喝了好几口。他感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慢慢地传遍全身。可这也无济于事。现在干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他沮丧地想。想不到老彼得竟对我这样绝情。我可一直把他当父亲一样对待,但他现在却限令我在一月之内把事儿办好。我需要再找一匹“骡子”,而且要快。赌场!他一下子想到了睹场。那地方肯定能找到我的“骡子”。 当晚十点左右。雷佐里开车去了卢特拉基。这家赌场位于雅典西面的五十英里处,一向生意兴隆。他在忙碌的赌博大厅里转悠了一圈,发现这里有许多输急了的人正随时等待着孤注一掷的机会以挽回自己的败局。在雷佐里看来,这些人在绝境中陷得越深,那就越是容易捕获。没多久,他就在轮盘赌桌上发现了他所要猎取的目标。 这人身材瘦小得像一只鸟,头发已经花白,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他正不断地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随着他越输越多,额头上的汗珠也就冒得越厉害。 雷佐里在一旁颇有兴致地观察着他。凭着以往的赌场经验,他一看便知道这家伙已经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一种骑虎难下的局面,而且他肯定将无力承担这种局面所带给他的后果。 当他把自己桌前的筹码输光之后,他对赌场管理人说,“我……我想再来些筹码。” 管理人朝赌场老板看了看。 “给他吧。但这是最后一次。” 托尼·雷佐里眼看傻瓜一步步地被拖下水去,于是他就在他身旁选了个位置一起坐了下来。其实轮盘赌这种游戏只能骗骗小孩而已,因此托尼玩起来当然轻松得很。没一会儿工夫,他桌前的筹码就堆了起来,而他身旁那个家伙的筹码却在迅速地减少下去。最后,那个家伙干脆把剩下的所有筹码既不分数字和颜色,也不分单数和双数地在轮盘上乱压了一气。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傻事,留住里心想。 最后的一批筹码也终于被他输了个精光。他颓丧地坐在那里发着呆。 他用一种期待的眼光看了看那个赌场管理人,“我能……” 对方摇了摇头,“很抱歉。” 他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从桌边站起身来。 雷佐里扔就在这时也同时站了起来,“你的运气太糟了,”他对他同情地说。“我今天的手气好像还不错。让我们去喝一杯吧,我请客。” 那人眨了几下眼睛。“你真慷慨,先生。”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发颤。 看来我已经找到了我的“骡子”,雷佐里欣喜地想。这个可怜的人现在显然急需要钱。只要他愿意利用这次机会——把一包对他并没什么损害的东西安全地带到纽约,他就可以拿到一百美元,同时,还可以免费到美国旅游一趟。 “我的名字叫托尼·雷佐里。” “维克多·科隆西斯。” 他俩一起到了酒吧。“你想来点什么?” “我……我恐怕没剩下几个钱了。” 托尼大度地挥了挥手说:“这你就别管了。” “那我就来一杯希腊红葡萄酒,谢谢。” 雷佐里对侍者说:“再一杯冰糖芝华士威士忌。” “您到这里是来旅游的吗?”科隆西斯客气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