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儿汤姆·琼斯史-19

②放血在英国约二百多年前,极为流行,用以治各种病痛。有人按期放血,以免因饮食过量而引起的不健康。后以滥用此法,病人多死于放血过多,此法遂废。现只有必要时始用之。..③引自莎士比亚《第十二夜》第2幕第4场第116行。这个骨折好,又有多少,可以比它坏。这个骨折好,又有多少,可以比它坏。于是医生吩咐琼斯,叫他卧床静养;因为威斯屯先生死乞白赖,非要琼斯在他家里养病不可,于是琼斯就在他家里住下。跟着医生下了判决书,只许琼斯喝水冲麦片粥充饥。在厅堂里,看着接骨的那一伙人里,就有昂纳阿姨。接骨的手术刚完,她小姐就把她叫到屋里,问她那个年轻绅士的经过怎样。于是她马上信口开河,夸起那个青年的行为怎么高尚风雅(不过在她嘴里说成烤烧风鸭了)。“那个样儿,在一个长得秀气的小伙儿身上,叫人看着,真叫迷人。”跟着她大大发了一通热烈的谄谀之词,夸他这个人生得多美;把好多的细处都数到了;最后说,他的肤色有多白皙。这一番话大有影响,使苏菲娅的脸为之变色。这种情况,也许不会逃过那个老于世故的女侍的眼光,如果在她说话这整个时间里,她曾有过一次往她小姐脸上看的话;但是却有一面镜子,高低上下,恰好正对着她挂着;这商镜子给了她看那副面目的机会,而她也最喜欢看那副面目;所以在她说这番话的整个时间里,她的眼光,就一时一刻都没离开那副可爱的面目。昂纳阿姨专心一意,舌弄笙簧,谈这个题目;目不转睛,眼神若定,看镜中情影;把她所有的心思,都整个叫这种情况占去了而无暇他顾;所以给了她小姐时间,把缭乱的心曲,镇静乎定下来。镇定下来以后,她朝着女仆微微笑着说:“一点儿不错,你是爱上了这个青年了。”“我爱上了他,小姐!哎哟哟,我的小姐,我敢说一定,小姐,我拿灵魂起誓,小姐,一点儿不错,小姐,这可是没影儿的事。”“哟,要是你真爱上了他,”她的小姐说,“我看不出来,那有什么可害臊的!因为他果真当然,是一个漂亮的青年么。”“不错,小姐,”那另一位答道,“他真是我这一辈子里看见过的一个顶刮刮、响....、标标致致、漂漂亮亮的人儿。不错,一点儿也不错,他漂亮。再说,我不说瞎话,像小姐您说的那样,要是我爱上了他,我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可害臊的,虽然他比我身份高。我不说瞎话,绅士和我们当下人的,还不是一样,都是爹生娘养的。再说,琼斯先生,斯(虽)然因为有乡绅奥维资先生,把他架弄得成了个绅士,可是要说起出身来,他还没有我高哪。因为我穷归穷,可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儿,我爸爸和我妈妈,都一点儿也不含糊,是像模像样地结了婚的①。有的人尽管把头高抬着,可不敢说这种话。伊啊咳!呀呼咳!咳!咳!伊呼呀呼咳!②我敢说一定,我的傻乖乖,他的肉皮儿斯(虽)然那么又细又白,我不说瞎话,他是所有的人里面肉皮儿顶细顶白的;可我也和他一样地是正经八百的,没人能说我出身下作。我爷爷是当牧师的;③我确实知道,他要是想到他家里的人,有捡媢① 19世纪末—20世纪,英语中流行俏皮话儿,“你妈和你爸从来没结过婚,”即“你是个私生子”拐弯抹角的说法儿。..②原文Mary,comeup,为惊叹词,与hoity-toity同,对自骄自矜过分越轨者,表示抗议之词。..③.. “这是我们这部书里第二个贫贱角色,出身于牧师家庭。我只希望,到了后世,在低级牧师都有了更好的照顾的时候,这类事例,不像现在这样,大家都以为稀奇才好。”——原注英国18世纪的牧师,贫富不丽·西格锐姆吃剩下的残羹剩饭、馊了臭了的东西,他不火冒三丈才怪哪。”丽·西格锐姆吃剩下的残羹剩饭、馊了臭了的东西,他不火冒三丈才怪哪。”“真对不起,招您生气,”昂纳阿姨说。