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倾斜的地域,关于尚未勘察和设想过的内地大城市,关于新的和美好的名字,关于现代化的发展,关于那些不容分割的给移民定居耕种的地区,关于那里的一种自由而原始的生活,关于简单的饮食和清洁新鲜的血液,关于那里的活泼生机,庄严的面孔,清亮的眼睛,以及十全十美的身体,关于西部边远地区以及阿纳华克斯两旁未来岁月的巨大精神成果,关于在那里最为人们所了解的(就是为那个地区而创作的)这些诗歌,关于那里对于世俗和营利的天生的轻蔑,(啊,我心里日夜思忖——对于原始与自由来说究竟什么是营利呢?)日落时的歌白日消逝时的光辉,让我漂浮、把我注满的光辉,充满预示的时刻,追忆过去的时刻,使我喉咙膨胀的、神圣而平凡的你哟,大地和生活,我歌唱你,直到最后一线光辉。我的灵魂张着大嘴喊出自己的欢欣,我的灵魂的眼睛注视着完美,我的自然生活忠诚地赞美着一切,永远证实事物的胜利。每一个都是卓越的呀!我们给空间、给有着无数神灵的天体的命名是卓越的,一切存在之物、甚至最小昆虫的运动的奥秘是卓越的,语言的特征,各种感官和身体,是卓越的,正在消逝的光辉是卓越的——西天新月上的苍白的反照是卓越的,我所看到的、听到的、触到的一切一切,都是卓越的。好事寓于一切之中,在动物的满足和镇静之中,在季节一年一度的降临之中,在青春的欢闹之中,在成年期的力气和旺盛之中,在老年的庄严和高雅之中,在死亡的壮丽远景之中。死去是奇妙的啊!留在这里是奇妙的啊:心脏喷射着全都一样的纯洁的血液!呼吸空气,多么美妙呀!说话,——走路——用手抓什么东西!准备睡觉,上床,瞧着我这玫瑰色的肌肤!意识到我的身体,那么满意,那么魁伟!成为我自己这个不可思议的上帝!并且与别的上帝一起向前走去,与我所爱的这些男男女女一起。我那样赞美你和我自己,多么奇妙呀!我的思想在多么细致地琢磨周围的景象呀!浮云多么静静地在头上飘过呀!地球在怎样向前疾驶,太阳、月亮、星辰在怎样向前疾驶呀!水在怎样嬉戏和歌唱呀!(它无疑是活的!)树木怎样以强大的躯干和枝叶在上长和站立起来呀!(无疑在每一棵树中还有别的什么,有某个活的灵魂。)一切事物——甚至最小微粒的惊人之处哟!事物的灵性哟!那漂过了各个时代和大陆、如今来到我和美国身边的悦耳乐曲哟!我拿起你那些强大的和弦,将它们散布,愉快地向前传去。我也歌唱太阳,在它东升、当午或像此刻西沉的时候,我也为地球及其一切生长物的智能与美所震憾,我也感觉到了我自己的不可抗拒的呼喊。当我在密西西比河上顺流行驶,当我在大草原到处漫游,当我已经生活过,当我从我的窗户和眼睛向外观望过了,当我在早晨走出门去,当我注视着东方破晓的时候,当我在东部海滩上、接着又在西部海滩上洗浴时,当我逛着内地芝加哥的大街以及凡是我到过的大街时,或者那些城市和幽静的林地,甚至在战争环境里,在凡是我所到过的地方,我都让我自己感到充分满足和得意。我始终歌唱现代或古代的平等,我歌唱事物的无穷无尽的终曲,我说大自然长存,光荣长存,我以带电的声音赞美,因为我没有发现宇宙间任何不完美的东西,我也毕竟没看到宇宙间任何可悲的起因或结尾。落日哟!尽管时间到了,我仍然在你下面吟唱着对你的毫未减损的赞歌,即使别人已不再唱了。当死亡也来到你的门口当死亡也来到你的门口,进入你那崇高、阴暗而无边的院落,为了纪念我的母亲,那神圣的调和体——母性,为了她,已经埋葬和消逝但对我来说还没有埋葬和消逝的她,(我又看见那镇静而慈祥的面容,仍然清新美丽的面容,我坐在那棺材中的遗体旁边,我一再痉挛地吻着吻着棺材内那可爱而衰老的嘴唇,那脸颊,那紧闭的眼睛;)为了她,理想的女人,务实的、精神的、对我来说是世间一切包括生命和爱情中最宝贵的,在我离去之前,我在这些歌里刻下一行纪念词,并在这儿立一块墓石。我的遗产那生意人,赚了大钱的人,经过多年勤勉的经营,现在检查成果,准备离去,把房子和地产留给儿女,将存款和货物分送,为一所学校或医院提供资金,留钱给某些伙伴去买表记和主银珠宝的纪念品.