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同胞吟唱着黑暗终将失败,和平将再临的歌声,但我不认为四周的世界会恢复跟古时候一样的状况,最多也只是到达一个互相信任的状态,精灵们可以不受阻碍地渡海,永远离开中土世界。啊!我钟爱的罗斯洛立安啊!如果没有梅隆树,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我到目前为止没听说,有人回来通报海外仙境没有梅隆树的坏消息。”当他们谈话时,一行人在哈尔达的带领下不停地沿着道路往前走,其他的精灵则走在后面。他们可以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十分厚实松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放宽心胸,开始不担心摔倒或是受伤的问题。由于被剥夺了视力,佛罗多发现自己其他的感官相对强化了。他闻得到树木和新鲜草地的味道,他可以听见许多种不同音调的树叶摩擦声,河水在他的右方潺潺流着,天空中有着鸟儿清朗的婉转声,他可以感觉到走在草地上时,阳光照在身上和手上的感觉。自从他一踏上银光河岸之后,就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一直跟着他,等到进了森林核心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他觉得自己似乎踏上了时光之桥,走入了远古时代,现在正在一个过去的世界中游历。瑞文戴尔只有保留这些古老事物的回忆,但是在这里,这些古老事物都是活生生地运作着、呼吸着。他们听说过邪恶的势力,知道悲伤的滋味;精灵们害怕、怀疑外界,森林的边境有着野狼嗥叫的声音,但是,在罗瑞安的土地上没有任何的阴影。※※※队伍整整走了一天,直到他们可以感觉到暮色渐临,凉爽的冷风也渐渐逼近。然后,他们安心地在地面上休息,因为哈尔达不准他们拿下蒙眼布,而他们又没办法爬树。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们继续毫不着急地漫步。时至中午,他们又停了下来,佛罗多可以感觉到他们现在站在阳光下,四周突然间出现许多声音。一整队的精灵悄然无声地出现,他们急着赶向森林的北边边界,抵御摩瑞亚可能的攻击。他们也带来很多消息,哈尔达跟他们分享了其中一些。之前大胆入侵的半兽人部队,几乎全部被歼灭,剩余的逃向西方,正被一路追杀。他们也目睹一只诡异的生物弯着腰,双手几乎垂到地上的四处奔跑;他看起来像是野兽,但却不是野兽。他躲过了层层的追捕,由于没人知道他是什么生物,也没人敢贸然射杀他,他就这么消失在银光河南边的地方。“除此之外,”哈尔达表示:“他们也带来了我族陛下夫妇的旨意。诸位可以自由行动,连矮人金雳也不例外。看来女皇大人知道你们每一位的身份,或许是瑞文戴尔的信差,已经把消息送到她那边了吧!”他首先移下金雳眼上的蒙眼布,“向您致歉!”他深深的一鞠躬。“请用友善的眼光看着我们!您应该感到高兴,因为您是自从都灵的时代以来,第一位得以目睹罗斯洛立安森林核心美景的矮人!”当佛罗多的蒙眼布也被拿掉之后,眼前的美景让他屏息以对。他们站在一个开阔的地方,左边是个大土丘,上面有各种各样远古时代欣欣向荣的茂密青草,在其上,如同皇冠一样的是两圈树木。外圈的树木拥有雪白的树皮,连一片树叶都没有,但却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内圈则是非常高的梅隆树,依旧笼罩在黄金色之中。在这些参天的古木之上,有一座白色的了望台。在山丘上的众多青草中,有许多都长着黄色星状的花朵,在它们瘦削的茎叶之间,有许多其他的白色、绿色的花朵,在这一片翠绿之中显得格外突出。天空则是蔚蓝的颜色,什后的太阳照在山丘上,让这些树木拖出长长的阴影。“注意!你们来到了瑟林。安罗斯,”哈尔达说:“这就是远古王国的心,这山丘是安罗斯之丘,在和平的年代中也是他建造宫殿的地方。在这里,永远翠绿的青草上开着永不凋谢的花朵;黄色的伊拉诺,白色的宁芙瑞迪尔会在这边停留一段时间,到晚上再进入树民的城市。”其他人在这香气四溢的草地上坐下来,只有佛罗多依旧震惊于眼前的美景,不知如何是好,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来到了一扇看着早已失落世界的窗口。阳光照在他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环境中。他看到的一切都美得无与伦比,但那美丽似乎是永远不会变更的,从他一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会再有任何的变化。他眼中所见的颜色没有过去未见过的颜色,但在这里似乎变得更为饱满、丰润,彷佛就是因为它们出现在这里而有了新的名字和意义。没有任何的晦暗、变形或疾病可以沾染这块土地上的生物,在罗瑞安的大地上没有任何的污迹。他转过身,看见山姆站在他身边,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不停地揉着眼睛,彷佛想要确定这是否是真的。“这的确是在阳光下,”他说:“我本来以为精灵都是在月亮和星光下的,但这比我所曾听过的都还要更为精灵化。我觉得自己彷佛身处在歌谣中,如果您能够了解我的意思。”哈尔达看着他们,似乎的确可以理解他们所想、所见。他笑着说:“你们感觉到的是树民之女皇的力量,”他说:“诸位愿意和我一起爬上瑟林。安罗斯吗?”他们跟着他一起踏上绿草遍布的小丘。佛罗多觉得自己的一呼一吸和所有的行动,都被包围在一种同样不受时间影响的空气中,让人永远不能忘怀这如梦一般的处境;即使后来当他离开了这里,他还是会常在梦中回到这个地方,观看着这个长满了伊拉诺和宁芙瑞迪尔的罗斯洛立安。他们踏入了白树的内围,此时南风吹进白树间,发出悠远的叹息声,佛罗多感觉自己听到了远方海洋的浪潮声,以及早已绝种的海鸟鸣叫声。哈尔达现在已经爬上了了望台,佛罗多准备紧跟其后,当他刚把手放到梯旁树上时,突然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树木生命力,和它细致的纹理。他觉得自己很高兴能够摸到这株森林中的树,这和伐木工人和木匠的感受不一样,他是为了这株活生生的树而高兴。最后,他终于来到这高挂天空的了望台。哈尔达拉住他的手,将他引向南边:“先看看这个方向!”佛罗多看见一段距离之外,有一座长有许多高大树木的山丘,或者那是一个拥有绿色高塔的城市?他看不出来,他只能够感受到似乎一切守护此地的光明和力量,都是从其中溢流而出。他突然间想要长出翅膀,赶快飞到那个绿色的城市中休息。然后,他看向东方,看见罗瑞安的领土一路延伸到安都因大河的河光之下。他将目光移过大河,却发现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在河的另外一边,大地看来十分的平坦、空旷,没有任何的特征;但更远处,它却像是一个深井一样升起,流露出黝黑的外表,照耀在罗斯洛立安上的阳光无力照亮该处。