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带速度3—5米/分圈养场地面积13—26公顷工作人员素质17—19(行政管理4等)共同协议ET(VX)—RDT(VX)马尔科姆皱起眉头。“很怪,可是没有多大用处,它没有说明是哪个岛——甚至是不是在岛上都看不出来。你还弄出了什么?”“唔……”阿比很快地按动了几个健。“我们来看看。有了。”B场地岛屿网络节点1区(河流)1—82区(海岸)9—163区(山脊)17—214区(山谷)25—32马尔科姆说道:“好的,这说明它是一个岛,B场地上有个网络——是什么网络呢?电脑?”阿比说道:“我不知道。也许是无线电网络。”“干什么用的呢?”马尔科姆问道,“无线电网络能用来干什么?这也没有多大用处。”阿比耸耸肩,他把这件事当成一种挑战,于是又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起来。接着他说道:“稍等……这儿还有一个……我来格式化一下……好了!有了!”他向旁边让了让,这样其他人可以看得清楚些。马尔科姆看了之后说道:“很好!非常好!”B场地说明东 翼西 翼装 卸 场 地实验室装配间入口界外主中心地热汽轮机方便商店工人住宅区地热中心加油站游泳池/网球场高尔夫击球区经理住房小道输油管线一号安全点二号安全点供热管缆河码头船库太阳能一号沼泽路滨河路山脊路山景路峭壁路圈养场地“现在有眉目了,”马尔科姆浏览了一下这个单子后说道,“你能把它打印出来吗?”“没问题。”阿比脸上露出了笑容,“它真的有用?”“真的有用。”马尔科姆说道。凯利看着阿比说道:“阿比,这些都是地图的图例说明。”“我觉得是。非常清楚,啊?”他按下一个键,把信号输入打印机。马尔科姆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图例说明,然后把注意力转向卫星所拍摄的地图上,用放大镜逐一仔细地研究起来,他的鼻子离那些照片只有几英寸。“阿比,”凯利说道,“别那么坐着呀。快!把那张地图恢复出来!我们要的就是它!”“不知道能不能弄出来,”阿比说道,“这是一台专用的三十二位格式……我是说不容易。”“先别发牢骚,阿比,干起来再说。”“别管它了,”马尔科姆说道,他从钉在图板上的卫星地图前走开,“这无关紧要。”“无关紧要?”阿比若有所失地问道。“是的,阿比。你可以停机了,根据我们已经发现的材料,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比较有把握地找到那个岛了。”第四章 詹姆斯埃德·詹姆斯打了个哈欠,然后把耳塞向耳朵眼儿里推了推,因为他想把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在托罗斯轿车的驾驶座上挪了挪位置,想坐得舒服些,同时尽量想赶走自己的睡意。放在他大腿上的小磁带录音机正在转动着,它的旁边是一个拍纸簿和从一个大本子上撕下来的两张皱巴巴的纸。他看见马路对面莱文那幢公寓三楼的房间里亮着灯。他上个星期安放在那儿的一只窃听器工作正常。他的耳塞里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怎么识别?”接着说话的是那个瘸腿的马尔科姆:“验证的关键在每个点上交会的多根推理线。““什么意思昵?”那男孩子问道。“你看看这些地面卫星图。”马尔科姆说道。詹姆斯在小本子上写下了“地面卫星”几个字。“这些我们早就看过了。”那女孩说道。詹姆斯觉得自己很傻,没有发现这两个孩子是替莱文干活的。他记得他们。他们都是莱文教的那个班里的学生。一个是班里个子很小的黑人孩子,另一个是有点傻乎乎的女孩。都是小孩子,也许才十一二岁。他怎么早没发现呢?他想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正在获取情报。他把手伸到仪表板那边,把最后两根油炸土豆条拿出来,也不管凉不凉,就胡乱吃了下去。“好了,”他听见马尔科姆说,“是这个岛。莱文去的就是这个岛。”“你这样认为?”那女孩子有点疑惑地问道,“这是……索那岛。”詹姆斯随即写下“索那岛”。“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岛。”马尔科姆说道,“为什么呢?有三条理由。第一,这是个私人岛屿,所以哥斯达黎加政府没有进行彻底搜查。第二,是谁的岛?德国人的。二十年代的时候,他们拥有租借开采权。”“所以才有这么多的德文书!”“对了。第三,从阿比恢复出来的那个表来看——还有另外一个独立的消息来源——很显然在B场地有火山气体。那么,哪个岛上有火山气体呢?你把放大镜拿过来自己看看就行了。结果证明只有一个岛上有。”“你是说这儿这个岛?”那女孩问道,“对了。那是火山烟。”“你怎么知道的?”“光谱分析,看见这儿这个尖头没有?这是云雾层中的基本成分硫。除了火山外,没有任何可以产生硫的源泉。”“这个尖头又是什么呢?”那女孩问道。“甲烷。”马尔科姆说道,“看来那儿有个很大的甲烷气气源。”“那也是火山的原因吗?”索恩问道。“也许是。火山活动会产生甲烷气。但主要是在火山爆发期间。另外一种可能性是,它可能是有机体产生的。”“有机体?什么意思?”“大的食草动物——”接下去的有些话詹姆斯没有听见,只听见那个男孩说:“你要不要我继续完成恢复工作了?”“不要了。”索恩说道,“那个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阿比。我们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走吧,孩子们!”詹姆斯抬起头看了看那公寓。他看见里面的灯正在被关掉。几分钟后,索恩和两个孩子从公寓大门口出来,到了马路上,坐上一辆吉普车开走了。马尔科姆走到自己的车跟前,动作很不协调地钻进车里,朝相反的方向开去。詹姆斯想跟踪马尔科姆,但他此刻还有件事情要做。