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争斗的胜败是明摆着的,他是失败者,自己是胜利者。尽管如此,久木还要彻底地从凛子的身体里铲净丈夫的残渣。明知对方软弱无力,不是自己的对手,却偏要争夺,没有比这种争夺更令人愉快和兴奋的了。尤其是性的方面,自己占有绝对的优势,这就更激发了男人的自信心和勇气,更加威风了。久木的争夺心也传染给了凛子,她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到达了峰顶,终于男人耗尽了所有的精力,一切又归于平静了。窗外盛开的樱花目睹了这一幕翻江倒海般的疯狂。久木也好,凛子也好都早已忘记了樱花的存在,酥软地瘫在乱成一团的被子上。还是久木最先从痴态中苏醒了过来。他缓缓抬起身,一眼看到身旁的凛子,就贴到她耳边轻轻说道:“怎么样?”凛子闭着眼睛点点头。“最近你老是自行其是的,我也开始习惯了。”凛子撒娇他说着。久木觉得女人真是好奇怪,刚才还气息奄奄的样子,事过之后,不但不痛恨这件事,反而非常满足,甚至希望最好别停下来。“搞不懂。”久木叹道。“你还说再不停下来,我就要死了。”“真是那种感觉。”“你愿意那样吧?”“跟你的话我什么都愿意。”久木听了很得意,他觉得女人的身体真是深不见底,令人生畏。如今的凛子,对性的包容就像大海那样广森无垠,无论怎么折磨,虐待她,都被她吸如体内,溶化进愉悦的海洋里去了。凛子起来去了浴室。几分钟后,她又急急忙忙地从浴室出来。“麻烦了。”久木吃惊地回过头,见凛子两手掩着衣襟,“这是你咬的吧。”凛子坐在久木面前,打开衣襟露出了胸脯。“你瞧,这儿,还有这儿。”凛子的脖子左边和胸部,乳头四周都有红色的血印。“让我怎么见人呀。”“你不是说绝不回家了吗?”“家当然不回去了,可不能不出门哪。”“没关系的。”久木抚摸着凛子脖子上的伤痕说道。“很快就会消退的。”“得多长时间?”“二、三天或四、五天吧。”“是吗,这怎么办哪。我明天还要回娘家呢。”“围上围巾就看不见了。”“你干么这么做?”为了不让凛子再回到丈夫身边而留下的吻痕,还因为嫉妒凛子那无穷无尽的贪欲。一切都按久木所期望的那样顺利实现了,同时事态也越来越不好收拾了。“我明天不去妈妈那儿了。”“不去行吗?”“我母亲要我再好好跟他谈一谈,我明天打算跟妈妈说我不愿意的。”看来凛子对丈夫已没有一丝留恋了。“你呢,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凛子把矛头转向了久木。“你也回不了家了吧?”“那当然。”“不过,偶尔也回去吧?”“那是为了拿衣服和信件……”“那也不行,我不同意。”凛子说着,突然在他的乳头周围咬了起来。“好痛…”久木往后躲闪,凛子一点儿不松口。“我也要让你回不去。”“你不这么做我也不会回去。”“男人太善变了。”凛子更加使劲地又吸又咬的。久木忍着疼,心里想,现在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好一会儿,凛子才慢慢松开了嘴,用手轻轻地摸着那个咬痕说:“我使那么大劲儿咬还是不行……”然后命令久木道:“你躺着不许动。”久木顺从地躺了下来,凛子把手里的衣带缠到了他的脖子上。“不要乱动啊。”说着凛子慢慢拽紧了带子。“喂,喂。别胡闹,要出人命的。”“我不会太使劲儿的。”凛子突然骑到了久木身上,揪着带子质问道:“你说,是真的不回家吗?”“真的不回家。”久木好容易挤出一句,憋得难受。“快松手,别像阿定似的。”凛子放松了一些,带子还在脖子上套着。“你说要给我看的那本书呢?”“我带来了。”“我现在要看。”“就这个姿势?”“对啦。”久木没办法,脖子上系着红带子,爬到皮包那儿,从里面拿出那本书,又回到了床铺上。“该把带子解下来了吧。”“不行,就这么念!”凛子手里揪着带子,以训斥的口吻说道:“你躺下,给我念最让你兴奋的内容。”这是一幅多么怪异的景像啊。在夜深人静的修善寺一家客店里,一对儿男女躺在那里,中间隔着一本书,男人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红衣带,女人揪着带子听男人念书。