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瞧,武装人员在匆忙奔走——瞧,刺刀在尘雾中闪烁,我看见满脸烟尘的炮手们,我注意到硝烟里玫瑰红的闪光,我听到劈劈啪啪的枪声;不单是战争——你那可怕的乐曲,狂热的演奏者哟,带来了每个可怕的情景,那些无情的强盗行径,抢劫,凶杀——我听见呼救的叫喊!我看见在海里沉没的船。我目击甲板上下那些吓人的场面。7号手哟,我想我自己也是你演奏的一种乐器,你熔化了我的心,我的脑子——你随意地把它们拉扯、改变、刺激;如今你那忧郁的曲调使我心如刀割,你把全部喜悦的光辉和全部的希望都拿走了,我看到全世界那些被奴役、被推倒、受损害、受压迫的人,我感受到我的同类的无限羞愧和耻辱,那全都成了我的,人类的遗恨,历代的冤屈,无法解决的争执与敌意,也成了我的,彻底的失败沉重地压着我——一切都完了——敌人胜利了,(不过在废墟中巨人般的骄傲屹立着,坚持到最忍耐和决心坚持到最后。)8现在,作为你的结束,号手,赐给我一首空前高亢的乐曲吧,向我的灵魂歌唱,让它那凋谢的信念和希望返青吧,唤起我的迟缓的信心,给予我某种对未来的憧憬,至少这一次,把它的预言和欢乐给我吧。兴高采烈、欢欣鼓舞、登峰造极的歌哟,你的曲调中有一种比大地更强的活力,胜利的进行曲——解放了的人类——最后的征服者,宇宙的人献给宇宙的神的赞诗——多么欢乐!一个再生的种族出现了——一个完美的世界,多么欢乐!女人们和男人们都享有智慧、天真和健康——多么欢乐!一群吵闹的、大笑的、满怀欢乐的狂饮者!战争、悲哀、痛苦都过去了——腥臭的地球净化了——只剩下欢乐了!海洋充满着欢乐——大气中全是欢乐!欢乐!欢乐!在自由、崇敬和爱之中!欢乐,在生命的狂喜中!只要活着就够了!只要呼吸就够了!欢乐!欢乐!到处是欢乐!致冬天的一个火车头你,适合于我的吟诵,你,就像此刻在迅猛的风暴中,在雪中,在冬天衰落的时令,你,披戴着全副盔甲,浑身有节奏地震颤着,痉挛地跳动着,你那黑色圆筒般的躯体,银白的钢和金黄的铜,你那笨重的侧栏,平行的连杆,在你的两胁旋转着,来回移动,你那有韵律的喘息和吼叫,时而高涨时而在远处渐渐低沉,你那巨大而突出的头灯紧盯着前面,你那长长地飘曳着的灰白色蒸汽之旗略带紫晕,你那浓黑的云朵从你的烟囱中喷涌,你那紧凑的骨骼,你那些弹簧和活门,你那些铁轮的闪忽的晶莹,你身后那一列顺从地紧跟着的车厢,穿过疾风或平静之境,时快时慢,但总是不停地驰骋;现代的典型——运动与力的象征——大陆的脉搏,来一次吧,就在我此刻瞧着你的地方,来服务于缪斯,融合于诗中,披着暴雨和一阵阵猛袭的强风和纷纷大雪,白天以你那长鸣的警钟送出乐曲,夜晚摇晃着你那寂静的号灯。声势凌厉的美人哟!请滚滚穿过我的诗歌吧,连同你全部放浪无羁的音乐,你那在黑夜倾泻的灯光,你那像隆隆回响的、唤醒一切的地震那样狂啸般的笑声,你自身的那么完整的规律,你自己牢牢抓着的铁轨,(但没有你自己的呜咽般的竖琴的甜美和钢琴的优雅轻灵,你那嘶叫的颤音引来岩谷和群山的响应,飘荡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越过湖泊,飞向漫无拘束地愉快而浩大的启由的天空。磁性的南方啊!磁性的南方啊!闪耀的、喷香的南方啊!