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入钥匙。索菲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用激光塑孔的金钥匙,又再次审视显示屏,只见屏幕下方有个三角形的钥匙孔。“我感觉,它肯定能打开。”兰登说。索菲将三棱柱形的钥匙身对准钥匙孔插了进去,然后慢慢往里推,把整个钥匙身都塞人了孔中。无需转动钥匙,门就自动打开了。索菲一松刹车,将车滑到第二个门和电子指示装置前。第一个门缓缓地合上了,就像一道闭合的船闸。兰登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感觉,希望第二道门也能打开!第二条指令是同样的:插入钥匙。索菲插入钥匙,第二道门也立即打开了。于是,他们就顺着斜坡转到了大楼下面。私人停车库规模不大,灯光昏暗,停着十几辆车。车库的那头是大楼的中心人口。水泥地上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一扇厚厚的金属大门前。兰登觉得这真是自相矛盾,欢迎来客又不轻易让人进入。索菲把车开进人口旁的一个车位,熄灭了发动机。“你最好把枪放在这儿。”“再好不过了。”兰登想着,把枪扔到车座下面。索菲和兰登下了车,踏上红地毯朝着大铁门走去。铁门没有把手,门边的墙上也有一个三角形的钥匙孔。这次没有任何指令。“没有悟性的人还进不去。”兰登说。索菲笑了起来,显得有些紧张。“来吧,”她把钥匙插进那个孔里。门“嗡嗡”地向里转开。他俩交换了个眼神,走了进去。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这家储蓄银行的装饰气势逼人。大部分的银行通常只选用光亮的大理石和花岗岩作为装饰材料,而这家银行的墙壁上却尽是金属块和铆钉。这是谁装修的?兰登颇感惊奇。是联合钢铁公司吗?地上、墙上、柜台上、门上,到处都是灰色的金属,就连走廊里的椅子电是铁制的。这向人们表明:你走进了金库!柜台后面的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他关掉小电视机,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虽然他肌肉发达,随身携带的武器隐约可配,但这并没有影响他那彬彬有礼的形象。“先生,”他用一半英文一半法文的句子问道:“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吗?”双语的问候是欧洲银行招呼客人的最新方式,让客人用感觉舒适的语言作答。索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那把金钥匙搁在柜台上。那个男人低头看了一眼,马上站得更加笔直了。“明白了,您的电梯在大厅那头。您先去,我马上叫人。”索菲点了点头,拿回钥匙。“在哪一层?”那人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索菲:“您的钥匙不是告诉您了吗?”她笑道:“啊,是啊。”警卫目送着两个人走向电梯,插进钥匙,走了进去。电梯门一关上,他就拿起电话。他可不是打电话通知另外的人,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客户的钥匙插进外面的大门时,通报装置就自动打开了。实际上,这个电话是打给夜间值班经理的。等待接听时,警卫重新打开电视,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他刚才看的新闻刚刚结束。但这没关系。他刚刚见到了屏幕上出现过的那两个人。“喂,”电话里传来值班经理的声音。“下面有情况。”“发生了什么事?”值班经理赶紧问道。“法国警方今晚正在追查两个逃犯。”“那又怎样?”“那两个人刚进了我们银行。”值班经理轻轻地骂了几句。“好吧。我马上跟韦尔内先生联系。”警卫挂断电话,又拨了一次。这次是给国际刑警组织。兰登惊奇地发现电梯不是在上升而是在下降。电梯不停地下降,也不知道过了几层,终于停了下来。他才不管这是第几层呢!能从电梯里出来,他就非常高兴了。接待人员早就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他看上去上了年纪,穿着一件熨烫整齐的法兰绒西装,这使得他看上去很古怪,跟这个地方一点也不相配——一个高科技世界里的老式银行工作人员。“先生,”他说道,“晚上好。请跟我来,好吗?”没等回答,他转过身,大步走向一个狭窄的金属通道。兰登和索菲向下穿过几个通道,走过几个摆放着大型计算机的房间。“就是这里,”接待员说着,为他们打开一扇铁门,“到了。”兰登和索菲踏人了另一个世界。这个小房间看上去就像是高级宾馆的豪华起居室。这里没有钢铁和铆钉,有的是东方的地毯、黑色的橡木家具和配置了坐垫的椅子。房间中央的宽大桌子上,两个水晶玻璃杯边放着一瓶矿泉水,矿泉水还冒着气泡,桌上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咖啡。兰登不禁感叹道:“瑞士人真是按部就班的典型。”那人会心地一笑:“你们是第一次来吧?”索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理解。钥匙经常被作为遗产传给下一代。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的客户大多不明白协议。”他指了指放着饮料的桌子说,“只要你们想用,这个房间就一直是你们的。”“钥匙有时是世代相传的?”索菲问道。“没错。客户的钥匙就像瑞士银行的数字账号,经常会被作为遗产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在我们的账户上,最短的保险箱租期是五十年,要求提前付款,所以我们会看到许多家族的后代。”兰登睁大双眼,“你刚才是说五十年吗?”“至少,”接待员答道,“当然,你也可以租用更长的时间。但除非有进一步的安排,否则,如果一个账户五十年未用,我们就会自动地把保险箱里的东西销毁。需要我启动程序来拿出您的箱子吗?”索菲点了点头。“好的。”接待员指着这个豪华的房间,说道:“这是供你们查看保险箱的密室。我一离开这里,你们就可以在这里查看或更换保险箱里的东西,想呆多长时间都行。而箱子就在这儿。”他把他们带到对面的墙边,那里有一个宽大的传送带,看上去有点像行李提取处。“请把钥匙插进这个小孔。”那人指着传送带对面一个很大的电子指示装置说。装置上有个熟悉的三角形的钥匙孔。“计算机确认是这把钥匙后,请输入你的账号。然后,你的保险箱就会由机器自动地从下面的金库里传送过来,你就可以查看了。查看完箱子后,请把它放在传送带上,再把钥匙插到这个孔里,程序就会自动重复一遍。由于整个过程是自动的,因此你们的隐私完全可以得到保证,即使是本银行的工作人员也完全不知情。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就请按一下桌子中央的那个呼叫键。”索菲正想提问,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接待员显得有点迷惑.尴尬地说道:“请原谅。”他走向咖啡壶和矿泉水瓶边上的电话。“喂?”他拿起电话。听着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他皱起了眉头。