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如果撒向空中,任风吹散,我也会一样欢喜。不过,不过,你们这些沮丧的时刻不过,不过,你们这些沮丧的时刻,我也认识你们,像铅一般沉重,你们那样阻碍和抓住我的脚跟,大地变成一间哀悼的厅堂——我听到那傲慢的嘲笑之声,物质是征服者——物质,唯一的胜利者,它继续长存。绝望的叫喊不停地向我飘来,我最亲密的爱侣发出的呼声,恐惧而犹疑,来呀,请告诉我,我很快要出航的海洋,来告诉我我在向何处行驶,告诉我我的目的地在哪里。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我不能帮你解脱,我走近,听着,看着,那悲伤的嘴,那流露的眼神,你的默默的询问,我从我躺着的床上往哪里走,请来告诉我;老迈,恐惧,犹疑——一个少妇的声音向我乞求慰藉;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难道我不该逃避?仿佛一个幽灵在抚爱我仿佛一个幽灵在抚爱我,我觉得我不是单独在这海岸边行走;我觉得我在海岸边行走时是那个人同我在一起,那个我爱着的人把我抚爱着,当我倾身向那朦胧的光中注视时,那个人己完全消失,而那些怀恨和嘲笑我的人却出现了。信念我不需要信念,我是一个被他自己的灵魂先占了的人;我不怀疑从我所认识者的脚下、手边和脸旁,有些我不认识的冷静而真实的脸正在张望,我并不怀疑世界的庄严美丽潜藏在世界的每个毫未之中,我不怀疑我是无限的,宇宙是无限的,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是多么的无限,我不怀疑天体和天体系统在空中有目的地进行快速运动的表演,并且有一天我也能玩得如它们一样轻灵,而且比它们更轻灵,我不怀疑暂时性的东西会千百万年地继续下去,我不怀疑内景中还有它们的内景,外表上还有它们的外表,视力之外还有视力,听觉之外还有听觉,声音之外还有声音,我不怀疑令人恸哭的年青男人的死是规定好的,年青妇女和小孩子的死是规定好的,(你以为生命规定得那样好,而作为整个生命主旨的死亡竟没有好好规定?)我不怀疑海上遇难的船只,无论它们多么恐惧,无论是谁的妻子、儿女、丈夫、父亲和亲爱者下沉了,都是仔细规定好了的,我不怀疑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已在事物天性中作出交代,我不觉得是生命在规定一切以及时间和空间,然而我相信神圣的死亡在为一切作出安排。动荡的年月动荡的年月,把我急卷着不知往何处去的年月,你们的方案、策略失败了,路线在妥协,实质性的东西在愚弄和躲避我,只有我所歌唱的主题,牢牢据守的伟大灵魂,才不逃避,自己必须永不后退——这是最终的实质——这是一切之中最可靠的,从政治、胜利、战斗、生活之中,最后终能保存的是什么?当外观破裂时,除了自己还有什么是可靠的?那音乐经常在我周围那音乐经常在我周围,既不停息也不从头开始,不过我长期不觉悟,没有听见,而现在我听见了那合唱,才满心喜欢,我听到一个强壮的男高音以黎明的欢乐的曲调在力与健康中上升,一个女高音不时轻快地飘过巨浪的巅顶,一个明朗的低音甜美地在宇宙下方震颤着并且穿过,那意气风发的齐唱,那伴着柔和的长笛和小提琴的葬曲的哽咽,所有这些我都尽情吸收,我不仅听到了声响的音量,我还为精微的含义所感动,我倾听各种抑扬舒卷的声音,它们以火样的激昂彼此奋力竞争,要在激情上压倒别人;我并不以为那些演奏者了解他们自己——但如今我想我己在开始了解他们。海上述航的船什么船在海上迷航了,要对船位作出准确的推算?也许需要一个极好的舵手来上任,避开险阻驶人安全的航线?水手哟,这里!船哟,这里!把那最好的舵手领上船去,他正在一只小舟上荡桨出航,我招呼着将他向你们奉献。一只无声的坚忍的蜘蛛一只无声的坚忍的蜘蛛,我看出它在一个小小的海洲上和四面隔绝,我看出它怎样向空阔的四周去探险,它从自己的体内散出一缕一缕一缕的丝来。永远散着——永不疲倦地忙迫着。