“那就是幽暗密林南方的边境,”哈尔达说:“它是个长满了黑暗枞树的地方,那里一株接一株枞树紧接着生长,也一起腐烂、枯萎。在其中的一块岩石高地上是加尔哥多,也就是魔王许多以前蛰伏的地方。我们担心邪恶势力可能再度滋长,而且其力量不只增加了七八倍。进来它的上空经常飘浮着黑色的云朵。在这里,你们可以看见光明与黑暗彼此争斗的过程,但即使光明感应到了黑暗的内心,它自己真正的秘密尚未被揭露,时候还没到。”他转身,快速地爬下绳梯,其他人紧跟在后。在土丘底下,佛罗多看见亚拉冈楞楞地站在那里,如同树木一样沉默;但他手中拿着一朵小小的金色伊拉诺,眼中闪烁着光芒,他似乎陷入了美丽的回忆中。佛罗多看着他脸上露出迷蒙的表情,那神行客才有的浪迹天涯之沧桑,都在这美丽的环境中被抚平;他似乎穿着白袍,恢复成一名高大英挺的王者,他似乎对一名佛罗多看不见的人说着精灵语。亚玟vanimelda,namarie!呢喃着,然后深吸一口气,突然间回到现实世界,看着眼前的佛罗多,露出微笑。“这是世界上精灵国度的正中心,”他说:“我的心永远停驻在此地。除非,你我的黑暗的旅程之后还有光明,否则恐怕是没有机会再看到此景。跟我来吧!”他牵着佛罗多的手,离开瑟林。安罗斯的山丘,从此再也没有活着回来过。※※※译注一:在天地初开之时,许多精灵为了更接近创造世界的主神,决定往西迁徙,搬迁到神的故乡。在这一群精灵中有些在安都因河停了下来,拒绝继续前进,因此被称为“南多精灵”(在精灵语中为回头之人),而部分最先抵达神的居所的,则被称做高等精灵。因此,许多精灵就在罗斯洛立安和翠绿森林定居下来。由于他们并没有高等精灵一般超脱凡尘的力量,因此他们为了在中土世界的乱世中生存,转而研究如何于敌人眼前隐匿行踪,和与森林和平共处的学问。据说,世界上没有任何种族,在森林中的行动力能与木精灵相比。稍后,翠绿森林被改称为幽暗密林,勒苟拉斯就是来自幽暗密林的森林精灵,也被称作木精灵,因此,他自然对森林精灵的歌谣知之甚详。第一部 第十九节 凯兰崔尔之镜太阳正渐渐落到山脉之后,当他们再度走下了望台的时候,森林中的阴影也慢慢加深。他们现在则是朝着树木浓密的方向前进。他们没走多远,夜色就已经完全降临,精灵们立刻打开原先携带着的油灯。众人来到一块空旷的草地,发现自己站在点缀着稀寥星辰的天空下。他们眼前是一块毫无树木的圆形空地。在空地之外是层层叠叠的树木,被掩盖在阴影中;在另外一边则是一座小丘,上面生长着许多他们所看过最高的梅隆树。他们连猜都不出来这些树木到底有多高,这些树木在暮色中看起来如同高塔一般壮观。在这些高耸的树木枝丫间,有许多各种各样、绿色、金色和银色的灯光闪耀着。哈尔达指着眼前的景象对众人说:“欢迎来到卡拉斯加拉顿!”他说:“这就是树民之城,里面居住着塞勒鹏大人和罗瑞安女皇凯兰崔尔。我们得要从南边绕进去,因为城很大,所以路途并不近。”※※※在这丛林之外,有一条铺满白色石头的小径,他们沿着这条路往西走,看着左边的城市越来越高,如同飘浮在绿云之上一般。随着夜色渐浓,灯光也变得越来越多,最后整个山丘彷佛掩没在星海之中。最后,他们来到一座白色的桥上,对面就是城市的大门,大门面对着西南方,两边则是坚固且悬挂许多灯火的城墙。哈尔达敲了敲门,说了几句话,门就无声地敝开了。佛罗多没看见任何关于守卫的迹象。一行人就这么走进城内,大门跟着自动关上。他们走在两座墙之间的道路上,很快地进入了树木之城。他们看不见任何居民,也没听到任何的脚步声,只能听见有许多声音充斥在空气中和飘浮在他们头上。他们可以听见很远的山丘上悦耳的笑语声,如同银铃般地落到树叶上。他们走了许多的路,爬了许多层楼梯,这才来到一块草坪,看见眼前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喷泉。这喷泉被悬挂在附近枝丫上的许多油灯所照亮,落进一个银盆中,银盆中还汨汨地流出一道清澈的泉水。在草坪的南边则是所有的神木中最高大的,它巨大的树干如同灰色的丝绸一样闪烁着光芒,一路往上延伸,直到第一次分岔的枝丫掩没在如同云雾般的树叶之中为止。树干上有一道白色的阶梯,有三名精灵坐在那边,一看见有人靠近,他们立刻跳了起来。佛罗多注意到他们都穿着灰色的锁子甲,披着长长的白色斗篷。“这里住着塞勒鹏和凯兰崔尔,”哈尔达说:“他们希望诸位能够上去和他们聊聊。”其中一个精灵守卫,利用一个小号角吹出清澈的声音,上面跟着传来了三次回答。“我先走!”哈尔达说:“佛罗多第二个,接下来是勒苟拉斯,其他人的顺序就随各位的意思。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这要爬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你们中途可以休息。”当佛罗多慢慢爬上绳梯的时候,一路上经过许多的了望台,了望台建造的位置都互有不同;有些就环绕着树干建造,绳梯会穿过他们。到距离地面很高的地方时,他来到了一座宽大的了望台,好像一艘巨舰的甲板一样宽大,在上面建了一座屋子,大小竟然大到可以作为地面上人类的大会堂。他跟着哈尔达走了进去,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椭圆形的大厅中,正中央则是巨大的梅隆树干;虽然都已经快到顶了,但这株树的树干在此看来还是很壮观。大厅内充满了柔和的光芒,墙壁是绿色和银色的,屋顶则是黄金色的,许多精灵坐在这里。有两张靠近树干的椅子,上面还有着活生生的树叶作为遮盖,上面坐着塞勒鹏和凯兰崔尔。两人站起来依照精灵的礼仪恭迎客人,用如同接待帝王一般的礼节欢迎远征队的到来。他们非常地高大,女皇并不会比皇帝高出多少;他们都十分严肃,极端美丽。两个人都穿着一身白,女皇的发色是深金色,塞勒鹏的头发则是丰润的亮银色。不过,两人脸上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唯一的线索仅在他们的眼中;两双眼睛都如同月夜中的枪尖一样锐利、闪闪发光,但也都蕴藏着极深的回忆。哈尔达领着佛罗多走到两人面前,皇帝用他们的语言欢迎一行人。凯兰崔尔女皇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佛罗多的眼睛瞧。“夏尔来的佛罗多,请坐在我身边!”塞勒鹏说:“当所有人到齐之后,我们就来好好谈谈。”远征队的每一名成员都获得亲切的接待,“欢迎亚拉松之子亚拉冈!”他说。“转眼间外界已经过了三十八年,从阁下的外表看来,这三十八年对阁下来说可真是沉重啊!但是,不管是好是坏,结局都快要到了。先把你的负担暂时放下吧!”“欢迎!瑟兰督伊之子!北方我族同胞实在太少前来拜访了。”“欢迎,葛罗音之子金雳!卡拉斯加拉顿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都灵的同胞了,今天,我们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律法。但愿这是一个黑暗,但却更团结时代的开始,也是两族之间新友谊的开端!”金雳深深一鞠躬。在所有人都就座之后,皇帝再度打量着众人。“这里只有八位,”他说:“根据信差的说法,远征队的成员共有九位。