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复仇记 小年版-12

他们家本来有很多的佣仆，都已陆续离散，只剩下一个雷盖兹，和奥菲利娅幼小时就在的老女佣，这个老女佣过去是专门管做饭的。司厨女佣也终日哀愁感叹。“可怜的小姐！假使我也走了，早晚谁来做饭给你吃呢？人情冷暖可想而知。当老爷在世、声名威慑朝廷的时候，他们都挤着来拍马屁，而且也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可是一到了家庭败落时，就都跑得连影子也看不见了，真是一批忘恩负义的家伙！”她不时在嘴里这样嘀咕着，洗衣服啦、剥马铃薯皮啦，一天到晚还是忙着细心侍候奥菲利娅。“老婆婆我对你实在感激涕零。承蒙你照顾我的妹妹，如王子复仇记.. ·121·果有一天我心愿达成，我不会亏待你的。..虽然现在讲这些话时候还太早，况且说不定我..所以，还不能跟你约定要怎样报答你。”雷盖兹垂着头惭愧而感激地对老女佣说。“甭说这些见外的话，少爷！难道我是渴望得到你的赏赐而留在这儿的吗？只是一看到小姐变成这个样子，我内心难过极了，觉得小姐很可怜..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照顾小姐的，绝不是期望什么报酬。”“老婆婆，你真是心地善良！我永世不忘你的恩情。怎么今天早上还没有看到奥菲利娅呢？你可知道她走到哪里去了吗？”“这..方才还听见她在唱歌..现在，我也不晓得她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老女佣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她静静地伫立倾听远方是否传来女主人的歌声。雷盖兹不知道什么缘故，心内陡然一震，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很担心！现在赶快去找她吧！过去她常到什么地方去？”“唔！过去她经常到森林里采花。也许又跑到那边去了。.. ”雷盖兹急忙返回自己的房间，因为长剑昨天在宫里折断了，所以另外取了一柄新剑挂在腰间，然后快步走出房间，匆匆忙忙朝着森林的路走去。晴空万里，路旁的河堤上和围墙旁，都盛开着色彩艳丽的花朵。小鸟在啁啾，翩翩的蝴蝶在跳舞，蜜蜂在花丛里飞来飞去。越深入森林，房屋越稀少了。原野显得非常辽阔，成群的羊在追逐嬉戏着，嚼着青草的牛不时”哞哞”的叫着。王子复仇记.. ·122·汇往大海的溪流上架着一座白木桥，河流上鸭子成群结队悠闲自在地游来游去。这条河川和森林里的池沼是互相沟通的。只见有两、三个小孩，蹲在河川边热心天真地玩着玩具小船。雷盖兹走到他们身边倏地停住了。“可爱的孩子们！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漂亮衣裳的小姐经过这儿呀？”他向小孩儿们这样询问。正在热中玩耍的小孩子们不耐烦地说了声”不晓得”，旁若无人似地继续玩头，其中有一个小孩无意中瞟了一眼。“哎！原来是武士。你的宝剑真漂亮！”那个小孩以羡慕崇拜的眼光瞧着雷盖兹。其他两个小孩一听是武士，也同时抬起头来敬慕地望着雷盖兹。以后三个小孩儿就互相小声议论起来了。“喂！你有没有看到？”“唔！让我仔细想一想。是不是一边唱着歌，一边走路的一个小姐？”“对！我就是要找那个一边唱歌、一边走路的小姐。你知道她往哪边去了吗？”雷盖兹情不自禁弯下身子问。“如果是她的话，好像在半小时以前，从这儿朝着森林那边走去了。”“是吗？谢谢你了！你真听话！”雷盖兹为了表示感谢，还热情地摸了摸那小孩儿的头。现在知道了妹妹是顺着这条路走去的，雷盖兹就放心多了，脚步从容了，于是他也顺着这条路走向森林里去。