而你,啊,我的灵魂哟,在你所处的地方,周围为无限的空间的海洋所隔绝,你不断地在冥想、冒险、探索,寻觅地区以便使这些海洋连接起来,直到你需要的桥梁做成,直到你下定了你柔韧的铁锚,直到你放出的游丝挂住了什么地方,啊,我的灵魂哟!永远活着,永远在死啊!永远活着,永远在死啊!我过去和现今的葬礼啊!我呀,当我迈步向前,是肉体的,可见的,总是那么傲慢;我呀,不管多年以来怎样,如今死了,(我不悲伤,我所甘愿;)啊,要把我自己从我的那些尸体解脱,我回过头来望着它们,在我将它们抛弃的地方,为了继续向前,(活着呀!永远活着啊!)把那些尸体留在后面。给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我从所有的人中把你挑出,有个信息要告诉你,你快要死了——让别人对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可不能含糊,我是严格无情的,但是我爱你——你已经没有生路。我将右手轻轻地搁在你身上,你刚好能感觉到,我不理论,我低低地俯下头来,把它部分地遮住,我默默地坐在一旁,我仍然忠诚于你,我不仅仅像个护士,不仅仅像个父亲或邻居,我使你在肉体上摆脱一切,除了你精神上的自己,那是永恒的,而你自己一定能脱离,你要留下的尸体将只是排泄物而已。太阳在意想不到的方向突然冒出,坚强的思想和信心充塞着你,你微笑着,你忘记自己是在病中,犹如我忘记你病了,你不看药物,你不注意哭泣的朋友们,我同你在——起,我将旁人与你隔离,没有什么可怜悯的,我并不怜悯,我祝贺你。草原之夜在草原上的夜里,晚餐过了,火在地上轻轻地燃烧,疲倦了的移民裹着他们的毯子睡着了,我独自漫游,——我站着观望现在想来我以前从没有注意过的星星。现在我吸取永生和和平,我羡慕死,我考查各种问题。多么丰饶!多么高尚!多么简明哟!同样的一个老人和灵魂——同样的旧有的渴望,同样的满足。直到我看见非白天所展示的一切,我一直以为白天最为光辉灿烂,直到在我的周围无声地涌现出千万个其他的地球,我一直以为这个地球已经很足够。现在空间和永恒的伟大思想己充满了我,我要以它们来测量我自己,现在我接触到别的星球的生命,这生命跟大地上的生命一样来自遥远的地方,或是将要来到,或是已经超过了大地上的生命,此后我将不再漠视它们,正如我不漠视我自己的生命,或者那些在大地上跟我一样进展的,或将要来到的生命。啊,我现在看出生命不能向我展示出所有的一切,白天也不能展示出所有的一切,我看出我得等待那将由死展示出来的东西。思索在一个盛大的宴会上,我和别人坐在一起,这时乐队正在演奏,蓦地我想起(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海上一艘遇难的船,像雾中的鬼影似地,想起某些船只,它们曳着飘飘的旗幡和告别的飞吻离开港口,它是其中最后的一艘,想起那严肃而阴暗的关于“总统号”的命运的神秘,想起那艘在东北海岸附近建成而如今正在下沉的人类五十代人的海洋科学之花——想起正在下沉的巨轮“北极”号,想起那隐约的图景——妇女们聚集在甲板上,苍白而勇敢,等待着愈益迫近的最后时刻——那最后的一刻哟!一阵大声的啜泣——少数的水泡——白色的水花溅起——于是那些妇女消逝了,她们下沉时无情的海水仍继续漂流——而我在沉思:难道她们真的消失了?难道那些灵魂就这样给淹没和毁灭了?难道只有物质才是胜利者?最后的召唤最后,轻柔地,从坚强堡垒的铜墙铁壁里,从重门深闭的密封固锁中让我飘荡出去吧。让我无声地溜过,用柔软的钥匙,打开锁键,——低声地说,把门开开吧,哦,灵魂哟!轻柔地——不要急躁,(哦,人世的情欲哟,你的威力强大,哦,爱哟,你的威力强大。)当我观看农夫在耕地当我观看农夫在耕地,或者播种者在田野撒种,或收获者在收割,我从那里看见了,生活与死亡哟,你们的类似之处;(生活,生活就是耕种,因而死亡就是收获。)沉思而犹豫地沉恩而犹豫地,我写下死者这两个字,因为死者还话着,(兴许还是唯一活着的,唯一真实的,而我是幻影,我是幽灵。)母亲,你同你那一群平等的儿女1母亲,你同你那一群平等的儿女,你有一系列各种各样的州,可是只有一个本体,我在离开之前要唱一支特别的高于其他一切的歌,为了未来,为了你。