“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我也跟小姐您一样,就是讨厌媢丽·西格锐姆那个丫头。至于说寒碜琼斯少爷,那我敢教咱们宅里所有的佣人都给我当见证人,每次遇到有谈起私生子的话来,我就没有不向着琼斯少爷的。我对那些家人说过,要是你们是私生子,可能有人教你们变成了绅士,那你们有谁不愿意当私生子?再说,我也说过,我敢保,他是一个很神气的绅士,全世界的人,都没有他那么白的手;因为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是那样。我还说过,他是全世界上脾气顶和气、顶和气、顶和气,性格顶温柔、顶温柔、顶温柔的人。我还说过,所有的底下人和所有这一带的街坊,没有不喜欢他的。再说,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我还能告诉小姐您一档子新鲜事儿哪;不过我恐怕,您听了要嗔着我多嘴的。”“你能有什么事儿告诉我,昂纳?”苏菲娅说。“那也没有什么,小姐,我一点儿也不撒谎,他那也并没有什么用意,因此我也就不必白白惹小姐你嗔着我多嘴多舌的啦。”“你告诉告诉我好啦,”苏菲娅说。“我马上就想知道知道。”“就是这么回事,小姐,”昂纳阿姨说;“上星期有一天,我正在屋里干活儿,小姐您的手笼就放在一把椅子上;我一点儿也不撒谎,他把手伸到那副手笼里,就是小姐您昨儿刚刚给我的那副手笼。‘哎呀!’我说,‘琼斯少爷,你这样一来,可就要把手笼撑大了,那可就用不得了。’可他仍旧把手伸在手笼里面,还亲了它一下——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我这一辈于简直从来也没见他亲那副手笼那个样儿。”“我想他不知道那是我的手笼吧?”苏菲娅说。“小姐您先别忙,一会儿就知道啦。他把那副手笼亲了又亲,亲了又亲,嘴里还说,那是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么漂亮的手笼了。我就说啦,‘哟,我的少爷,这副手笼您见过不止一百回了。’‘不错,昂纳阿姨,’他喊着说,‘不过,有你家小姐在跟前,那除了她,就不管有别的什么,谁还能说那个美哪?’还有哪,我的话还差的远,还没完哪。不过我只指望,小姐您可别嗔着我多嘴多舌才好,因为我一点儿不撒谎,他并没有什么用意。有一天,小姐您正对着老爷弹拨弦钢琴,琼斯少爷刚好在隔壁屋里,我觉得,他当时好像愁眉苦脸的样子。‘哟,’我说,‘琼斯少爷,怎么回事啊?想什么哪?您告诉告诉我,我就给个钢磞儿。’‘啊,你这个丫头!’他说,好像一惊,刚从梦里醒过来一样。‘你那位天使小姐弹琴的时候,我还能想别的什么?’跟着他把我的手使劲一捏,说,‘唉,昂纳阿姨均,差别很大。身居高位者,可兼数职,可领好几份圣俸,而以低价雇用副收师,为之执行牧师职务。其低级者,如副牧师等,年俸只有30镑到40镑。这种人都须依附一个大地主门下,如本书中之色浦勒副牧师那样。啊,’他说,‘那个人有多幸福啊!’——跟着他叹了一口气。我说实话,他喘的气就跟花球一样地香——不过,话又说回来啦,他一点儿用意都没有。我只指望小姐您对这话,一个字也别露才好;因为他给了我一个克朗,叫我对着一本书起誓,永远不要说出去。不过我相信,一点儿也不错,那本书并不是《圣经》。”①苏菲娅听了这番话以后,她脸上的颜色是什么,不等到我找到比朱砂更美的颜色,我是说不出来的。“昂——纳,”她说,“我——如果你不再对我说这番话——也不对任何别人说,那我就不会出卖你——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见你的怪;不过,我恐怕你那个嘴老闭不严。我说,你这个丫头,你怎么就是管不住你那张嘴,老这么信口开河哪?”“并不是这样,小姐,”她回答说。