两旁大树直入云霄，枝叶茂盛，所以森林小径显得格外幽晦，而且也非常静寂。松鼠从这个树枝跳到那个树枝。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鸟，穿梭在树林间飞来飞去。王子复仇记.. ·123·如果心里没有任何烦恼烦心的事，而能到这种地方来散心，肯定是无比的享受。可是现在的雷盖兹，连小鸟美丽动听的歌声，也无情致听进耳朵里。“喂，奥菲利娅！”“你在哪里呀！”他一边焦急地大声喊着，一边走入森林。他的叫喊声，从森林的深处传来回响。“喂——”这边这样叫，那边也这样叫。这时的奥菲利娅正在一边采着野花，一边唱着歌曲，向森林深处前进。“噢，你们全来热忱迎接我啦！猫头鹰先生，还有蜘蛛先生和蝴蝶小姐，今天都穿着很华贵的衣裳。说什么？都为了迎接我吗？多谢你们的厚意！”奥菲利娅满脸笑容，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径直向森林深处走去。“我来到纯洁清净的地方啦！这边是长走廊吗？石柱好多，一排一排多极了！这儿是休息室吗？啊！太累了。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散落在地上的美丽花瓣，铺着像一条织有花纹的地毯。就在这条花的地毯上奥菲利娅将衣裙掀起优雅地坐了下来。从树梢间远远眺望过去，可以看见池沼，池沼的水面上，漂浮着许多的凋零地花瓣，那里也像是铺了一条织着花纹地毯的大房间。让我用心编织个美丽的花圈吧！摘下欣赏的花朵编织个花圈吧！把这个花圈放在这儿吧！放在爸爸的冰冷坟墓上面。王子复仇记.. ·124·奥菲利娅一边轻轻地唱着歌，一边手里拿着途中采来的花朵所编成的花圈，慢慢站起来朝池沼那边走去。她本意欲把花圈挂在岸边的树枝上，可是树枝”嘎地”折断了，同时，她的身体也跟着断下来的树枝，轻飘飘地掉进池沼里面去。过了一会儿，一度沉到池底的奥菲利娅的身体浮出了水面。浮在满是花瓣的池沼中间。她的面部朝上，身体轻飘飘地在水面上浮游着。“奥菲利娅！奥菲利娅妹妹呀！”雷盖兹嘴里不断地痛苦地叫喊着妹妹的名字，也跑到池沼的岸边来了。当他看到漂浮在水面，闭着眼睛像睡美人一般，呈现安详恬静神色的妹妹时，不觉为其神圣的美丽呆住了。妹妹也死了。他觉得妹妹的死，不如说是被神灵召唤了去，已经得到真正的幸福，反而更为妥当些。雷盖兹跪在岸边，双手绝望地掩着脸孔。“妹妹！你千万不可以死！你抛下哥哥，就这么无情地一个人悄悄地去了。”他边说边放声痛哭起来，悲伤得不顾男子汉的体面而痛哭流涕。奥菲利娅的身体随着涟漪微微浮动着。披散的金发也随着水波左右晃动，上面还缠着许多花瓣，她的胸脯上放着她亲手编成的美丽的花圈，她的樱唇微张着，像是要说话一般，也好像要唱歌似的。良久，雷盖兹到对岸去，从杨柳树下拖出放在树阴里的小，缓缓稳当地放进池沼，然后开始划行。小船靠近奥菲利娅漂浮着的水面了。雷盖兹用剑鞘将奥菲利娅的身体拨到小船旁边来，然后默默地将她湿漉漉的身体拖到船上，再把她的头部枕在自己的膝王子复仇记.. ·125·盖上。在奥菲利娅小的时候，雷盖兹哄她睡着了之后，常用手去温柔地抚摸她的额角，现在依然用手像过去一样地温柔地抚摸着她。她的身体已经冰凉苍白，没有使她苏醒的办法和希望了。雷盖兹从小船里抱起她的尸体，放到池沼边花纹船的地毯上面。“奥菲利娅！还不醒来？去教会祈祷的时间到了，别迟到了呀！”雷盖兹觉得，如果这样喊她的话，也许她就会戏剧般的睁开眼睛来吧！可是，这只是痴心妄想。因为她已经永眠了，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雷盖兹抱着双膝，坐在妹妹的身边深深注视着她的脸孔。“哈姆莱特！