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那在暴风雨中把我解放的是什么呢?我在狂风闪电中的叫喊意味着什么呢?)让我比谁都更深地沉醉在神秘的亢奋中吧!这些野性的温柔的疼痛啊!(我把它们遗赠给你们,我的孩子们,我以某些理由把它们告诉给你们,新郎和新娘啊!)我完全屈服于你,无论你是谁,你也不顾一切地屈服于我!回到乐园去啊,腼腆而娇柔的人哟!把你拉到我身边来,给你头一次印上一个坚决的男人的吻。啊,那困惑,那打了三道的结,那幽暗的深潭,全都解开了,照亮了!啊,终于向那个有足够空隙和空气的地方挺进!摆脱从前的束缚和习俗,我摆脱我的,你摆脱你的!采取一种新的从没想到过的与自然界一样的漠不关心的态度!把口箝从人的嘴上摘掉!今天或任何一天都要感觉到像现在这样我已经够了。啊,还有些不曾证实的东西,还有些恍惚如梦的东西!要绝对避免别人的掌握和支撑!要自由地驰骋!自由地爱!无所顾忌地狠狠地猛冲!让毁灭来吧,给它以嘲弄,发出邀请!向那个给我指出了的爱之乐园上升,跳跃!带着我的醉醺醺的灵魂向那里飞腾!如果必要的话,就让给毁掉吧!飨给生命的余年以一个小时的满足和自由啊!给以短短一个小时的癫狂和豪兴!从滚滚的人海中从滚滚的人的海中,一滴水温柔地来向我低语:“我爱你,我不久就要死去;我曾经旅行了迢遥的长途,只是为的来看你,和你亲近,因为除非见到了你,我不能死去,因为我怕以后会失去了你。”现在我们已经化会了,我们看见了。我们很平安,我爱,和平地归回到海洋去吧,我足,我也是海洋的一部分,我们并非隔得很远,看哪,伟大的宇宙,万物的联系,何等的完美!只是为着我,为着你,这不可抗拒的海,分隔了我们,只是在一小时,使我们分离,但不能使我们永久地分离。别焦急,——等一会——你知道我向空气,海洋和大地敬礼,每天在日落的时候,为着你,我亲爱的缘故。在连绵不绝的岁月中不时回来在连绵不绝的岁月中不时回来,没有被摧毁,永生地游历,精力旺盛,崇拜阳具,有着原始、强壮而极其美妙的生殖器,我,亚当式歌曲的吟唱者,通过西部这新的花园,召唤着大城市,狂奋地,这样为出生者高奏序曲,献出这些,献出我自己,将我自己,将我的歌,置于性欲中,置于我的生殖器官的产物中冲洗。我俩,被愚弄了这么久我俩,被愚弄了这么久,现在改变了,我们飞快地逃跑,如同大自然一样地逃跑,我们便是大自然,我们违离已久,但现在我们又回来了,我们变为植物、树干、树叶、树根、树皮,我们被安置在地上,我们是岩石,我们是橡树,我们在空地上井排生长,我们吃着嫩草,我们是兽群中的两个,如任何一只那样自然地生长,我们是两条鱼,双双地在大海中游泳,我们是刺槐花,我们早晚在巷子的周围散发芳香,我们也是动物、植物、矿物的粗劣的斑点,我们是两只掠夺的鹰雕,我们在高空飞翔,向下窥视,我们是两个光辉的太阳,是我们像星球那样在平衡自己,我们如两颗彗星,我们在树林中张牙舞爪地觅食,我们向猎物猛扑,我们是两片云霞,午前午后在高空中奔驰,我们是交混的海洋,我们是在交抱中翻滚着、彼此浇淋体着的两个快乐的海浪,我们是大气层,明澈的、乐于接受的、可透又不可透的,我们是雪、雨、寒冷、黑暗,我们每人都是地球的产物和影响,我们周游又周游,直到我们又回到我们的家里,我们俩,我们取消了一切,除了我们的自由,除了我们自己的欢乐。处女膜哟!有处女膜的人哟!处女膜哟!有处女膜的人哟!你为何这样逗弄我?啊!为什么只能给我一瞬间的刺激?你为什么不能持续下去?啊!你为什么现在停止?难道如果你超过了那一瞬间,你就一定会把我杀死?我就是那个渴望性爱的人我就是那个渴望性爱的人;地球有引力吗?不是一切的物质都渴望、都吸引所有的物质吗?我的肉体也这样,将我所遇到和认识的一切都吸引。