他把车发动起来,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第五章 野外作业系统半小时后,他们回到了索恩的办公室,凯利惊讶地发现大部分工人已经走了,场地已经打扫干净,两辆拖车和那辆“探险者”并排停放着,上面喷的是墨绿色的漆,显然是已经完工。“他们干完了!”“我跟你们说过他们会完成的。”索恩说罢,转身对年龄二十多岁、身材魁梧的领班埃迪·卡尔说,“埃迪,我们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只等包装了,道克,”埃迪说道,“有些地方的油漆还没有干,不过到早上就会干的。”“我们不能等到早上了。我们现在就出发。”“我们?”阿比和凯利相互变换了一下眼色。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件新鲜事。索恩说道:“我需要你来开其中一辆车,埃迪,我们要在午夜赶到机场。”“我原先以为是进行野外试车……”“没时间了,我们立即赶赴实地。”大门前传来蜂鸣器的声音。“是马尔科姆,很有可能。”他按下电钮,门锁打开了。“你不进行野外测试了?”埃迪有点担心地说,“我想你最好还是检查一下,道克。我们作了几处修改,而且——”“来不及了,”马尔科姆说着走了进来。“我们得马上动身。”他转身对着索恩,“我非常为他担心。”“埃迪。”索恩说道,“出境文件到了没有?”“到了。两个星期前就到了。”“好。去拿来,给詹金斯打个电话,叫他到机场等我们,为我们干点事务性工作,我要在四个小时之内起飞。”“天哪,道克——”“快去!”凯利问道:“你们是要去哥斯达黎加?”“是的。我们得去救莱文。但愿还不算太晚。”“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凯利说道。“对。”阿比说道,“我俩。”“绝对不行,“索恩说道,“不可能的事。”“可这是我们争取来的!”“莱文博士跟我们的父母都说过了!”“我们早就得到家里人同意了!”“他们是同意的。”索恩严厉地说道,“但那是去参加在离这儿一百多英里的森林中进行的野外测试。我们这一次可不是到那个地方去,我们是去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你们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就这么定了。”“可是——”“孩子们,”索恩说道,“别惹我发脾气,我去打个电话,你们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家去吧。”他说罢转身就走了。“见鬼。”凯利说了一声。阿比朝索恩的背影伸出舌头,啷嚷着说:“真讨厌。”“别再说什么了,阿比。”索恩头也没回又说了一句,“你们两个都回家去吧。完毕。”他走进办公室,然后砰地把门关上。阿比把手插在口袋里,“没有我们的帮助,他们是搞不明白的。”“我知道,阿比。”凯刺说道,“但是我们没法让他带我们走。”他们转身对着马尔科姆:“马尔科姆博士,你能不能——”“很遗憾。”马尔科姆说道,“我无能为力。”“可是——”“孩子们,不行啊,太危险了。”他俩垂头丧气地朝被天棚上的灯光照得熠熠发亮的那几辆车走去。顶部装着黑色太阳能电池板的“探险者”里面装满了闪闪发亮的电子设备。看一眼这辆车就足以给他们一种探险的感觉——而且是一次他们无法参加的探险。阿比用手遮住眼睛上方,透过窗户朝那辆大拖车里面看去。“哇!看这个!”“我要进去看。”凯利说着打开了车门。那门又实又重,使她感到吃惊。她踩着踏板走进车里。拖车里面是灰色装潢,装着很多电子设备。它被隔成几个小间,分别用作不同的实验室。它的主要部分是个生物实验室,里面配备有样品盘、解剖盘,还有与监视器相连的显微镜。这间实验室里还有一些生化设备、光谱仪,以及一系列自动样品分析仪。它的隔壁是一个造价昂贵的电脑室,里面有一排处理器,还有一个通讯室。所有实验设备都是微型的,而且都是装在可以推进的隔墙里,然后用插销插上的小桌子上的,“这真不错。”阿比说道。凯利没有回答。她正在仔细地看这问实验室里的东西,这拖车是莱文博士设计的。显然有专门用途,这里面没有野外考察队要带的地质、植物、化学或许多其他方面的设备,它根本不是普通的实验室,实际上它似乎只有一个生物实验室和一个大计算机房。生物学和电脑。仅此而已。建造这辆拖车是研究什么的呢?嵌进墙壁的小书架上放着一些书,这些书都是用维可牢尼龙搭扣固定的。她看了看书名:《适应性生物系统模型制作》、《脊椎动物行为动力》、《自然和人造系统中的适应性》、《北美洲的恐龙》、《预适应性和进化》……进行野外探险考察带上这些书显得非常奇怪。如果这其中有什么奥妙,那她就不得而知了。她继续向前走,她可以看见壁板上隔不远就有被加固的地方,深色的碳——蜂房状支撑沿壁板而上。她无意中听见索恩说过,这跟用于制造超音速战斗机的是同一种材料,重量很轻但强度很高,她注意到所有的窗户上配的都是中间夹有细丝网的特种玻璃。这辆拖车为什么要建造得如此坚固呢?想到这个问题,她感到有些不安。她还记得今天早些时候给莱文博士打电话时的情形。莱文博士说他被包围了。被什么包围了?他还说:我可以闻到它们的气味,尤其是夜里。他指的是什么?它们又是什么呢?她惴惴不安地朝拖车后部走去。那里有一个很舒适的小生活空间,窗户上装着方格图案的窗帘,厨房、厕所的结构十分紧凑,有四张床铺,床铺上下都有放东西的小柜。那儿甚至还有一个简便的淋浴。相当不错,她从那儿走进连接两辆拖车的折叠式通道。它有点像连接两节火车车厢之间的那种通道。她穿过这个很短的过渡通道走进了第二辆拖车。这辆拖车似乎主要是用于存放东西的,里面有备用轮胎、零配件、实验室设备、架子和柜子等,所有这些备用品都说明这次探险考察要去很远的地方,在拖车的后面甚至还挂着一辆摩托车。她想打开一些橱柜看看,可是发现都是锁上了的。即使在这里也有不少额外的加固支撑,这辆拖车同样建造得特别坚固,为什么?她心里觉得纳闷。为什么要这么坚固?“你来看看这个。”阿比说道,他此刻正站在一块装在壁板上的控制面板前面。