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爸爸的仇人！妹妹的仇人！”雷盖兹对哈姆莱特恨之入骨，像火一般在胸中燃烧着他的仇恨。“杀死哈姆莱特，来祭奠亲爱的爸爸和可爱的妹妹。”..王子复仇记.. ·126·11圈套哈姆莱特王子，由俘虏一变跃居成为福京普拉斯海盗船上的贵宾。他被领到一所西班牙海岸的岩窟内，这是海盗的秘密藏身处。那里住着许多身材健壮高大的壮汉，大家都来到岩窟前迎接首领驾到。这个岩窟，从外面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岩窟而已，可是一走过窟内，却越来越开阔，竟是一座巧夺天工的天然城堡。“王子殿下！这儿是我的临时住所，您到了这儿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放心住下去吧！住到您腻味了为止。”福京普拉斯一边这样说，一边请王子坐到最上座的一张漂亮的椅子上，然后向手下们说：“你们要好好地招待王子殿下，把最珍贵、最好吃的菜肴和醇酒拿来贡奉这位贵宾。”他这样下达命令。不知何处来的山珍海味、十年陈酒，就源源不断地端了上来。王子和福京普拉斯两人已经成为刎颈之交，于是一起欢饮畅谈，全然已忘记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在谈话期间，福京普拉斯为王子的渊博学识所倾服。福京普拉斯想：“学问我是赶不上王子的，可是这位白面书生，对于武艺大概不会很精通吧。不如用这个来难他一下，也好让他知道我福京普拉斯如何精通百般武艺。”于是就挪换话题，谈起有关枪术、剑技、弓术、马术。可是，令他惊奇的王子复仇记.. ·127·是，对于这些武艺王子也对答如流，而且还指出哪套剑技的弱点在哪里，在马上拉弓应该采取怎样的姿势，才能正确射准”矢的”等深奥的秘诀来，使福京普拉斯不敢在这方面小觑王子。因此，他知道王子不但学识过人，并且还精通百般武艺。不过，福京普拉斯私下认为，武艺这一道不是单靠口舌就能够确定谁高谁低，只有实际比赛才能一较高下，因此就说：“那么，明天，我想和部下到海岸那边与王子切磋武艺。意下如何？”王子没有反对的，于是就这么决定了之后，大家各自休息去了。福京普拉斯认为，他的武艺是绝不会输给王子的，他自信满满。何况挪威武士，也就是他的部下里面，剑术高手如云。所以无论如何，是有必胜的信心可以击败王子的。福京普拉斯的部下中，有一个叫拉蒙度的武士，绰号叫青胡子，曾经广泛游历过欧洲各地，又到过东方的阿拉伯王城，与东方出名的武艺精干者比过武，败在他手下的高手无数，可以说是一位百战不殆、赫赫有名的勇士。这个拉蒙度勇士现在返回旧主人跟前，担任这个岩窟的守卫工作。“天亮了。王子殿下，请快起床吧！我想领教王子的高超技术呢！”王子被青胡子拉蒙度叫醒，睡眼惺松。他下了床洗过脸以后，就和青胡子一同走出岩窟来到海岸，海岸边早已有三、四十位健硕的武士围着福京普拉斯在等候王子的来临。王子深深地呼吸着早晨海边的新鲜空气全身舒畅。”哎呀！真舒服！”他跟着又伸了一个懒腰。“昨夜睡得还好吗？”福京普拉斯笑容可掬地迎上来。王子复仇记.. ·128·“也许是不习惯船上的生活，昨天晚上睡得香酣极了，一直沉睡在天亮呢！”“可不可以请王子殿下，把昨天晚上所谈的剑术实地赐教几手？”“好吧！早餐前运动运动不错，吃起来一定会觉得津津有味。请吧！无论哪一位都可以。”王子随即取过一把剑，为了预防误伤对方的身体，剑尖上套上了圆球，表示这是练习用的剑，然后摆开姿势等候着。自认为剑术高明有些目中无人的一位武士，立刻主动向王子挑战。可是，刚一过招就被王子一剑刺中胸部，整个身体竟被弹出好几尺外狼狈地而摔倒在地上。立刻又有一名武士抢了上来向王子猛攻，可是奈何怎么也碰不到王子的身体，结果，也败下阵来。