我的南方啊!急躁的气质、刚强的血气、冲动和爱!善与恶!这一切对我都多么可爱呀!我出生地的东西——那里所有活动的东西和树木——谷物,植物,河流——对我是多么可爱呀!我自己的缓慢而懒惰的江河,在那儿远远地流过平坦的、闪着银光的沙滩或穿过沼泽的江河,对我是可爱的,罗阿诺克河,萨凡纳河,阿塔马哈河,佩迪河,汤比格比河,桑提河,库萨河和萨拜因河,对我是可爱的,啊,我沉恩地在远处漫游,如今带着我的灵魂回来再一次访问它们的两岸,我再一次在弗罗里达明净的湖泊上漂浮,我在奥基科比湖上飘浮,我越过圆丘地带,或穿过令人愉快的空地或稠密的林区,我看见林中的鹦鹉,我看见木瓜树和正在开花的梯梯树;我驾着我的贸易船行驶在佐治亚附近的海面,我沿着海滨向卡罗来纳航行,我看见充满活力的橡树生长的地方,我看见长着黄松,芳香的月桂树,柠檬和柑桔,柏树和优美的矮棕榈的地区,我经过崎岖的海岬,由一个小港驶进帕姆利科海湾,然后将我的目光向内地投去;啊,棉花地!茂盛的稻田,蔗田,大麻田!披着护身刺儿的仙人掌,开着大白花的月桂树,远处的山梁,茂密的地方和光秃的地方,负荷着槲寄生和蔓延的苔薛的古老林木,松树的香味和暗影,自然界可怖的沉寂,(在这些稠密的沼泽里海盗带着枪,逃亡者有他们隐蔽的茅屋;)多神奇的魅力啊,这些很少有人到过和几乎无法通行的沼泽,蛇蝎出没于其中,回响着鳄鱼的吼叫、猫头鹰和野猫的悲鸣、以及响尾蛇的呼噜,那模仿鸟,美洲的小丑,整个上午都在歌唱,整个月明之夜都在讴歌,那蜂鸟,那野火鸡,那浣熊,那负鼠;一块肯塔基玉米地,身材高挑的、姣好的、叶子很长的玉蜀黍,修长的,摆动着的,翠绿色的,披着流苏,携着严严地包在外壳中的棒杵;我的心哟!那敏感而猛烈的剧痛哟,我忍受不住了,我要走;啊,作一个我在那里长大的弗吉尼亚的人,作一个卡罗来纳人呀!啊,多么无法抑制的渴望!啊,我要回到亲爱的田纳西去,永远也不再漂流。曼纳哈塔我在为我的城市要求某种特殊而完美的东西,这时你瞧!那个土著的名字冒出来了。现在我才看到,一个名字,一个流畅、明智、不驯、悦耳而自足的单词,其中包含着什么,我看到我的城市的字眼就是从古代来的那个字眼,因为我看到那个字眼生长栖息于壮丽的水湾,一个富饶的、被帆船和汽轮密密包围的、十六英里长的岛屿,基础坚实而稳定,无数拥挤的大街,高大的钢铁建筑物,瘦长、强大、轻盈而壮美地矗入晴朗的天空,接近日落时我所深爱的迅速而宏大的潮水,滔滔的海流,小岛,大一些的相连的岛屿,高地,别墅,无数的桅杆,式样美观的黑色海船,白色的海滨汽艇、驳船和轮渡,商业区的街道,批发商的营业所,船商和短期贷款人办事处,河边的街铺,每周一万五千或两万人的源源到达的移民,拉货的大车,威武的马车夫,褐色脸膛的水手,夏季的空气,炎炎高照的太阳,高高飘浮的云影,冬天的雪,雪橇的铃铛,河水涨落时漂流起伏的碎冰,城里的机械工,师傅们,身材匀称,长相漂亮,直盯着你的眼神。拥挤的人行道,车辆、百老汇,女人,商店和展览品,上百万的人——态度从容而高雅——声音爽朗——殷勤——最勇敢而友好的青年男子,海水匆匆地、闪亮地流过的城市哟!到处是尖顶和桅杆的城市哟!偎依于海湾里的城市,我的城市!① 曼纳哈塔是印第安土人对曼哈顿的旧称。