可是我,考察着、结束着我的一生,从它的懒散的岁月没有什么可以显示和遗赠的,没有房子或田地,也没有珠宝金银的遗物给我的朋友们,只有一些给你们和后辈的战争回忆,以及军营和士兵的小小纪念品,连同我的爱,我把它们集结起来,遗留在这束歌中。沉思地凝望着她的死者我听见万物之母,当她沉思地凝望着她的死者,绝望地凝视着那些遍地狼藉的死尸,那些战场上的躯体,(当最后的枪声停息,但硝烟还没有消沉,)当她阔步着,以悲他的声音呼唤她的土地,我的土地哟!她喊道,好好吸收它们吧,我责令你不要丢失我的儿子们,不要丢失一点一滴,而你们,山溪流水,要好好吸收它们,接纳它们珍贵的血液,你们各个地点,你们在上空轻轻地不可捉摸地飘拂着的风,你们土壤和植物的全部精华,你们河流的心底,你们山坡和林地,我亲爱的儿女们流血染红了的地方,以及你们将把鲜血传给下一代的树木,凭你们地下的根抵,吸收我的无分南北的死者吧,吸入我的年青人的尸体,以及他们的宝贵又宝贵的血液,请替我把它们忠实地保存,多年以后再交还我,若干年后,在地面和野草中看不见的精华和香气里,在来自田野的习习清风中,向我交回我的宝贝们,交还我的不朽的英雄们,从今千百年后再抒发他们,让我闻到他们的呼吸,可一点也不要遗失,岁月与坟墓啊!空气与泥土啊!我的死者们,一种甜美的香味啊!让流芳百世的死亡去抒发他们吧,今后若干年,若干个世纪!绿色的兵营不仅是那些兵营,战时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同志的兵营,当他们奉命前进,在长途行军之后,脚痛而疲劳,一到天色快黑时就停驻过夜,我们中有的因整天背着枪支和背包已那样疲乏,就地倒下睡着了,别的人在扎小小的营帐,点燃的篝火已开始发光,通宵警戒的岗哨已在周围布置好,一种小心保证安全的口令也已经下达,直到天晓时,迎着鼓手们以响亮的军鼓发出的号召,我们从黑夜和酣睡中振作地爬起身来,重上征途,或者走向战斗。瞧,那些绿色帐篷的野营,和平时期住满了,战争时期也住满了,一支神秘的大军,(它也奉命前进吗?它也只暂时停驻,在那里过夜和睡觉?)如今在那些绿色的野营里,在它们遍布世界的帐篷里,在父母、儿女、丈夫、妻子中,在他们老老少少的人们中,在那些睡在阳光底下、睡在月光底下的终于满足而安静的人们中,请看看所有那些庞大的宿营地和待发的兵营,所有那些牺牲者和将军们的以及在所有这些牺牲者和将军上头的总统的军营,以及我们之中每个士兵的,以及我们与之作战的每个士兵的兵营,(在那里我们大家毫无敌意地相逢了。)因为不久,士兵们哟,我们也要在绿色宿营地我们的部位扎营,不过我们不需要布置哨岗,也毋需发布口令,也用不着鼓手们击鼓来宣告黎明。呜咽的钟声(1881 年9 月19—20 日,午夜。)呜咽的钟声,突然到处传播的死讯,将睡梦中的人们唤醒,将人民的亲密关系唤醒,(他们极为熟悉那个黑暗中的信息,那凄惨的余音又清晰地回来,在他们的胸中和脑子里响应,)这激动的长鸣和玎珰之声——从城市到城市,连接着,响着,传递着,晚上一个国家的心脏的跳动。① 此诗为悼念民主党的詹姆斯·葛菲尔德总统而作。惠特曼认识这位总统。当它们行将结束的时候当它们行将结束的时候,当那些构成先前的诗歌的东西——我寄托在它们身上的目的,我所努力要散播在它们身上的种子,多年以来从它们身上获得的欢乐,甜美的欢乐,(为了它们,为了它们我活到现在,在它们身上我已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我所热中的许多抱负,许多个梦想和计划——这些,当所有这些行将结束的时候;通过熔合在一首歌中的时间和空间,以及永远奔流不息的本体,向包含着这些、包含着上帝的大自然——向一切欢乐的、动人心魄的东西,向死亡意识,并且到时候接受并欢庆死亡,一如向生命即人类的开端那样歌唱;使你们,已逝的你们,形形色色的生命,结合得紧紧,使高山、岩石和溪流,以及北方的风,橡树和松林,同你,灵魂啊,永远和谐而亲近。高兴吧,船友,高兴吧!高兴吧,船友,高兴吧!(我在临死时欢欣地向我的灵魂呼喊,)我们的生命结束啦,我们的生命开始啦,我们终止了那长久又长久的停泊期,船终于卸空了,她在蹦跳呀!