那上面有由发光二极管组成的复杂的显示系统,还有许多按钮。在凯利看来,它简直就像一个复杂的自动示温器。“这是干什么用的?”凯利问道,“监控整个拖车。”阿比说道,“你可以从这儿进行所有操作,所有系统,所有设备。你看,这是电视……”他按下一个按钮,一只监视器亮了,从上面可以看见埃迪正朝他们这边走来。“嘿,这是什么?”阿比说道。在这只显示器下方有个带安全罩的按钮,他打开安全罩,看见那按钮银光闪内,上面标着DEF三个字母。“嘿,我敢肯定这就是他所说的‘熊见怕’防卫系统。”过了不一会儿,埃迪打开拖车的门说:“你最好别动那东西,那样,电池的电很快就会耗完。走吧,你们刚才听见博士说什么了吧?你们该回家了。”阿比和凯利交换了一下眼色。“好吧,“凯利说道,“我们这就走。”他们十分勉强地离开了拖车。他们穿过工棚,准备到索恩的办公室去跟他道别。“我希望他能让我们去。”阿比说道。“我也是。”“我放假的时候可不想呆在家里。”他说道,“他们每天都要工作。”他指的是他的父母。“我知道。”凯利也不愿意回家。她真希望放春假期间去参加野外测试,因为这样地就可以不呆在家里,可以脱离那种不好的环境。她母亲白天在一家保险公司当录入员,晚上到丹尼斯餐厅去当女招待。她母亲一天到晚忙着干活,而且新近结识的那个男人菲尔晚上经常到她们家来,姐姐埃米莉在家的时候还没什么,可是现在埃米莉要到社区大学去学护士,所以晚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菲尔这个人有点鬼鬼祟祟的。可是她母亲喜欢菲尔,她不愿意听到凯利说菲尔不好,她只是告诉凯利快快长大。凯利走到索恩办公室的时候,心里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索恩会在最后一分钟大发慈悲。索恩的背冲着他们,正在打电话。他们看见他的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他们从莱文的住处拿来的那张卫星照片。索恩正在对它进行逐步放大处理。他们先敲了敲门。然后把它推开了一点。“再见,索恩博士。”“再见了。索恩博士。”索恩转过身,把电话紧贴着耳朵。“再见,孩子们。”他说着还挥了挥手。凯利犹豫了一下,“喂,我们能跟你谈一下——”“不行。”索恩摇摇头。“可是——”“不行。凯利,我现在必须打这个电话。”他说道,“现在已经是非洲时间下午四点。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睡觉了。”“谁?”“萨拉·哈丁。”凯利在门外不愿离去,“萨拉·哈丁也来?”她说道。“我不知道。”索恩耸耸肩。“假日愉快,孩子们。一星期以后见。谢谢你们的帮助。现在你们回家去吧。”他朝工棚那边看了看。“埃迪,孩子们要走了。把他们送出大门,然后把门锁上!再把那些文件给我拿来!收拾一下,准备跟我走!”接着他说话的语调有所改变:“是的。话务员,我还在等。”他转过身去。第六章 哈丁夜视镜中看到的世界呈荧光绿色。萨拉·哈丁注视着非洲的大草原,她可以看见前方高草后边的岩石小山丘。一些绿色的亮点从大石头的后面出现。她心想,那也许是岩狸或者别的小啮齿动物。她站在吉普车上,身上穿了件长袖运动衫。她感到夜间的丝丝凉意,也感到夜视镜的分量。她慢慢转过头,因为她听见了夜色中的狂叫声,想看看叫声是从哪儿发出的。她知道即使她站在吉普车上,所处的位置比较高。也很难直接看到那些动物。她慢慢转向北面,看看草丛中有没有动静,地没看见什么动物。接着她很快回过头,眼前的绿色世界随着转动起来,现在她是面朝南。她看见了。那群野兽在向前猛跑,边跑边狂吼乱吠,似乎是要发动攻击。整个草地都在瑟瑟乱动。她看见一只被她称之为F1的母鬣狗。F1的两只眼睛之间有道白色斑纹。它正龇着牙,以鬣狗所特有的侧步在奔跑。萨拉·哈丁看了看其他鬣拘,并记录下它们的位置。萨拉·哈丁在黑暗中转动夜视镜,朝鬣狗群的前方看去。她看见了它们的猎食对象——一群焦躁不安的非洲野牛正站在齐腹深的草里吼叫着,用蹄子在地上猛刨。鬣狗的狂叫声有增无减,那声势把它们的猎物弄糊涂了。这些鬣狗在牛群中穿来穿去,想把它们的猎物分割开来,主要是想把小牛犊和母牛分隔开。非洲野牛看上去反应迟钝,显得很蠢,其实它是非洲最危险的大型哺乳动物之一。它体型庞大、强壮有力,头上有尖尖的犄角,性情极为暴躁。只要不是受伤或是生病,成年野牛是不可能败在鬣狗手下的。鬣狗想捕食的是小牛犊。她的助手梅肯纳坐在吉普车驾驶盘后面,“你还想再向前去一点吗?”梅肯纳问道。“不用了,这样就行。”实际上,这个位置非常之好。他们的吉普车停的地方比较高,所以视野比较开阔,如果运气好,她就能把整个攻击模式全记录下来。她转动那个装在三角架上、比她的头顶高出五英尺的摄像机,同时把解说词迅速录到磁带上。“F1在南,F2和F5正从二十码处包抄上来。F3居中。F6向东作大幅度运动。没有看见F7。F8正向北迂回。F1径直冲过来进行骚扰。牛群在运动,在用蹄子刨地。F7出现了,冲过来了。F8从北面斜冲过来,冲出去了,又开始迂回。这是鬣狗的看家本领,打头阵的几只鬣狗在牛群中横冲直撞,其余的在四面实施包围,然后从侧面逼近。那些野牛弄不清攻击者的行踪,她听见惊慌之中的野牛在吼叫,牛群的密集队形阵脚已乱。队形中出现松动。它们在原地转来转去,紧张地到处看。哈丁没有看见小牛,它们被高草遮住了。但是她可以听见它们的惨叫声。鬣狗又冲上来了。野牛用蹄子在地上刨着,低下头摆出威胁的架式。鬣狗重新开始实施包围,狂咬狂叫,声音越来越急促。她看见那只代号F8的母鬣狗的上腭下额上已被血染红。但她没有看见实际的攻击。野牛群稍向东移动之后,重新集结。有一头母兽站在牛群之外,不时向鬣狗发出阵阵怒吼。一定是它的小犊被鬣狗拖走了。哈丁感到失望。这一切发展得如此之快——太快了——这只能说明鬣狗得了手,要么就是小牛受了伤。也许是非常小的牛犊,甚至刚出生不久;有几头母野牛的确正在产犊。她得把录像看一遍,以期把刚才发生的事重新加以组合。她想,研究夜间活动迅猛的动物,是要冒一定危险的。