“是……是……”挂上电话,他局促不安地对兰登和索菲笑了笑,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得出去——下。请随意。”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对不起,”索菲喊道,“走之前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您刚才是不是提到我们要输入账号数字?”那人在门口停了下来,脸色煞白。“当然。跟其他瑞士银行一样。我们的储蓄保险箱业务开设数字账号,而不是姓名账号。你应该有一把钥匙和只有自己知道的账号。否则,假如你丢了钥匙,谁捡去了都可以用。”索菲犹豫地问道:“要是我的赠送人没告诉我账号怎么办?”接待员的心“咚咚”直跳。那显然你与保险箱无关!他故作镇静地对他们笑了一下,说道:“那我去找个人来帮你。他马上就来。”接待员出门转身将门关上,然后转动着一个粗大的钥匙,把他们严严实实地锁在了房间里。在城市的那一头,科莱正在火车北站。突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法希打来的。“国际刑警找到了线索,”他在电话里说道,“别管火车了。兰登和奈芙刚到苏黎世储蓄银行的巴黎支行。我要你的人马上去那里。”“是不是索尼埃想告诉奈芙和罗伯特·兰登些什么呢?”法希冷冷地答道,“科莱,如果你抓住他们,我就能亲自审问他们了!”科莱明白了他的意思:“豪克斯街24号。马上就到,局长。”他挂上电话,用对讲机把手下人召集起来。第四十三章苏黎世储蓄银行巴黎支行行长安德烈·韦尔内住在银行顶层的一间豪华公寓里。虽然他的房子富丽堂皇,但他却一直梦想着能在圣路易斯河畔拥有一所住宅。在那里他可以跟人们促膝交谈,而不用每天都在这里面对那些浑身充满了铜臭气的富人。等我退了休,韦尔内心想,我就把酒窖里塞满上好的波尔多葡萄酒,用福拉哥纳尔或布歇的名画装饰我的客厅,然后整日四处搜罗古董家具和拉丁区的宝贵书籍。韦尔内在醒来六分钟后就急急忙忙地穿过银行的地下通道。他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好像他的私人裁缝和发型师早已把他修饰得尽善尽美。他穿着一件得体的丝质西装,边走边向嘴里喷了些口气清新剂,然后紧了紧领带。由于经常在夜间被突然叫醒去接待那些来自其他时区的外国客户,韦尔内已经养成了马萨士兵的睡眠习惯——那些非洲部落以能在醒来后几秒钟就能进入战斗状态而闻名。“战斗开始了。”韦尔内想道,但又觉得用这个比喻来形容今晚的事不一定贴切。虽说每位持金钥匙的客户的光临都需要一些额外的关注,但一位被通缉的客户的到来确实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在没有证据证明客户是罪犯的情况下,银行已与执法者就客户的隐私权多次发生争执。“给我五分钟。”韦尔内心想,“我要这些人在警察来之前离开银行。”如果他行动够快的话,他的银行就可以巧妙地躲过眼前的这场灾难。韦尔内可以告诉警察这两个被迫查的逃犯确实进了银行,可是因为他们并不是银行的客户,而且又没有账号,于是被赶了出去。他真希望那个该死的警卫没有打电话给国际刑警组织。一个每小时只拿15欧元的警卫显然不会知道还有“判断力”这个词。他在门口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下全身的肌肉。然后,他满脸堆笑地打开门,像一阵暖意融融的清风那样飘然而人。“晚上好。”他说道,眼睛搜寻着他的客户。“我是安德烈·韦尔内,我能帮您……”下半截话被卡在了喉头。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有生以来最意想不到的来访者。“对不起,我们以前见过面吗?”索菲问道。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可他刚才一刹那的表情就像看到了鬼似的。“没有……”行长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想……没有。我们的业务都是匿名的。”他长出了一口气,挤出镇定的笑容,说道:“我的助理告诉我说您有一把金钥匙却没有账号,是吗?那么,我能知道您是怎样得到这把钥匙的吗?”“是祖父给我的。”索菲答道,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他显得更加不安了。“真的吗?您祖父给了您这把钥匙却没告诉您账号?”“我想他没来得及,”索菲说道,“他今晚被人谋杀了。”听到这话,那人倒退了几步。“雅克·索尼埃死了?”他大声问道,眼里充满了恐惧。“但是……这是怎么回事?”索菲大吃一惊,也倒退几步,浑身发抖。“你认识我祖父?”安德烈·韦尔内也大惊失色。他靠着桌角站稳,说道:“雅克和我是好朋友。他什么时候死的?”“今晚早些时候。在卢浮宫。”韦尔内走到一个宽大的皮椅旁,一屁股坐了进去。他看了看兰登,又看了看索菲,然后问道:“我要问你们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们中任何一个人跟他的死有关吗?”“没有!”索菲叫道,“绝对没有。”韦尔内脸色凝重,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的照片已被国际刑警组织贴了出来。这就是刚才我认出你的原因。你们正因涉嫌谋杀而被通缉。”索菲的心一沉。法希已经通知国际刑警组织了?他似乎比索菲预料的更加卖力。她简单地向韦尔内说明了兰登的身份,以及今晚在卢浮宫发生的事。韦尔内感到非常惊异。“你祖父快死的时候留下了暗号让你去找兰登先生?”“是的。还有这把钥匙。”索菲把金钥匙放到韦尔内面前的咖啡桌上,故意让有隐修会标志的那面朝下。韦尔内看了一眼那把钥匙,却没有去动它。“他只给你留下了这把钥匙?没有别的?没有小纸条什么的?”索菲知道她在卢浮宫的时候非常匆忙,但她可以肯定在《岩间圣母》后面除了这把钥匙没有别的东西。“没有。只有这把钥匙。”韦尔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很遗憾。每把钥匙都跟一组作为密码的十位数账号相匹配。没有账号,你的钥匙毫无价值。”十位数!索菲无奈地计算了一下破解那个密码的可能性。有100多亿种可能。即使她把警署里处理能力最强的并联计算机带来,也要用好几个礼拜才能破解这个密码。“当然了,先生,鉴于当前的局面,你会帮我们的。”“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上忙。客户通过安全可靠的计算机来选择他们的账号,这意味着只有计算机和客户自己知道账号。这是我们保证客户得以匿名处理业务的一个方法。另外,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员工的安全着想。”索菲完全明白。便利店也是这样做的。员工不能拿保险柜的钥匙!这家银行显然不会让人钻空子,让偷走钥匙的人扣押一个员工作为人质来索要账号。索菲坐在兰登身边,低头看了看钥匙,又抬头看了看韦尔内。“您猜想我祖父会在您的银行里放些什么东西呢?”“一无所知。这就是所谓的匿名银行。”“韦尔内先生,”她坚持道,“我们今晚在这里的时间有限。那我有话直说了。”她拿起那把金钥匙,翻了过来,露出隐修会的标志。