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教育 少年版-5

“你说得太刻薄了，..还是带他看医生吧！”“医生也不能治懒病呀！我看他无可救药了。”“但..”“别说了。”父亲把身子转了过去，又对着桌子，写起名条来了。叙利亚看着父亲稀疏的白发、枯瘦的背影，自己胸口像有块东西堵爱的教育.. ·52·着似的。从前他偶尔咳嗽一下，父亲就到处求医，急得不得了。而今..但，和母亲道出实情母亲哪会不告诉父亲呢！那样，父亲将多么愧疚！叙利亚伤心极了，他抹着眼泪，仔细地思量着这件事情。自己做错了吗？不应该呀！可是真的累病了，那怎么办呢？看医生要花许多钱，还要给父母添许多麻烦。那不是不孝了吗？叙利亚一想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寒噤。但是，一想到父亲那累得直不起的腰，不替父亲分劳，怎能安心呢！“这样吧，从今晚起只写往常的一半，对于身体总不会有什么害处了吧？”夜又深了！叙利亚从床上悄悄爬了起来，轻轻地走到桌子前。他伸手把墨水瓶向前面移了一下。忽然“啪嗒”一声，厚厚的定户名册被碰掉在地上了。“哎呀！别把父亲惊醒了！”他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心也怦怦直跳。还好，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了心，接着再写。结了冰的马路上巡警的脚步声，和远方狗叫声合在一起，使这初冬的深夜显得非常冷森。叙利亚写得快极了。门外一阵轧轧的马车声由远而近，屋里只剩下笔尖在纸上“沙沙”摩擦的声音。夜静得像深深的海底一样。爱的教育.. ·53·叙利亚专心地写着，其实，父亲早已经站在他身后了。父亲被名册掉到地上的声响惊醒之后，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发觉叙利亚没在床上，便急忙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声，开门声，全都被马车的声响掩住了。叙利亚一点儿也没有听到。父亲的眼睛已涌出热泪了。父亲一切全都明白了。于是，父亲紧紧地把儿子抱住了。父亲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懊悔和慈爱！“啊！”叙利亚吓得失声叫起来，一看是爸爸。“叙利亚！你不恨爸爸吧？”父亲泪流满面地说。“爸爸，请您宽恕我！”叙利亚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眼泪一个劲儿流。父亲把他抱到母亲的床前，将他放在母亲的怀里，哽咽地说：“你快吻吻我们的心肝吧！多可怜！他这三个月来没有好好睡过，偷着帮我抄写..我还不断地责骂他呢！”母亲流着泪紧紧地抱着叙利亚，不住地吻他的脸蛋。“快去睡吧！”父亲从母亲怀里抱起叙利亚，把他轻轻地放到他的小床上替他摆好枕头，盖上被子。“谢谢爸爸！别管我了，您快去睡吧！”叙利亚一再这样说。父亲仍蹲在床边，揉搓着叙利亚的小手。叙利亚太累了，不久便睡了。睡得非常香甜。早晨，父亲仍然握着他的手，头贴着儿子起伏的胸脯，弯着腿，陪着儿子，睡得可香呢！爱的教育.. ·54·母亲会心地笑了笑，不忍打搅他们的好梦，又回到厨房，为叙利亚做他最爱吃的苹果饼。一股香甜的气味流入卧室。父子俩也正睡得又香又甜哩！二十六日星期一(每月例话)爱的教育.. ·55·..17有志者，事竟成施泰基的学期考试成绩居然名列第二，仅次于戴洛西。大家都惊呆了。记得在开学的那一天，施泰基的父亲带他来学校，当着大家的面对老师说：“请老师费心，多关照这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有些笨。”听着施泰基的父亲说这话，谁会料到施泰基今天会有这样惊人的成绩！开始大家在背后都叫他是“呆子”，“石头”呢！但施泰基肯刻苦，而那种用功劲，实在可怕。他不论白天、夜晚，不论在家里、在学校、在路上，总是紧闭着嘴，握紧拳头，不断地用功。谁说什么他都不理会，大家逗他也好、笑他也好，他总是不断地用功，终于一鸣惊人。结果，却像石头那样的坚强。他以坚强的意志超过了我们，成为尖子生。