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泰莱夫人的情人-12

“我不知道现在我怎样,前头还有黑暗的日子里。”“不!”她紧依着他抗议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一切,我们每个人,都将有黑暗的日子来到。”他用—种预言家的忧郁口气重新说道。“不!不要说这种话!”他静默着,但是她可以觉着他的里面有一个失望的黑洞在。一切欲,望,一切爱,都在那儿死了:人们的心灵便迷失在他们里面的这种失望的黑窖中。“你这么冷酷地说着性爱。”她说,“你那种说法,仿佛你只求你个人的快乐,和你个人的满足似的。”她兴奋地起来反抗他了。“不!”他说:“我想从一个女人那里得到我的快乐和满足,介一我却从未得到,因为我决不能得到我的快乐和满足,除非她同时从我这儿得到她的。那是从来没有实现过的事,那是要两两相承的。”“但是你就从来没有信任过你所有的女人,实际上你是连我也不信任的。”她说。“我不懂信任女人是什么意思。”“你瞧!坏处就在这儿。”她依旧在他的膝上蜷伏着。但是他的心是飘忽的,不在的,他不是理会她的时候,她所说的话,只是把她驱得更远。“毕竟你信任什么?”她坚持着说。“我不知道。”“什么也不信。和我所认识的男子一样。”她说。他们沉默了。然后他兴奋起来说:“是的,我相信点什么东西的。我相信要有温热的心。我相信假如男子们在性交的时候有温热的心,女子们用温热的心去接受。一切全好了。那种种心冷意谈的性交,都是愚味的死把戏。”“但是你不心冷意淡地和我性交罢?”她说。“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和你性交,此刻我的心正冷得象冷番薯似的。”“呀;”她吻着他,笑地谈地说:“让我们这冷番薯来焖一焖罢。”他笑了起来,拯直着身子说:“那是真的,一切都要有点温热的心儿。可是女人们却不喜欢。甚至你也不真正喜欢。你喜欢舒服的、剧烈的、尖锐的、心冷意谈的那种性交,然后你却说那是甜得密似的。你哪儿有什么对我的柔情?你对我狐疑得象一只猫对一只狗似的。我告诉你:即使想有温热的心和柔情,也得有两造才行。你爱性交,那是不待言的了。但是你却想把这玩意儿加上个什么都丽神妙的名堂,去诌媚你的自尊心。在你看来,你的自尊心,是比无论那个男于,是比男女关系更重要的。”“但这恰恰是我所要责备你的地方。你的自尊心是大于一切的。”“那么,好罢!不要再谈了!”他说着。想站起来,“让我们各行其素罢。我宁愿死,而不愿再干那心冷意淡的性交了。”她离开了他,他站了起来。“你以为我又愿意么?”她说。“我希望你也不愿。”他答道,“无论怎样,你到楼上去睡罢。我就在这楼下睡好了。”她望着他。他是苍白的,两眉深锁着,他好象北极一般的远离着她。男子们都是一样的。“没有到早晨我不能回去。”她说。“不!到楼上睡去,现在是一点差一刻了。”“我不支,我一定不去。”她说。他走过去拿起他的鞋“好,我要出去!”他说。他开始在穿鞋。她呆呆地望着他。“等一等!”她支吾着说:“等一等!我们究竟怎么了?”他弯身系着他的鞋带,没有回答。时间过着,康妮觉得一阵黑,象要晕眩了,她的意识全失了,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圆睁着眼睛望着他,一切知觉都失了。这种静寂使他抬起头来,看见他圆睁的眼睛,迷失着的样子,好象一阵狂风打着她,他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拥着,他觉得全身都疼痛起来,他抱着她;她让他抱着。他的手盲目地探摸着她,直至探摸到了她衣裳下面那又又暖的地方。“我的小人儿!”他用土话喃喃地说:“我的小人我和!我们不斗气罢!让我们永不要斗气罢!