第三名武士意气风发将要跳出去应战的时候.. ——“等一下！我看你也赢不了王子的。让我来领教吧！”这样说着，走到王子面前的正是那位拉蒙度勇士。他也取过一柄练习用的剑，站在王子对面摆出了架势。“噢，好厉害的家伙！我可不能粗心轻敌啊！”王子一眼就瞄出对方的实力，所以不敢懈怠，也全神凝注静观对方的剑位变化，而把自己的剑改变为下段。双方都以炯炯有神的眼睛对视着不动，静听着对方的呼吸，等待绝好的出击机会。最后，还是拉蒙度故意露出破绽来引诱王子出手。“嗄！”王子发出了袭帛声，身体宛如箭般的一剑攻了过去，拉蒙度本来就是故露破绽，认为王子这次是受骗了，便立刻让过一剑反手击出，快如闪电。“唉！”王子复仇记.. ·129·“嗄！”两剑相撞，发出铿锵悦耳之声，朔光闪闪，两人的呼吸都短促了。骤看上去，好像王子居于下风，因为他被迫向沙滩上退后了两、三步。可是，他突然潇洒纵身，就横跃出足足一丈有余，拉蒙度也同时向后猛退，此时两人的距离有一丈以上。“稍等一下！你的剑术高超绝伦，我碰到像你如此的高手还是第一次哩！”王子说着，把剑抛在沙滩上了。“你一定是位闻名的大剑士。请问高姓大名？”一听王子的问话，拉蒙度也把剑丢在沙滩上，边擦着汗边回答：“天下少有！王子的剑技高深莫测。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自忖不及王子多多！我这个青胡子拉蒙度，今天可败在您的手下了。”“什么？青胡子拉蒙度？青胡子拉蒙度原来就是阁下？怪不得这样出色。福京普拉斯殿下，拉蒙度就是您的部下吗？”“是的。哈姆莱特殿下，今天我可享足眼福了，看见您神秘奥妙的剑技，真使我敬佩无以复加。”其他的武士们也都啧啧称赞。拉蒙度也频频点头称颂。“我看就是武士很多的巴黎，能够和王子打个势均力敌的剑士，寥寥无几。我想起了一个好对手。今年春天当我在巴黎旅行的时候，曾经和一位叫做雷盖兹的年轻剑士比过武，那位剑士剑技高超，那位剑士或许是王子的好敌手呢！”“什么？雷盖兹？”王子大吃一惊。“是的。他的确自称叫雷盖兹。”“那么，是不是一个鼻梁高挺，脸色白皙，右颊下面有一个痣，头发稍卷近灰色，眼睛呈栗色的一个男人呢？”王子复仇记.. ·130·“就是他。难道您也认识他吗？”“他不是别人，正是我叔父——现在丹麦国王手下的大臣波洛涅斯的独生子雷盖兹啊！”福京普拉斯从旁插嘴道：“那么，不就是那个被王子一刀砍死的奸佞之臣的儿子吗？”“一点也不错，就是他。”“那么，他一定认为您是他杀父的仇人了。这倒可值得考虑。”“他一点儿都不像他的父亲，倒是一个心地善和而耿直的青年，我实在不忍心残害他。”王子一想到这点，就觉得沮丧痛苦。同时，也回想起雷盖兹的妹妹奥菲利娅悲哀欲绝的姿态。不过，王子一方面特别想体验一下雷盖兹的剑技究竟好到如何程度。“拉蒙度说的话句句是真，是应该相信的。可是那个青年的剑技，竟然进步得如此神速，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不敢相信他会强劲如此，一定要想办法试他一试。”年轻人大都争强好胜，王子内心勃发起一种一较高低的竞争心。“明天出发吧！后天绝对要离开这里。”——哈姆莱特虽然好几次毅然决然地做了这样的决定，可是福京普拉斯却不忍他离开，因此王子每次都被挽留下来。不知不觉间，王子竟在岩窟内度过将近两个星期了。最后，王子痛下决心，决定明天就要出发。这一次，谁也挽留不了他。当天早上，王子带了两名福京普拉斯的部下，和欢送的一行人别以后，便乘上小船向丹麦出发。小船离开了险恶的西班牙海岸，朝着北方一路顺风前进，等到吹起南风，就放开了帆，船像一支箭般在平坦的海上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