毫无疑问,鬣狗已经抢走了一只小牛犊,现在所有鬣狗都集中到草地上的一个地方,它们又咬又跳。她看见F3,接着看见F5,只见它们的嘴上都是血淋淋的。这时,小鬣狗都蹿上来,嗷嗷叫着要接近猎物。成年鬣狗立即给它们让出地方,帮助它们把猎物吃到嘴。有时它们还从尸体上撕下一块肉,叼在嘴上,让小鬣狗吃。萨拉·哈丁对它们的行为非常熟悉,近年来她成了世界上率先研究鬣狗的专家。当她首次把所发现的情况公诸于世时,她的同行们表示不相信。甚至表现出气愤,他们以人身攻击的方式对她的研究结果提出疑议。她因为是女人而遭到攻击,因为长得漂亮而遭到攻击,因为“可能成为一个傲慢的女权主义者”而遭到攻击。她所在的那个大学提醒她别忘了她仍在任职期。同事们都摇头,但是哈丁依然坚持这样工作。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收集到的资料越来越多,她提出的有关鬣狗的观点也逐步被接受了。她看着它们争食的场面,心想:鬣狗永远也不会成为讨人喜欢的动物。它们的形态丑陋无比:脑袋太大,身体成斜坡状。皮上的毛稀稀拉拉,还有杂色斑点,步态难看,叫声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在钢筋水泥摩天大楼日益增多的城市化的世界上,野生动物被浪漫化,被分为崇高与卑鄙、英雄和恶棍的类型,在这个由传播媒介驱动的世界上,鬣狗由于其貌不扬、上不了镜头,所以就不会是可爱的动物。长期以来它们一直被列为非洲大平原上可笑的恶棍,被人们认为是不值得进行系统研究的东西,是哈丁开始了对它们的研究。她的发现使人们对鬣狗另眼相看。它们是勇敢的猎手,是慈祥的父母。它们生活在一个非常复杂的群体结构之中——而且是母兽主宰制,它们那种鬼哭狼壕般的叫声实际上代表着一种非常复杂的交际形式。她听见一声咆哮,从夜视镜中她看见一个狮群中的第一只狮子正朝这只死牛身边跑来,这是一只大母狮,越来越近。鬣狗冲着那只母狮大声吠叫,同时把小鬣狗带进草丛之中。没过多久,狮群就到了,它们停下来坐享鬣狗杀死的猪物。现在狮子来了,她心想。这才是真正令人讨厌的动物。它们虽然号称百兽之王,实际上却非常卑鄙。而且——这时她的电话铃响起来。“梅肯纳!”她喊道。电话铃又响了一下。现在有谁会给她打电话?她皱了皱眉头,从夜视镜中她看见那些母狮都抬起头来,一个个脑袋在夜色中转动,梅肯纳伸手在仪表板下面摸那部电话。电话又响了三声之后,他才把它摸到。她听见梅肯纳说:“你好先生。是的,哈丁博士在这儿。”他把电话递给她,“是索恩博士。”她很不情愿地摘下夜视镜。接过电话。她很了解索恩,她的吉普车里大部分设备都是他设计的。“道克,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吧?”“是的。”索恩说道,“是为理查德的事。”“他怎么啦?”她听出他的焦急情绪,但不明白其中的原委,近来莱文一直使她感到难以对付,他几乎每天都从加利福尼亚给她来电话,向她了解在野外跟动物打交道的经验,他提了许多关于隐蔽观察点、埋伏地点、数据报告、记录等等方面的问膊。简直没完没了……“他是否跟你谈过他想研究什么?”索恩问道。“没有,”她答道,“怎么啦?”“什么也没说过?”“没有,”哈丁说道,“他这个人神秘兮兮的,但是我想,他大概是找到了一个动物群,可以用它来说明生物系统方面的一些问题。你知道他这个人是非常痴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么说吧,萨拉,他失踪了。马尔科姆和我都认为他遇到了麻烦。我们认为他此刻正呆在哥斯迭黎加沿海的一个岛上。我们现在就准备去找他。”“现在?”她说道。“今天晚上就走,几小时后我们将飞往圣何塞。伊恩和我一起去。我们想让你也去。”“道克,”她说道,“即使明天早上我从塞罗尼拉飞往内罗毕,也要几乎一天的时问才能赶到,这还要看是不是顺利。我是说——”“这由你自己来决定。”索恩打断地的话说,“我把具体情况告诉你,然后你自己看着办。”他把详细情况向她作了说明,她把它记在拴在手腕上的一个小本子上。接着,索恩就把电话挂上了。哈丁站在那儿。凝神看着这非洲之夜,她感到阵阵凉风吹拂着她的脸,听见黑暗中狮子争食那只死牛时的吼叫声。她的工作场所在这儿。她的生命和这儿紧密相连。“哈丁博士,”梅肯纳问道,“我们怎么办?”“回去。”她说道,“我要去收拾行李。”“你要走?”“是的,”她道,“我要走。”第七章 信息索恩驱车直奔机场,旧金山的万家灯火在他的身后逐渐消失。坐在他旁边座位上的马尔科姆回过头看了看跟在他们后面行驶的“探险者”说道:“这一切埃迪都知道吗?”“是的。”索恩说,“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相信。”“孩子们不知道吧?”“不知道。”索恩答道。索恩听见寻呼机的嘀嘀声。他把一只小黑色信使牌寻呼机掏出来,它上面有一只灯在闪亮。他拨了一下显示键,把它递给马尔科姆说:“念给我听听。”“是阿比打来的,“马尔科姆说道,“说‘旅途愉快,如果用得着我们,就来电话。如果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会随时效劳。’他还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了我们。”索恩笑了起来:“这些孩子真叫人喜欢,他们是从来不会认输的。”接着他好像有什么心思似的,皱起了眉头,“这个信息是什么时间发的?”“四分钟之前,”马尔科姆说道,“是通过寻呼网络打来的。”“好的,查一查。”他们向右一拐,径直朝机场方向驶去。他们看见了远处的灯光。马尔科姆神情忧郁地看着前方说道:“我们走得这样匆忙是不太明智的。这样做有点不大妥当。”索恩说道:“应当没什么问题。只要我们不把岛弄错就行了。”“岛是没有弄错。”马尔科姆说道。“你怎么知道?”“有个最重要的线索,我刚才当着孩子们的面没说。几天之前,莱文看见了那种动物的一具尸体。”“哦?”“是的,他抓住一个机会,在官方派出的人把它烧毁之前到实地看见了它,他发现那个动物是上了标牌的,他把那个标牌取下给我送来了。”