我爱您,我爱抚触您。别和我争执!不!不!不!让我们和好在一块儿罢。”她抬头望着他。“不要烦闷。”她镇地说:“烦闷是没有用的。你真是想和我在一块儿么?”她宽大而镇静的眼睛望着他的脸。他停住手,突然地静默起来,脸回避着。但是他的身体并没有避开。然后他回过头来,向她眼里望着,脸上带着他那古怪的讽否则的苦笑说:“是的!让我们和好在一块儿,誓不相分!”“是真的么?”她说,两眼充满着眼泪。“是的,真的!心和腹和阳具都和您在一块儿。”他一边望着她,一边微笑着,眼里有一种讽刺的晶光,还带了一种苦味。她忍声地哭泣着,他在炉火前的地毡上,和她躺了下去,并且进了她的里面,这样他们才得到了几分安静。然后他们迅速上楼就寝,因为夜气渐渐地寒冷起来了。而且他们都互,相弄得疲乏极了。她小鸟儿似地依在他的怀里,他们立刻入睡,深深地人了同五的睡乡里,这样,他们安睡着,直至太阳出林梢,直至白日开始的时候。然后他醒了,望着日光,听着垂帘的窗外,山茑鸦和画眉在村中噪叫,这定将是个眼朗的早晨。约莫五点半了,这是他平日起床的时候,他夜来睡得多熟;这是多么新鲜的日子!女人还在温甜地、蜷伏地睡着。他的手抚着她,她睁开了她那又蓝又惊异的眼睛,朦胧地向她微笑着。“他醒了么?”她说。他向她的眼里望着,他微笑着吻着她,突然地,她清醒了坐了起来。“想不到我竟在这儿呢!”她说。她向那粉白的小房子四下望着,天花板是倾斜的,屋角的窗户,白帘垂着;房子里空空地,只有一个黄色的衣柜、一把椅子和那张好必他睡着的小白床。“想不到我们竟在这儿呢!”她一边说,一边俯望着他。他躺在那儿,痴望着她,在她的薄薄的睡衣下,爱抚着她的乳房。当他这样温热地横陈着的时候,他显得年轻而美貌。他的眼睛竟是这么温暖!她呢,她是鲜艳面听轻得象一枝花一样。“我要你把这个脱了!”他一边说,一边掀起了她的薄薄的细麻的睡衣。从她头上脱了下来,她坐在那儿,裸露着两肩。和两只有点垂长而带金色的乳房,他喜欢把她的乳房象吊钟似的轻轻摇着。“你也得把你的衣裤脱了。”她说。“呵!不!”“要!要!”她命令道。他把棉布的旧短褂脱了,把长裤推了下去,除了手里和手腕、脸和颈以外,他是一乳一般的白,他的优美的肤肉是幼嫩而有筋节的。骤然地,康妮重新觉得他的刺人的美,正如她那天午后看见他洗身的时候一样。。金阳晒在白色的垂帘上,她觉得太阳正想进来。“呵!让我们把窗帘打开罢!鸟儿唱着真高兴!我们让太阳进来罢!”她说。他走下床去,背向着康妮,赤棵裸地,又白又瘦,身子有时前倾,定到窗边,他把窗帘拉开了,向外边望了一会,他的背是白嫩的色的,优美的,却又是有力的。在这纤细的美妙的肉体里,有着一种内在的,而非外在的力量。“你真美哟!”她说,“这么纯洁而美妙!来罢!”她伸着两臂。他不好意思向她回转身去。因为他的赤裸肉体正在兴奋着。他在地上拾起了他的衬衣,遮掩着前身向她走了过去。“不!”她说。她依旧伸着纤细而美丽的两臂挺着两只下坠的乳房。“让我看看你!”他让衬衣坠了下去,木立着向她着望。阳光从矮窗射了进来,照着他的大腿,和纤小的小腹,和昂挺的‘法乐士’,在一小朵金赤色的发亮的毛丛中,黑幽比寺,温热热地举了起来,她觉得惊愕而羞怕。“多么奇怪!她缓缓地说,”它在那儿的样子多么奇怪!这样大!这样黝黑而镇定!可不是么?“男子俯望着他的纤细而白嫩的前身,他笑了。在他纤细的两乳间;毛色是暗的,差不多黑的,但是在小腹下那‘法乐士’举起的地方,浓浓地一小丛的毛色是金赤的,发亮的。“这么骄傲!”她不安地,喃喃地说:“并且这么威风现在我明白为什么男子们都这么专横了!可是它的确是可有宾,好象它有它自己的生命似的!有点让人生怕,可是的确可爱!并且它是向我来呢!……”她咬着她的下唇,又惊怕又兴奋。男子沉默地望着那紧张的“法乐士”。一“是的。”他最后细声地用着土话说:“是的,我的儿哟!您在那儿还不错呢。您可以昂首面无畏!