书上记录了一个沉溺于性爱的女人,最终杀死了心爱的男人,并割去了他要害之处逃走,被捕后对审问她的检察官的陈述。这份记录报告有五万六千多字,与其说是阿定坦率大胆的陈述,不如说生动描绘出了这个女人的赤裸裸的内心里,深厚而沉重的爱。“好,开始念了。”久木打开了书,凛子倚在他的胸前。一开始是检察官就事实确凿的杀人及尸体损伤案,询问被告对犯罪事实有何陈述,被告回答,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没有出入。然后,以一问一答的形式开始了讯问。问 你为什么要杀死吉藏?答 我太喜欢他了,想自己独占他,可是我和他不是夫妻,只要他活着就会接触别的女人,把他杀死的话,别的女人就一个手指头也碰不了他了。问 吉藏也直欢被告吧?答 他当然喜欢我,如果用天平来称的话,一头四分,一头六分,我是六分。石田(吉藏)总是说,家庭是家庭,你是你,家里有两个小孩儿,我也不年轻了,不能和你私奔。我给你找个住处,或者包个房间,咱们就能随时见面,永远快乐了。可是,我受不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久木尽量平淡地念着,凛子也屏息静气地听着。问 被告为什么如此爱恋石田呢?答 说不上石田哪儿有什么特别,要说他长得是真没挑的,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风流的男人。一点儿不像四十岁的人,最多二十六人岁的样子。他特别单纯,为一点小事都要激动半天,脸是藏不住事,就像婴儿那么天真无邪,不管我干什么,他都喜欢,很依恋我。还有他的床上工夫也相当了得,他懂得女人,能长时间控制自己让我充分满足,而且能连着来好几次。我感觉他是真心喜欢我,而不仅仅是技巧上的。问 那些天你们一直住旅馆吗?答 五月四、五日住在满佐喜旅馆,他说钱花光了,要回家去取,我说要把他的那东西割下来,石田说“回家我什么也不干,我只和你干。”他回家后,剩我一个人时,嫉妒和焦躁使我快要发疯了。十日晚上,我到离他的店不远的地方找了他,喝了点酒,又和他一起回到满佐喜住了下来。久木越念越兴奋,两人贴得越来越近了。凛子动情地说:“实在太真实了。”阿定的供述非常率真,没有一丝卑怯,很能打动人心。“这个女人一定很聪明。”她的态度十分冷静客观,对自己的情感以及床上行为,一点不加掩饰。“她以前是干什么的?”“她出生在神田,是个注意打扮自己的要强的姑娘,她娘家经营的铺席店破产后,当了艺妓,后来不断地换行当,到石田的小店去当女招待时,名字叫加代。”久木翻到前面有阿定的照片的那一页给凛子看,是出事后照的,她盘着圆害,眉目清秀,平静的目光中流露出寂寞。就是这美艳之中隐藏着无穷的魔力。“真漂亮。”“像你一样。”久木开玩笑地说。不过,凛子那种能牢牢抓住男人心的柔媚很像阿定。“我可算不上美人。”“你的气质好。”久木赶紧补了一句。“事件发生时阿定三十一岁。”久木拿起书接着念下去。问 你陈述一下五月十六日一边勒石田的脖子,一边性交的经过。答 在十二三日时,石田跟我说“听说掐脖子挺好玩儿的。”我就说“是吗?那你掐我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松了手,说舍不得掐我。于是,我就骑在他身上,扼住了石田的咽喉,石田说怪痒的,别掐了。十六日晚,和石田上床时,觉得他简直可爱死了,就咬起他来。这时我忽然想到了勒脖子玩儿,就顺手从枕边拿起我的腰带绕在他脖子上,一边拽着带子一边做爱,开始时,石田觉得好玩儿,伸出舌头装死,再使劲勒了一下,他的小腹鼓起来,那东西变得硬梆梆的,感觉特别好,我跟他一说,石田说,只要你舒服,难受我也能忍。我看见他直翻白眼,就说”你难受吧?“他说”不难受,随你折腾。“就这么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十七日凌晨两点。我只顾注意下边了,不知不觉使过劲儿了,只听他哼了一声,那东西突然软了下来,我慌忙解开带子,石田叫道”我的加代“,哭着抱住了找,我给他按摩胸部,他的脖颈上有红红的一条勒过的痕迹,眼睛肿起来。