天真的时刻天真的时刻——当你碰上我——哎,你现在来到了这里,只要你给我以尽情的淫乐,让我沉浸在爱欲中,过一过粗野下流的生活,今天我就去陪伴大自然的宠爱者,今夜也这样,我赞成那些主张纵情欢乐的人,我参加年青人午夜的疯狂享受,我与跳舞者一起跳舞,与酒徒一起饮酒,我们的淫猥的叫喊在四周回响,我挑出一个下贱的作为最亲爱的朋友,他必须是无法无天的,粗鲁的;无知的,必须是由于自己的行为而备受谴责的人,我不再装腔骗人了,我为什么要自绝于我的这些伙伴呢?啊,你们这些被回避的人,至少我并不回避你们,我走出来,来到你们当中,我要做你们的诗人,我但愿对于你们比对任何别的人更加有用。有一次我经过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有一次我经过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它以市容、建筑、风习和传统给我的脑子打上留念的印记,可是如今关于那个城市的一切我只记得一个女人,那个我偶然遇到而她由于爱我而留住了我的女人,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地我们在一起——其余的一切我早已忘记,我说我只记得那个女人,那个人热地缠着我的女人,我们又在漫游,我们相爱,我们又分离,她又拉着我的手,我决不能走,我看见她紧靠在我的身旁,嘴唇默默地颤粟。我听见你,庄严美妙的管风琴我听见你,庄严美妙的管风琴,在上个礼拜天我经过教堂的时候,秋天的风,我听见你在高空那悠长的叹息,多么悲伤,当我傍晚在林中散步的时候,我听见完美的意大利男高音在歌剧院演唱,我听见女高音在四重唱中高歌;我心爱的意中人哟!通过你那挽着我头颈的手腕,我也听见了你在唱唱之声,听见你的脉搏昨夜万籁俱寂时在我的耳下摇着小小的银铃。从加利福尼亚海岸,面向西方从加利福尼亚海岸,面向西方,询问着,不倦地寻找着那尚未发现的东西,我,一个孩子,很老了,越过海浪,朝着祖居,那些迁徙者的地方,远远眺望,从我的西海岸望去,几乎把圆周绕了一趟;因为动身往西,从印度斯坦,从克什米尔山区,从亚细亚,从北方,从上帝、圣人、英雄的故里,从南方,从多花的半岛和出产香料的岛屿,长期以来一直在漫游,漫游着环绕大地,如今我又面对家乡,多么高兴而欢乐啊,(但是我那么久以前出发去寻找的东西在哪里?它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呢?)像亚当,一清早走出林荫像亚当,一清早走出林荫,因睡得很好,神采奕奕,看着我吧,我正在走过,听听我吧,走近来吧,碰碰我,用你的手掌碰碰我的肉体,当我经过这儿,别害怕我的肉体。芦笛集在人迹罕到的小径间在人迹罕到的小径间,在池水边缘的草木里面,远离于纷纷扰扰的生活,远离所有迄今公布过的标准,远离娱乐、赢利和规范,这些我用以饲养我的灵魂已经太久,如今那些尚未公布的标准我才看清,看清了,我的灵魂,那个我为之发言的入的灵魂,在伙伴们中间作乐,在这里我独行蹈蹈,远离世界的喧腾,在这里迎合着,听着芳香的言语,不再害羞,(因为在这隐秘的地点我能作出在别处不敢的反应,)那不愿显示自己但包含着其余一切的生命有力地支配着我,下定决心今天什么也不唱,只唱男人们彼此依恋的歌,沿着那真实的生命一路将它们散播,由此遗赠各种各样的健壮的爱,在我四十一岁第九个月的甜美的午后,我为所有现在或曾经是青年的男人们奔走,去诉说我的白天黑夜的秘密,去歌颂我对伙伴的需求。我胸脯上的香草我胸脯上的香草哟,我采集你的叶子,我写作,为了以后细细地阅读,在我和死亡之上长出的墓草,身体之草,多年生的根,高高的叶,你冬天也冻不住的娇嫩的叶子哟!