“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我豁着把舌头拉掉了,也不敢惹小姐您生气呀。我一点儿也不撒谎,只要小姐您不教我说,那我就半个字都不说——”“那样的话,我不要你再提刚才这番话啦,”苏菲娅说;“因为这个话也许会传到我爸爸的耳朵里,他知道了,要生琼斯先生的气的。尽管我相信,他,像你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用意。我自己也要生气的,如果我认为——”“哟,小姐哟,”昂纳阿姨说,“我一点儿也不含糊地说,我相信,他并有什么用意。我觉得,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好像把魂儿丢了似的。不错,他说,他相信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一颗心都没有着落似的。我说,‘唉,少爷,不错,我也觉得你好像一颗心没有着落似的’。‘不错,昂纳,’他说,不过我得请小姐您原谅我;我这个舌头要是惹您生气,那我把它拉掉了好啦,”“说吧,不要紧,”苏菲娅说。“你以前对我没说过的话,还可以说。”“‘不错,昂纳,’他说(这是以后过了一些时候,他给我克朗那一次),‘我也不是那种花花公子,也不是那种浑头浑脑的浑蛋,所以我只有拿她当我的天神对待,才能感到快乐。我只要会喘气儿的时候,我就要永远当天神崇拜她,当天神供奉她。’我敢起咒赌誓地说,小姐,我记得的一点儿也不差,他对我说的就是这么些。我听了他那番话,本来要发作的,可后来一看,他并没有什么用意,我才忍住了那口气。”“一点儿也不错,”苏菲娅说,“我相信,你对我真有感情。前几天,我说要下你的工,那时候,那是真把我惹急了。不过你要是不愿意走,仍旧愿意待在这儿,那你就不要走了。”“我不说瞎话,小姐,”昂纳阿姨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要离开小姐您的时候。我不说瞎话,您告诉我,说要下我的工那时候,我差一点儿没把眼都哭瞎了。我要是起意要离开小姐您,那就是我太忘恩负义了;因为,我说实话,我离了这儿,就永远也找不出和这儿一样的好地方来。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我要和小姐您活也在一块儿,死也在一块儿。因为,像可怜的琼斯少爷说的那样,那个人是幸福的——”说到这儿,吃正餐的铃声响了,把她的话头打断。这番话,对苏菲娅发生了很大的影响,因而使她现在越发感激她那天早晨的放血,这是原先放血的时候所没感觉到的。至于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那我要紧紧遵守贺拉斯的法规,不作描写,怕的是成功无望。①我这些读者中的绝大多数,都可以①要对《圣经》起誓,这个誓言才严重有效。不对《圣经》则否。..①贺拉斯在《诗艺》第149 —150行说,一个作家,要是认为他写的不能是出色的东西,那他就放弃而不写(大意)。很容易地想象出这种情况来。至于少数的几位猜不出来的,那这番描写,即便描写得很好,他们也不能懂得这幅图画,或者至少要认为我这幅图画并不自然。第五卷第五卷第一章论文学中之庄与谐及论此点之目的第一章论文学中之庄与谐及论此点之目的至于为什么我们坚决认为必不可少,我们觉得,我们并没有绝对的责任,非得举出理由来不可;反正我们订了这样一条规则,让一切庄谐兼备的散文史诗,都严紧遵守,只此一说,也就算很可以的了,不必再多费唇舌。时间的一致性和地域的一致性,现在已经约定俗成,为韵文戏剧里必不可少的东西了①。但是谁曾问过,这种细致的规定,理由安在?一个剧本里,可以包括一天的时间,而不许包括两天②。但是为什么,也从来没有人向批评家问过。