“标牌?你是说就像——”“是的,就像生物样品上的那种。那块标牌很旧了,上面被硫酸之类的东西腐蚀得坑坑洼洼的。”“肯定是火山的原因。”索恩说道,“一点不错。”“你说是个旧的?”“有好几年了。”马尔科姆说道,“但是最有趣的发现还是关于这只动物的死亡原因,莱文的结论是,它还活着的时侯就受了伤——腿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一直伤到骨头。”索恩说道,“你是说它是被另外一只恐龙弄伤的?”“是的。”他俩有一阵儿没说话。“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这个岛?”“我不知道。”马尔科姆说道,“可是有人想发现这个秘密。今天就有人闯进了我的办公室,还拍了照。”“太妙了。”索恩叹了口气,“不过当时你也不知道这个岛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当时还真不知道,我那时候还授有悟出个道道来。”“你觉得是不是有其他人也悟出点什么了?”“不太可能,”马尔科姆说道,“没有别人和我们在一起嘛。”第八章 利用刘易斯·道奇森推开标有“动物区”字样的那扇门,顿时所有的狗全都叫起来。他沿着过道向前走。只见过道两旁一排排的笼子摆放得有十英尺高。这是一个很大的建筑,加利福尼亚州丘帕蒂诺生物合成公司需要有这样一个很大的动物试验设施。和道奇森并肩而行的公司总裁罗西特脸色阴沉。公司总裁用手在自己那套意大利西服的翻领上掸了掸。“我讨厌这个鬼地方,”他说道,“你为什么带我到这个地方来?”“因为,”道奇森说道,“我们需要探讨探讨未来。”“这地方臭气熏天。”罗西特看了看表,“说吧。刘。”“我们可以到那儿谈。”道奇森说着把他带进一个四面有玻璃的小隔间里。这个处于中心位置的小隔间是供监管人员使用的。由于玻璃的阻隔,狗叫的声音小多了。他们隔着玻璃仍然可以看见那一排排笼子里的狗。“事情很简单,”道奇森说着开始踱起步来,“可是我觉得很重要。”刘易斯·道奇森今年四十五岁,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已经开始谢顶。他看上去朝气勃勃、举止文雅,但是人不可以貌相——这个长着娃娃脸的道奇森是他这一代遗传学家中最冷酷无情、最咄咄逼人的。他的一生中干了不少有争议的事情:他毕业于霍普金斯大学,但由于未经食品与药品管理处许可擅自筹备人类基因疗法而被解聘;后来他到生物合成公司供职,到智利进行了一次引起很多人反感的狂犬病疫苗的试验——那些目不识丁的农民成了他的试验对象,可他却根本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道奇森都说自己是个科学家,有急事,所以不能因为那些无名之辈制定的清规戒律而耽搁时间。他自称是“一切为了达到目的”,这实际上等于是说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他还是一个不知疲倦的自我推销者。在公司里,道奇森以研究学者的面目出现,然而他却并不具备进行有任何独到见解的研究工作的能力,而且从来也没有进行过什么研究。他的聪明才智基本上是用在邪门歪道上了。他想到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已经有人先想到过的。他非常善于“开发”研究,也就是说窃取别人的初期研究成果。在这一方面他是肆无忌惮的,也是别人所望尘莫及的。多年来,他在生物合成公司是逆序工程部的负责人。从理论上来说,这个部门是研究竞争对手的产品,弄清它们是如何制造的,可是实际上。“逆序工程”却从事了大量的工业情报活动。不过罗西特不仅对道奇森不抱多大希望-而且对他也没有多步好感,总想尽量躲着他,道奇森总是想寻找机会冒险,企图走捷径,他的所作所为使罗西特感到不安,但是罗西特也知道,现代生物技术方面的竞争异常激烈。为了保持自身的竞争能力,任何一家公司都需要有像道奇森这样的人,道奇森干这种事堪称行家里手。“我还是开门见山吧,”道奇森转过身对罗西特说,“我认为如果我们行动迅速,我们就有机会获取遗传技术公司的技术。”罗西特叹了口气:“又来了……”“我知道,杰夫,我知道你的心情,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有过一段历史。”“历史?只有一个历史。那就是你失败的历史——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我们试过,后门前门都走过。见鬼,在遗传公司到了符合第十一章的规定准备破产时,我们曾动过脑筋,想把它买下来,因为你跟我们说有这种可能。可是后来实际根本不是那回事,日本人不愿意卖。”“我明白,杰夫。可是我们不能忘记——。“我不能忘记的是。”罗西特说道,“我们支付了七十五万美元给你的朋友尼德雷,可是却好像肉包子打了狗。”“可是杰夫——”““后来我们又支付了五十万给那个叫代一的中介人。那笔钱也如石沉大海。我们想获取遗传公司技术的企图全他妈的泡了汤,这是我所不能忘记的。”“问题是。”道奇森说道,“我们作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努力不是没有理由的。这项技术对于公司的前途是至关重要的。”“说得好听。”“世界在变化,杰夫。我说的是解决本公司在二十一世纪将面临的主要问题。”“什么问题?”道奇森指着窗户外面那些汪汪叫的狗:“动物试验问题。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杰夫。我们这些年来受到的压力越来趣大,说是不能用动物进行试验或研究。这些年来,因这个问题而举行游行示威、静坐示威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在报上的形象也越来越坏。