您在那儿优游自得,毫不求人!您是不是我的主人,约翰。多马士?您是我的主人么?喂,约翰。 多马士,您比我更生动,您比我寡言:您想她么?您想我的珍奴夫人么?您又使我沉沦了,好家伙!是的,您笑迷迷地高举起来。那么去问她罢!去问珍奴夫人罢!您说:”呵,门哟,把你的门据开了罢,光荣的君主要进来了!‘呵,您不害羞的东西,您所要的便是一个’孔‘。告诉珍奴夫人说您要一个’孔‘。约翰。多马士,和珍奴夫人的’孔‘!……““呵,不要椰榆它!”康妮一边说,一边跪在床上向他爬了过平均来,她的两管环抱着他的自晰的细腰。把他拉了近去,这样她的下坠而摇荡着的乳房,触着了那骚动挺直的 “法乐士”的头,并且杂着了那滴润液,她紧紧地搂着那男子。“躺下!”他说:“躺下去!让我来!”他现在急起来了。当他们完毕了后,当他们十分静息下来的时候,妇人重新要去发现男子,去瞧瞧那,法乐士“的神秘。“现在它是继小而柔软了,象一个生命的小蓓蕾似的!”她一边说,一边把那柔软的小朋茎握在手里。“可不是可爱么!这么自由不愿,这么奇异并且这么天真!宽进我进得这么深!你知道,你决不要去得罪它。它也是我的!它不单是你的!它是我的!这么可爱,这么天真!”她温柔地把那阴茎握在手里。他笑着。“祝福那结台我们的心于同一之爱的连结。”他说。“当然啦!”她说。“甚至当它柔软而继小的时候,我都觉得我的心全部在联系着它,并且你这儿的多么好看!多么,多么异样!“那是约翰。多马士的毛,不是我的毛!”他说。“约翰。多士马!约翰。多马士!”她迅疾地吻着那预柔软的,但是开始颤动起来的阴茎。“是的!”男子一边说,一边好象痛苦地在伸展着他的身子,“它的根蒂是生在我的灵魂里的,那好家伙!有时我不知把它怎么样好。它是个固执的东西,不容易得它的欢心的,可是我却不愿失掉它。”“无怪乎男子们总是惧怕它了!”她说:“它是够可怕的。”男子觉得全身起着一种战栗,同时,意识之波涛又换了方向,朝向下面去了。他觉得软弱无力,同时他的阴茎,慢慢地温柔地、一波一波地膨胀,上升,举起,坚硬起来,奇异地在那儿高耸着,挺直而傲慢。妇人一边瞻望着,一边也觉得战栗起来。“好!拿去罢!它是您的。”男子说。她战栗着,她的心溶解了。当他进去时,不可名状的快乐之波涛,激烈地、温柔地荡漾着她,一种奇异的、惊心动魄的感觉开始开展着,开展着,直到最后、极度的、盲目的汜流中,她被淹没而去了。他听见了远远的史德门在发着七点钟的号笛声,那是礼拜一的早晨,他有点害怕起来,他把脸孔埋在他的两只乳房间。让她软软的两只乳房掩着他的耳朵,好使他听不见。她却没有听见,她沉静地躺着,她的灵魂象洗过般了的晶洁。“您得起来了,不是么?他喃喃地说。“几点钟了?”她无情打彩的声音问道。“七点钟的号笛响过了。”“是的,我想我得起来了。”她和平常一样,对于这种迫人的外界,不禁激怒起来。他坐了起来,失神地向窗外望着。“你真的爱我,是不是?”她安静地问道。他望着她。有点烦燥地说:您知道我爱您。还要问什么呢?“我要你留着我,不要让我走了。”她说。他的眼睛笼罩着一种温热而柔媚的暗影,毫不能思索‘。“什么时候?现在?”“现在把我留在你的心里,我愿不久便来和你永久同居。”他赤裸裸地坐在床上,低着头,不能思索什么。“你不愿意那样么?”她问道。“愿意的!”他说,然后他那幽暗的眼睛,带着另一种羞不多象睡寐似的意识的火焰,望着她。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我。“他说,”让我就这样吧,我喜欢您,我爱您,当您躺在那儿的时候,女子是个可有宾东西。如果人能深深地进她,如果她有个好‘孔’。我爱您,您的大腿,您的姿态,您的女性,我爱您的女性。我整个心整个窜丸都爱您。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我。不要迫我说什么,以后您什么都可以问。