她盯着韦尔内的眼睛,问道:“这个钥匙上的标记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韦尔内低头看了看那个法国百合标记,没作任何反应。“没什么。不过我们许多客户都会把他们社团的徽标或首字母的缩略词刻在他们的钥匙上。”索菲叹了一口气,可是她依然紧紧地盯着韦尔内。“这个印记是一个叫做隐修会的秘密组织的标志。”韦尔内仍没作任何反应。“我对此一无所知。你祖父跟我确实是好期友,但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生意上的事。”他整了整领带,流露出一丝不安。“韦尔内先生,”索菲坚持道,“我祖父今晚给我打电话,说他和我的处境都极度危险。他说必须得给我点什么东西。结果他给了我你们银行的一把钥匙。现在他死了。您提供的任何线索都会很有帮助。”韦尔内冒出了冷汗,说道:“我们得离开这座大楼。恐怕警察马上就会来。警卫忠于职守,向国际刑警组织报了警。”索菲确实害怕,可她还是做了最后一次努力。“祖父说他要告诉我家庭的真相。您知道些什么吗?”“小姐,你的家人在你小时候出车祸死了。我很抱歉。我知道你祖父非常爱你。他多次向我提到你们关系破裂对他来说是件多么痛苦的事。”索菲不知如何作答。兰登问道:“用这个账号保存的东西跟圣杯有关吗?”韦尔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这时,韦尔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把手机从腰带上拿下来。“喂?”他的神情有些诧异,继而又变得很关注。“警察?这么快?”他骂了几句,快速地用法语下了几个命令,然后告诉对方他马上就会去大厅。他挂上电话,转过身对索菲说:“警察比平常行动得快。我们在这里讲话的时候,他们就赶过来了。”索菲不想两手空空地离开这里。“告诉他们我们来过,并且已经走了。如果他们想要搜查银行,就向他们要搜查令。他们得花一些时间才能拿到搜查令。”“听着,”韦尔内说道,“雅克是我的朋友,而且我的银行也不允许警察那样做。我不会允许他们在我的大楼里逮捕你们。给我一分钟,我会想办法让你们悄悄地离开这里。除此之外,恕我无能为力。”他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口。“呆在这里。我去作些安排,马上回来。”“但是,保险箱怎么办?”索菲叫道,“我们不能就这么走。”“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抱歉。”韦尔内边说边急匆匆地走出门口。索菲看着他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心想账号也许就在祖父这些年来寄给她的那些数不清的信件和包裹里,而她却一件也没打开过!兰登突然站了起来。索菲感到他眼里闪烁出莫名其妙的快乐光芒。“罗伯特!你笑什么?”“你祖父真是个天才。”“对不起,你说什么?”“十位数?”索菲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的嘴咧向一边,露出了熟悉的笑容,“账号!我敢肯定他把账号留给了我们。”“在哪儿?”兰登拿出那张犯罪现场的电脑打印照扩,铺在咖啡桌上。索菲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兰登说得没错。13—3—2—21—1—1—8—5啊,严酷的魔王!噢,瘸腿的圣徒!P.S.:找到罗伯特·兰登。第四十四章“确实是十位数,”索菲说道。当她仔细地查看那张照片时,对密码学的感觉被唤醒了。13—3—2—21—1—1—8—5祖父把账号写在了卢浮宫的地板上!当索菲第一次在卢浮宫的木地板上看到这个凌乱的斐波那契数列时,以为这串数字的唯一目的只是让警署请密码员来参与侦破,从而让索菲有机会参与其中。后来,她认识到这些数字还是破解另外几行词句的线索——一个打破顺序的序列……一个数字之谜。现在,更加使她惊异的是,她发现这些数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含意。几乎可以肯定,这些数字肯定是打开祖父的神秘保险箱的关键。“他是使用双关语的大师。”索菲转过身对兰登说道,“他喜欢有多层意思的东西。喜欢在密码里套密码。”此时,兰登已走近了传送带边上的计算机装置。索菲抓起那张电脑打印的照片,跟了上去。那个装置的键盘和银行自动取款机的键盘相似。显示屏上显示着十字形标志。键盘旁边有一个三角形的孔。索菲毫不犹豫地把钥匙插进那个孔里。屏幕马上刷新了。账号:----------光标闪烁等待着。十位数。索菲念着照片上的数字,兰登把它们输了进去。账号:1332211185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完毕后,屏幕又刷新了,出现了用几种不同的语言写成的信息。最上面的一段是英语。注意:在按确认键之前,请核对您输入的账号是否准确。如果计算机无法识别您的账号,为了安全,系统将自动关闭。“终审判决,”索菲皱着眉头说道,“看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普通的自动提款机一般都会允许用户输入三次密码,然后才会没收他们的银行卡。不过,这一台显然不是普通的取款机。兰登对照着照片上的数字仔细地核对输入,确认无误后,他说道:“数字没错。”他指了指确认键,“按吧。”索菲把食指伸向键盘,但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袭来,她犹豫了。“按呀。”兰登催促道,“韦尔内马上就回来了。”“不对。”她把手指拿开。“这个账号不正确。”“肯定对!十位数。还会是什么?”“这个账号太没有规律了。”太没有规律?兰登不同意这个说法。每家银行都会建议他们的用户随机选择密码,这样就不会被人猜到。这家银行当然也会建议用户随机选择密码。索菲删除了刚刚输进去的所有数字,抬头看着兰登,目光中流露出自信。“这个理应很随意的账号竟能重新排列成斐波那契数列,这也太偶然了吧?”兰登明白她已有了主意。来这里之前,索菲就曾把这组数字排成了斐波那契数列。随便一组数字能排列成斐波那契数列的可能性有大呢?索菲又敲起了键盘,边回忆边输入了一组不同的数字。“而且,就祖父对符号学和密码的偏爱来说,他应该会选择一组对他来说有意义的、容易记住的数字。”把数字全部输进去之后,她狡猾地笑了一下。“看上去很随意,但实际不然。”兰登看了看屏幕。账号:1123581321兰登一时没看懂。可是当他回过神,就明白索菲所言极是。斐波那契数列:1—1—2—3—5—8—13—2l当斐波那契数列混合成一组十项数字的组合时,根本就无法辨认。容易记住,但从表面看却很随意!这是一个永远都不会被忘记的极为巧妙的十位数密码。而且,这也充分说明了为什么卢浮宫地板上那组凌乱的数字可以重新排列成这著名的数列。索菲伸出手按下确认键。毫无动静。至少他们没有觉察出有什么动静。就在那一刻,在他们脚下的那个巨大地下金库里,一个机械手被激活了。这个机械手在双轴传送装置上滑动着,寻找与输入账号相匹配的保险箱。金库里,上千个一模一样的塑料箱子在巨大的铁架上排成一行,看上去就像教堂地下室里的一排排灵柩。机械手迅速地移动到正确方位,然后垂了下来,用电子眼确认了一下上面的条形码。接着,机械手非常准确地抓起箱子沉重的把手,把箱子直直地提了起来。