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决定真是让人惊讶,我的小亲亲。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你和里斯的事?可不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发生的呀?” “这也是最近的事。” 埃莱娜用精明、冷酷的眼神打量她。 “是的,一定是如此。” 说完转身就走开。 婚礼举行之后,接着就在包拉克饭店举行宴会。 表面上看来是一片喜气洋洋、充满欢乐,然而伊丽莎白却可以感觉得到一股隐藏在背后的汹涌暗潮。 有一个邪恶的人就在这间大厅里,就像一道最可怕的诅咒一般,不知道要附到谁的身上去。她只知道,在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恨她入骨。在她内心深处,她可以感受到这股恨意。然而,当她环视四周时,看到的却是一张张笑容可掬的面孔。 夏尔向她举杯祝福…… 前几天收到了实验室爆炸案的报告,炸药就是巴黎市郊洛氏企业分厂制造的。 她突然想起这件事。 伊沃,脸上挂着快乐的微笑…… 那个企图卷款逃离意大利的政治家是被别人陷害的。有人给海关人员通风报信——那个人就是伊沃·帕拉齐。 她又想起了这件事。 亚历克?还是瓦尔特? 伊丽莎白心中怀疑。 ※※※ 次日早晨,洛氏企业举行董事会。会上一致通过任命里斯·威廉为继任总裁,同时也是洛氏企业的最高执行人。夏尔道出了每个人心中的疑问: “现在公司由你接手,我们可以把股票卖掉了吗?” 伊丽莎白感觉得到,房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和不安的气氛。 “控股权在伊丽莎白手里。”里斯说,“她才能决定这件事。” 每个人都转过头去看着伊丽莎白。 “我们公司的股票不公开上市。” 伊丽莎白说。 ※※※ 当伊丽莎白和里斯独处时,他说: “到里约去度蜜月好吗?” 伊丽莎白看着他,整颗心怦怦跳。他立刻把她拉回现实里。 “里约的负责人吵着要辞职。如果他真的离职了,会造成公司相当大的损失。我打算明天飞到里约把事情摆平。我想,如果不带我的新婚妻子同行,别人看来会很奇怪的。” 伊丽莎白点头说道: “是的,没错。” 她告诉自己:你这个笨蛋!这是你出的计策,你自己的安排,并不是真正的婚姻。你无权要求里斯什么。 但是,一个声音仍然在她心底悄悄响起,它说: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一切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 当他们抵达加莱昂机场的时候,天气出人意料的暖和,伊丽莎白这才察觉到里约现在正值夏天。 一辆宾士六○○正在等候他们。司机是个黝黑瘦长的年轻人,年约三十。当他们坐进车里时,里斯问他: “路易斯呢?” 司机回答: “路易斯病了。威廉先生。现在是由我负责载送您和夫人。” “请转告路易斯,说我希望他早日康复。”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说道: “好的。” 半个钟头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一座海上浴场附近,沿着铺满彩色瓷砖的大道前进,旁边就是著名的科帕卡纳那海滩,一副南国风情的景色。 他们在苏加洛阿芙饭店前停车,不一会儿,行李也送达了。 他们进入一间宽敞的套房,总共有四间卧室、一间漂亮的起居室、一间厨房,还有一座可以俯瞰夏日海湾的大阳台。套房里处处点缀着用银瓶盛装的鲜花,另外还有香槟、威士忌和好几盒巧克力糖。 饭店经理亲自送他们到套房。 “如果有任何需要我们服务的地方——任何事都可以——我本人二十四小时待命。” 他欠一欠身,退了出去。 “他们真是亲切。” 伊丽莎白说。 里斯笑着应道: “本来就该如此,这家饭店是你的呀!” 伊丽莎白脸都红了。 “哦?我——我不知道。” “饿了吗?” “我——不,谢谢。” 伊丽莎白回答。 “要来点酒吗?” “好的,谢谢你。” 她的声音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生硬、不自然。她不知该如何自处,或是该期待些什么。突然间,里斯变得好陌生,她开始担心起他们现在正独处于蜜月套房里,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不久将是就寝时间了。 她看着里斯很熟练的打开香槟。不管做什么事,他总是如此灵巧,他是一个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以及如何达到目的的男人。 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里斯递了一杯香槟给伊丽莎白,举起杯子向她敬酒: “祝我们有好的开始。” “祝我们有好的开始。” 伊丽莎白嗫嚅着。 希望也能有美好的结局。 她无声说着。 他们就这样品尝杯中的香槟。 我们是不是应该照例把杯子摔进壁炉里?伊丽莎白心想,这是庆祝的仪式。 她把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 他们在里约度蜜月。她渴望拥有里斯;不仅是在此时此刻,而是永远。 电话铃响了。里斯拿起听筒,简单回了几句。当他说完之后,他对伊丽莎白说道: “已经很晚了,你要不要上床休息?” 伊丽莎白觉得“床”这个字眼听来分外醒目。 “好。” 她轻声回答。 她转身走进房里,招待员已经把行李放在里面了。房间正中央有一张大型双人床。 女招待员已经整理完行李,床也铺好了。