全是真理我啊,长期以来不大有信仰的人,总是站在一旁,拒不承认自己的本分,直到今天才意识到有严密的普及一切的真理,发现今天,凡是谎言或形似谎言的东西都会也只能会不可避免地像真理那样,或者像世界上任何一条法则或世界上任何一种自然的产物那样,对自身增加影响。(这有点奇怪,可能不容易了解,但是必须了解,我心里觉得我与旁人同样地象征欺罔,而且宇宙也是这样。)哪里有无论谎言或真实不受到充分报应的事情?是在地面还是在水星火星?或者在人类精神上?或者是在血肉中?我在说谎者中间几经思索,并严肃地退而自问,发现毕竟没有什么真正的谎言或撒谎的人,发现每一事物都确切地代表自己及其以前的东西,发现一切都会招来充分的回报,而那些叫做谎言的东西就是十足的报应,发现真理包括一切,就像空间那样严密,发现真理的总和中并没有缺陷或真空,倒是一切都毫无例外地纯属实情,于是我想歌唱我所看见或我本身所意味着的一切,我唱呀笑呀,什么也不否认。一支谜语歌那是这首诗和任何的诗所无法把握的东西,连最尖的耳朵也听不到,最犀利的眼睛或最灵敏的心对它也力所不及,学问或名望,幸福或钱财,也是如此,可它是全世界每一颗心和每个生命不停地跳荡的脉搏,只你我以及所有一直在追求的人都没有到手,它,虽然公开但仍是秘密,是真实的真实,又仍是幻象,毋需费钱,赐予了每个人,但从没为人类所占有,诗人们在自想给它安上韵脚,历史家无法把它写入散文,雕刻家还从未雕过它,画家也没有画过,歌唱家从没把它歌唱,演讲家或演员也没为它发过言,但我在此时此地召唤着它,为我的歌提出挑战。无论是在公众场合,在私人常往之处,在个人独处的时候,在山岳和林地背后,作为城市最繁华的大街的伴侣,穿过人群,它和它的辐射之光在经常滑动。在漂亮而无意识的婴儿的神态中,或者奇异地附身于棺材里的死者,或者在破晓的景色或夜晚的星星里,像一种梦的薄膜在溶解着,躲闪着又留恋不舍。它为两个轻轻说出的词语所包含,两个词,可一切都始终隐藏在里面。多么热中于它啊!多少的船只为它出航和沉没了!多少旅行者离乡背井而永不回来!多少的天才大胆地为它打赌而输掉!多少积累起来的大量的美和爱为它冒险!从时间开始以来所有最高尚的事业都能追溯到它——而且会继续到底!所有壮烈的牺牲都那样向它奉献!世间的恐怖、邪恶、战争,是怎样在它的名义下发生!它那迷人地闪烁的光焰,在每个时代和国家,多么吸引着人们的视线,像挪威海滨的落日、天空、岛屿和悬崖那样富丽,或者中宵那望不尽的、闪耀而静穆的北极光辉。或许它是上帝的谜语,如此模糊又如此确切,灵魂是为了它,整个可见的宇宙全都为了它,天国也终究是为了它。高出一筹谁走得最远了呢?因为我想走得更远些,谁是公正的呢?因为我想要做世界上最公正的人,谁最愉快呢?我想那是我啊——我想从没有人比我更愉快,谁最谨慎呢?因为我要更加谨慎,谁滥用了一切呢?因为我经常滥用我的最宝贵的东西,谁最骄傲呢?因为我想我有理由做当今最骄傲的人——因为我是这个刚健而高大的城市的子民,谁是勇敢而忠实的呢?因为我要做宇宙间最勇敢最忠实的生命,谁是仁慈的呢?因为我要比所有别的人显示更高的仁慈,谁得到了大多数朋友的爱呢?因为我懂得受到许多朋友的热爱是什么意思,谁具有一个完美而为人所爱慕的身体呢?因为我不相信任何人有一个比我的更为完美或更受爱慕的身体,谁有最丰富的思想呢?因为我要囊括所有那些思索,谁-创作了与人世相称的赞歌呢?