但或许之后有了变动,我们没听说。爱隆距离我们那么远,四周又全都是虎视眈眈的魔影,讯息出现错误是很自然的。”“不,爱隆的建议并没有更改,”凯兰崔尔女皇第一次开口了,她的声音如同诗歌般悦耳,但却十分低沉:“灰袍甘道夫和远征队一起出发,但他却没有进入森林的边界,请告诉我们他人在哪里,因为我十分想要和他谈谈。但是,除非他踏进罗斯洛立安的藩篱,否则我是看不到他的。他的四周有团灰色的迷雾,他的脚步和心智都不是我能窥探的。”“唉!”亚拉冈沉痛地说:“灰袍甘道夫牺牲在魔影之下,他没有逃出摩瑞亚。”一听到这状况,全大厅的精灵都变得十分吃惊和激动。“这是邪恶的,”哈尔达说:“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他刻意使用精灵语。“我们之前,没有对哈尔达说到这件事情或是我们的目的,”勒苟拉斯说:“一开始我们很疲倦,危险又紧追在后,稍后我们走在美丽的罗瑞安,几乎忘却了心中的悲痛。”“我们的悲痛是无法完全忘却,损失也是不可弥补的,”佛罗多说:“甘道夫是我们的向导,他带领着我们通过摩瑞亚,如果没有他的牺牲,我们绝对逃不出摩瑞亚。”“把经过详细的告诉我们!”塞勒鹏说。亚拉冈重新描述了在卡拉霍拉斯隘口发生的事情,提到了巴林和他的史书,以及在撰史之厅中的激战和那火焰、桥梁,以及恐怖的降临。“那似乎是来自古代的魔物,我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亚拉冈余悸犹存地说:“它同时拥有阴影和火焰的特质,浑身散发着极强的邪气。”“那是摩苟斯的炎魔!”勒苟拉斯说:“在所有精灵的敌人之中,除了邪黑塔的魔王之外,他是最致命的危险。”“的确,我在桥上看到的是噩梦中的生物,也是我们所称呼的都灵克星!”金雳压低声音说,话声中带着恐惧。“唉!”塞勒鹏说:“我们早就担心卡拉霍拉斯底下有着邪恶沉睡着。如果我知道矮人再度吵醒了这邪恶,我会阻止你和所有的人进入北方疆界。我这么觉得,甘道夫这次所做的是不必要的牺牲,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不该踏入摩瑞亚的!”“这么说未免太过武断了,”凯兰崔尔神情凝重地说:“甘道夫这辈子从来不做不必要的事情,跟随他的人不知道他的计划,更无法替他内心所想的辩护。不过,不管他们的向导怎么样,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不要收回你对矮人的贺语。如果我们树之民被长年流放在家园外,即使这里成了恶龙的巢穴,难道你不会想要再度回来这里看看吗?”“卡雷德--萨姆之水幽黑,奇比利--那拉之水冰寒,在古王驾崩之前,凯萨督姆的众柱之厅美丽无匹……”她看着闷闷不乐坐着的金雳,露出微笑。矮人一听到有人说出他自己的语言,他立刻抬起头,和凯兰崔尔的目光交会。突然间,他彷佛看进了敌人的心内,发现了爱和谅解;他的脸上冰霜化解,也露出了笑容。他笨拙的站起身,以矮人的礼仪行礼:“但在罗瑞安的大地上更是美丽,凯兰崔尔女皇胜过一切地底的宝石!”四周陷入一片沉寂。良久,塞勒鹏才再度开口:“我不知道你们处于这种复杂、忧伤的情绪里,”他说:“请金雳原谅我的失言,我这是因为心烦才有的失态。我愿意尽全力协助你们,遵照每个人的意愿,但特别是那位带着沉重负担的小朋友。”“我们知道你的任务,”凯兰崔尔看着佛罗多:“但我们不会公开讨论它。但或许,你们正如同甘道夫原先计划的一般,前来此地寻求协助,这计划并没有失败。因为树民之皇帝是中土世界中最睿智的精灵,他也有能力赐给你们胜过凡人国王的珍贵礼物。自从天地初开他就居住在西方之境,我和他一起经历了数不尽的年头。在贡多林陷落之后,我就越过了山脉,和他一起并肩抵抗这世界。”“是我首先召开圣白议会,如果不是我的失策,那次的议会应该是由灰袍甘道夫所主导,一切就不会变得这样了。不过,即使是现在,一切也还是有希望的。我不会给予你们任何建议,指示你们该做这个、该做那个,因为我没有立场做出任何决定和指导,我只是负责知道过去和现在,以及部分的未来。但我必须跟各位说:你们的任务正游走在刀锋边缘,只要稍有偏差就会全盘皆输,全世界也会跟着一起陷落。但是,只要每个远征队的成员都坚守信心,一切都还有希望。”话一说完,她就以视线扫过每个远征队的成员。除了亚拉冈和勒苟拉斯之外,没有人能够承受她的目光,山姆很快地涨红着脸低下头去。最后,凯兰崔尔女皇才将他们从目光中释放了出来。“别担心!”她说:“今晚你们将高枕无忧。”然后,她叹口气,他们突然间觉得十分疲倦,虽然没有多说一句话,但刚刚的目光交流却彷佛如同漫长的审问一般。“离开吧!”塞勒鹏说:“你们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哀伤和责任,即使你们的任务与我们没有关系,也该在我们城市中疗伤止痛。现在你们该休息了,我们暂时不会讨论你们该何去何从。”那一夜,众人都睡在地面上,这让哈比人非常满意。精灵们替他们在喷泉附近架设了一个帐棚,他们在里面放置了华丽的软垫,以精灵悦耳的声音向他们告别。众人讨论了一会儿今天的旅程、皇帝与女皇,以及在树上的体验,因为他们暂时不愿意再回顾过去。“山姆,你为什么要脸红?”皮聘说:“你似乎快崩溃了,旁边的人一定会以为你有很强的罪恶感,希望你不会是要偷我的毯子啊!”“我从来没想过这类的事情,”山姆现在可不想要开玩笑:“如果你想要知道,我觉得当时好像赤身露体,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她似乎在询问我,如果我有机会飞回夏尔,拥有自己的小花园,我会怎么做。”“这真诡异了!”梅里说:“这几乎跟我所感受到的一样,只不过……我想我还是不要多说好了!”他结巴地转移话题。看来,所有的人都经历了相同的体验。每个人都获得了两个选择,一个是经历眼前黑暗处处的道路,另一个是他们所迫切想要的美梦。只要他们放弃眼前的黑暗道路,让其他人来抵抗索伦,就可以获得那美梦。“对我也是一样,”金雳说:“我的选择是不能和其他人分享的。”“我就更怪了,”波罗莫说:“或许这只是场试炼,她想要测试我们的内心,但我几乎可以确定她在诱惑我们,试图给予我们她无权赠与的东西。当然,我拒绝倾听这诱惑的话语,我们米那斯提力斯人可是言出必行的。”但是,波罗莫对于女皇所提供的诱惑,则没有多加评论。至于佛罗多,虽然波罗莫问了很多问题,但他都拒绝回答。“魔戒持有者,女皇似乎看你看得特别久。”他说。“没错,”佛罗多说:“但不管当时我想到什么,还是继续让它留在该处好了。”“好吧,小心点就是了!”波罗莫说:“我对于这个精灵女子的意图可不太确定。”“千万别污蔑凯兰崔尔女皇!”亚拉冈严厉地说:“你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和这座大地都是无邪气的,除非人们自己将邪气带进来。那时,这个人就要小心了!不过,今晚,自从离开瑞文戴尔之后,我第一次可以高枕无忧。但愿我可以沉沉睡去,暂时忘却心中的烦恼,我已经身心俱疲了。”他躺在软垫上,立刻睡着了。其他人很快跟着效法。他们的沉眠果然没有受到任何梦境或是声响的打扰。当他们醒过来时,他们发现太阳已经照在帐棚和草地上,喷泉也在日光下闪耀着光芒。