我把他领到浴室,给他洗脖子,石田没有生我的气,照了照镜子说”你可真够厉害的“。问 请医生看了吗?答 想去请医生,可是石田说“弄不好,会被警察知道的”,所以我就给他又是冷敷,又是按摩的,还是不见好。傍晚,我去药店,说是“客人打架,把脖子掐肿了。”大夫给了些消炎药,让一次吃三片。凛子听到这儿,害了怕,赶紧把久木脖子上的带子解了下来。问 事件前一天晚上,你们一直在旅店里吗?答 石田脸肿得出不了门,早上只吃了点沙锅烩泥鳅,晚上我出去买药顺便买了个西瓜给他吃。然后他喝了一碗素汤面,我吃了个紫菜卷,又给他吃了三片消炎药,他说不管用,就又吃了三片,石田瞪着眼睛还是睡不着。他说“没有钱了,还得回去一下”。我说“我不想回去”。他又说“我这副样子,被店里的女佣看到多不好啊,我必须回趟家,你先在下谷那儿住一阵”。我说“我就是不让你回去”。他又说“你不愿意我也得回去,你知道我有孩子,不能总和你旅馆人呆着呀。为了我们的能长久好下去,多少要忍耐一下。”我觉得石田这一走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了,我哭出声来,石田也眼泪汪汪地一个劲儿安慰我。他越这样我越生气,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劝告,心里在琢磨怎么才能和他长久在一起。问 那么,那天晚上你们还是在那儿住的?答 磨来磨去的就到了晚饭时间,女佣端来了我们要的鸡汤。给石田喝了之后,十二点左右上了床。石田的脸还肿得老高,无精打采的。见我满脸不高兴,就卖力地爱抚我,讨好我。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困了,先睡了,你在旁边看我睡觉。”我摩挲着他的脸说“你睡吧,我看着你。”石田便模模糊糊睡着了。久木伸手抚摸起凛子来,另一只手拿着书继续念。问 你什么时候下决心要杀死他的?答 上次他回家时,我一个人越想越难过,曾有过这个念头。十七日晚上,石田对我说,为了我们的将来得暂时分开一段日子,我看着他的睡脸心里想,石田一回家,他的老婆就会像我那样爱抚他,而且,这一别一、二个月见不到他了。上次他回去才几天我都受不了,这么长时间怎么熬啊,真不想放他走。以前我要他跟我一起死,或者逃到别处去,他不当回事,光说包个地方就可以永远做情人。所以我下了决心要使石田永远属于我自己。问 被告叙述一下十六日晚用腰带勒死熟睡中的石田的经过。答 石田睡觉时,我左手搂着他的头部,看着他睡觉,忽然他睁开眼,看到我在身旁,又放了心,闭上眼说“加代,我睡着的话,你是不是还要勒我?”我“嗯”了一声,朝他微微一笑,他说“要勒就别停下,不然特别难受。”我吓了一跳,不过,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一会儿石田睡着了,我伸出右手拿起腰带把他的脖子绕上,挽紧两头勒了起来。石田突然睁开眼叫了一声“加代”,欠起身来抱住我,我哭着说“对不起”,更使劲地勒紧了带子,石田哼了一声,两只手颤动着,不一会儿就不动了。我解开了带子,浑身抖个不停,就抄起桌上的酒盅,对着嘴喝了起来,我怕他没死,又勒了一下之后,把带子藏到枕头底下。然后,去楼下看了看,静悄悄的,时间是夜里两点多钟。凛子长出了一口气,阿定亲口叙述的杀死所爱的男人的经过,使她兴奋不已。问 叙述一下伤害尸体,以及留下血字的经过。答 我杀了石田后非常平静,好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心情很舒畅。我飞快地喝了一瓶啤酒后躺到他的身旁,见他嘴唇发干,就用舌头添他的嘴唇,又给他擦干净脸。我一点儿没有躺在死人身边的感觉,反而觉得他比活着的时候更可爱。一直躺到了天蒙蒙亮,在抚摸他的时候,我产生了要把他那个东西割下来带走的念头。我从挂幅后面取出了以前藏在那儿的刀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割下来。