你们一年一度地繁荣,从那退隐的地方重新长出;啊!我不知道那许多过路入会不会发现你们或吸入你们的芳香,不过我相信少数的人会这样;啊,细长的叶子哟,我的血液的花朵!我允许你们以自己的方式诉说你们底下那颗心;啊,我不知道你们在自身底下意味着什么,但你们不是快乐,你们往往苦辣得使我难以忍受,你们烧的着、刺痛着我,不过你们,你们那浅红的根部,我看是美的,你们叫我想起了死亡,你们带来的死亡是美的呀,(真的,除了死亡和爱还有什么是美的呢?)啊,我想我不是为了生命而在这里唱我的恋人之歌,我想那一定是为了死亡,因为,上升到恋人的境界,那会多么宁静而严肃啊!那时我将不在乎生死,我的灵魂也拒不表示偏爱,(我只是确信恋人们的崇高灵魂最欢迎死亡,)真的啊,死亡,我想这些叶子的含义正好与你的含义一样,美妙的叶子,长得更高些,好让我看到你!从我的胸脯里长起来呀!从那隐蔽的心脏中跳开去呀!羞怯的叶子,不要这样把你自己包藏在粉红色的根子里,不要这样腼腆地停留在下面,我胸脯上的草哟!我下定决心来敞开我这宽阔的胸脯,被我压抑和闭塞得够久了的胸脯;我要离开你们这些象征的、任性的叶片,既然你们已不再为我服务,我只是要说我所不得不说的话,我只要为我和我的伙伴们发言,我再也不发出一声叫唤,除了他们的叫唤,我要用它在整个美国激起永不停息的回响,我要给恋人们一个榜样,使之具有永久的形象和意志,在整个美国,通过我说出那些言语,使死亡显得喜气洋洋,那么,死亡啊,把你的喉舌给我,使我能与它一致,把你自己给我,因为我看到你首先是属于我的,而且你们,爱与死不可分离地紧抱在一起,我也不许你再来阻碍我,用我所谓的生命那个东西,因为我现在已经明白,你才是根本的旨意,你以种种理由荫蔽在生命的这些多变的形体中,而它们主要是为了你,你越过它们走出来,继续存在,作为真正的现实,你在物质的假象后面耐心地等着,不论多久,也许有一天你会把一切掌握,也许你会把这整个的表面现象消除,你大概就是它为之效劳的整个目的,但它不会持续多久,你却会长久地持续。无论谁现在握着我的手无论谁现在握着我的手,缺少一样东西,一切即将无用,在你进一步笼络我以前,我用良言警告你,我不是你所想象的,而是个完全不同的人。谁将成为我的追随者呢?准将签署自己的名字,作为争取我的爱的候选人呢?这道路是可疑的,结果是不定的,或者是有害的,那你就得放弃其他一切,只有我才是你应该遵循的唯一的绝对标准,你的磨练甚至会是长久的,辛苦的,你的生命全部过去的学说,你周围所有的生活的习俗都不能不放弃,因此在你进一步使自己苦恼之前,还是放开我吧,把你的手从我的肩头放下,放下而且离开我,走你的路吧。或者悄悄地在树林中去试试,或者在露天的岩石后面,(因为我不在房子的密闭的小屋中出现,也不在众人中间,在图书馆我躺着如同哑子,如同白痴,或是未生者或是死人,)但却可能和你在一座高山上,首先注视着周围几英里以内,有没有人突然走来,或者可能和你在海上航行,或在海边,或某个寂静的岛上,这里我允许你将你的嘴放在我的唇上,亲着伙伴的或新郎的热烈的亲吻,因为我便是新郎,我便是伙伴。或者如果你愿意,将我藏入你的衣衫下面吧,那里我可以感觉到你的心脏的剧动或者靠在你的腿上休息,当你在海上或陆上走过时,请带着我前进。因为只要这样亲近你,就足够了,就最好了,这样亲近你,我就会安静地熟睡,并永远被携带着。但是你学习这些侍篇,将使你步入迷途,因为这些诗篇和我本身,你将不会了解,对于它们最初你将捉摸不住,后来更加捉摸不住,对于我,你也一定捉摸不住,即使你以为已经无疑地捉住了我的时候,看呀!你看我已经逃脱了。