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薄暮时蹒跚着,以高昂的声调答应连队的点名,“有,”还要报告,还要到处向长官行礼。幻影一片朦胧的薄雾游移在半部书页的周围:(有时使灵魂觉得那么奇怪而清晰,认为所有这些坚实的东西原来不过是幻影、概念、非现实之物而已。)苍白的花圈不知怎么我还不能让它走,尽管那是送葬的,还让它留在后面,悬挂在铁钉上,红的,蓝的,黄的,全已发白,如今白的也变得灰糊糊了,一枝凋谢了的玫瑰,多年前为你摆的,亲爱的朋友;但是我并没忘记你。那么,你枯萎了吗?香味发散完了?颜色、生机都死了?没有,只要记忆在微妙地起作用,过去的事就不会褪色;因为就在昨夜我醒来时,在那个鬼怪的圈子里看见了你,你那微笑,眼神,面貌,还如往常那样镇定、安静而友爱:所以让那个花圈暂时还挂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吧,它在我眼里没有死,甚至也没有苍白。结束了的一天欣慰的神智清爽和圆满的欢愉,浮华、争攘和纷纷竞逐都已过去;如今是胜利!转化!庆祝!①老年之船与狡猾的死亡之船从东方和西方穿过地平线边沿,两只强大而专横的帆船向我们偷袭但是我们将及时在海洋上竞赛——还要打一场战斗!要高兴地应战,不要游移!(我们斗争的欢乐和大胆的行动要坚持到底!)用她今天的全部力量装备那只老年的船吧!把中桅帆、上桅帆和最上桅的帆一齐升起,对挑战和侮蔑予以回击——增加一些旗帜和飘扬的三角旗,当我们驶向空阔——驶向最深最自由的海域。致迫近的一年难道我不能给你一个可当武器的言词——一些简短而凶狠的信息?(我真的打完并且结束了那场战斗吗?)难道没有留下子弹,来对付你所有的假意做作、支吾其词、轻蔑和种种的愚昧?或者对付我自己——在你身上的、我这反叛的自己?吞下去,吞下去吧,骄傲的咽喉!——虽然这会噎住你;你那长满胡须的喉头和仰得高高的前额伸向贫民窟,弯下你的头颈去接受人们的救济。莎士比亚一培根的暗号我不怀疑——后来更加,远不止此了,在他们遗留的每一支歌中——在珍贵的每一页里或本文中,(不同的——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某个未被疑及的作者,)在每个对象物、山岳、树木和星辰中——在每一诞生和生命中,作为各自的一部分——从各自发展而来的——隐藏在外表后面的底蕴,有一个神秘的暗号在里面坐等。今后许久许久经历一个长长的过程,成百上千年的否定,那些积累,被引起的爱和欢乐,以及思索,希望、意愿、向往、深思、胜利、无数的读者,加上封套,包围,遮盖——经过多少时代,不断地包上外壳,那时这些歌才可能被人享受。好啊,巴黎展览会!法兰西,我们给你的展览会加上,在你关闭它之前,连同所有其余的看得见的具体的寺院、高塔、商品、机器和矿砂,加上我们出自千万颗搏跳的心的微妙而坚实的情感,(我们这些孙子们和重孙子们井没有忘却你的祖先,)从组织起来的五十个民族和未来星云般的民族,今天越过大洋送给你的,美国的欢呼,爱,记念和祝愿。插入的声响(1888 年8 月,菲利浦·谢立丹将军被葬于华盛顿大教堂,葬礼采用罗马大教堂仪式的典礼和音乐,极为隆重。〕伴随着葬礼的圣歌,伴随着风琴和庄严的仪式,布道和屈身的牧师,我听到一种局外的插进来的声响,我明明听见,一种从窗外沿着侧廊涌过来的,仓促会战的忙乱和刺耳的嘈杂声——一种引起密切注意的恐怖的决战;侦察员应声而来——将军上了马,副官们跟随左右——新的口令传出了——迅速发布立即执行的命令;步枪啪啪响着——大炮声声吼叫——人们冲出帐篷;骑兵铿铿锵锵的动作——队列异常迅速地站好——细长的喇叭吹响了;马蹄声——连同马鞍、武器和装备,都渐渐地消隐。所表现的那样经历这种感情冲动而严肃的时刻。我那时觉得致傍晚的风哎,你又在低语些什么,无影无踪地,在这个炎热的傍晚时分进入我的窗户和门扉,你哟,沐浴着、揉和着一切,清凉而新鲜,轻轻地激发着我,激发着老迈、孤独、病残、赢弱和在虚汗中消瘦下去的我;你,偎依着,坚定而温柔地紧抱着,作为比谈话、书本和艺术更好的伴侣,(大自然哟,各种自然力哟!