※※※他们在罗斯洛立安居住了一段时间,但他们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多长的时间。当他们居住在此地时,太阳总是清朗无比,连偶尔降下的雨滴都只是让一切变得更洁净、清澈。空气清新、干净,彷佛现在已是早春;但他们又觉得这沉静的气息彷佛正是深冬。一连好几天,他们似乎每天都只是吃喝、休息,以及在森林中漫步,这样就够了。他们并没有再度谒见皇帝夫妇,也极少和其他的精灵交谈,因为他们几乎都不使用除了森林精灵语之外的其他语言。哈尔达已经向他们道别,回到原先的北方岗位去。自从远征队带来的消息和摩瑞亚的变化之后,该处已经安排了更严密的守卫。勒苟拉斯经常在树民之间往来,经过第一夜之后,他就没有再和众人一起睡在地面上,只是偶尔回来和他们一起用餐和交谈。通常,他会带着金雳一起四处游历,其他人对他的改变都感到十分好奇。不管是在散步,或是坐着聊天的时候,他们都会提到甘道夫;他的所有教诲和一言一行都回到众人的脑海中。他们身体的疲倦虽然已经消失了,但内心的伤痛却变得更为鲜明。他们经常可以听见精灵的歌声,他们也知道这是为了纪念他的逝去所作的诗歌;因为他们在这甜美的语音中听见了甘道夫的名号。米斯兰达,米斯兰达精灵们会这样唱着,喔,灰袍的朝圣者!他们偏好这样的称呼。但即使勒苟拉斯和众人在一起,他也不愿意替众人翻译。因为他说他没有这个技巧,一方面则是这对他来说是太过切身的伤痛,是应该哭泣的悲剧,还不是应该用歌谣来赞颂的回忆。先将这悲痛化成文字的是佛罗多,他极少因为感动而作出诗词或是歌赋,即使在瑞文戴尔的时候,他也只是倾听,并没有开口歌唱。但是,现在,当他坐在罗瑞安的泉水旁,听着精灵的歌声时,他的思念化成了美丽的歌词;但是,当他试图对山姆重复的时候,这诗词化成了片片的落叶,不复当时的美丽。当夏尔时近傍晚,他的脚步声出现在山丘上,在黎明前他已离开,无言地迈向漫长的旅程。从大荒原到西海岸,从北大荒到南低丘,穿越龙穴暗门间,自在于林间漫游。一柄夺命神剑,一双疗病圣手,因重担而弯曲的背脊;号角之声,火焰之首;疲倦的朝圣者行路万里。智慧的王者,火爆脾气,爱笑的性格;一位戴着破帽的老人倚着一柄王室的权杖。他孤身站在桥上,力抗魔影邪火;权杖碎裂,未及击垮邪王;凯萨督姆,他的智慧殒落。“哇,下次你就可以超越比尔博先生了!”山姆说。“不,恐怕做不到,”佛罗多说:“我的极限也不过到此而已,”“好吧佛罗多先生,如果你还要作别的诗歌纪念他,记得加上有关他烟火的诗歌,”山姆说:“就像这一段:”最美丽的火箭,炸开在蓝绿色的星斗间;又如雷声过后金色的阵雨,从空中落下一如花雨。“不过这和他真正的实力还差远了。”“不,我会把这个部分留给你,或者是比尔博。但是,我不想说了。我没办法想像要如何把这样的消息告诉比尔博。”※※※一天傍晚,佛罗多和山姆在清凉的夜色中漫步,两人都再度觉得有些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佛罗多突然觉得自己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他知道时机已经快要到来。“山姆,你现在对于精灵的感觉如何?”他问。“我之前曾经问过一次同样的问题,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你在那之后又见识过了许多事情。”“的确!”山姆说:“我开始知道这世界上有各种不同的精灵,他们的确都是精灵,但性格大异其趣。这些精灵似乎不是四海为家的那一类型,和我们比较相像;他们似乎是属于这里的,像是哈比人属于夏尔一样。很难说到底是环境塑造他们,还是他们塑造环境。这里非常安静,似乎一切都停滞下来,没有事情在变动,也没有人想要事情变动。如果这里有魔法,那么就我看来,它其实是在事物的深处,不是我可以评断的地方。”“你可以感应到魔法充斥在各处。”佛罗多说。“这么说吧,”山姆说:“你没办法看见任何人在施展魔法,没有像是老甘道夫展现的烟火一样的东西,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皇帝和女皇了。我推测她有心的话,应该可以做一些事情。佛罗多先生,我真的很想要看看精灵魔法!”“我可不想,”佛罗多说:“我已经满意了,而且我可不怀念甘道夫的烟火,我怀念的是他的臭脾气、浓密的眉毛,和他的声音。”“你说得对!”山姆说:“您可别认为我在挑毛病,我常想要看看远古传说中的魔法,但我从来没听过比这里更美丽的地方。这里像是人同时在家中,又遇上了假期一样,我不想要离开。但是,我又开始觉得最好赶快离开这里,把一切结束。”“永不开始的工作会耗费最久的时间,我老爸常常这样说。我也不认为这些人能够帮助我们什么,不管他们有没有魔法。我想,当我们离开这里以后,我们才会开始真正的想念甘道夫。”“恐怕你说的太正确了,山姆,”佛罗多说:“但是我希望在我们离开之前,可以再看看精灵女皇的尊容。”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彷佛回应他的要求一般,凯兰崔尔女皇就这么走了过来。她穿着白袍的美丽身影在树下走着,她没有开口,只是对他们比了比手势。她转过身领着两人走到卡拉斯加拉顿南坡上,通过一个绿色的围篱,进入一个隐密的花园。那里没有生长任何的树木,是敝开在天空下的。夜间的星辰已经升起,照耀着西方的森林。女皇走上一连串的楼梯,来到深绿色的山谷,这里有着从花园外喷泉流出的潺潺小溪。在旁边,有一个雕刻的如同小树一般的台座,上面有着一个银盆,又宽又浅,旁边则是另一个银色的水罐。凯兰崔尔利用小溪中的泉水将银盆装满,对它吹了口气。当水面的涟漪停止下来之后,她开口了:“这就是凯兰崔尔之镜,”她说:“我带你来就是为了让你观看这面镜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气氛变得凝滞,谷地变得相当黑暗,精灵女子的身影高大而苍白。“我们要找什么,又会看到什么?”佛罗多充满敬畏地说。“我可以命令镜子显示出许多不同的事物,”她回答道:“对于某些人,我可以让他们看见想看的东西,但是这面镜子也会显示出意料之外的事物。如果你放任镜子自己寻找任何事物,我就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因为它所显示的是过去、现在,和未来可能的情况。但即使是最睿智的人,也无法确定他究竟看见了些什么。你想要看看吗?”佛罗多没有回答。“你呢?”她转过身面对山姆:“因为我相信,这就是你们同胞所谓的魔法,不过,其实我不太明白他们究竟是指些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就是凯兰崔尔的魔法。你刚刚不是说想要看看精灵魔法吗?”“的确是,”山姆有些颤抖,但也有些害怕和好奇:“女士,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要看看。”“我也不介意看看家里到底变成怎样,”他瞟了佛罗多一眼:“我已经离家很久了。不过,我可能也只会看见星星,或是什么我不了解的东西。”“可能吧!”