割的时候不小心把我的腿给划破了,我把它放在纸上时,手指沾上了血,就在他的左腿和床单上写下了“定吉二人”,接着用刀子在他的左臂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盆里洗了手,撕了张杂志的封皮,把那个宝贝包上,又将他的兜裆布裹在腰上,把那个纸包塞进腰里。又把石田的内裤穿上,外面套上自己的和服,系了腰带,收拾了房间,把带血的手纸扔进了厕所。一切做完后,我只带了那把刀子,最后吻了他一次,给他盖上毛毯,用手巾蒙上了他的脸。上午八点左右,我下楼对女佣说“我去买东西,中午之前别叫醒他”,就离开了旅馆。问 你为什么要把石田的男性东西割下带走?答 因为这是我最喜爱最看重的东西,要不然,给他洗身子时,他老婆一定会触摸它,我不想让任何人碰到它。石田的尸体只能扔在旅馆了,可是只要有他的这个东西,就觉得和石田在一起,不感到孤单了。至于为什么写“定吉二人”,是想让别人知道,杀了石田的话,他就完全属于我了,所以从各人名字中各取一字。问 为什么在左臂刻上“定”字呢?答 为了在石田身上打上我的烙印。问 为什么穿上石田的兜裆布和内裤?答 为了能闻到石田身上的味儿,也是为了留作纪念。问 叙述一下犯罪后逃跑的经过。答 五月十八日上午人点的时候,我离开了满佐喜,身上带着五十元钱。我先去上野的旧货店卖掉了身上穿的衣服,买了件单衣换上,又买了个包袱皮,把刀子包在里面,还换了双新的木屐。然后给满佐喜打电话,对女佣说我中午回去,在这之前不要叫醒石田,女佣答应了。看来还没入发现石田被杀,我放下心。又给老相识大宫先生打了电话,要他到日本桥来一趟,一见面我就哭起来,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与先生无关。”分手后,觉得有点冷,又去买了件单衣穿上,坐出租车来到滨叮的公园,在那儿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到以前呆过的大阪的生驹山去自杀。问 杀死石田那天晚上在哪儿过的夜?答 我想去大阪自杀,可又没有勇气马上去死,十点左右我去了以前住过的上野屋旅店,在那儿洗完澡,上楼睡觉。在被子里打开那个纸包,摸着那个东西,哭哭啼啼的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我看见报纸上醒目的登出了我以前的照片和事件的报道,害怕被店里人认出,慌忙结了帐,外面下着雨,我借了木屐和雨伞离开了上野屋。问 你交代一下从十九日以后到被捕这段时间的活动。答 因为下雨,我打算坐夜班车去大阪,所以先去浅草看了场《阿夏和清十郎》的影片,然后去品川车站买了去大贩的三等车票。离发车还有两个钟头,我买了五份报纸,准备带到车上去看,我在车站的小店里喝醉了酒,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后去品川馆做了按摩,躺在那儿模模糊糊梦见了石田。我想找个地方吃晚饭,打开报一看,上面都是关于我的报道,还写着每个车站都布置了警察,找一想大阪去不成了,就打算在这个旅馆里死。可是栏杆太低,吊不死人,我就坐等警察来抓我,一直等到夜里一点。第二天早上,我让女佣给我换了个偏房,这样可以把脚伸到院子里。我借来钢笔和信纸分别给大宫先生、黑川先生和死去的石田写了三封遗书,半夜喝下两瓶啤酒,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警察来抓我时,我说了句“我就是阿部定”,就这样被捕了。久木念得有点累了,下面是最后一个高潮,阿定诉说被捕后的心情。问 被告对这次事件是怎么想的?答 刚来警察局的时候,我还乐意谈论石田,到了夜里一梦见他我就非常高兴。可是现在我的心情起了变化,后悔不该那么做。我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了,请求法院酌情判刑,尽量不要开庭审判或当着众人的面讯问那些事。也不用请律师,我服从裁判,心甘情愿地服刑。问 还有其它补充吗?答 我最遗憾的是人们把我误解为色情狂,我想说说我的想法。我到底是不是性变态,调查一下我的过去就知道了。