传送装置上的齿轮转动着,机械手把箱子运到金库的另一头,然后在一个静止的传送带上方停了下来。机械手轻轻地放下箱子,收了回去。紧接着,传送带迅速地转动了起来……兰登和索菲看到传送带转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他们站在传送带旁,就像在行李提取处等待神秘行李的疲惫旅客。传送带从一个伸缩门下面的窄缝里穿进来,延伸到他们右侧。铁门滑了开来,一个很大的塑料箱子从倾斜的传送带上运了过来。那个箱子是个笨重的黑色塑料箱,比索菲想象的要大得多,就像一个没有气孔的宠物空运箱。箱子沿斜坡滑到他们面前。兰登和索菲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这个神秘的箱子。跟这家银行的其他东西一样,这个箱子的所有零部件——从铁扣到顶端的不干胶条形码以及结实的把手一一—都是由机械制造的。索菲觉得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工具箱。索菲迅速地打开箱子上面的两个扣,看了一眼兰登。然后,两个人一起抬起沉重的盖子,向后掀开。他们走上前,朝箱子里望去。索菲看第一眼时,还以为箱子是空的。不过,接下来她在箱子底上看到了一件东西。那是个打磨光滑的木盒,有鞋盒那么大,配着精美的合页。木头是深紫色的,发着黯淡的光,上面有粗线条的纹理。紫檀木,索菲认了出来。这是祖父最喜爱的木材。盒盖上镶嵌着一朵美丽的玫瑰花图案。她和兰登交换了一下困惑的眼神。索菲侧过身,拿起盒子仔细端详。天哪,它竟然很沉!索菲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到大桌子上。兰登站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小小的财宝箱。这就是祖父要他们来拿的东西!兰登惊异地看着盒盖上手工雕刻的图案——那是一朵五瓣玫瑰。他以前曾多次看到过这种玫瑰的图案。他低声说道:“五瓣玫瑰。这是隐修会用来代表圣杯的标志呀。”索菲转过身,看着他。兰登看得出索菲的心思,他也有相同的疑虑。盒子的大小、重量以及隐修会代表圣杯的标志似乎都暗示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耶稣的圣杯就在这个木盒子里!兰登再一次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索菲低声说道:“这个盒子倒是挺适合放圣杯。”但里面不可能是圣杯。索菲把盒子拽过来,准备打开。可是,就在她拖动盒子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盒子里传出汩汩的水声。兰登把盒子拿起来。里面有液体?索菲也感到迷惑不解。“刚才你有没有听到……”兰登困惑地点点头,“液体。”索菲伸手慢慢地打开盒扣,掀起盖子。里面的东西是兰登从没见过的。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圣杯。第四十五章“警察正在封锁街道,”安德烈·韦尔内边说边走进房间,“让你们出去很困难。”关上门后,他发现了传送带上的那个结实的塑料箱。上帝!他们找到了索尼埃的账号?索菲和兰登正挤在桌旁看着一个大大的木头珠宝盒。索菲合上盖子,抬头说道:“我们终究还是找到了账号。”韦尔内一句话也没说。一切都为之改变了。他敬畏地把眼光从盒子上移开,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我必须得把他们送出银行!”由于警察已经设置了路障,韦尔内只能想出一个办法把他们弄出去。“奈芙小姐,如果我能把你们安全地送出银行,你是要把这个东西带上呢,还是在走之前把它重新放回金库?”索菲看了兰登一眼,对韦尔内说:“我们得把它带走。”韦尔内点点头,说道:“好的。那么,不管那是什么,我建议你们穿过通道时用夹克衫把它包起来。我不希望让别人看到。”兰登脱下夹克衫,韦尔内快步走到传送带旁关上那个空箱子,然后输入了几个简单的指令。于是,传送带又开始转动,把那个塑料箱运回金库。他从电子装置上拔出钥匙递给索菲。“这边走。快!”他们到达装货台时,韦尔内可以看到从地下车库里透过来的闪烁的警灯。他皱起了眉头。他们也许正在封锁坡道。我能把他们成功地带出去吗?他浑身冷汗直冒。他走向一辆银行的小型装甲车。安全运输是苏黎世储蓄银行提供的另一项服务。“快进货舱。”他打开沉重的后门,指着闪闪发亮的铁车厢说,“我马上就回来。”索菲和兰登往车厢里爬,韦尔内则急匆匆地穿过装货台,走进装货台那头的办公室,拿起一串钥匙,找出一件司机穿的工装夹克衫和一顶帽子。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解下领带,换上司机穿的夹克衫。转念一想,他又在制服里面系上了枪套。出来时,他从行李架上抓起一把司机用的手枪,装上子弹,把枪塞进枪套,然后扣上制服的纽扣。他走回装甲车,拉低帽檐,瞅了瞅站在空荡荡的铁车厢里的索菲和兰登。“你们需要把这个打开。”韦尔内边说边伸手进货舱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打开了舱顶上的照明灯。“你们最好坐下。出大门时千万别出声。”索菲和兰登坐在货舱的金属地板上。兰登抱着那个用斜纹呢夹克裹着的宝贝。韦尔内“砰”地一声把大铁门关上,把他们锁在了里面。然后,他坐到方向盘后,启动了装甲车。当装甲车轰隆隆地顺着坡道往上开时,韦尔内感到帽子里已经满是汗水。前方的警灯远比想象的要多。当装甲车加速爬上坡道时,第一道门朝里打开了。韦尔内开了过去。门在车后关上了。他继续把车开到第二道门前。第二道门也打开了。马上就可以出去了。除非警车把坡道口封住了。韦尔内轻轻地擦了擦眉头的汗,继续前进。一个瘦高个的警察走上前来,挥手让他把车停在路障前。前面远一点的地方停着四辆巡逻车。韦尔内把车停下。他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尽量掩饰起平时温文尔雅的风度,装出一副粗暴冷酷的样子。他推开车门,坐在方向盘后俯视着那个脸色铁青的警察。“这不是我们自己的通道吗?”韦尔内粗声问道。“我是科莱,警署中尉。”那个警察说道。他指着装甲车的货舱问:“这里面是什么?”韦尔内用粗鲁的法语回答:“见鬼!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只不过是个司机。”科莱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我们正在寻找两个罪犯。”韦尔内放声大笑起来:“那你就来对地方了。雇我开车的几个混蛋这么有钱,他们肯定是罪犯。”那个警察拿出一张罗伯特·兰登护照上的照片,问道:“这个人今天晚上是不是在你们银行?”韦尔内耸耸肩说:“不知道。我只是装货台上的小老鼠。他们不让我们接近客户。你应该进去问一下前台。”“银行非要我们出示搜查令才让我们进。”韦尔内露出厌烦的表情,“别拿当官的吓唬人。”“请打开车厢。”科莱指着货舱说。韦尔内瞪了他一眼,发出一阵怪笑。“打开车厢?你以为我有钥匙?你以为他们这么信任我们?他XX的,你看看我拿的那一丁点薪水就知道了。”警察歪着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你说你没有自己车上的钥匙?”韦尔内摇摇头,“没有货舱的钥匙。只有开车用的。工头把货舱在装车的地方锁好后,让车等在那里,然后派人另外开着车把钥匙交给收货人。