现在让我就这样吧,让我就这样吧!“温柔地,他把手放在她的爱神的山上,放在那温软的褐色的毛丛上,他静静地、赤裸地坐在床上,他的人掸似的静定的脸孔,差不多象个佛像,在另一种意识的不可见的火焰中,呆本地坐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身上,等待着转机。过了一会,他取了衬衣穿上,默默地、迅疾地穿好了外面的衣服,向赤裸裸地横陈在床上,釉烂得象个第戎的光荣“的她望了一眼,走了,她听见他走下楼去把门打开了。她躺在那儿冥想着,冥想着。唉!真是不容易走开!从他的怀里走开!他在楼梯下面喊道:“七点半了!”她叹息着走下床来。呵!空洞洞的小房子!除了小衣杠和小床外。空无他物。可是楼板是擦得光亮的。近看穿边的角落里,有个小书架,下面有些书是从巡回图书馆借来的。好了一看,有的关于苏俄的,有的是游记,一本是记原于与电子的,一本是研究地层及地震原因的,此外是几部小说,还有三本关于印度的书,这样看来,他是个嗜好读书的人呢!太阳从穿上进来,晒着她的赤裸裸的四肢。他看见狗儿佛萝西在外面徘徊着,绿茸茸的蕨草下面,是些深绿色的水银菜。那是个清朗的早晨,鸟儿翩翩着,胜利地歌唱着。呵,要是她可以留在这儿!要是没有那另外的烟雾与铁的可怖的世界!要是他能替她创造个世界!她向那壁立而狭小的楼梯下去。假如这所房于是在一个隔绝的世界中的话,有这所小房子她一定要觉得满足了。他已经梳洗过了,炉火正在燃着。“你想吃点什么东西么?”他说。“不!借个梳子给我好了。”她跟他到厨房后间里去,在后门边的一块小镜子面到把头发梳好了。现在她准备要走了。她站在有的小花园里,望着那些带的花,一圃灰灰的石竹花都已经含蕾了。“我直愿此外的世界全都消灭了。”她说:“并且和你同住在这儿。”“那世界是不会消灭的。”他说。他们穿过那可有宾带露的树林,差不多没有说话,可是他们是在一个他们所独有的世界中相储着。回到勒格贝去,于她是苦痛的事呵。“我但愿不久便来和你完全同居。”她在离开他的时候说。他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她安然地回到家里,回到她楼上的寝室里去,并没有人看见她。第十五章早餐的时候,一封希尔达的信放在托盘上。“爸爸这个礼拜要到伦敦去,我将于六月十七日礼拜四那天到你那里。你得准备好,我们随即出发,我不想在勒格贝多留,那是个可怕的地方。我大概要在勒霍的高尔门家里过夜;所以我拜四便可到你那边午餐。我们在午后茶点的时候便启终,晚上或在格兰森宿一宵,和克利福过一个晚上是没有好处的。因为假如他不喜欢你走,那于他是没有趣的事。”好!她又棋盘上给人布摆着了。克利福是大大不喜欢她走的,原因只是因为她走了,他便要觉得不“安全”。她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他便觉得安全,便觉得可以自由自由地做他的事,他常到煤炕里去,勾心斗角地去求解决那些差不多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怎样用最经济的方法去采煤,然后出卖。他知道他应该找个方法去用自己的煤,或者把煤炼成其他的东西,这样他才不必拿出去卖,更不必为没有销路发愁,但是,假如他把煤变成了电力,他自己又用得着么,或卖得了么?至于把煤化成油,此刻还是件太花钱而且不容易的事,要维持工业的生命,便需要创造新的工业,那象是一种狂病。是的,那是一种狂病,非得一个狂人是成功不了的。晤,他不是有点儿狂么?康妮这么想。她觉得他对于故务的热切和锐敏也是疯狂的表现;甚至他的感奋本身也是疯狂的感奋。他对她说着他的伟大的计划,她只惊讶地听着,让他独自说去。一堆废话说完了后,他翻转头去听无线电放音机,失神似的一句话不说。