你有诉诸我心灵的特别的声音——这就是其中之一,)我从中呼吸的你那淳朴的滋味是如此甜蜜——你在我脸上和手上抚弄的十指是那么温柔,你给我的肉体和精神带来魔幻般奇怪的信息,(距离克服了——神秘的药物把我浑身渗透,)我感觉到天空和辽阔的草原——我感觉到浩大的北方湖泊,我感觉到大海和森林——不知怎的我还感觉到在太空急速游泳的地球;你是由那样亲爱而如今不复存在的嘴唇吹来的——也许是从无穷无尽的贮藏处由上帝吹送来的,(因为你是使我感觉得到的一切之中最崇高和神圣的东西,)请应允在此时此地对我说出那从未说过和不能说的话吧,你不是宇宙的具体蒸馏物吗?不是自然法则的、全部天文学的最后提炼吗?难道你没有灵魂?难道我不能认识你,鉴定你?古老的歌唱一支古代的歌,吟唱着,正要结束,它曾经凝望着你,万物之母,..沉恩着,寻找适合于你的主题,你说,请为我领受那些从前的民谣吧,并在你走开之前为我举出每个古代诗人的名字。(在许多无法清算的债务中,也许对古代诗歌的欠款是我们新世界的最主要的一笔。)在以前很久很久,作为你美国的前奏,那些古老的歌唱,埃及祭司的、还有埃塞俄比亚的,印度的史诗,希腊的、中国的、波斯的,各种圣典和先知,以及拿撒勒人的深奥的牧歌,《伊利亚特》,《奥德赛》,《埃涅伊德》的情节、活动和漫游,赫西奥德、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默林、亚瑟,《熙德之歌》到,在隆西斯瓦勒的罗兰①,《尼伯龙根之歌》,,..行吟诗人、民谣歌手、游吟侍人、歌唱诗入、吟唱者。乔叟,但丁,成群的歌鸟,《边境谣曲》切、往昔的民谣、封建故事、小品、戏剧,莎士比亚、席勒、司各特、丁尼生,像一些庞大、神奇而怪诞的梦中精灵,聚集在周围的大群大群的阴影,以他们那强大而专横的目光望着你,你哟!如今以你那下垂的头颈、以恭敬的手势和言语,向上攀登,你哟!稍停一会,俯视着他们,与他们的音乐混合在一起,十分高兴,接受着一切,惊人地适应于他们,你进去,在你入口的门廊里。到了尽头,即将结束了。——作者。① 在一声再见的后面潜藏着下次见面时间好的丰富含意——对,发展、继续、不朽、变化,是自然与人类最主要的生活意义,并切事实和每一事实的绝对必要的条件。圣诞贺词(从一个北方星群寄给一个南方星群,1889—1890 年。)欢迎啊,巴西兄弟——你那广袤的地带已作好准备;”一只友爱的手——一个发自北方的微笑——一声和煦的即时祝贺!(让未来去照顾它自己吧,在它发觉困难和阻碍的地方,至于我们的,我们有的是现今的阵痛,民主的目的、信念和认可;)今天把我们伸出的臂膀和转向你的关注寄给你——把我们期待的目光寄给你,你自由的群体哟!你这辉煌灿烂的一个群体!你很好地学会一个国家在天空大放光辉,(比十字架、比皇冠都更加晶莹,)其顶点将是至高的人类。冬天的声音也有冬天的声音,太阳照耀在群山上——许多来自远处的曲调,从愉快的铁道列车传来的——从较近的田野、谷仓、住宅传来的,那低声细语的风——甚至沉默的庄稼,采摘的苹果,打下的谷物,儿童和妇女的声调——许多个农夫和连枷的有节奏的应和,当中夹杂着一位老人喋喋不休的唠叨,别以为我们已经精疲力竭了,就凭这雪白的头发,我们还继续轻快地唱着!一支薄暮的歌黄昏时刻我独自久坐在摇曳的栎木火焰之旁,冥想着许久以前的战争情景——关于无数被掩埋了而不知名的士兵,关于那些像空气和海水不留形迹、杳无反应的空白姓名,那战斗结束后短暂的休止,那些阴沉的掩埋队,以及深深的土沟,沟中塞满了收集好的来自全美国南北东西各个地方的死者的尸身,他们来自林木茂密的缅因、新英格兰的农场、肥沃的宾夕法尼亚、伊利诺伊、俄亥俄,来自辽阔无边的西部、弗吉尼亚、南部、卡罗来纳、得克萨斯,(即使在无声摇曳的火焰下我这房里的阴影和半明半暗中,我也又一次看见那些鱼贯前行的健壮的士兵出现了——我听到军队有节奏的迈步行进;)你们千百万未写下的姓名哟,——你们全体,整个战争留下的阴暗遗产,给你们一首专门的诗——那个长期疏忽了的职责的一次闪现——你们那神秘的、奇怪地收集在这里的名单,每个名字都由我从黑暗和死亡的灰烬中叫回,从今以后将深深地、深深地留在我的心灵纪录里,直到未来许多年,你们那些无人知晓的姓氏,整个神秘的名册,无分南北,都涂满爱的香膏,永远封存在这支黄昏的歌曲里面。