她轻捷地离岸远航,高兴吧,船友,高兴吧!说不出的需要生活与土地从来没有赐与过的说不出的需要,如今,航海者哟,请驶向前去把它寻找。入口那些已知世界的东西不就是要上升到和进入未知世界吗?那些有生命的不就是要走向死亡吗?这些颂歌这些为了鼓舞我走过我所见的世界而唱出的颂歌,如今作为结束,我奉献给那个看不见的世界。现在向海岸最后告别现在向海岸最后一次告别,现在与陆地和生活最后一次分手,现在,航行者出发吧,(等待你的还多着呢,)你惯常在海上冒险得够了,谨慎地巡航着,研究航海图,又准时回到港口,系缆停泊;但是如今服从你所怀抱的秘密愿望吧,拥抱你的朋友们,把一切井然地留在身后,再也用不着回到这海港和系缆处来了,出发,永不停止地巡航呀,老水手!再见!作为结束,我预告我死了之后将发生什么。我记得在我的叶子还没有长出之前我就说过,我要放开我的愉快而强大的声音为圆满的结束而高歌。当美国实践诺言的时候,当一亿优秀的人走遍这些州的时候,当其余的人让位于优秀者并对他们作出贡献的时候,当那些最完美的母亲们的子女成为美国象征的时候,我和我的一切便得到了预期的成就。我是凭自己生来的权利闯过来的,我歌唱了肉体与灵魂,歌唱了战争与和平,也唱了生命与死亡的歌,还有诞生的歌,并且指出了世上有许多种诞生。我把我的笔献给了每一个人,我以确信的步伐走过了旅程,而在我的欢愉正当高潮时我就轻轻说再见!并且最后一次地向年青的女人和年青的男子握手辞行。我宣告自然的人将要出现,我宣告正义将获得胜利,我宣告毫不妥协的自由和平等,我宣告坦率是正当的,傲慢也合理。我宣告这些州的一致仅仅是一个单独的一致,我宣告合众国将愈来愈严密,不可分解,我宣告壮丽与庄严将使世界上所有以前的政治都平淡无奇。我宣告人的粘着性,我说它将是无限的,永不松扣,我说你一定还会找到你一直在寻觅的那个朋友。我宣告一个男人或女人正在走来,也许你就是那个人,(再见!)我宣告那个伟大的个人,像自然那样融和,贞洁,钟情,友善,并且武装齐全。我宣告一个生命诞生,那将是丰饶的,热烈的,神圣的,勇敢的,我宣告一种结束,那将轻松愉快地同它的转化相会合。我宣告将有无数的青年,美丽,魁梧,血液精纯,我宣告一大批杰出而粗野的老年人。啊,愈来愈稠密和紧凑了——(再见!)啊,在我周围拥挤得太紧了,我预见得太多,这超过了我的设想,看来我快要死了。提高嗓子发出你最后的声音,向我致敬——再一次向时代致敬。再一次吼出那古老的呼声。激动地叫喊着,利用周围的气氛,任意顾盼着,将我看到的每个人吸引,迅速前进,但有时也要稍停,散发古怪的秘密信息,迸发炽热的火花,将微妙的种子撒落到泥土里,我自己一无知觉,只顺从我的使命,从不敢发问,将种子留下到千百年后再去滋萌,留给将要从战争中出现的大军,他们的任务我已经开始传播,把我自己的某些耳语留给妇女们,她们的钟爱在更加清楚他说明我,把我的问题提供给青年男子——我不是闲荡者——我在考验他们的脑力,我就这样过去,暂时还有声音,看得见,与人不和,然后是一个被热烈追求的悦耳的回声,(死亡真正使我变得不朽了,)那将是我的已不能看见、但我一直在准备要达到的最高佳境。还有什么呀,叫我迟延,逗留,张着嘴蜷缩在这里?是不是要作一次最后的告别呢?我的歌声停息了,我把它们抛开,我从我躲藏的幕后自己单独地向你走来。伙伴哟,这不是书本,谁接触它就是接触一个人,(现在是夜里吗?我们是单独在一起吗?)你所拥抱的是我,也是我在拥抱你,死亡喊我出来,我从书中跳出,投入你的怀里。你的手指把我抚弄得多么想睡啊,你的呼吸像露水般在我周围洒落,你的脉搏安抚着我的耳膜,我感觉浑身上下都已浸透,那么甜美,够了。够了啊,即兴的秘密行为,够了啊,消逝的现今——够了啊,已经总结的过去。亲爱的朋友,无论你是谁,请接受这个吻吧,我特别把它送给你,请不要将我忘记,我感到,像一个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如今要休息片刻的人,我此刻从我的化身中上升又接受我的许多次转化之一,当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