我们这边接到电话说收货人已经拿到钥匙后,才能发车。提前一秒钟都不行。他妈的,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拉的是什么东西。”“这辆车是什么时候锁上的?”“肯定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我今晚要一直把车开到圣·塞瑞,货舱的钥匙早就到那儿了。”警察不吱声,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好像要看出他的心思。一颗汗珠眼看就要滑下韦尔内的鼻子了。“你不介意把它开走吧?”他用袖子擦了一下鼻子,顺势指着那辆挡在路上的警车说,“我要赶时间。”“所有的司机都戴劳力士手表吗?”警察指着韦尔内的手腕问道。韦尔内低头一看,发现他那块闪闪发亮的昂贵的名表从夹克衫的袖子下面露了出来。“他妈的,这个东西吗?在圣·塞瑞时从一个台湾小贩那里用20欧元买的。你要的话,我40块钱卖给你。”警察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放行了。“不用,谢谢。路上注意安全。”韦尔内把车开出足足50米后,才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他又要面对另外一个问题——他的货物。我把他们送到哪里去呢?第四十六章塞拉斯趴在屋内的帆布毯子上,好让鞭打的伤口凝结。今晚第二次接受戒律的鞭策让他感到眩晕,浑身无力。他必须把粗布腰带解开,他能感觉到血从大腿内侧汩汩地流下来。可他却始终无法解开腰带。我辜负了教会。我更辜负了主教。今晚理应是阿林加洛沙主教的拯救日。五个月之前,主教去梵蒂冈天文台开会,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压抑了几个礼拜之后,他最终还是告诉了塞拉斯。“不可能!”塞拉斯大叫道,“我决不能接受!”“是真的。”阿林加洛沙说道,“意想不到,但却是真的。在短短的6个月里。”主教的话让塞拉斯惊恐不已。他祈祷能够得到解脱。即便在那些黑暗日子里,他对上帝和教会的信仰也从未动摇过。但是,仅仅一个月之后,乌云奇迹般地散去,希望的光芒呈现在眼前。神的力量,阿林加洛沙这样解释道。主教第一次看到了希望。“塞拉斯,”他轻声说道,“上帝给了我们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去捍卫我们的信仰。像所有战争一样,我们的战争也会有牺牲。你愿做上帝的士兵吗?”塞拉斯跪倒在赋予他新生的阿林加洛沙主教的面前,说道:“我是上帝的羔羊。按照上帝旨意指引我前进吧。”阿林加洛沙向他讲述了那个摆在眼前的机会,塞拉斯明白了这只能是上帝的旨意。神奇的命运!阿林加洛沙让塞拉斯跟提出这个计划的人联系——那人自称“导师”。虽然塞拉斯和“导师”素未谋面,但每次通电话时,塞拉斯都对“导师”虔诚的信仰和广大的神通表示深深的敬畏。“导师”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在每个地方都有眼线。塞拉斯不知道“导师”是怎样收集信息的,但是阿林加洛沙非常信任“导师”,并且要塞拉斯也这么做。他对塞拉斯说:“按照‘导师’的命令做,我们就能胜利。”胜利。塞拉斯看着光光的地板,害怕胜利就将离他们而去。导师上当了。寻找楔石之路根本就走不通。这个骗局将所有的希望都打破了。塞拉斯真希望他能给阿林加洛沙主教打电话,发出警报。可是今晚导师已经切断了他们直接联系的途径。为了我们的安全。最终,塞拉斯止住了颤抖,慢慢地站了起来,拿起地板上的长袍。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羞愧地拨打着号码。“导师,”他低声说道,“一切都完了。”塞拉斯原原本本地叙述了自己受骗的经过。“你怎么能这么快就丧失信心呢,”导师答道,“我刚得到一些出乎意料,但令人欣慰的消息。神秘的命运。雅克·索尼埃临死之前留下了信息。我等会儿再打给你。今晚的工作还没结束。”第四十七章坐在装甲车那光线昏暗的货舱里就像在小房间里关禁闭一样。兰登极力克制自己的焦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每次他被关起来时,都会有这种感觉。韦尔内说要把我们送到一个远离城市的安全的地带。那是什么地方呢?有多远呀?长时间盘腿而坐的姿势使兰登的双腿都僵硬了。他换了个姿势,疼得向后一仰,感觉血又重新流回到了下半身。他仍然紧紧抱着那个从银行里拯救出来的奇异宝贝。“我想我们已经上了高速公路。”索菲轻声说。兰登也有同感。装甲车爬上银行的坡道后,停了老大一会儿,让人捏了一把汗。然后,车又左右迂回地前行了一两分钟,现在则好像在全速前进。防弹轮胎在乎坦的公路上转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兰登又将注意力转到怀中的紫檀木盒子上。他把这宝贝盒子放在车厢地板上,打开包裹在外面的夹克衫,取出盒子,拉到自己面前。索菲转身,靠到他身边。兰登突然觉得他俩就像挤在一起看圣诞礼物的孩子。与暖色调的紫檀木盒子不同,嵌在上面的玫瑰是用浅色的木头——可能是白腊木——刻成的。玫瑰在昏暗的灯光下清晰可辨。玫瑰。整个军队、宗教组织和秘密团体都是以它为基础建立起来的。蔷薇十字会员。玫瑰十字社的骑士。“来啊,打开。”索菲说。兰登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伸向盒盖,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看精致的盒子,打开扣钩,掀开盖子。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兰登曾猜想过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现在看来,他原有的猜测都是错的。盒内厚厚的紫红色丝绸衬里上放着一个兰登根本就不认识的东西。那是个光滑的白色大理石圆筒,有网球罐那么大,非常精致。它看上去远比普通的圆柱形石头复杂,因为它好像是由好几块小石头拼凑成的。一个精致的铜框里叠放着六个大理石圆盘,就像一个管状的万花筒、圆筒的两端也用大理石粘着,根本无法看到圆柱内部。因为听到过液体的声音,所以兰登推测这个圆筒应该是中空的。圆筒不仅外形神秘,周围还雕刻着许多图案,这引起了兰登的极大兴趣。每个小圆盘上都雕刻着一系列精致的字母——这些字母组成了完整的字母表。这样的圆筒使兰登想起了儿时的一种玩具——一根木棍上穿着刻有字母的转筒,转筒一转,就能拼出不同的单词。“不可思议,是吧?”索菲小声问道。兰登抬起头,“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索菲的眼睛闪闪发亮。“祖父过去特别喜欢制作这种东西。它是由达·芬奇发明的。”即便在微弱的灯光下,索菲也能看到兰登脸上吃惊的表情。“达·芬奇?”他又瞅了瞅那个圆筒,喃喃地说。“是的。这叫做密码筒。祖父说,这个东西的设计图来自于达·芬奇的秘密日记。”“这有什么用呢?”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索菲觉得自己的回答也许会包含一些有趣的暗示。“这是个宝库,是用来保存秘密信息的。”兰登把眼睛睁得更大了。