开始的时候还只是那些头脑简单、容易发热的人和好莱坞的知名人物。现在简直成了一场声势洁大的运动,连大学哲学教授也指出用猴子、狗,甚至老鼠来进行有失尊严的试验研究是没有伦理道德的。有些人甚至对我们‘利用’乌贼的问题也提出了抗议,虽然这些东西在全世界的餐桌上比比皆是。我跟你说吧,这种趋势是没有尽头的。最后恐怕连我们利用细菌来生产遗传工程产品也会遭到有些人的反对。”“哦,真是危言耸听。”“走着瞧吧。早晚的事。它将迫使我们关门。除非我们真的有一个人造动物。想想看——一种已经绝迹的动物,可是又被复活了,从任何意义上来说,它都不是一个动物。它不能有任何权利。由于它早巳绝迹,所以如果它还存在,那就只能是由我们造出来的。是我们把它造出来的,我们要申请专利,我们拥有它。它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试验台架。我们认为恐龙体内的酶和激素跟哺乳动物系统的一样。将来,药物试验可以成功地在小恐龙身上进行,就像我们现在在狗和鼠身上做试验一样——这样做不必冒多大的法律方面的风险。”罗西特摇摇头:“那是你的看法。”“我知道。可是杰夫,它们从根本上来说只是一种大蜥蜴而已。谁也不喜欢蜥蜴。它们跟那些有灵气的、会舔你的手、会使你伤感的狗不一样。蜥蜴没有人格。它们只是长了腿的蛇而已。”罗西特又叹了口气。“杰夫,我们现在所谈的是真正的自由。因为,现在所有跟活生生的动物有关的事情都与法律和道德密切相关。猎取大动物的猎人不能打狮子或大象——这种动物,他们的祖父和父亲当年都打过,而且还站在旁边拍照留念。现在要想猎取它们,就得先填一大堆表格,申请许可证,缴纳许多费用——还有很沉重的负罪感。如今你不敢轻举妄动去打老虎,而且打了也不敢承认。在现在这个世界上,开枪打死一只老虎比开枪打死亲生父母的罪过还要严重。有人在替老虎吹喇叭抬轿子。试想一下:一个专门放养了一些动物的狩猎区,也许在亚洲某个地方,有钱有势的阔佬们可以在自然环境中去打霸王龙和三角龙。这将成为一个理想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狩猎胜地。有多少猎人在墙上挂着麋鹿头的填塞标本?世界上多得很。可是有多少人能吹嘘说他们的小酒吧上方挂着一只脾气乖戾的霸王龙的头呢?”“你一点也不正经。”“我是想借此说明一些问题,杰夫,这些动物是完全可以利用的。对它们我们可以为所欲为。”罗西特从桌子边站起身,把手放在口袋里。他先是叹息,而后抬头看着道奇森,“这些动物现在还存在?”道奇森慢慢点点头。“你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道奇森又点点头。“好。”罗西特说道,“那就干吧。”他转身朝门口走,接着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不过,刘。”他说道,“我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事情就这样了。这可绝对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这一次不能把这些动物弄到手。下次你就免开尊口。最后一次。明白了吗?”“别担心,”道奇森说道,“这一次我将万无一失。”第三部 第三结构图在中级阶段。系统内部快速增长的复体掩盖着即将出现的混沌。混沌的危险是存在的。——伊恩·马尔科姆第一章 哥斯达黎加哥斯达黎加的科尔特斯港正下着倾盆大雨。雨点像敲鼓似地打在机场旁边那个小金属棚的屋顶上。索恩浑身上下湿淋淋地站在那儿等着。一个穿着一套不合身制服的哥斯达黎加官员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查验他的入境文件,这个名叫罗德里格兹的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深怕出现什么差错。索恩看着外面的跑道,晨曦中他看见都些集装箱正等待被装上两架大型休伊式直升机。埃迪·卡尔和马尔科姆两人站在雨里大声指挥着工人们进行操作。罗德里格兹把文件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索恩先生,根据这些文件,你是要去索那岛……”“对。”“你的集装箱里只有车辆?”“是的。研究用的车辆。”“索那岛是个荒凉的地方。那儿没有汽油,没有其他供应,恐怕连路都没……”“你去过那儿?”“我?没去过。我们这儿的人对那个地方毫无兴趣。那是个荒岛,只有岩石和丛林,连个船靠岸的地方都没有,除非出现非常特别的天气条件,比如说今天吧,人们就没法上去。”“我明白。”索思说道。“我只是希望你们对于在那儿可能遇到的困难有充分的准备。”罗德里格兹说道。“我想我们是有准备的。”“你们带足了汽油没有?”索恩叹了口气。何必解释呢?“是的,带足了。”“你们只有三个人。马尔科姆博士,你和你的助手卡尔先生?”“是的。”“你们只呆不到一个星期?”“是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能离开那个岛,这样两天就行了。”罗德里格兹把文件又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好像要找什么隐藏的线索。“呃……”“有什么问题吗?”索恩问道,接着看了看表。“没有问题,先生。你是得到生物保护部部长批准的。他们有命令……”罗德里格兹犹豫了一下,“批准你们去,是破例了。”“这是怎么回事呢?”“详细情况我不了解。几年前在其中一个岛上出过事,从那以后,生物保护部决定所有太平洋上的岛屿都不对旅游者开放了。”“我们不是去旅游的。”索恩说道。“我知道,索恩先生。”他又把那些文件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索恩只好等着。跑道上,集装箱已经加固完毕,正在被装进飞机。“好了,索恩先生。”罗德里格兹终于在文件上盖上章,“祝你们好运!”