也没人问过,观众(比方他们能像选民一样,可以免费旅行)既能瞬息达到五里之处,为什么就不可以瞬息达到五十里之处?古代一位批评家,曾给戏剧限定一种范围,即每个剧本,不得多于五幕,也不得少于五幕..③。从来是否有过注释家,把这种限制,透彻地解说明白?我们近代的戏剧批评家,一来就说戏剧下流.. ④,这两个字到底什么意思,是否有活人曾经试作解释?(就是用这两个字眼,他们才幸而把所有的幽默,一齐赶下概摈立于其它生活之外。”英国现代批评家默锐(John Middlelon Mur-ry,1889—1956)在《为菲尔丁辩护》一文(载于《非职业性论文集》)中说,“菲尔丁同时代的批评家,对其小说之攻击,尽以下流二字概之。一个用假名结报章写信的人说,‘在这一回里,所有的妙语警句和谐语趣句,只能于,酒肆中求之,从这句话里看,在他身上好像就表现了这个通信..①西洋悲剧或戏剧之结构有三一律之原则,据说本自亚理士多得。亚理士多得在《诗论》中说,“悲剧基于单一的行动,自身完整而齐全。”他提到时间的一致性,但并没说它是非要不可的。至于场所的一致性,他根本没提。三者并提,源于1570年意大利批评家兼语言学家卡斯推勒维特娄(LOdovicoCastelvetro,1505?一1571)所编行之《诗论》。英国诗人兼批评家西得尼(Philipsidney,1554 —1586)和法国17世纪的戏剧家兼批评家如高内依(Pierre Corneille,1606 —1684)等皆从其说,从那时以后,遂皆谓其说起于亚理士多得。此处之韵文,对散文而言,只是有格律的文字,包括有韵、无韵二者。..②这是三一律时间一致性的规定。..③这个批评家是贺拉斯,他在《诗艺》第189行说,一本戏不要多于五幕,也不要少于五慕,否则其剧将无人过问,难再现于舞台之上(大意)。..④ 1660年英国王政复辟后,剧院关闭18年重新开放,但伦敦只一剧院,专供宫廷、朝臣及少数流氓之娱。其时这般人以道德为伪装,穷奢极欲,戏剧则迎合这类人之趣味。其时占舞台之戏剧家为艾色锐济(George Eth-erage)及维切利(Williamwycherley)。其猥亵淫秽,至于极点。如维切利之《乡妇》中,有一男角色,伪为阉人,以得出入幽闺密室,随其诱奸之计。故17世纪末有考利厄(JeremyCollier),写《英国舞台之失德及亵渎简论》以攻击之。这种坏风气,影响深远,直至19世纪,有教养之青年,尚不许涉足剧院。至于“下流”(low),可用下面注释阐发之。勾勒得斯密斯在《优雅典丽文学主现状》中说,“我们的批评家,借用一个单音字(即low)之力,几在我们中间,战滑稽而胜之。如果诗人描写了下等社会中人的荒唐乖谬,那他就是下流!如果他夸大了愚昧,使之更可嘲可笑,那他就非常下流。简而言之,他们把喜剧性或讽刺性的缪斯,除了在高级社会中,一者认为的事实。’不但妙语警句和谐语趣句,并且慈行,义举、忠诚老实的感情,亦莫不皆然。诚然不错,他坚决相信并分明表示,优美的天性——对人同情,——与人为善,见于高级社会中,亦同样见于低级让会中。..就是这种立场,我们觉得,主要地使他赢得了不体面的下流之称。”者认为的事实。’不但妙语警句和谐语趣句,并且慈行,义举、忠诚老实的感情,亦莫不皆然。诚然不错,他坚决相信并分明表示,优美的天性——对人同情,——与人为善,见于高级社会中,亦同样见于低级让会中。..就是这种立场,我们觉得,主要地使他赢得了不体面的下流之称。”①!)在所有这种场合里,世上之人,好像把我们的法律里一句格言,即Cuicunquein Arte sua peritocreden dum est②这句话,紧抱死守;因为,丝毫没有根据,而就以权威自居,为文理各科学术订立法律,这样大胆狂妄的人,似乎难以令人想象,因此,我们才动辄认为,在这种场合里,如果深入下去,总要有其充足、正当的理由,只是不幸,我们见识浅薄,看不到其中的底蕴而已。