索菲解释说,祖父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根据达·芬奇的发明制作模型。雅克·索尼埃是个很有天分的工匠,经常会在放满木料和金属的工作室里呆上半天。他喜爱模仿工匠大师——精通景泰蓝的各种制作工艺的费伯奇,和艺术感略逊一筹,但更注重实用性的列昂纳多·达·芬奇。只要浏览一下达·芬奇的日记,就会明白为什么这个博学的人在以聪明睿智而闻名于世的同时,会因做事虎头蛇尾而名声狼藉。达·芬奇曾画了上千张设计图纸,但从来也没有把它们付诸实践。雅克·索尼埃的消遣之一就是把达·芬奇的突发奇想变成现实——他制作了时间机器、水泵、密码筒,甚至还做了一个完全用铰链连接的中世纪法国骑士的模型。那个模型骑士现在正骄傲地站在他办公室的桌上。这个模型是达·芬奇于1495年设计的。它以达·芬奇早年对解剖学和运动机能学的研究为基础,因此这个模型人有非常准确的关节和肌腱机构。根据设计,这个模型人可以坐起来,并能挥动手臂,还能转动脖子,同时张开下巴。在没看见这个密码筒之前,索菲还以为那个穿着盔甲的骑士是祖父的最佳作品。“我小时候,他就给我做过一个这样的东西,”索菲说,“只是没有这么大,这么精美。”兰登目不转睛地看着盒子:“我从没听说过密码筒。”索菲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反应。很少人研究达·芬奇那些纸上谈兵的发明,而且一些发明连名字都没有。“密码筒”这个名字可能也是祖父起的。这个名称还是很贴切的,因为这个装置是运用密码术来保存信息的。虽然达·芬奇对密码学的研究鲜为人知,但索菲确信他确实是这方面的先锋人物。索菲的大学老师在演示电脑编写密码的方法时,曾高度赞扬了斯莫曼和史格涅尔等当代密码学家,但没有指出实际上是达·芬奇在几百年前就发明了最基本的公众密码的编写方法。当然,索菲的祖父早就跟她说过这些。装甲车在公路上呼啸着疾驰。索菲解释道:“密码筒是达·芬奇为长途运送秘密情报而设计的。在那个没有电话和电子邮件的时代,人们要想把私人信息传递给远方朋友的话,就只能把要说的话写下来然后拜托信使送去。然而,如果送信人知道信里有重要信息,为了能赚更多的钱,就会把这个消息卖给发信者的敌人。”历史上有许多著名人物都曾尝试利用密码来保护信息。朱利亚斯·凯萨设计过一个叫做“凯萨盒”的密码保护工具;苏格兰女王马路亚创造过一种换位密码,成功地将秘密报告从监狱里送了出去;著名的阿拉伯科学家阿布曾运用字母替换密码保护他的秘密。然而,达·芬奇却避开了数学和密码学而采用了“机械”的方法来保护信息。他发明了密码筒——一个可以保护信件、地图、图表等任何东西的便携容器。一旦把秘密放进这个密码筒,那么就只有知道密码的人才能将它取出。“我们需要密码。”索菲指着刻满字母的转盘说,“密码筒的工作原理跟自行车上的号码锁一样。如果你把这些转盘上的字母正确地排成一行,锁就打开了。这个密码筒有五个转盘。把它们转到正确的位置,整个圆筒就会自动打开了。”“那么里面呢?”“圆筒一打开,你就能看到中间有个隔层,隔层里可以放下一卷纸,你可以把秘密写在上面。”兰登不解地问道:“你说你小时候祖父给你做过这些东西?”“是的,不过都比这个小。有几次是为了我的生日。他会给我一个密码筒,然后再让我猜一个谜语。谜底就是密码筒的密码。一旦我猜出谜底,就能打开密码筒找到生日卡片了。”“要找到生日卡片,还真得费一番功夫。”“不仅如此,卡片上总是写着另一个谜语或线索。祖父喜欢在房子周围精心地设计‘寻宝行动’,提供一连串的线索让我去寻找真正的礼物。每次的寻宝行动都是对个性和品德的测试,以确保我有资格得到那个礼物,而且每次的测验都不简单。”兰登转头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这个装置。“但是,为什么不把它撬开呢?或者干脆把它砸开?这金属看上去不算结实,大理石也不硬。”索菲笑道:“达·芬奇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如果你把它强行打开,里面的信息会自动销毁。看。”索菲把手伸进盒子,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圆筒。“放进去的任何信息都要先写在一张草质纸卷上。”“不是羊皮纸?”索菲摇摇头。“草质的纸张。我知道羊皮纸更耐用,而且在那个年代更普遍。但是必须得用草质的纸张,而且越薄越好。”“接着说。”“把草质纸张放进密码筒的隔层之前,得先把它绕在一个玻璃小瓶上。”她敲了一下密码筒,筒里的液体汩汩作响。“瓶里是液体。”“什么液体?”索菲笑道:“醋。”兰登愣了一会儿,然后点头称赞:“聪明。”醋和草质纸张,索菲想。如果有人强行打开密码器,就会弄破玻璃瓶,瓶里的醋就会迅速溶解草质纸张。等密码筒被打开的时候,那卷纸早已化作了一团纸浆。“正如你所见,”索菲说,“得到秘密的唯一方法就是要知道一个正确的五位数密码。这上面有五个转盘,每个转盘上有26个字母,那可能作为密码的数字就有26的5次方……”她迅速地估算,“约有1,200万个。”“这么说来,”兰登边说,边琢磨着那1,200万种可能的排列。“你认为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呢?”“不管是什么,显然祖父非常想保守这个秘密。”她合上盖子看着那朵五瓣玫瑰,突然愣住了。“你刚才说这个玫瑰是圣杯的标志?”“一点没错。对隐修会来说,五瓣玫瑰就意味着圣杯。”索菲皱起眉头:“那就太奇怪了,因为祖父一直对我说玫瑰代表着‘秘密’。过去他在家里打秘密的电话,不想让我打搅时,总是在他办公室门上挂一朵玫瑰。他让我也学他这么做。祖父会说:‘宝贝,当我们需要独处的时候,与其把对方锁在门外,倒不如在自己的门上挂一朵代表秘密的玫瑰。这样我们就会学会尊重和信任对方。’要知道,在门上挂玫瑰可是古罗马人的习俗哪。”兰登说道:“罗马人开会时在门上挂玫瑰表示会议需要保密。与会者明白凡是在挂玫瑰的会议上通报的内容都是机密的。”兰登又继续解释说,玫瑰暗示着秘密并不是隐修会把它作为圣杯的标志的唯一原因。一种最古老的玫瑰——五瓣玫瑰——呈对称的五边形,就像维纳斯女神指路的明星,这样玫瑰在形状上就与“女性气质”产生了关联。而且,玫瑰还代表了“正确的方向”。罗盘可以为旅客导航,而“玫瑰线”,也就是地图上的经线也可以帮助人们确定方位。因此,玫瑰从多个层面上代表着圣杯的特质——秘密、女性气质、指引方向——就像指引人们寻求真理的明星。兰登说完,突然僵在了那里。“罗伯特,你没事吧?”兰登死死地盯着紫檀木的盒子。“五瓣玫瑰,”他的喉咙突然哽住了,险上闪过一丝疑惑。“这不可能。”“什么?”兰登慢慢抬起头,轻声说道:“在玫瑰标记下面,这个密码筒……我想我知道了。”第四十八章兰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假设。但是,考虑到密码筒主人的身份,以及密码筒的传递方式,再加上盒盖上的玫瑰标记,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我拿着的是隐修会的楔石!传说是真的。楔石是一块放在玫瑰标记下的有编码的石头。“罗伯特?”索菲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兰登定了定神,“祖父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个叫‘拱门钥匙’(la clef de voute)的东西?”