我要为你播下一颗绵绵不绝的民族性的种子,我要铸造你的全部,包括灵魂和肉体,我要向前展示你的真正的合众国,以及它怎样臻于完备。我设法开辟通向屋子的蹊径,但是将屋子本身留给后来的人。我歌唱信仰,以及预习,因为生活和自然的伟大不仅与今天有关,而且会由于未来而更加宏伟,我根据这个准则来歌唱你。2像一只矫健的自由飞翔的鸟,欢乐地冲入寥廓无垠的太空,美国哟,一想到你我就有这样的联想,我要给你带来的也是这样的吟诵。我无意把外国诗人们的奇想带给你,也不带给你那些供他们利用了那么久的恭维,也不要韵脚,或经典著作,或外国宫廷和室内藏书的香味;但我要带给你一种来自缅因州松林的芳香,或者伊利诺伊大草原的气息,连同弗吉尼亚、佐治亚或田纳西野外的清风,或来自弗罗里达沼泽或得克萨斯高地,或者是萨圭那的黑色的溪流,或者休伦湖辽阔的蔚蓝色波光,连同那罗斯顿或约斯密特的秀丽,我还要带来在下面絮絮地弥漫于一切的海涛瑟瑟声,那来自世界两大海洋的连绵不绝的声息。而由于你那更微妙的感觉和更微妙的韵味,令人敬畏的母亲哟,由于符合这些和你的理智的序曲,像这些和你一样真实、清醒而宏大的适合你的风格,你哟!比我们所知的更高地上升、更深地下潜的卓越的合众国啊!事实为你所辩明,并与思想相结合,人类的思想被肯定,并与上帝相连,贯穿于你的观念的,瞧,是不朽的现实!贯穿于你的现实的,瞧,是不朽的观念!3新世界的大脑哟,你的任务多么宏远,要规划现代——从现代的无与伦比的壮观,从你包含着科学的自身中,去重新铸造诗歌、教会、艺术,(重新铸造,兴许得摒弃它们,了结它们,谁知它们的作用是不是已经耗尽?)凭想象、手和概念,以悠久的过去和逝者为背景,以绝对的信念来刻画宏伟的生活的现今。不过你这活着的现今的大脑,已死者和旧世界的大脑的后裔,你,像一个尚未出生、在它的胎衣中蜷伏了那么久的胎儿,你,被它细心地培育了那么久——兴许倒是你把它解开,使它完满,使它最后成为你——而那已往时间的精粹也包含在你内里,它的诗歌、教会、艺术,都不知不觉地被注定与你相连属;你不过是长期、长期又长期地成长着的苹果,整个的往昔今天都在你身上逐渐成熟。4航行,最好地航行吧,民主之船,你的货物是重要的,那不仅仅是今天,还有昨天也装在你的舱里,你所承担的货运不只是你自己的,不只是西方大陆的,地球的全部经纬都浮载在你身上,寄托于你的樯桅,时间在你的保管下行驶,先前的各个国家与你在一起浮沉,你还负载着别的大陆,连同它们所有的搏斗、殉难者、英雄、史诗和战争,那抵达目的港的胜利是你的,也是它们的,那么,舵手哟,你携着伟大的旅伴,以你的熟练而强大的手和警觉的眼睛奋勇前进,历史悠久的、祭司般的亚细亚今天与你在一起,封建王室的欧罗巴也同你一起航行。5出身更优越的新生的美丽世界在我眼前升起,像一片无边的金色的云遍布千西方天空,一种普遍母性的象征高悬于一切之上,是生儿育女者的神圣的典型,你的连续不断的一群群巨大的婴几从你那丰饶的子宫分娩,从这样的妊娠中出现,领受和给予着不绝的力量和生命,那现实的世界——寓二于一的世界,那灵魂的世界,只能由现实世界诞生并只能由它引向其同一性身体的世界,可是只有在开始时,那无数复合的成群的宝贵材料,由历史的循环传递而来、由每个民族和每一种语言送到这里的,现成的、聚集在这里的材料,才能在这里被建成一个更自由的、庞大而令人激动的世界,(真正的新世界,未来的完整科学、道德、文学的世界,)你这还没有定义、没有定型的神奇的世界,我也不能解释你,我怎能看透未来这个不可洞察的空白呢?我感觉到你那带有预兆的亦好亦坏的巨大性,我观望着你前进,吸收着现今,超越于过去,我看到你的光亮发光,你的阴影投射阴影,仿佛是整个的地球,但是我不想着手来解释你,还几乎不来理解你,我只是命名你,预示你,像现在这样,我只是脱口而出他说到你而已!你在你的未来之中,你在你唯一永恒的生命、事业、你自己的释放了的心和你的飞翔的精神之中,你作为另一个同样必需的、炽热地发光、迅速地运动、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