因为我如醉如狂地要为全世界创作欢乐的赞歌。啊,贫穷,畏缩,和怏怏不乐的退却啊,贫穷,畏缩,和怏怏不乐的退却,啊,你们,在斗争中把我压服了的敌手,(因为我的生活或任何人的生活,要不是一场与敌手的斗争,长久而连续不断的战争,又是什么呢?)你们,堕落,你们,与情欲和欲望的扭斗,你们,因失望的友谊而引起的心痛,(最严重的创伤哟!)你们,困难地哽咽时的辛劳,你们,卑下与鄙陋,你们,餐桌上浅薄的饶舌之谈,(可我的舌头最浅薄;)你们,破碎的决心,透不过气的倦怠,的心的怒火!啊,别以为你们终于胜利了,我的真正的自己还没有进入阵地,它将以压倒的声势大踏步走出,直到一切都躺倒在我的脚底,它要作为最后获胜的斗士昂然屹立。思索关于舆论,关于一个沉着而冷静的或迟或早的命令,(多么冷淡!多么确信而不容更改呀!)关于那位脸色苍白的总统,他暗问自己:人民最后会怎么说呢?关于轻率的法官——关于贪污的国会议员、州长、市长——关于诸如此类的被揭露得无地自容的人,关于那种咕哝着和尖叫着的牧师,(很快很快就会被抛弃的,)关于那一年年减少的可敬之处,关于那些官吏、法令、讲坛、学校所发布的言论,关于男人和女人们的永远在上升的更高、更强、更广的直觉,以及自尊和个性;关于真正的新世界——关于民主国家的辉煌的全体,关于政治、陆军、海军的与它们相一致的关系,关于它们所带来的灿烂阳光——关于那超过其余一切的内在光辉,关于它们所包含的一切,以及从它们迸发出来的一切。媒介他们必将在美国兴起,他们要报道大自然,法律,生理学,幸福,他们要阐明民主和宇宙万物,他们必须富于营养,会恋爱,感觉灵敏,他们必须是完整的女人和男人,他们的体态强健而柔韧,他们饮的是水,他们的血液洁净而清纯,他们要充分享受物质和眼前的产品,他们要观赏大城市芝加哥的牛肉、木材、面粉,他们要训练自己深入大众,成为男演说家和女演说家,他们的语言必须是强有力的、美妙的,他们必须是创造者和发现者,诗歌和诗材定要从他们的生活中产生,一定会出现传播他们和他们的作品的人,传播福音的人,人物、事件、回忆一定会在福音中传播,树木、动物、流水一定被传播,死亡,未来,不可见的信念,也一定被广为传送。编织进去吧,我的耐劳的生命编织进去吧,编织进去,我的耐劳的生命,还要为未来的宏大战役编织一个坚强而魁梧的士兵,织进殷红的血液,织进绳索般的筋肉,织进感官,视觉,编织可靠的持久性,白天黑夜地编织经和纬,不停地编织呀,不怕劳累,(生命啊,我们不知道用处,也不知道目的、结果,也不真正知道别的什么,只知道工作和需要在继续,还要继续,和平与战争一样被死亡所包围的进军在继续,)那强韧的线也同样要为宏伟的和平运动而编织,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而编织或编织什么,可是编织呀,永远地编织着。西班牙,一八七三——七四年从黑沉沉的云雾深处,从封建的残骸和国王们的骷髅堆里,从整个古老欧洲的废墟,破碎了的虚伪仪式,倾圮的大教堂,宫殿的瓦砾和牧师们的坟墓里,瞧,自由之神的新鲜而毫未模糊的面貌显露出来——那同样不朽的脸孔朝外面窥视;(就像你美利坚的母亲的面容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