想当初，他对算术一点儿也不通，作文更是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尤其是背诵，简直别提了，老师无论教多少遍，他总是不懂，就像把水灌到漏斗里一样，一边随着就漏掉了。可是现在却大不同了。最难的算术题，在他来说也容易，写作文得心应手，背书更是惊人得很。“他简直是一艘战舰呀！”连从不恭维人的卡伦，都惊叹了！爱的教育.. ·56·说他是战舰，太恰当了！他身材短小而粗胖，宽阔的肩膀，扛着一个大大的方头，就像没有脖子似的。胳膊很短。手很大，力气也大。大喇叭嗓子，声音像破锣一样。不论是破报纸，还是烂说明书，只要是写着字的东西，他都拿来读。零用钱全来买书了。他自己有一个小书房了。他在教室里不常发言，坐在那儿老是两个拳头摆在双颊上，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听课。他这样用功，所以成功了。“施泰基，真是难得！这使我们知道，有志者，事竟成。”老师在发给他奖章的时候这样说。但是施泰基，没有一点儿得意的样子。他胸前戴着奖章，回到座位上，立刻又把两个拳头摆在双颊上了。“了不起！”我不禁为之惊呆，同时，惭愧自己的努力实在不够，这事对于我无异是一种鞭策。放学的时候，他爸爸看到他的奖章一点儿也不相信。老师告诉他是真的，他竟哈哈大笑起来。他用手拍着儿子短粗的脖子，兴奋地说：“我倒看不出来，你还真行！”他深情地望着施泰基，眼泪涌上了眼角。我们全都笑了。可是，施泰基却没有笑。但我想他心中一定很高兴。他当着父亲的面，对我说：“什么时候到我家里来？我请你参观我的书屋！”爱的教育.. ·57·施泰基很少邀别人到他家去的。我高兴极了，立即约定了时间。二十八日星期三爱的教育.. ·58·..18小小图书馆施泰基家就在学校旁边。他的书屋，真值得赞美！“父亲给我的零用钱很少，所以不能买很多书。”施泰基说，“你们条件好，想买多少书就可以买多少。我真羡慕！”其实，我应该羡慕他。不论是教科书，还是亲戚送的书，他都好好地保存着。手里有了钱，就都拿来买书，所以比我的书要多得多，而且保存得也比我好。施泰基如此爱书，他的父亲非常高兴。这架核桃木制的书橱，就是他父亲特地为他买的。只要将书橱上的细绳一拉，绿色的橱帘就分别向左、右两边分开去，露出三格书来。书摆得很整齐，书脊上的金字闪闪发着光，有童话、游记、诗集，还有画册。颜色搭配得很美，白皮的在红皮的旁边，黄皮的在黑皮的旁边，蓝皮的在白皮的旁边。站远处看，像彩虹一样！“我常变动排列的顺序，看起来像又换了一批新书似的，感觉很好。”施泰基说完，让我看他亲自编制的图书目录。他简直是一位图书管理员，轻轻地把书一册一册地拿下来，就把眼睛一眯，吹掉灰尘，看起来真有趣！施泰基简直把书看作珠宝一样，收藏书是他最大的爱好。一个多钟头，除了书以外，我什么都没有看。爱的教育.. ·59·这时，施泰基的父亲走进来，拍着儿子那短粗的脖子，粗声向我说：“你看这个家伙怎样？笨头笨脑的倒很有恒心，将来或许有点儿希望吧？”施泰基一向不爱说话，今天我们的谈话虽然不多，但是却使我感到无比的愉快。回到家，我对父亲说：“施泰基的人缘不好，长得也不漂亮。而我却喜欢他，不知为什么。“今天在他家里，只给我看书，一次也没笑过。可是，我还想到他家里去。”“嗯！这是因为你敬佩他。”父亲又补充说，“他很真诚，可以做你的知心朋友。”四日星期三爱的教育.. ·60·..19纯真的孝行作文课上，老师看到潘克希那本被火烧去一半的作文本，就问他：“怎么弄成这样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把它掉到火里去了..”潘克希用颤抖的声音回答着。当他说到总要说的那句“请老师原谅”时，声音竟小得像蚊子叫一样。老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没关系！这不怪你..我送你一本新的好了。”说完叹了一口气。其实，老师心里很明白。这一定是他酗酒的父亲昨晚喝醉了，把桌子上的油灯打翻了。他是我的近邻，我很清楚他家的情形。其实，潘克希很可怜！他父亲是个铁匠，手艺很好，可惜整日酗酒，不务正业，什么都不管。因此，潘克希时常饿着肚子来上学。但是他从不说父亲不给吃的。他从未抱怨过父亲。他读的书都是向旁人借的。一本笔记本要当两本用，第一次用铅笔写，第二次用钢笔写。他穿的衣服都是父亲穿过的，脚上穿的是一双后跟磨破了的大鞋。可是他并不在乎，只知道用功。