但是,实在的情况是:世人对批评家奉承太过,认为他们有多渊博,把他们推崇得远过其实。批评家让这般顺情说好话的人一恭维,就放开胆量,独断独行,通行无阻。因而大权在握,怡然自信,给作家订起法则来,其实这些法则,本来都是由前人继承而来的。如果以正确的眼光看待,批评家只不过是一些录事,他们的职责,只不过是把别人订的规章法则,传抄下来:订这些规章法则的,都是一些伟大的法官,由于才气卓越,才在各自统辖的学术领域内,取得了立法者的煊赫身分。古代的批评家,志在传抄这般法官所订的规章法则,如果没有法官的裁可判断,以为凭借,他们从来不敢自作主张,妄赞一词。但是,既经时光流转,又历愚昧时期③,于是录事乃渐渐篡其主人之权力,窃其主人之威仪。写作之法则,乃不以作家之实践为据,而变为以批评家之诰谕为准,抄录员变而为立法家;起初仅以传抄法令为事的胥吏,一变而为说一不二、发号施令的巨公。这样一来,就产生了一种明显易见、并且也许得说不可避免的错误;因为这般批评家,既都才疏学浅,所以非常容易把仅为形式的外表,看作构成实质的内容。他们的作风,也和法官一样,一味死抠法典中毫无生气的成文,完全不顾法律里生动灵活的精神。一些琐碎情节,本来也许只是一个大作家毫未经意、而在作品里信手拈来的东西,却让这般批评家抓住了,看作是作家主要的优点,当作写作中必不可少的东西,传给后来的作家、叫他们奉为圭臬。时光和愚昧,本是欺骗蒙蔽的两大支柱,它们对攘窃篡夺,授与了权势威力;因而许多得怎样写才算妙文佳作的规章法则,就成了约定俗成的东西;其实这些规章法则,不论在事实上,也不论在自然中:都丝毫没有根据。它们一般也无其它作用,而只是用来束缚天才,限制天才。如果论舞蹈的鸿文名著,都订下一条必不可违的规则,说舞蹈的时候,脚上一定得带着脚镣,那舞蹈师当然无从施展其技巧了。上述的规章法则,何以至此?..①英国18世纪,仍特别注重死板的礼貌,而客厅为最讲礼貌之地,所以“死气沉沉”,而此处以之为喻。但此处所指,或为当时英国官廷中“客厅”(或“引见室”,英语谓之为drawing-room of state。“引见”亦叫作draw —ing-room)。盖英国宫廷,向力政治、社交、时尚、文学、艺术等等活动之中心。但1688年革命后,首有严肃拘泥之威廉第三,继以多病之女王安,又继以不会英语的德人乔治第一、第二,宫廷遂变为英王退食隐居之地,其宫中之“客厅死气沉沉”,遂成谚语。..②拉丁文,意为,“精于其业者,不论何人,定须信从”。..③欧洲中古,由第5世纪末期到11或13世纪,称为黑暗时期。道理既是这样,那么,为了免得别人归咎于我们,说我们只依据“言必称夫子”那类的话道理既是这样,那么,为了免得别人归咎于我们,说我们只依据“言必称夫子”那类的话(说实在的,我们对这种话,并不十二分尊重),就给后代订立法则,所以我们就不必再斤斤计较。前面所说的立法之权,究应属谁,而一直对读者说明,我们为什么在书里穿插了那些斜枝旁杈的短议简论。我们在这方面,势有必至,得在知识领域之内,找到一种新的矿苗,这种矿苗,即便前此有人发现过,但据我们所记得的而论,却也从来未经任何古人或今人钻采开发过。这种矿苗,并非别的,乃是对比手法。这种手法,贯串于宇宙间一切事物之中。并且大概在形成我们对于美的概念方面(不论是自然之美,还是人为之美),还起过很大的作用,因为,一切事物之美与善,除了与之正相反的丑与恶,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把他们衬托得更加明显?白昼与夏日之可爱,因为有黑夜与冬季之可憎,才能彰明而突出。①而且如果有可能,一个人只能看到白昼与夏日,那我相信,他对于它们的美,只能有一个非常不完整的概念。不过我们不要永远这样一本正经,而换一种说法儿说说。假设有一个最美的女人,只经一个从未见过其他类型女人的男子看见过,那这个女人,会在这个男子眼里,失去她一切使他倾倒的力量,这还能有人怀疑吗?