一边放着伊丽莎白的丝质睡衣,另一边是男用的蓝色睡袍。当她脱掉衣服时,她走进满是镜子的大穿衣间,仔细地把妆卸掉。也把一条土耳其毛巾围在头上,走进浴室里淋浴,徐徐冲洗着身体,让自己感受滑润的热水流过胸前、小腹和股间,那种温暖的感觉,就像是被湿润的手指抚摩一般。 她一直试着不去想里斯,但似乎是白费力气了。她想象着依偎在他怀里,以及他靠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感觉。 她嫁给里斯究竟是为了拯救公司,还是拿来当做得到他的借口? 答案很清楚——她胸中燃烧着炽热的情火,强烈的欲念侵蚀着她。 从十五岁起,她就一直期待这一刻的来临。这几年来,她虽然不甚清楚自己的渴望,但是现在一旦时机到来,这才发现她是如此的饥渴。 她走出浴室,用温暖的十毛巾擦干身体,穿上丝质长袍,让秀发自然披在肩上,然后钻进被窝里。她躺在床上等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的心跳愈来愈快。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她往外看去。里斯就站在门口,穿戴整齐。 “我现在要出去。” 他说。 伊丽莎白坐起来。 “你——你要去哪儿?” “生意上的问题。我必须马上去处理。” 说完,他转身离开。 伊丽莎白彻夜未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里百感交集,并且还告诉自己,要对里斯接受协议这件事心怀感激。但是她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举止太过愚蠢,同时也为里斯的冷漠而忿忿不平。 里斯回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的脚步声是往房间来的,伊丽莎白闭上眼睛装睡。当他走到床边时,她感觉得到里斯的呼吸声。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之后,他转身走进另一个房间。 又过了几分钟,伊丽莎白便真的睡着了。 ※※※ 他们在阳台一起吃早餐。里斯心情很好,一直说个不停。他告诉她这个城市在嘉年华会时的种种盛况,但他绝口不提昨晚的行踪、伊丽莎白也没问他。伊丽莎白注意到今天的服务员换人了,她并没有多想,也没注意到那些异于常态,一直在套房里进进出出的女招待员。 ※※※ 伊丽莎白和里斯坐在浴氏企业里约分公司的经理办公室内,分公司位于里约近郊,经理是一名叫罗伯·托马斯的中年人,一张青蛙似的脸上,一直挥汗如雨。 他正试图说服里斯: “您必须了解实际情形,我对洛氏企业比对我的家人还亲。我以公司为家,我离开这里就像离开家一样,我的心也会随之破碎。我实在很想留下来,这是我毕生最大的愿望。” 他停下来擦擦额头,接着又继续说道: “但是,另外一家公司愿意出更高的价钱请我过去,我还得替妻儿和岳母着想,您能了解我的处境吗?” 里斯往后倾,把腿伸长,低头说道: “当然了,罗伯。我知道洛氏企业对你意义非比寻常。你在公司已有好几年了。然而,一个男人必须要对家庭负责任。” “谢谢您。”托马斯感激地说道:“我就知道我能信赖您,里斯。” “那你跟公司的契约怎么处理呢?” 托马斯耸耸肩,状似轻松地回答: “那只是一张纸,撕掉就成了,对吗?如果一个人的内心不快乐,订契约也没有用。” 里斯点点头: “这就是我专程来此的原因。我要让你的内心感到快乐。” 托马斯叹了一口气: “哎!可惜为时已晚,我已经决定另谋高就了。” “那家公司知道你将要坐牢吗?” 里斯漫不经心地说。 托马斯瞪着他: “坐牢?” 里斯说: “美国政府最近公布从事海外贸易的公司,在过去十年来行贿的名单。很不幸的,你涉嫌重大,罗伯。你触犯了本地的法律。我们原本想保护你的——毕竟你是洛氏企业大家庭里忠心耿耿的一分子——然而你要离开我们了,我们也没有理由那么做,不是吗?” 罗伯的脸色刹时变换着各种颜色。 “但——但是,我是为了公司才这么做的呀!”他表示抗议,“我只是服从命令啊!” 里斯颇为同情地点点头,并说道: “当然,你可以在受审时提出来呀!” 说完,里斯站起来对伊丽莎白说: “我们得准备回瑞士了。” “等一下!”罗伯喊着,“你不能丢下我一走了之啊!” 里斯说: “你大概搞错了吧?要走的人是你。” 托马斯又在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了,他的嘴唇不住地颤抖。他走到窗户旁,向外眺望。室内一片静默。最后,他连头都没有转过来说道: “如果我留下来——您们会保住我吗?” “我们会尽一切可能。” 里斯向他保证。 ※※※ 步出公司大楼,他们坐进宾士六○○,又瘦又黑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城里去。 “你这是敲诈。” 伊丽莎白说。 里斯点点头: “我们不能失去他。他要投靠到我们的敌人阵营。他知道太多公司里的事了。他会把我们给出卖的。” 伊丽莎白望着里斯,心里暗想:我实在还不太了解这个男人。 ※※※ 当晚,他们来到米兰德餐厅用餐,里斯是那么迷人,风度翩翩,那么的出众,伊丽莎白知道,他一直用华丽的词汇掩饰自我,让人摸不透他真正的感受。当他们用完餐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伊丽莎白想跟他独处,想跟他回饭店去。然而里斯却说: “我带你去见识一下里约的夜生活。” 他们到夜总会。 似乎每个地方的人都认识里斯。无论走到哪里,他总是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风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有人邀他们一起入座,接着,其他人也开始加入他们这一桌。