索菲把那个词译成英语:“你是说“金库的钥匙”(the key to the vault)吗?”“不是,那只是字面意思。‘拱门钥匙’是一个很普通的建筑术语。‘voute’不是指银行的金库,而是指拱形顶部,比如说拱状的屋顶。”“但是拱状的屋顶不需要钥匙呀。”“实际上它们有钥匙。在每个拱顶的中央都有一个楔子形的石块。这个承重石块是用来固定所有石块的。因此,从建筑学的角度看,这个石块就是拱门的钥匙。在英语里我们把它叫做‘楔石’。”兰登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她是否明白。索菲耸了耸肩,低头看着密码筒.说道:“可是,这个显然不是楔石。”兰登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运用楔石建造拱状屋顶的技术是早期石匠行会严守的秘密之一。皇家拱顶弧度、建筑学以及楔石,都是相互关联的概念。掌握用楔石来建造拱门的秘密知识是石匠们致富的途径之一,因此他们都非常谨慎地保守着这个秘密,一贯有保守楔石秘密的传统。可是,紫檀木盒里的这个石筒显然跟一般的楔石不太一样。假如这个真是隐修会的楔石,那只能说明,隐修会的楔石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对隐修会的楔石并没有做过深人的研究,”兰登承认,“我是从象征学的角度来研究圣杯的,因此我一般不太会注意如何寻获圣杯的知识。”索菲睁大双眼,惊奇地问道:“寻获圣杯?”兰登点点头,一字一句地说:“索菲,根据隐修会的说法,楔石是—个编有密码的地图。而这个地图标明的就是埋藏圣杯的地点。”索菲一脸茫然,“你认为这就是那个楔石?”兰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断定这个东西是楔石,是他能做出的唯一结论。一块藏在玫瑰标记下的刻着密码的石头。这个密码筒是由前隐修会的导师列昂纳多·达·芬奇设计的,这一事实更证明了这个圆筒就是隐修会的楔石。一个前导师的设计……几百年后隐修会的另一个成员付诸实施。这样的联系太紧密了。在过去的十年里,历史学家们一直在法国的教堂里寻找着楔石。那些熟悉隐修会密码史的圣杯追寻者一直以为“拱门钥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楔石,而且这个刻着密码的石头楔子就塞在某个教堂的拱门上。就在玫瑰标记的下面。许多建筑物上都不乏玫瑰标记。玫瑰花形的窗格。玫瑰花形的浮雕。当然还有大量的五边形装饰,拱门的顶上经常会有这种五瓣玫瑰花形的装饰,就在楔石的上面。这些藏宝地似乎太招眼了。标明圣杯埋藏地的地图就塞在某个被人遗忘的教堂拱门上,嘲笑着下面来来往往的无知过客。索菲争辩道:“这个密码筒不可能是楔石,它的年代不够久远。我敢肯定这是祖父做的。这不可能是历史悠久的圣杯传说的一部分。”兰登突然感到一阵兴奋。他回答道:“据说楔石实际上是由隐修会在几十年前造出来的。”索菲眨了眨眼,怀疑地说:“可是,如果这个密码筒表明了圣杯的埋藏地,祖父为什么把它给我呢?我既不知道怎样打开它,也不知道怎样处置它。我甚至不知道圣杯究竟是什么!”兰登惊异地发现她所言极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机会向她解释圣杯的真正意义。那必须等一等。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在楔石上。如果那是真的……在防弹轮胎“轰隆隆”的转动声中,兰登快速地向索菲讲解了他所知道的关于圣杯的一切。据他所知,隐修会的最大秘密——也就是圣杯的埋藏地——几百年来从没有文字记载。为了安全起见,这个秘密都是在一个仪式上口头密传给新主教的。然而,在上个世纪,传说隐修会的策略有所改变。这也许是出于对新的电子窃听技术的防备,但不管怎样,隐修会发誓再也不“说出”那个神圣的埋藏地。索菲问道:“那他们怎样把这个秘密传下去呢?”兰登解释说:“这就是楔石出现的原因。当四个最高领导中的一个去世之后,剩下的三个得从低一级的成员中选出下一界的主教候选人。他们不是直接‘告诉’候选人圣杯的埋藏地,而是对这个候选人进行测试来确证他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索菲看上去有些将信将疑。兰登的话突然使她想起了祖父让她寻宝的往事。无可否认,这次得到楔石也是一次寻宝活动。这样的测试在秘密团体里也非常普遍。最著名的要算石匠行会。在行会里,一个人要想获得更高的职位就要证明他能够保守秘密,而且要在很多年里参加一些仪式并通过各种各样的品德测试。测试越来越难,对准备就任三十二级石匠的候选人的测试难度最大。索菲说道:“因此,楔石就是一个证明。如果隐修会的领导候选人能打开它,就能证明他自己有资格知道楔石里的秘密。”兰登点了点头:“我忘了你有这方面的经验。”“这些不仅仅是从与祖父在一起的经历中得知的。在密码学里,那叫做‘自我认可语言’。就是说,如果你够聪明,能看懂密码,你就被允许知道密码的含意。”兰登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索菲,你要知道,如果这确实是楔石,而你祖父能拿到它,则说明他在隐修会里的权势是非常大的。他肯定是四个高层领导中的一个。”索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他肯定是某个秘密组织里非常有权势的人物,而那个组织就是隐修会。”兰登又试探道:“你过去就知道他加入了秘密组织?”“十年前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跟祖父讲过一句话。”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祖父不仅是高层领导人之一,我想他是……那个组织的最高领袖。”兰登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你是说他是掌门人?可是……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呀!”“我不想谈论这个了。”索菲把头转向一边,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但很坚定。兰登坐在那儿,目瞪口呆。雅克·索尼埃?掌门人?虽然兰登对此惊讶万分,但他却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极有可能是真的。毕竟,历届的隐修会掌门人都是艺术修养很高的社会名流。多年之前,报上一篇题为《莱斯·都司耳斯的秘密》的文章 就曾指出了这一点。早期的隐修会历史学家和圣杯迷们都读过《莱斯·都司耳斯的秘密》这篇文章 。这篇文章 回答了历史学界悬而未决的问题——隐修会的历任大导师分别是列昂纳多·达·芬奇,鲍特赛里,伊萨克·牛顿爵士,维克多·雨果,以及最近的巴黎著名艺术家基恩·考克图。为什么就不会有雅克·索尼埃呢?兰登想起今晚索尼埃与自己安排的会见,觉得此事更加令人难以置信了。隐修会的掌门人打电话说要见我!为什么?难道是为了闲聊些艺术方面的事情吗?显然不可能。毕竟,如果兰登的感觉没错的话,隐修会的掌门人会把传说中的楔石交给他的孙女索菲,同时命令她去找兰登。这太不可思议了。兰登实在无法理解索尼埃这样做的动机。