名媛闺秀自己,对于这一点,好像非常了解,所以她们才煞费苦心,以取得与美相反的衬托之物②;不但取得衬托之物,她们甚至于以自身衬托自身;因为我曾看见过,特别在巴斯③,她们在午前尽量使自己显得丑,为的是在晚间,好把她们要在男人眼里现出来的美,显得更美。大多数的艺术家,都懂得这种秘诀,而付之实行,尽管他们也许很少有人研究过它的理论。珠宝商人也都晓得,最精良的钻石,也需要用银箔垫起,以作衬托;画家们也用人物对比的办法,博得极大的称赞。我们中间出了一位伟大的天才,就可以作一个范例,来把这件事充分说明。说实在的,我们不能只把他列入任何一般艺术家的行列就完了,因为应该和他并驾齐驱的,是那般..Inventas qui vitam excoluere par artes.以艺术之发现与创获,增人生之兴趣与娱乐①①言必称“夫子”那类的话:原文为拉丁文ipsedixi,拉丁文又出于希腊文Α■τ■s■φα,意为“他(大师或夫子)自己说的”。据说,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的门徒们,称某句话为其师所说时,就用这两个字表示。..①《伪经·伊克利昂艾斯提克斯》,“凡物皆成双,有彼即有此,善与恶对,生与死对。”..②英国17及18世纪,妇女以黑绸剪成各种形状,如星形、月牙形等,贴于脸上,以衬托面貌,谓之patch。黑绸剪成的式样和贴在脸上的位置,都是颇费心思的。此处所说,指这种东西而言。..③巴斯(Bath ),在英国西南部,为萨姆塞特郡最大城市。在罗马时即以温泉著,但其最繁荣的时期则为18世纪,当时因欧陆有战争,无法旅游,故巴斯遂为当时英国最时髦之地。来此地者,非但寻求健康,更为寻求娱乐,故上等社会男女纷至。其中当然有风流韵事,故妇女在此地,尤重容貌仪态。菲尔丁为曾游此地名人之一。283①此为维吉尔的《伊尼以得》第6卷第663行。原指唱诗人(bard)而言。原文inventas后有aut,(“或”),省略。的人们。我这儿说的是发明英式哑剧——一种顶精妙优美怡情悦性之游艺——的人物。的人们。我这儿说的是发明英式哑剧——一种顶精妙优美怡情悦性之游艺——的人物。这种怡情悦性的玩意儿,由两个部分组织而成,发明人分别名之为“庄”部与“谐”部。在庄部里出场的,是一些异教的天神和英雄,从来出现于观众面前的角色,没有比他们再蹩脚、再呆笨的了。但是这种蹩脚呆笨,都是成心故意作出来的(这是很少有人懂得的诀窍),为的是叫它们把这种玩意儿里叫作“谐”的那一部分,衬托得更明显,教哈里昆③玩起他那套把戏来,能加倍地引人入胜。④这样玩弄天神和英雄,也许未免有失尊敬;但是说实在的,这种巧妙手法,却得说是独具匠心,而且还真有其作用。如果我们不用“庄”“谐”这两个字眼儿,而换用“顶温”和“较温”⑤来代替,那这种巧妙手法的作用,就更清楚明白地可以看得出来。因为这种玩艺儿里,即便所谓谐的部分,毫无疑问、也比向来舞台上所出现的光景都更“温”,只有组成“庄”的部分那样“顶温”的东西,把它衬托一下,才能使它显得还有“谐”的味道。实在说起来,那些天神和英雄,都“庄”到令人不能忍受的地步,所以哈里“有情有景的跳舞”,第一次搬到舞台上。那就是说,不用台词儿,只凭姿式和动作,就能把故事演出。瑞赤把这个发扬而光大之,于是有哈里昆之奇式怪样,神奇性的脱骨换胎,天神、魔鬼、巨人、毒龙以及种种超乎自然的怪形异相,皆须归功于瑞赤。从1717年到1760年,先在林肯法学会广场剧院,后在考芬特园剧院,每年必演哑剧。他自己亲演哈里昆,无人能及之。菲尔丁虽不赞成瑞赤和他的表演,亦不能不承认“他的默剧技术有惊人之才”。④这种哑剧,在彩画的布景前,先演出一场小歌剧,普通为一传说中故事(由奥维得的《变形记》或其它适合的古典神话中取之),连跳舞带歌唱。在这种较庄重的演出中间歇时,默不作声的哈里昆完全以动作、态度。