女皇慷慨地笑了:“不过,还是来吧,你愿意看什么就看什么,别碰那个水!”山姆走到台座旁边,低头看着水盆。水看起来十分清澈、黑暗,里面倒映着许多的星辰。“果然,正如同我猜测的一样,里面只有星星。”山姆吃了一惊,因为星辰开始消隐。彷佛揭开了一面黑暗的面纱一般,上面的东西渐渐隐匿,变得灰色,随即又变得澄清,里面有着太阳照耀的大地,还有摇曳的树木。在山姆来得及下定决心之前,画面又突然改变了。里面的人物变成了脸色死白,躺在黑暗悬崖上的佛罗多。而他似乎正不停的爬着永无止尽的楼梯。他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的影像正急着寻找什么东西,但是他一时之间不能够确定自己要找些什么。彷佛如梦一般,他又看到了那些树木;但是这次变得更近,他这才看清楚那些树不是在摇曳,而是被砍倒,跌落在地面。“哇!”山姆愤怒地大喊:“那是磨坊主人在砍树!这些树不应该砍的啊,那些是替临水路遮荫的树木。我希望我可以抓到那家伙,狠狠地揍他!”不过,现在山姆又注意到老磨坊已经消失了,一个巨大的红砖建筑代之而起,很多人正忙碌的工作。附近有一个庞大的烟囱,黑烟似乎弥漫了整个水面。“夏尔一定出什么问题了,”他说:“当爱隆想要派梅里回去的时候一定出状况了。”突然间,山姆跳了开来,惊呼失声:“我不能留在这里了!”他忙乱地说:“我一定得回家。他们挖掉了袋边路,可怜的老爸用独轮车把他的东西一路送下小山,我一定得回家!”“你不能够单独回家,”女皇说:“在你看到镜中的景象之前,你不想要放下主人回家,但你那时就知道夏尔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请记得,这面镜子会显示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可能还没有发生。除非看见它的人放弃原先的道路,转而想要阻止它;否则有些事情永远不会发生。这面镜子并不是很好的向导。”山姆坐在地上,捧着头说:“我真希望我永远没有来这里,我不想要再看什么魔法了。”他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他沙哑地说,彷佛正努力的和眼泪搏斗。“不,我要回家就要和佛罗多先生一起回家,否则干脆不回去。”他哽咽地说:“但是,我希望有一天我真的能够回家,看看这些事情是不是都发生了?如果是真的,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佛罗多,你现在想要看看吗?”凯兰崔尔女王说:“你之前并不想要观看精灵魔法。”“你建议我看吗?”佛罗多问。“不,”她说:“我不能够建议你任何事情,我不是你的顾问。你可能会知道一些事情,也可能会看到好事或是坏事,这是完全说不准的,旁观本来就是有风险的事情。但是,佛罗多,我认为你拥有足够的勇气进行这场冒险,否则我就不会带你来了,你自己决定吧!”“我愿意看!”佛罗多走到台座旁边,低头向着水盆内看去。镜子立刻变得清晰,让他看见了一块微明的土地,远方的山脉衬在黑色的天空之下,一条长长的灰色小径延伸出视线之外,极远的地方有个人影缓缓的走来;一开始人影很小,但慢慢地变大变清楚,突然间,佛罗多发现这让他想到甘道夫。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又发现对方穿的不是灰袍,而是白袍,是种在黑暗中会闪闪发光的质料;而且,他手上还拿着一柄白色的手杖。他的头非常低,从画面上根本看不清楚长相。接着他转了个弯,就消失在镜子中。佛罗多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这显示的究竟是甘道夫在许多年前的旅程,还是萨鲁曼?画面现在又改变了,他看见比尔博在房间内不安地踱步,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雨点打在窗户上。然后,突然间一切都停了下来,紧接着出现了一大串连续的画面,佛罗多下意识的知道这是自己所卷入的大历史中的一部分。迷雾散去之后,他看见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景象,却立刻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海。黑暗落下,大海遭逢到巨大的风暴,然后他又看见太阳血红的落到云朵之后,一艘破烂的巨舰从西方航出,然后是一条巨大的河流穿越过一个大都市,然后是个拥有七层高塔的要塞,然后又是一艘拥有黑帆的船只。但现在又是早晨了,海面上反射着金光,阳光照着一面白色圣树在太阳下茁壮的徽记之旗帜。一阵预警着战争的狼烟升起,太阳又以血红的面貌再度落入灰色的迷雾中,一艘小船航进这迷雾中,上面点缀着许多的灯火,它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了。佛罗多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但突然间镜子变得一片漆黑,彷佛有一个黑洞在他面前开启了,佛罗多瞪视着这一片虚无。在那无底深渊中出现了一只慢慢变大的独眼,直到它几乎充满了整个水盆。佛罗多害怕地不能动弹,既无法移开视线,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那只眼睛笼罩在火焰之中,本身也散发着如同妖猫一样的黄色光芒,仔细地凝视一切。而在瞳孔的地方则是一个深洞,通向无尽的虚无。然后,那只眼睛开始转动,四下搜寻着;佛罗多很确切的知道自己绝对是目标之一。但他也知道,除非他起了这念头,否则对方是看不见他的。戴在他脖子上的魔戒变得十分沉重,远远比一块大石头还要重,他的头开始被拉向前。魔镜似乎开始沸腾,阵阵青烟冒起……他快要滑进水中了。“别碰水!”凯兰崔尔女皇柔声说。那影像消失了,佛罗多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又变成银盆中的星辰,他浑身发抖地后退,看着凯兰崔尔女皇。“我知道你最后看见了什么,”她说:“因为那也出现在我的意念中。别害怕!但也别以为罗斯洛立安对抗魔王的唯一防卫,就是森林间的歌声和纤细的箭矢。佛罗多,即使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我也能够知道黑暗魔君的思想,或者至少是他所有顾及到精灵的思想。而他照旧使尽全力想要看见我、知道我的想法,但那门户依旧是关闭着的!”她举起洁白的玉臂,朝向东方作出排斥和拒绝的手势。埃兰迪尔,精灵最钟爱的暮星闪动着明亮的光芒,炽烈的星光甚至让精灵女皇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了淡淡的影子。那光芒照着她手指上的一枚戒指,那枚戒指看起来像是黄金外面包着银光,而中央则嵌着一枚如同暮星一般闪亮的白色宝石。佛罗多敬畏地看着那枚戒指,因为他突然间明白了一切。“是的,”她知道了他的想法。“这是封印的知识,连爱隆也不能够透露。但是,对于曾经看过魔眼的魔戒持有者来说,这是无法隐藏的秘密。