当那完全成熟了的诗人到来时当那完全成熟了的诗人到来的时候,高兴的大自然(圆圆的、冷淡的地球,连同它白日黑夜的全部景象)高声说话了,它说,他是我的;但是,骄傲、嫉妒而不妥协的灵魂也大声说,不,他是我一个人的;——于是那完全成熟了的诗人站在它们两个中间,拉着每一个的手;而且今天以至永远都这样站着,作为一个结合者、团结者,把它们紧紧地拉着,在使得他们两个和解之前,他永远也不会松手,要全心全意地、愉快地将它们搀合。奥西拉(我在纽约布鲁克林几乎已长大成人的时候(1838 年当中),遇到一个从卡罗来纳州墨尔特里要塞回来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井同他长谈了几次——了解到下述事件——奥西拉之死。后者是那时弗罗里达之战中一个年青勇敢的森密诺尔人什头目——他被交给了我们的军队,被监禁在墨尔特里要塞,后来因“过度优伤”而死亡了。他十分厌恶自己的囚禁生活——尽管大夫和军官们尽可能地宽容和照顾了他;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结局:〕当他死亡的时刻到来时,他慢慢地从地铺上支起身子,穿上他的衬衫和军服,戴上护腿,将皮带系在腰里,要来朱砂(手里拿着镜子在照自己,)涂红他的半边脸庞和头颈,手腕和手背,将那把割头皮用的刀子小心地插在皮带内——然后躺下,休息了一会,又支起身来,斜倚着,微笑着,默默地向所有的人一一伸手告别,然后无力地倒下(紧紧地抓着他那战斧的柄把,)而他的目光紧盯在妻子和小儿女身上,直到最后的一息:(这首短诗是为了纪念他的英名和去世。)什么那样喜欢看重告别人世时的最后话语、忠告和态度一个来自死神的声音(1889 年5 月31 日宾夕法尼亚州约翰斯敦洪水成灾。)一个来自死神的声音,严肃而奇怪,以它那全部的气势和威力,一次突然的无法形容的打击——城镇淹没了——人们成千地死去,那些自夸繁荣的工程、住宅、工厂、大街、铁桥、商品,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可是有引导的生活还在继续前进,(这中间,在奔窜和混乱中,在荒凉的废墟里,一个受难的妇女得救了——一个婴儿已安全地诞生!)尽管我未经宣布而来,在恐怖和剧痛中,在倾泻的洪水和火焰以及自然力的大规模摧毁中到来,(这个声音多么严肃而陌生,)我也是神的一位大臣。是的,死神,我们对你低下头,遮着眼睛,我们哀悼那些老人,那些被过早地拉向你的青年人,那些漂亮的、强壮的、善良的、能干的,那些家破人亡的,丈夫和妻子,那些在锻铁厂被吞没的锻工,那些陷溺在茫茫洪水和泥泞中的死者,那些成千地被收集到坟堆中和永远找不到也收集不来的成千的尸身。然后,在埋葬和悼念了死者之后,(对那些找到了的或没有找到的一样忠诚,都不忘记,既承担过去,也在此引起新的默想,)一天——一个小时,或转瞬即逝的片刻,——沉默地,顺从地,谦恭地,美国自己低下了头。战争、死亡,像这样的洪水,美国哟,请深深地纳入你骄做而强盛的心里。甚至在我这样吟唱时,瞧!从死亡中,从污泥浊水中,正在迅速开放的花朵,帮助,友爱,同情,从西方和东方,从南方、北方和海外,人类正以它激动的心和双手驰来进行人道的救援,同时还从内部引起一番深思和教训。你永远奔突的地球哟!穿过空间和大气!你,包围着我们的水域!你,贯穿于我们整个的生活与死亡中的,行动或睡眠中的!你,渗透于它们全体的无形的法则,你,在一切之中的,一切之上的,遍及一切而又在一切之下,连续不断的!你哟!你哟!生机充沛的、普遍的、无敌的、不眠而镇静的巨大势力,你将人类好像掌握在宽大的手中,如一个短命的玩具,要是忘记了你,那会多么的不吉利啊!因为我也忘记了,(给包住在这些进步、政治、文化、财富、发明和文明的微小潜力的内部,)忘记了承认你那沉默而一直在行使的权力,你巨大的自然力带来的痛苦,尽管我们游泳于其中,置身其上,每个人都被承载着在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