姿式、表演一系列惊奇情节,在表演中,作出顶险绝、惊绝的武功巧技,其中包括迥绝人世的景象效果及易象变形,用恨繁杂的机关控制。这种怡情悦性的娱乐并非取代正式的喜剧和悲剧,而是和它们并演,作它们的大轴子。前面的戏为给它时间,往往删节。哑剧票价更贵,演此剧者也多拿戏份儿。菲尔丁在《摔跟头的狄克》里曾讽刺之。在《派斯昆》中亦说,“我常常觉得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明事达理的人,在赏识了三个钟头的天才作品演出之后,却会再坐三个钟头,看一些人在台上你追我赶,半个字都不说,只看一些戏法儿。为了这个,满城的人,不但要多②指瑞赤(JohnRich,1682?—1761)而言。他于1716年在林肯法学院广场开办剧院,于1717年始演英式哑戏,自演其中的哈里昆,普通认为他是哑剧的创始人,故有“哈里昆之父”之称,其实是下注所说。谓之英式,以别于原来之罗马哑剧及同时之法式哑剧。他又于1732年开办考芬特园剧场,亦称皇家歌剧院,官称考芬特园皇家剧院。..③哈里昆(Harleqnin):在哑剧后部(即谐部)里,与其它三个角色组成喜剧,愚弄其中丑角,赢得其中女角,而终之以二人之跳舞。菲尔丁的讽刺喜剧《派斯昆》第二部分,以讽刺哑剧为主。他饥笑瑞赤和他那哄小孩子玩的“娱情悦性之戏”。其实,这种娱情悦性之戏,并非瑞赤所发明,而是逐瑞巷剧院一个跳舞师约翰·维菲(JohnWeaver,1673 —1760),把他叫作是化票价,还要丢掉最佳剧本的好多段落,为的是好给这样的玩艺儿腾出工夫来。”化票价,还要丢掉最佳剧本的好多段落,为的是好给这样的玩艺儿腾出工夫来。”昆(虽然英国叫这个名字的绅士和法国叫这个名字的,并非一家眷属,无甚瓜葛可言,因为这位英国绅士,比起那位法国绅士来,要“庄”得多多)一出台,永远是受人欢迎的,因为他可以使观众免于非看“温戏”不可之苦。聪慧精干的作家,一向就实行这种对比手法而功成名就。荷马采用这种手法的时候,曾受到贺拉斯的挑剔,这是起初我觉得诧异的;不过在紧跟着而来的那一行诗里,贺拉斯马上就把自己的话驳斥了;因为他说:..Indignor quandoque bonus dormitat Homerus,verùm opere in longo fas ef obrepere somnum .如果伟大的荷马,会身入梦乡,我亦为之惆怅,但是文富篇长,睡魔偷入暗袭,本属事理之常。①有的人也许会认为,一个作家,正在写作当中,会当真身入梦乡,我们在这儿却不那么想;因为,固然不错,有的读者,非常容易不胜睡魔的侵袭;但是,如果一个作家,写起文章来,像欧勒得米克孙那样洋洋洒洒,那他欣赏自己,还应接不暇,哪里还有功夫打盹瞌睡?他那时就要像蒲伯先生说的那样。他自己得双目炯炯,才能使读者倦眼矇矇。②说实在的,这种引人入睡的部分,正是我说的那种“庄”的部分,本是成心故意,以巧妙的手段组织起来,以便把其余非“庄”的部分衬托而出。不久以前故去的一位好开玩笑的作家①,常对读者说:不论多会儿,只要他们发现他“温”起来,那他们准可确信不疑,他是在那儿故弄玄虚:我前面那句话,正是他的真意。我希望读者,就按照我这番越说越明白的话,也可以说越说越糊涂的话,来看待我这部书里的引言绪论。并且,他听完了这番交待以后,如果认为,他在这部书里别的地方,看到的所谓“庄”的部分,也就很够瞧的了,那他尽可以把这些打鼓开张的引言,一概略过(因为这些引言都是我们惨淡经营、成心故意,使它们“温”的),而从以下各卷的第二章读起好啦。..①贺拉斯这两行诗是他的《诗艺》第359 —360两行。英译文可能为菲尔丁自己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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