他在家如果能有很好的学爱的教育.. ·61·习环境，一定会有更优异成绩的。他的成绩不过仅次于戴洛西而已。可惜，他的父亲每天喝醉了酒回来，无缘无故地踢他、打他、乱摔他的书本。今天，他的脸上带着爪痕，而且眼睛也肿了。“你又挨父亲打了？”到操场去玩的时候，有一个同学这样问他：当时并没有别的同学。潘克希竟跳着脚、红着脸，气呼呼地说：“没有的事！我父亲他从不打我。”“父亲非常爱我！”这时候，声音很低，眼泪禁不住流下来了。处处为父亲说好话，这是多么可贵的孝行啊！第二堂课的时候，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还在哭呢！一发现有人看他，就勉强装出笑脸来。我非常佩服他。十一日星期三爱的教育.. ·62·..20少年鼓手这是一八四八年七月二十四日，柯斯脱战役开始第一天的事。在一座小山头上有意大利步兵六十人，坚守着一所孤零零的房子。奥地利军的两个中队，从正面和左右两侧向这座山头夹击过来。一个鼓手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帽沿下的脑门白白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山头的对面，炮火连天，烟尘弥漫，隐约地看见敌人的白军服和明晃晃的枪刺向前移动。枪弹如雨一般飞来，墙壁、房瓦、棚板、窗户，都破裂了。碎片乱飞，满屋尘烟。士兵一个个倒下了，却绝不后退。这是两军决定胜负的关键。谁得到它，谁就可以胜利，所以绝不能让敌人夺去。队长是一位老上尉，须发全白了。在队长的激励下，负伤的士兵也都攀着窗子向敌人还击。一颗枪弹，从少年鼓手的耳边擦过，把棚上的吊灯击得粉碎。一个士兵倒下去了。少年鼓手忙从桌子上跳下来，抱起士兵一看，脸上满是鲜血！“我不行了。你..你去吧！”爱的教育.. ·63·士兵奋力地把他的枪交给了少年鼓手，就咽气了。少年鼓手立即冲到窗口向敌人还击。这时，有个班长跑来喊他：少年鼓手放下枪，紧跟着班长爬上了楼梯。他们走进楼顶狭小的阁楼，老上尉正趴在桌子上写着，脚下，有一卷粗粗的绳子。老上尉严肃地望着少年鼓手说：“鼓手！”少年鼓手敬了个军礼。“你有勇气吗？”“上尉！我是意大利少年，当然有勇气。”少年骄傲地回答。老上尉满意地笑了，把他带到窗口说：“现在敌人还没有深入到后山。我看那边森林附近枪刺的闪光就是我们的队伍。”“你带着这封信，从窗口顺着绳子下去，跑下山坡，穿过那片田地，到我军的阵地去，把信交给那儿的长官。”这是重大的任务！少年鼓手非常兴奋。“把佩带的标志都拿下来，免得敌人注意！”“是！上尉！”少年鼓手“啪”的一声，敬个礼，接着迅速地摘下军帽、背囊和皮带，把信放进衣袋。老上尉抱起少年鼓手放在窗框上说：“我们这一队人的安危，甚至全军的胜败，全靠你的勇气和速度了。”说完，拍了拍少年鼓手的头。少年鼓手点了一下头顺着绳子溜了下去。老上尉和班长固定着绳子的另一头。“下坡的时候要把身子伏下来！”爱的教育.. ·64·“是！”“穿过那片田地的时候，要找草多的地方向前跑！”“是！”这次答话，听来已经离窗口很远了。少年鼓手的脚就着地后向上望了一眼，绳子打着旋儿地被拉上去了。窗口晃着老上尉的白头发。少年鼓手仰头又敬了个礼，便像狡兔似地跑下山坡去了。“一路平安！”老上尉心中默祷着。忽然在少年附近，尘土飞扬起来，原来敌军的左翼已经伸入左边的高冈，正在上面射击他呢！“糟了！”老上尉焦急地自语着。少年鼓手突然倒下去了。眨眼，他打个滚儿，又爬起来了。少年鼓手一路歪斜地向前跑着，好像有点儿瘸了。“到底是被打伤了呢？还是脚扭了？”老上尉手扶着窗框，猜测着。少年鼓手的脚后，尘土又接连地飞扬起来，可他没有再倒下。“好！好！快跑到那边！”只要把那封信送到，救兵就会来的。否则，六十位战友势必全部牺牲，而且这个据点一失，整个战局也将不利了。“快跑啊！快跑啊！”老上尉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他的声音少年鼓手绝不会听见，可是他还是拼命地一直喊。他同时用那冒出火来的眼睛，估计着少年鼓手距离自己队伍的地点还有多远。这时，楼下破碎的声音、怒吼的声音、呻吟的声音，混成一片，异常恐怖！“上尉！敌人用旗号示意我们投降呢！”一位班长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