即使索尼埃预感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可还有其他三个领导人知道圣杯的秘密,他们照样可以保证隐修会的安全呀。为什么索尼埃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把楔石交给孙女呢?更何况他们已经断绝联系多年了?、而且,为什么要把兰登牵扯进来呢?他可是个陌生人呀。“这个谜团中肯定有一环脱节了。”兰登想道。很显然,答案还有待于继续探寻。装甲车的发动机突然减速,轮胎碾碎沙石的声音传进货舱,索菲和兰登抬起了头。“韦尔内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路边?”兰登疑惑道。韦尔内告诉过他们,会把他们带到远离城市的安全地带。车速慢了下来,装甲车被开上一条颠簸的土路。索菲不安地看了一眼兰登,快速盖上了盒子,扣上搭扣。兰登赶紧脱下夹克,重新把盒子裹了起来。装甲车停了下来,发动机空转着。后门上的锁眼转动了一下,门被打开了。兰登惊讶地发现,他们被带到了一片远离公路的树林里。韦尔内神情紧张地把头伸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枪。“非常抱歉,”他说道,“但我别无选择。”第四十九章虽然安德烈·韦尔内拿着枪有些不自然,但目光坚定。因此,兰登觉得还是不要冒险试探为妙。韦尔内从车后用枪指着他们,说道:“恐怕我必须坚持要你们这样做。把盒子放下。”索菲把盒子抱在胸前:“你说过你和祖父是朋友。”韦尔内回答:“我有责任保护你祖父的财产。我正在这么做。现在,把盒子放在车上。”索菲大声说道:“可我祖父把这个委托给我保管了!”韦尔内举枪,命令道:“放下。”索菲把盒子放在脚边。韦尔内又把枪对准了兰登。韦尔内说道:“兰登先生,把盒子拿过来。注意,我让你拿,是因为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向你开枪。”兰登看着这位行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韦尔内呵斥道:“这还用问吗?”他用法国腔的英语简洁地说,“当然是保护客户的财产。”索菲说:“可我们现在也是你的客户呀。”韦尔内的脸色骤然变得冷酷无情。“奈芙小姐,我不知道你今晚是如何得到钥匙和账号的,但这里面显然有肮脏的交易。如果我知道你们有这么大的罪过,我才不会带你们离开银行呢。”索菲说道:“我告诉过你,我们跟祖父的死无关!”韦尔内看了看兰登说:“可是,为什么收音机里却说通缉你不仅是因为你杀死了雅克·索尼埃,还因为你杀死了其他三个人?”“什么!”兰登觉得五雷轰顶。还有其他三宗谋杀?这个数字远比知道自己是嫌疑犯更令他震惊。这绝不可能是巧合。“三个人?”兰登看着那个紫檀木盒子,想道,“如果其他三个人也被谋杀了,雅克·索尼埃就别无选择了,他必须得把这个楔石传给别人。”韦尔内说道:“我把你送进警察局之后,警察会弄明白的。我已经让我的银行陷得太深了。”索菲盯着韦尔内,说道:“你显然没打算把我们送去警察局,否则你会把我们送回银行的。相反,你把我们带到这里,然后用枪指着我们。”“你祖父雇佣我就是为了让我保证他的财产安全,并为他保密。因此,不管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我都不想让警察拿去调查,成为他们登记在册的证据。兰登先生,把盒子拿过来。”索菲摇着头说道:“别拿过去。”一声枪响,子弹穿过兰登头上的车顶。一个弹壳“哨”的一声掉在了车厢里,回音萦绕着货舱。“他妈的!”兰登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韦尔内更坚定地说:“兰登先生,拿起盒子。”兰登拿起了盒子。“现在,把盒子拿给我。”韦尔内站在车后,把枪伸进货舱,瞄准兰登的心脏。兰登把盒子拿在手里,朝车门移动。“我得做点什么!”兰登想,“眼看就要把隐修会的楔石交出去了!”兰登越朝门口移,他那居高临下的优越位置就越明显。他开始盘算着要怎样利用这个优势。虽然韦尔内举着枪,可是只能够到兰登的膝盖。“也许我可以飞起一脚把枪踢掉?”兰登想。然而,当兰登靠近车门时,韦尔内似乎感觉到了兰登的位置所带来的危险。他向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六英尺开外的地方。兰登根本就够不着他了。韦尔内命令道:“把盒子放在门边上。”兰登已经别无选择,只好蹲下,把紫檀木盒子放在货舱的门口。“现在,站起来。”兰登慢慢起身。可是,他突然发现那个弹壳就落在车门边上。他停了下来。“站起来,离开那个盒子。”兰登盯着铁门槛,迟疑了一会儿。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小心地用手把子弹壳拨到了车门边。然后,他站直了身子,向后退去。“回车厢后面去,脸对着里头!”兰登照办。韦尔内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右手握枪,左手伸向那个木盒。可是他发现那个盒子实在太重了。得用两只手!看着他的两个俘虏,他估算了一下风险。他们都在十五英尺之外的货舱那头,而且脸都朝着里头。韦尔内做出了决定。他迅速地把枪放在保险杠上,用双手拿起那个木盒,放在地上,然后飞速地抓起枪,指着货舱里的两个人。那两个俘虏一动不动。太棒了。现在要做的只是关上车门,然后锁上。他向前一步,抓住车门,向里推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韦尔内迅速地抓住门闩,要把它闩上。门闩滑动了几英寸,突然停了下来。插不动了。怎么回事?韦尔内又向里推了一下,可是门闩就是插不进去。门关不上了。韦尔内慌了,他用力地将门从外往里推,可就是推不动。肯定是有东西把门卡住了!于是韦尔内再次用尽全力将门向里推,这时门却“砰”的一声向外弹开来,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把他击倒在地。他感到鼻子一阵剧痛。韦尔内扔掉枪,捂住脸,一股温热的鲜血从鼻子里汩汩地流了出来。兰登跳到了韦尔内身旁。韦尔内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嘭”的一声又摔倒在地,只模模糊糊地听到索菲在喊叫。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头上有尘土和废气在翻腾,听到轮胎轧在沙石上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刚好看到装甲车直直地向前开去。由于两轮之间的轴距太大,装甲车转起弯来特别困难。前保险杠猛的一下碰到了一棵树上,把树顶弯了。保险杠也被顶下了一半。装甲车拖着摇摇欲坠的保险杠向前开去,转上了公路。保险杠与地面摩擦着发出耀眼的火花。最后,装甲车消失在夜幕中。韦尔内看着原先停车的地方。虽然月光微弱,但他知道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木盒被他们带走了!第五十章没有牌照的菲亚特轿车启程离开了岗道尔夫堡,沿着奥尔本山蜿蜒的盘山公路向山下行驶,进入了山谷。车后座上,阿林加洛沙主教面带微笑,琢磨着还要等多久才能和导师交易,他的膝盖可以感受到公文包里无记名支票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