“因为我并不是为了在书里所写的东西而写了这本书,你也不会读了这本书就可以得到它,那些钦佩我夸赞我的人也并非对我深知,争取我的爱的候选人(至多是少数几个人)也不会胜利,我的诗也不会只有好处,也会有同样多的害处,也许害处更多,因为缺少我所提示过,而你尽管每次猜测却猜不中的那个东西,一切即成为无用,因此丢下我,走你的路吧。为你,啊,民主哟!来呀,我要创造出不可分离的大陆,我要创造出太阳所照耀过的最光辉的民族,我要创造出神圣的磁性的土地,有着伙伴的爱,有着伙伴的终生的爱。我要沿着美洲的河川,沿着伟大的湖岸,并在所有的大草原之上,栽植浓密如同树林的友爱,我要创造出分离不开的城市,让它们的手臂搂着彼此的脖子,以伙伴的爱,以雄强的伙伴的爱。为你,啊,民主哟,我以这些为你服务,啊,女人哟,为你,为你,我颤声唱着这些诗歌。我在春天歌唱着这些我在春天歌唱着这些在为爱人们采集,(因为除了我,谁理解爱人们和他们所有的忧愁和快乐呢?除了我,谁是伙伴们的诗人呢?)我采集着,我遍历了世界花园但很快地通过了大门,时而沿着池边,时而涉水片刻,并不惧怕濡湿,时而在横木竖木作成的围墙旁边,那里有从田野里拾来、投掷在那里的古老的石块堆积着,(野花、藤蔓和杂草从石缝中长出来,部分地掩盖着它们,我从这里走了过去,)在很远很远的树林里,或者后来在夏天徜徉的时候,在我想着我要去什么地方之前,我孤独地嗅着大地的气息,不时地在寂静中停下来,我独自一人想着,但即刻一群人集合在我的周围,有些在我的身旁走着,有些在我的身后,有些围抱着我的手臂或我的脖子,他们是死去或活着的亲爱的朋友们的灵魂,他们越来越多,成了一大群人,而我便在其中,我一边采集,一边分送,歌唱着,我在那里和他们漫步,想采摘点东西作为纪念,投掷给我身边的无论是谁,这里,是紫丁香花和一棵松枝,这里,从我的袋中取出的是一棵我在佛罗里达的一棵活橡树上摘下的,低垂着的苔藓,这里,是一些石竹,桂叶和一把藿香,而这里便是我刚才在池边涉水的时候,从水里捞上来的,(啊,这里,我最后看见那温柔地爱着我的人,他回来以后,不再和我分开,而这,啊,这枝芦根,此后便将是伙伴的纪念,青年们互相交换着它呀!谁也别再退还!)而枫树的枝,和一束野橙和胡桃,酸栗的干,梅花和香杉。这些我以浓厚的精灵的云雾围绕着,我漫步着,当我走过的时候,我指点着,摸着,或者散漫地掷投着它们,指给每个人他要得到的东西,每个人都将得到一些,但我从池边水里所捞出来的,我却保留着,这个我只分给那些能像我自己一样能够爱恋的人们。不仅从我这肋骨棱棱的胸膛里发出不仅从我这肋骨棱棱的胸膛里发出,不仅在深夜因不满自己而发出的愤怒叹息里,不仅在那些拖长的没有压抑得住的悲叹里,不仅在许多个被违背的誓约和诺言里,不仅在我的任性而残酷的灵魂的意志里,不仅在空气的稀薄滋养里,不仅在我的太阳穴和手腕上此时的跳动和轰击里,不仅在那总有一天要停息的稀奇的内部收缩和扩张里,不仅在那些只好向苍天申诉的如饥似渴的愿望里,不仅在当我独处于边远荒野时发出的呼喊、大笑和挑战声中,不仅在咬牙切齿地发出的粗嘎喘息中,不仅在我睡觉时的喃喃梦呓中,也不仅在这些日常不可信的梦想的其他咕哝中,也不仅在那不断地抓住又放下你的我这身体的四肢和感官之内——不在那里,不仅在这所有的或任一情况之中,粘性的感情哟!我的生命的脉搏哟!我需要你同样在这些歌里存在并显示自己。关于对外表的极端怀疑关于对外表的极端怀疑,关于那毕竟可疑的事,即我们大概受骗了,大概信赖与希望毕竟只是推测,大概坟墓那边的本体仅仅是个美丽的传说。大概我所感知的东西,动物、植物、人、山岳,波光粼粼的江河,白天黑夜的天空,色彩、密度、形态,这些大概仅仅是(它们无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