“谢谢你。”索恩说着把文件塞进口袋,一头钻进雨里,朝跑道方向跑去。在离海岸三英里的地方。两架休伊式直升机穿过云层,进入清晨的阳光之中。坐在领队飞机驾驶舱里的索恩可以清楚地看见下面的海岸线。他看见在波涛起伏的蔚蓝色大海上,有五个离海岸距离各不相同的海岛——坚硬的岩石依稀可见。这些海岛相互之间也都有数英里之遥,显然是古代火山链爆发而形成的。索恩按下通话键:“哪个是索那岛?”驾驶员指着前方说:“我们把它们叫做五个死岛:米尔特岛、马坦塞罗斯岛、佩纳岛、塔卡诺岛和索那岛,就是最北面那个大岛。”“你上去过吗?”“从来没有,先生。但我相信那儿有个降落场地。”“你是怎么知道的?”“几年前,有飞机往那儿飞过。我听说美国人有的时候会飞到那儿去。”“不是德国人?”“不是,不是。自从……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就没有德国人上去了。世界大战。去的都是美国人。”“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也说不清楚。也许十来年之前吧。”直升机转而向北,从离得最近的那个岛的上方飞过。索恩看到那个由火山形成的起伏不平的小岛上有茂密的丛林。岛上没有生命的迹象,没有人烟。“对当地人来说,这些岛并不是什么好的去处。”驾驶员说道,。他们说,在这儿没有什么好东西。”他笑了笑,“可是他们不了解情况。他们是相当迷信的印第安人。”现在他们又处于水面上方了。索那岛就在前面。显而易见,它是个火山口:光秃秃的,灰里透红的石壁,一个因风化而形成锥体状的岛屿。“船在哪儿停靠?”驾驶员指着海浪冲刷拍击着悬崖峭壁的地方。“在这个岛的东边。有许多海浪冲刷形成的洞穴。当地有些人把它称作‘杰米多’,意思是呻吟。那些声音是由洞穴里的海浪发出的,有些洞穴一直通到岛的中间。在特定的时间,可以乘条小船钻进去,但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就不行了。”索恩想到了萨拉·哈丁。她要是来的话,今天晚些时候就能赶到。“我有个同事可能今天下午到。”他说道,“你能把她带过来吗?”“很遗憾。”驾驶员说道,“我们在胡安湾还有任务,今天夜里才能回来。”“她怎么才能上岛呢?”驾驶员斜着眼睛看了看海面,“也许她可以乘船来。海面的情况一个时辰一个样。也许她运气好。”“你们明天来接我们?”“是的,索恩先生。我们明天一早就来。早上时间最理想,是因为风的原因。。直升机从西面接近,向上拉起数百英尺,从峭壁上方飞过,进入“杰米多”岛上空。这个岛看上去跟其他几个岛样子差不多,火山爆发形成的山脊和山谷,上面是茂密的丛林。虽然从空中看上去特别美,但是索恩知道要想在岛上运动谈何容易。他朝下看去,想看看有没有道路。直升机降低高度,在岛的中心地区上空盘旋。索恩看不见任何房屋和道路。飞机向丛林方向下降高度。驾驶员说道:“由于峭壁的关系,这儿的风很讨厌。经常有阵阵大风,还有向上刮的风。岛上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安全降落。”他朝窗外看了看,“喏,在那儿。”索恩看见一块林中开阔地,上面的草很深,“我们在那儿降落,“驾驶员说道。第二章 索那岛埃迪·卡尔站在那块开阔地上的一片高草之中,转过脸背对着那两架直升机,直升机飞离地面,扬起阵阵沙尘,很快就成了两个小黑点,它们的隆隆声也渐渐远去。埃迪甩手遮住眼睛上方朝天上望去。“它们什么时候回来?”他的语调中充满了忧伤,“明天早上。”索恩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找到莱文了。”“至少要到那个时候,但愿吧。”马尔科姆说道。这时直升机已消失在那环形的小山后面,卡尔、索恩和马尔科姆一起站在这块开阔地上,他们已经感受到早晨的热气,也感受到岛上死一般的寂静。“这儿真有点吓人。”埃迪说着把头上藏的棒球帽帽檐朝下拉了拉。埃迪·卡尔是在戴利城长大的,今年二十四岁,他一头黑发,身体结实强壮。他生得膀大腰圆,肌肉显得很发达,可是他那一双手却很娇嫩,手指又细又长。埃迪在摆弄机械方面根有些才能——索恩称之为天才。他什么都能造。什么都会修,他只要看一看就能明白一种机械的工作原理。索恩雇佣他已经三年了,他从社区学院一毕业,就到索恩这儿干了,他原本只把它当成一项临时性的工作,想挣点钱再去上学,准备拿个学位。索恩现在已经离不了他,而埃迪也打消了再去读书的念头。此时此刻。他环顾眼前这一片开闻空地。心想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到这种地方来。他是城市里长大的,习惯于城市生活中的一切,如汽车的喇叭声、交通的拥挤状态,这种荒岛上的寂静使他忐忑不安。“好了。”索恩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道,“准备走吧。”他们朝直升机上卸下的集装箱走去,集装箱就在几码开外的深草里。“我能帮上忙吗?”站在几码开外的马尔科姆问道。“不用了,你不要管了,”埃迪说道,“我们最好自己来拆卸这些箱子。”他们花了半个小时才把后盖板上的螺丝拧下,然后把盖板放到地上。钻进集装箱里。过了几分钟,他们就把固定车子的东西松开了,埃迪坐到“探险者”的驾驶盘后面,转动点火器上的钥匙。除了真空泵启动时的呼呼声,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索恩说,“你的充电情况怎么样?”“满的。”“电池没问题?”“看来没有。”埃迪放心了,把这些车改成电动车是由他负责的,但是当时很匆忙,装好后又没有进行彻底的检测。虽然与以十九世纪的老古董内燃机为发动机的车辆相比。电动车辆从技术上不那么复杂,但他知道把未经检测试车的设备拿到实地使用是一种冒险行为。尤其是当这台设备运用了最新技术的时候。这一点他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和机械方面的许多其他能人一样。