精灵三戒其中的一戒,正是隐藏在罗瑞安的土地上,戴在凯兰崔尔的手指上--这是南雅,钻石魔戒,我是它的持有者!”“他的确怀疑这戒指在我这边,但他还不能够确认。你应该明白,为什么你们的到来如同末日的号角一般?因为如果你们失败了,我们就会曝露在魔王的魔掌之下。但,如果你们成功了,我们的力量将会减弱,罗斯洛立安将会消逝,历史的洪流将会把此地给冲刷殆尽。我们必须要遁入西方,否则就会成为居住在山洞或是谷地中的民族,遗忘一切,也被一切所遗忘。”佛罗多低下头。“您想要怎么做?”他最后终于说。“我们不能干涉历史的定数,”她回答道:“精灵对于土地和自己所创建功业的挚爱,比大海还要深,但是,我们宁愿舍弃一切也不愿向索伦低头。因为,我们知道索伦的真面目。你不需要为了罗斯洛立安的命运负责,只需要为自己任务的成败负责。但是,虽然没有多大用处,我只能希望,至尊魔戒当年没有被创造出来,或者永远没有被人发现。”“凯兰崔尔女皇,你果然睿智、无畏而又美丽,”佛罗多说:“只要你开口,我就可以把至尊魔戒交给你,这对我来说是太沉重的责任了。”凯兰崔尔突然间笑了。“或许凯兰崔尔是很睿智,”她说:“但眼前的这位并不逊色啊!阁下温柔地回报了我初次见面时对你们的试炼,你的心思十分细密。我并不否认我真的非常想接受你的提议,我曾经为此思考了很多年:如果有一天,统御之戒到了我的手上,我会怎么做?现在它就在我的眼前,不管索伦成功或是失败,当年铸造它的邪恶之力都没有丝毫的放松。如果我用暴力、或是恐惧的力量强夺走客人的宝物,这岂不正是向魔戒低头的行为?”“现在,这机会终于来了。你愿意将魔戒送给我!你打倒了黑暗魔君,让女皇登基。而我将不会陷入黑暗之中,我将会美丽、伟大,如同晨曦和暮色一般!如同海洋、如同太阳、如同群峰间的白雪!像是暴风和闪电一样的恐怖!比大地还要坚牢!万民万物都将敬畏、尊敬我……”她举起手,从她所戴着的魔戒上投射下一道光柱,让所有的一切陷入黑暗中,只剩光柱中的光芒。她站在佛罗多面前,身形高大得难以描述,美丽得超越生物极限,恐怖而又崇高。然后她放下手,让光芒消逝,突然间她又笑了,咻地一声,她缩小了,恢复成原来那名纤瘦的精灵女子,穿着简单的白袍,声音带着温柔与感伤。“我通过了试炼,”她说:“我愿意随历史消逝,遁入西方,继续保有凯兰崔尔的名号。”他们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女皇终于再度开口:“我们走吧!”她说:“你们明天一早就必须出发,因为我们刚刚已经做出了选择,命运的巨轮又再度开始运转。”“在我们离开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佛罗多说:“我在瑞文戴尔一直想要问甘道夫的问题,我获得配戴至尊魔戒的资格:为什么我不能看见、了解所有其他魔戒持有者的心思和身份?”“那是因为你没有试过,”她说:“自从你继承魔戒之后,你只有戴过它三次。千万别贸然尝试!这会毁了你的。难道甘道夫没有告诉过你,魔戒赐与的力量是随着拥有者而改变的吗?在你可以使用魔戒前,你必须要变得更强大,磨练自己的意志去操控他人。但即使没有这样,由于你戴过魔戒,你的所有感官能力都变得更为锐利,你比许多智者都要更清楚我内心的想法,你看到了控制九戒和七戒的魔王之眼。你不也是一眼就发现、认出了我手上的戒指吗?你看得见我的戒指吗?”她转过身面对山姆。“不,女皇,”他回答道:“说实话,我一直搞不清楚你们在说些什么,我看到有颗星辰停留在您的手上。但如果您容许我发言的话,我想说,我觉得我的主人说得对,我也希望您接下他的魔戒。你会导正一切的。你会阻止他们赶走我老爸,不会让他四处流浪,你会让那些犯错的人们付出代价!”“我会的!”她说:“一开始都是这样的。但并不会以此做结束,唉!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我们走吧!”第一部 第二十节 再会罗瑞安那天晚上,远征队的成员再度被传唤到塞勒鹏的大厅中,皇帝和女皇用客气的话语欢迎他们。最后,塞勒鹏终于提到了他们该离开了消息。“时候到了,”她说:“那些希望继续旅程的人们必须硬下心肠,离开这里,不想要继续的人暂时可以留在这里。不管他们走或不走,没有人可以确认会有和平的未来,因为我们已经来到了末日的边缘。愿意留在这里的可以一直停留到那时候,直到世界的命运改变,或者是我们召唤他们前来协助罗瑞安最后的需求。然后,他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土地上,或者是回到战死英魂的英灵殿中。”周围一阵沉寂。“他们都决定继续向前,”凯兰崔尔看着每个人的眼睛说道。“至于我,”波罗莫说:“我回家的路还在前方,不能后退。”“的确,”塞勒鹏说:“不过,所有的远征队成员都会和你去米那斯提力斯吗?”“我们还没决定未来的旅程,”亚拉冈说:“在罗斯洛立安之后,我不知道甘道夫想要怎么做?我想他当初可能也没构思得很清楚。”“或许吧,”塞勒鹏说:“不过,当你离开这里之后,大河安都因将是你唯一的选择。你们之中有些人应该知道,除非有船,否则旅人是没办法背着行李从刚铎来到罗瑞安的。而且,奥斯吉力亚斯的大桥不也已经被摧毁,所有的土地都落入魔王的势力范围了吗?”“你们究竟要去那个地方?前往米那斯提力斯的方向是在河这边,沿着西方前进;但任务的目标则是在河东边,沿着黑暗的河岸前进。你们要走哪边的河岸?”“如果大家接受我的建议,我们将会沿着西岸前往米那斯提力斯。”波罗莫回答:“但在下并非远征队的队长。”其他人一言不发,亚拉冈看起来犹豫不决。“我看得出来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塞勒鹏说:“我没有立场替你作出选择,但我可以尽量提供帮助。你们之中有些人会划船,勒苟拉斯的同胞对于森林中的河流十分熟悉;还有刚铎来的波罗莫、漫游各地的亚拉冈。”“还有一名哈比人!”梅里说:“可不是每个哈比人都把船当作洪水猛兽来看,我们家人就住在烈酒河旁边。”“很好,”塞勒鹏说:“那么我将送给诸位足够的小舟。你们的交通工具必须够轻、够小,因为如果你们走水路,有些地方将必须扛起小舟才能前进。你们将会遇到萨恩盖宝一带的激流,或者最后会来到拉洛斯瀑布。不只如此,路上还有其他的险阻。小舟至少可以让你们的危险暂时降低,最后你们必须舍弃小舟,往西--或是往东走。”亚拉冈对塞勒鹏连连道谢。这项礼物暂时解决了他的问题,不只加快了旅行的脚步,更让他短时间内不需要考虑前进的方向。其他人看起来也放心多了。因为不管前途有多少险阻,顺着河流乘舟而下,总比弯腰驼背面对危险要来得轻松多了。只有山姆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他还是认为船就像洪水猛兽一般可;就算他之前经历这么多恐怖的事情,对船只的感觉还是没有好到哪里去。“一切都会在明天中午前,在港口边为你们准备好。”塞勒鹏说:“我明天一早就会派人去协助你们做好准备。现在,祝各位有个无梦的好眠。”“晚安,朋友们!”凯兰崔尔说:“好好睡!不要为了明天的旅程太过烦心。或许你们每个人的方向都已经在你们面前展开,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晚安!”