我从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我也喜欢过别的男人,但是都考虑到时间和场合理智地分手,连男人都感到惊讶。唯独石田让我找不出不满意的地方,只是多少有点俗气,这一点反倒使我更着迷,他简直使我神魂颠倒。我的事传开后,人们都把它当作稀奇古怪的事来议论,可是我觉得女人喜欢男人的东西有什么可奇怪的呢?说白了,女人要是喜欢一个男人,就连他喝剩的汤也愿意觉得好喝。迷恋上一个男人,想要做我所做的事的女人大有人在,只不过没有做而已。当然,女人不都一样,有的人看重的是物质,然而像我那样由于喜欢过头而失去控制做出了那种事,也不见得就一定是色情狂啊。久木念完了,回头看了看凛子,她的脸红红的,还沉浸在阿定的动人的诉说之中。久木觉得口渴,起来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喝着,凛子也下了床铺,坐在久木的对面。“你怎么啦?”久木一边往杯子里倒酒,一边问道。凛子赞叹着“真了不起”,然后又说“我原先误解了阿定,觉得做出这种事的女人实在太下流,太荒唐了。其实她是个很直率的,可爱的了不起的女人。”这份报告使凛子对阿定的看法大大的改观了。“你是怎么弄到这份材料的?”“我特别想看到这份报告,就到法务省去借,结果被拒绝了,理由是这个事件涉及个人隐私,除必要的学术研究以外,概不外借。”“你就是为了学术研究啊。”“我是以人物为主线研究昭和史的,所以以为理由很充足,没想到怎么说都不借。”“如果公之于天下,反而对阿定有利吧?”“是啊,政府部门总是这样神秘兮兮的。我又到别处去找,才知道这份调查记录早已流传到社会上了。”“在哪儿找到的?”“这属于秘本,即不能公开发行的秘密传阅本。”“这么说有人看到过原始记录?”“很可能是负责此案的检察官或者是书记员,他们手里有副本,于是就流传开来。”“那还有什么密可保呢?”“这就是政府部门的特点。”久木发起牢骚来。凛子喝了口啤酒,拿起那本书翻开第一页,有一张事件发生后登在报上的阿定和吉藏的照片,另外还有一张阿定被捕时的照片。不可思议的是,被捕的阿定和逮捕她的警察们都笑嘻嘻的,就像在开庆祝会一样。“被捕以后阿定反而松了口气了。”“这么容易就抓到了犯人,又是个大美人,所以警察也乐颠颠的。”“看起来是件荒唐的事,不过不能说就是变态行为啊。正如她自己所说,别人只是没做而已。”“你理解她的心情?”久木开玩笑地反问道。凛子立刻点点头:“当然理解了,特别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产生这种念头,没什么可奇怪的。”“可是我觉得也不必非要把他杀了。”“这关系到爱得有多深的问题,爱得死去活来,非要占为己有的话,就只有这条路了,你说呢?”被凛子一反诘,久木犯起难来。“不过,实行不实行是另外一回事。”“你说得也对,可是,真喜欢上一个人的话就难说了。女人的心里都藏着这种念头的。”凛子直勾勾地盯着久木的脸说道。久木忽然觉得燥热,便站起来打开了窗户。春夜送来凉风习习,久木顿觉舒畅起来。“你也到这儿来。”久木招呼着凛子,两人并肩站到了窗前。“真安静……”久木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忘掉阿定那鲜血淋漓的故事。在这万籁俱寂的旅店里,阿定的事件恍如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眺望着正前方耸立的黑蒙蒙的山峰,凛子忽然说道:“你看樱花……”久木扭头一看,从樱花树上,花瓣纷纷坠落,其中一片被风刮到了窗边来。“原来夜里也在掉啊。”久木回想起两人去露天浴池时,在床上嬉戏时,以及念调查书时,花瓣一直在掉着。“我们睡了以后,还会继续掉的。”“那我就不睡了,看着它掉。”夜空中樱花无声地谢落着。久木有点疲倦了,轻轻地扶着凛子的肩头,小声说:“该睡了……”久木先钻进被子,凛子站在窗前喃喃道:“开着点儿窗子吧。”微风徐徐吹来,感觉很舒服。久木闭着眼睛点点头,凛子关了灯也躺了下来。“这女人也怪可怜的。”久木没明白凛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