伊丽莎白和里斯一刻也闲不下来。 伊丽莎白觉得里斯似乎是故意如此的,他利用别人来阻挡伊丽莎白。以前,他们还只是朋友,而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什么呢?伊丽莎白知道他们之间有一道无形的蕃篱。他究竟在怕些什么?理由何在? 到了第四家俱乐部,又有一群人加入了里斯朋友的那桌闲聊。伊丽莎白已经受够了。她打断里斯和一个可爱的西班牙裔女郎的谈话: “我还没有机会跟我先生共舞,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吧?” 里斯很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站起来。 “恐怕我无法拒绝我新娘的邀请。” 他轻声向朋友们解释。 他扶着伊丽莎白的手臂,领她到舞池,她的身件很僵硬。 里斯看着她的脸庞说道: “你在生气。” 他说得对,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她自己订下了游戏规则,却为里斯的严格遵守而呕气。但是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真是搞不懂里斯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信守诺言,难道是出自他的荣誉感吗?还是单纯的因为他不能接受她?她一定得弄个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里斯说话了: “我替那些朋友向你赔不是。我们跟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总有一天,他们会帮得上我们的,所以我也不得不应酬一下。” 这么说来,他也能体会到她的感觉了?她感受到他的臂膀,还有他那靠在自己身上的躯体重量。 感觉真好! 她心想。 她对里斯的一切都满意。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清楚得很。但是,他知道她是多么想得到他吗? 伊丽莎白的自尊不容许自己投降,他绝对能感受到她的情意。 伊丽莎白闭上双眼,依偎在他身上。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轻柔的音乐和这份奇妙的感受。在里斯的怀里,她可以一直舞到永远。她放松心情,把身体靠在他身上,突然间,她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一部位变硬了。她张开眼睛,仰望着他,他那种眼神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的,带着一种迫切、渴望,也映出了她自己相同的感受。 他开口了。声音听起是沙哑的。 他说:“我们回饭店去吧!” 伊丽莎白刹时说不出话来。 当他帮她披上外套时,他的手指触及之处引起了一阵电流般的灼热感。 他们坐在轿车后座,各据一方,深怕碰触到对方。她感觉回到饭店的这段路程是如此的漫长,她简直无法再等待下去了。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们紧紧相拥,一阵狂野的饥渴,如浪潮般笼罩了他们。她躺在他怀里,他胸中燃烧着她无法了解的狂热。 他抱起她走入卧房。他们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 我们真像小孩。伊丽莎白心想,真不明白里斯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裸体相对、紧紧相拥,还有里斯的身躯紧靠着她的那种美好感受。他们上床,彼此探索,伊丽莎白温柔的挣脱他的怀抱,开始亲吻他。她的舌尖滑过他坚实的身体,她的双唇吻着他,感受着他温柔又坚挺的结实肌肉。他的双手覆在她的臂上,将她翻转过来;他的唇吻遍她的全身,轻柔吸吮着那股蜜般的香甜。等到彼此再也无法消受的那一刻,他们便合二为一。 他轻柔回旋着;她也开始配合他的节奏。他们的节奏就像宇宙间万物生息的韵律——那件事物好像运转得愈来愈快,最后仿佛脱离了控制,彼此的狂喜如银河星云爆裂一般激动……他们就要冲上巅峰了…… 此刻,地球再度恢复静谧与安详。 他们躺着,紧紧相拥,伊丽莎白心中充满幸福地想着: 伊丽莎·威廉夫人。 第四十六章 “对不起,威廉太太。”对讲机里传来亨利埃特的声音,“霍尔农警官要见您,他说有要紧事。” 伊丽莎白转头望向里斯,心中感到一阵疑惑。 昨夜他们才刚抵达苏黎世,走进办公室也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里斯耸耸肩: “叫她让那个人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什么事这么重要。” 几分钟之后,他们三人已经坐在伊丽莎白的办公室里了。 “你为什么要见我?” 伊丽莎白问。 马克斯·霍尔农警官连客套话都省略了。 他说: “有人想谋害你。” 伊丽莎白顿时血色尽褪。马克斯此刻也有些过意不去,想着是否能用另外一种比较婉转的话语来描述。 里斯·威廉说: “你在胡扯什么?” 马克斯仍然对着伊丽莎白说话: “你已经遭到两次暗算了。将来或许还会发生。” 伊丽莎白结结巴巴说道: “我——你一定弄错了。” “没有,女士。电梯坠毁的那件意外,原本是设计来陷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