远征队的成员告退之后就回到帐棚内。勒苟拉斯这次和他们一起行动,因为这是他们在罗斯洛立安的最后一晚,即使有凯兰崔尔女王的保证,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先开一次会讨论一下未来的行程。他们为了未来要怎么走争论了很久,因为这趟旅程还必须要完成他们携带魔戒千里迢迢前来的目的,但众人最后还是无法做出决定。很明显的,大多数人都希望先去米那斯提力斯,至少暂时可以躲开魔王的紧追不舍。他们其实也愿意跟随队长一起进入魔多的邪异土地上,但佛罗多没有表示意见,而亚拉冈则还在内心挣扎着。当甘道夫还在队伍中的时候,他的原始计划是和波罗莫一起走,带着圣剑去援救刚铎。因为,他相信那场梦境就是故土对他的召唤,伊兰迪尔的子嗣终于有机会得以洗刷污名,击垮索伦的邪恶计划。但是,在甘道夫于摩瑞亚牺牲之后,带领队伍的重责大任就落到他身上。他知道,如果佛罗多拒绝和波罗莫一起走,他也不能够舍弃魔戒。可是,他和队友们除了陪伴着佛罗多一同盲目的走进黑暗中之外,还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呢?“即使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必须要回去米那斯提力斯,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波罗莫说。在那之后,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眼睛看着佛罗多,彷佛试着了解对方在想些什么。最后,他终于开口了,低沉得彷佛在和自己辩论一般:“如果你想要摧毁魔戒,”他说:“那么武器和战争都没办法帮上你的忙,米那斯提力斯的人们也无法协助你。但是,如果你想要摧毁黑暗大军,那么,你在没有后援的状况下进入魔多只能算是愚勇,而丢弃它更是种愚行。”他突然间停了下来,彷佛意识到自己不经意之间竟然说出了心底的话:“我是说,舍弃自己的性命是种愚行。”他连忙补充道:“这是在守卫坚强的要塞和迎向死亡之间做出选择,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佛罗多从波罗莫的眼光中看到了新的、奇怪的情绪起伏,他用力的瞪着波罗莫。很明显,波罗莫最后一句话是违心之论。丢弃它是种愚行,“它”是什么?力量之戒吗?他在会议中也曾经说出类似的话,但当时接受了爱隆的更正。佛罗多看着亚拉冈,但对方似乎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到波罗莫的话语,因此,他们的辩论就此终结。梅里和皮聘已经睡着了,而山姆也开始打瞌睡,当他们结束辩论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到了早上,当他们正开始打包行李的时候,会说通用语的精灵来到他们的帐棚中,并且带来了许多食物和衣物。食物大多数是一种薄薄的蛋糕,外层烤成淡褐色,内层则是奶油的颜色。金雳拿起一块蛋糕,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它。“干粮,”他压低声音,露出厌恶的表情。同时,他悄悄捏下一角烤的脆脆的蛋糕,小心翼翼地试咬几口。随即,他的表情变了,并且狼吞虎咽地把那块蛋糕整个吃掉。“别再吃了!别吃了!”精灵们哈哈大笑着阻止他:“你吃的已经够你走一整天的路了!”“我以为这只是某种干粮,就像是谷地人类制作的,当作是在野外赶路时的食物替代品。”矮人说。“这的确是啊!”他们回答道:“但我们称呼它为兰巴斯或是行路面包,=这滋补的效用比任何人类所制作的食物都要好,而且,味道也比干粮好多了。”“的确,”金雳说:“天哪,这甚至超越了比翁一族的蜂蜜蛋糕。这可是相当诚心的夸奖啊,因为比翁人是我遇过最厉害的烘烤师傅;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不太愿意把蛋糕送给旅行的人。你们可真是慷慨的主人!”“不客气,但我们还是必须请你们尽量省着点吃,”他们说:“一次只吃一点,只在肚子饿的时候吃,因为这些东西是协助你们度过粮食断绝的情形用的。如果你不弄破外表,让它们像现在一样包在叶子里面,他们可以保持新鲜非常多天。只要一块,就够让一名旅者步行一整天,进行许多耗费体力的工作,即使他是米那斯提力斯的高壮人类也不例外。”精灵们接下来,将送给每个队伍成员的衣物从包装中打开来,他们送给每个人一件完全量身订做的连帽斗篷,所用的材料是树民们平常编织衣物所用的轻盈保暖的丝缎。旁观者很难判断这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因为在树下的时候,它们看起来像是暮色一般灰噗噗的,但当斗篷在移动中,或者是处在光源下的时候,它们就化成如同树叶一般的绿色,在夜晚变成褐色大地般的色彩,在星光下则变成水波般的色泽。每件斗篷,都利用一枚绿叶镶着银边外型的领针别在身上。“这些是魔法斗篷吗?”皮聘用惊讶的眼光看着这些衣服。“我不知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为首的精灵说:“它们是非常好的衣物,手工也相当不错,都是在这块土地上制造的。如果你的问题是我所猜想的,那么答案是肯定的;这些的确是精灵所穿着的衣物:树叶和枝干、流水和岩石,它们拥有罗瑞安这块土地上,一切在夜色中景物的色泽,也都是我们钟爱的景致。当我们在编织的时候,我们把对这土地的思念和憧憬之情一针一线编进去;但是,它们依旧只是衣物,不是盔甲,无法阻挡箭矢或是刀剑。但对你们来说,它们应该相当实用;这些衣物穿起来很轻,必要的时候也很保暖或是凉爽,而且,它们很适合用来躲避那些不友善的眼光,不管你是走在岩石上还是森林中。诸位真的极受女皇的宠爱,因为这是她亲自和侍女们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而且在此之前,从未有外人穿过我们的衣物。”用过早餐之后,远征队的成员在喷泉边向大家道别。他们的心情很沉重,因为这是个美丽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有家的感觉;即使他们根本不确定自己在这边过了多少天也一样。当他们看着阳光下的泉水时,哈尔达越过草地向他们走来。“我从北方边界那边回来了,”那名精灵说:“现在又要再度担任诸位的向导,丁瑞尔河谷里面满是蒸汽和白烟,山脉似乎动汤不安,地底深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喧闹着。如果你们想要回家,恐怕不能从那边走了。不过,诸位还是跟我来吧!你们现在的方向必须往南走。”当他们穿越卡拉斯加拉顿的时候,道路上空无一人,但树上传来许多呢喃和吟唱的声音,他们自己则是一言不发。最后,哈尔达带着他们来到了山丘的南坡,他们又再度来到了挂满了油灯的大门,以及那座白色的桥。