在内心深处是保守的。他喜欢看到机械在运转,无论是什么机械——在他看来,这意味着正确运用了经过证明已经被确立了的技术,遗憾的是,这一次他的意见被否决了。埃迪所担心的有两样东西。一个是装在车顶和发动机盖上的由一排排八角形硅芯片组成的黑色光能电池板。这种电池板与原先那种老式电池板相比不仅效率高,而且也不容易坏,在安装的时候,埃迪还使用了由他自己设计的特别防震装置。但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一旦这些电池板损坏,它们就再也无法给车辆提供动力或给电子设备提供电源了,他们的所有系统都将瘫痪。他担心的另一个东西是电池。索恩选用的是日产汽车公司的新产品锂离子电池,它的效率特别高,重量越大的效率越高。但是它们仍处于“实验阶段”。在埃迪看来,这种说法不过是“性能不可靠”的代名词。埃迪竭力主张要有备用电源,他主张要带一台小型汽油发电机,以防万一。他还在其他许多方面提出了不同意见,可是都被否决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做了一件唯一能做的有理智的事:多装了几块电池板。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想索恩肯定知道他这么做了。不过索恩只字未提。埃迪也没有说。现在他们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岛上,他庆幸自己这么干了。因为实际情况是,天有不测风云嘛。索恩在旁边看着埃迪把“探险者”从集装箱里倒着开进深深的草里。埃迪把车停放在开阔地的中央,因为那儿太阳光可以直接晒在电池板上,使它们为电池充电。索恩坐到第一辆拖车的驾驶盘后,把车倒退出来,开一辆几乎没有声音的车子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最大的响声是轮胎在集装箱金属底板上的摩擦声。一旦到了草地上,就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了。索恩从车里钻出来。把两辆拖车用折叠式通道连接在一起。最后,他转身面对那辆摩托车,这摩托车也是电动的,他把它推到“探险者”的后部,把它放进网篮,再把电源线与驱动拖车的电源系统连接起来,开始充电,接着他退了出来。“行了。”埃迪站在这片热烘烘、静悄悄的开阔地上,朝这个岛的边沿望去:它的边沿就是远处那道由火山爆发而形成的,环绕并高出浓密丛林的山岩,那光秃秃的岩石在早晨炽热的阳光下微微发亮,那陡峭的悬崖绝壁令人望而生畏。他有一种身临绝境、插翅难逃的感觉。“人们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呢?”马尔科姆手拄在手杖上笑着说:“为了摆脱尘世上的烦恼。难道你不想摆脱一下尘世间的烦恼?”“只要还能对付,我就不会那么干,“埃迪说道,“我这个人总喜欢呆在离比萨饼屋不远的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现在你离得太远了。”索恩回到拖车后面取出两支沉甸甸的步枪。每支枪的枪筒下面都挂着两个弹夹,他把一支枪递给埃迪,另一支拿给马尔科姆看。“见过这玩艺儿吗?”“从书本上看见过。”马尔科姆说道,“是瑞士造的?”“是的。林德斯特拉特式汽枪。是世界上最贵的步枪。它的构造简单,威力大,准确性好,可靠性强。发射的是亚音速弗卢吉尔式冲压推进飞镖弹,里面用什么化学药物都行。”索恩咔嚓一声打开弹夹,露出一排盛着草黄色液体的塑料小瓶。每个飞镖弹前端都有一根三英寸长的针头。“我们装的是浓缩的南海锥螺的毒液。这是世界上毒性最大的神经毒素,能在两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发挥作用。这比神经传导的速度还快。动物还没有来得及感到镖针的刺痛就倒下了。”“致命的?”索恩点点头:“到这个岛上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记住,不要用这个东西打你的脚,否则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扣动扳机就已经一命呜呼了。”马尔科姆点点头:“有解药吗?”“没有。有又有什么用?即使有,也来不及用。”“这就使得事情变简单了。”马尔科姆说着拿起枪。“我认为应当让你们知道。”索恩说道,“埃迪,我们走吧。”第三章 溪流埃迪爬上“探险者”,索恩和马尔科姆进入拖车。没过多大一会儿,内部无线电通话器响起来,埃迪的声音说:“道克,你调用数据库了没有?”“这就调。”索恩说道。他把光盘放进仪表板上的插口里。一个小显示屏幕上出现了那个岛的图像。但它大部分都被云层覆盖着。“这有什么用?”马尔科姆说道。“先别着急嘛。”索恩说道,“这是个系统,它将对数据进行处理。”“什么地方来的数据?”“雷达上。”很快,一幅卫星雷达图像就覆盖在原先那幅图上。雷达可以穿透云层,索恩按下一个键,电脑跟踪图像的边缘部分增加了不少细节,突出了道路系统那隐隐约约的两状结构。“真灵啊。”马尔科姆说道,但在索恩看来,马尔科姆似乎显得紧张。“我这儿也有了。”埃迪在内部通话系统上说。“他也可以看见跟这个一样的东西?”“是的,从他面前的仪表板上。”“但是我还没有全球定位系统。”埃迪焦虑的声音,“它是不是工作正常?”“你们这些家伙,”索恩说道,“急什么嘛。它正在读光盘呢。中继站已经出现了。”在拖车的顶上有个锥形全球定位传感器。它接收从头顶上方几千英里之外的轨道上运行的导航卫星上发出的无线电数据,然后确定这些车辆的位置,其误差不超过几码。很快,在那个岛的图上出现了一个红叉。“行了。”埃迪在无线电通话系统中说道,“我看见了。看来从开阔地向北有条路。我们是往那儿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