于是,他们就离开大路,进入一丛浓密的梅隆树中,继续沿着曲折的小径穿越绵延的森林,一直领着他们往南、往东走,朝着大河的河岸前进。他们大概走了十哩,时间快到中午时,眼前出现一座绿色的高墙。在通过上面的一个开口之后,一行人突然间离开了树林。他们眼前是一连串反射着灿烂阳光的草地,上面点缀着金光闪闪的伊拉诺花。这块草地刚好界在两条河之间,右边是银光闪耀的银光河西行,左边则是大河宽广幽深的江水往东流。在更远处的河岸边,依旧有森林继续往南方延伸,但紧靠河边的位置都显得十分荒凉,在罗瑞安的土地之外没有任何的梅隆树生长。在银光河的岸边,距离两河汇流稍远之处,有一座由白色的石头和白色的木材所搭建成的码头,旁边停靠着许多船只和小艇。有些漆着十分鲜艳的色彩,闪耀着银色、金色和绿色的光芒,但大多数的船只都是简单的白色或是灰色的。三艘灰色的小舟是给一行人使用的,精灵们把大多数的行李放在其中,他们又替每艘船加上三捆绳索。这些绳索摸起来十分柔滑,看起来十分纤细,事实上却非常强韧,绳索的颜色就像精灵的斗篷一样灰噗噗的。“这些是什么?”山姆打量着这几捆绳索。“是绳子呀!”船上的精灵回答道:“出门一定要记得带绳索!而且还要强韧、够长、够轻的绳索。就像这些,在许多地方都派得上用场。”“这可不需要你告诉我!”山姆说:“我来的时候就忘了带,让我一路担心得不得了。我自己也知道一些制造绳索的技巧,但实在看不出来这绳子是怎么做的。不过,这倒还算是绳子家族里面的菁英”他最后下了个评断。“它们是用希斯蓝制作的,”精灵说,“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时间教导你详细的制作方式了。如果我们知道你想要学这东西,我们可以教你很多哪。真可惜,除非你将来会回到这里来,不然你现在就只能先将就着用啦。希望能帮上你们的忙!”“来吧!”西尔达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快上船!刚上来的时候要小心!”“注意啦!”其他的精灵说:“这些是非常轻的船只,它们精致的作工和其他种族的船只都不一样。不管你们怎么摇都不会翻,但如果操桨的技术不够好,很可能会走错方向的。你们最好先花点时间在码头上练习上下船的技巧,然后再出航。”一行人这样安排座位:亚拉冈、佛罗多和山姆在一艘船上。波罗莫、梅里和皮聘在另一艘船上,第三艘船是成了莫逆之交的勒苟拉斯和金雳,最后一艘船存放着大部分的行李和补给品。这些船只是用短手把的桨操作的,尽头则是宽大、如同树叶形状的桨叶。在准备好一切之后,亚拉冈领着众人沿着银光河航行,水流很湍急,为了安全的缘故,他们刻意降低船速。山姆坐在船首,紧抓着船身,可怜兮兮的看着岸边。照在河面上的阳光让他觉得头晖目眩。当他们通过了汇流处的三角洲之后,河面上飘满了黄金色的树叶。空气十分的清新,除了云雀的啁啾声之外,四下一片宁静。他们在河流上猛转了一个弯,一只巨大的天鹅出现在大河上,向他们航来。水面在它弯曲的胸口附近激起了许多水花。它的喙闪动着金光,双眼像是镶嵌在黄色宝石中的黑色煤块一样幽黑,巨大的白色翅翼张了开来。随着它越飘越近,音乐声越来越靠近,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它原来是艘精灵工匠发挥巧思,雕塑的如同飞鸟一般的船只。两名穿着白袍的精灵用黑色的船桨操控着船的方向。塞勒鹏和凯兰崔尔站在船中央,高大美丽的女皇戴着金色的花冠,手中拿着竖琴,吟唱着歌谣。在这凉爽、清澈的空气中,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甜美,又带着淡淡哀愁:我歌颂着树叶,黄金的树叶,遍地生长的黄金色树叶:我吟唱着微风,那吹过枝丫的微风,听着它轻抚树叶。在月亮下,太阳之外,水花在海面上四溅,在伊尔马林的河流旁,生长着黄金树的枝干,在艾达马的暮星照耀下闪烁,在艾达马旁,精灵的提理安城下闪烁。黄金的树叶生长在华丽延伸的时光上,但在分隔的大海外,精灵的眼泪落成行。喔,罗瑞安!冬天已来,枯萎而无叶的岁月;树叶落入水中,河流流入永夜。喔,罗瑞安!我已在这三角洲上居住太久,在褪色皇冠上黄金色的伊拉诺花缠扭,但若是我吟唱着船只的歌谣,会有什么船只到我身边,会有什么船只可以载我来到对岸的海边?亚拉冈将船停了下来,看着天鹅船靠近。女皇唱完了歌,开始招呼众人:“我们是来向你们道别的!”她说:“并且代表这块土地欢送你们。”“虽然诸位是我们的客人,”塞勒鹏说:“但你们还没有和我们一起用过餐。因此,我们邀请诸位来参加送别的午宴,就在这载送各位远离罗瑞安的大河旁。”天鹅船缓缓的靠到岸边,众人调转船头,跟着一起过去。他们就在三角洲的尽头举办了这场欢送的宴会。佛罗多吃得极少,他的眼中尽是女皇和她的声音。她似乎不再受到凡尘变化的影响,也不再是那种充满了隐藏力量的神秘人物。在他眼中,女皇的形象已经如同后世的精灵一般,渐渐地与世无争、慢慢地被时光的大河带向被遗忘的彼岸。在他们吃喝过后,一行人全都坐在草地上。塞勒鹏再度和他们提起旅程的方向,边伸出手指着三角洲以外的森林。“当你们沿着河水往下走的时候,”她说:“你们将会发现树木越来越少,最后会来到一块荒废的区域。从那边开始,大河会穿越高地上的多岩地形,直到经过很长的距离之后,来到燃岩高地,也就是我们称作托尔布兰达的高地。大河从该处绕过高地,在巨大的声响和烟雾中落下拉洛斯瀑布,进入宁道夫区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威顿。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沼泽地带,大河变得十分平缓,分岔出许多支流来树沐河也在那里分成许多支流,流入森林中。大河的这一边就是洛汗国,在另一边则是艾明莫尔光秃秃的山丘,从那边往东走,就是死亡沼泽和无人地带,一路直达葛哥洛斯盆地和魔多的黑暗大门。”“波罗莫,以及任何想要前往米那斯提力斯的人,都最好在拉洛斯瀑布之前离开大河,在树沐河进入沼泽之前横越它,但他们最好不要太过深入法贡森林,那是块诡异的地方,外人对它知道得甚少。但我想,波罗莫和亚拉冈知道的都很多,其实不需要我的警告。”“的确,我们在米那斯提力斯就曾经听过法贡森林的威名,”波罗莫说:“但我一直认为那是褓姆所说的故事,那些用来骗小孩的故事。在洛汗国之北的疆域,都因为距离太远,容许各种各样的怪异传说横行。古代,我国的疆界直达法贡森林,但是,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人亲自拜访过该处,自然也无法证明或是推翻该处的各种传言。”“我自己曾经在洛汗国待过一阵子,但从来没有往北走过。我当时是担任信差的工作,沿着白色山脉通过洛汗隘口,横越艾辛河和灰泛河,进入北地。那可是段相当漫长、疲倦的旅程,我猜大概有一千两百哩左右,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更糟糕的是,我还在灰泛河的渡口塔巴德失去了座骑。在那次旅程和这次与各位共渡的时光之后,我相信,如果有必要的话,即使是洛汗或是法贡森林,我们也能够找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