无疑地,他的计划象梦一般的隐退了。现在,每天晚上,他和波太太无实在丘八们所玩的“潘东”脾,并且是赌六便士的。在这方面他也是一样,他一边赌着,一边还迷失在一种无意识的境界里,或一种失神的沉醉里或沉醉的失神里,反正一样,康妮看了真觉难受。可是她回到楼上就寝以后,他和波太太有时还要赌到早上二三点,安然地,怪沉溺地赌。波太太溺命不亚于克利福;她越沉溺,她使差不多输得越多。她有一天对康妮说:“那晚我输了二十三个先令给克利福男爵。”“他受了你的钱么?康妮惊愕地问道。“为什么,当然啊,夫人!那是荣誉债呢;”康妮严历地遣责他们两个。结果是克利福把波太太的年薪加了一百镑;她赌的钱也有了。同时,康妮觉得克利福日见死气沉沉了。她最后告诉他,她十七号使要定了。“十七!”他说,“什么时候回来?”“最迟是七月二十号左右。”他怪异地、失神地望着她,飘忽得象一个孩子似的,但又奸诡形象一个老人一样。“你现在不会把我丢弃了吧,是不是?”他说。“怎么?”“当你走了以后,我的意思是说,你一定会回来吧?”“比什么都一定,我将要回来的。”“是的!好!七月二十!”他很怪异地望着她。可是他实在是愿意她走的,那是奇怪的。他的确愿意她走,愿意她有点小浪漫史,也她许怀了个胎回来呢。而同时,她这一定,却又使他害怕……她战栗着,她等待着完全脱离他的时间,等待着时朵,等待着她自己、他自己的成熟。“那么当我回来的时候,我可以告诉克利福我要离开他。你和我便可以出走。他们决不必知道是和你走的,我们可以到外国去,是不是?到非洲去或澳洲去。你想怎样?”她这个计划使他很兴奋。“你从来没有到过殖民地去则不是?”他问道。“没有!你呢?”“我到过印度,南非和埃及。”“为什么不让我们到南非去呢?”“是的,为什么不?”他慢慢地说。“也让你不想到那儿去罢?”她问道。“那于我是无所谓的,怎样我都无所谓的。”“那不便你快乐么?为什么不呢?我们不会穷的。我一年约莫有六百镑的入息,我已经写信去问过了,这数目并不多,但是也够了,是不是?”“于我这是很富裕了。”“啊,那时就快乐了!”“可是我应该离了婚,而你也应该离了婚才行,否则我们便要有麻烦了。” ‘要考虑的事情有多着呢。另一天,她差别些关于他自己的事情。那时他们是在小屋里。外面正在雷雨交加。“从前你是一位中慰,一位晕官,而又是一位贵绅的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快乐的?”“快乐?是的。我喜欢我的那位上校。”“你爱他不?”“是的,我爱他。”“他呢,他爱你不?”“是的!从某方面讲,他是爱我的。”“说点他的事情我听罢。”“有什么好说?他是行伍出身的。他爱军队生活。他没有结过婚。他比我大二十岁。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在军队里很少与人往来,这种人便是这样的,他是个热情的人,并且是个很聪明的军官。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在他的迷惑之下生活的。我让他指挥着我的生活,这点我是永久不会懊悔的。”“他死了以后。你觉得很痛苦吧?”“我自己都差不多死去了,但是当然恢复了原状时,我明白了我的一部分是死去了,但是我一向就知道那终是要一死了结的。其实,什么东西不终是一死了结!”她沉思着。外面雷声轰响。他们好象是在一只烘芒时代的巨舟内。‘“你的过去好象有无限的事。”她说。“是么?我觉得我已经死过一两次了,可是结果我还在这儿偷生着,而且准备接受种种烦恼。”“你的上校死了以后,你觉得你的军官和贵绅的生活是幸福的么?”“不!我的同僚们都是一些蠢才。”他突然笑了起来,“上校常常说:孩子哟,英国的中等级的人每口东西都得咀嚼三十回,因为,他们的食道太狭,只要一粒小豆子便要把他们窒塞。他们都是一些女性的可怜虫,虚荣而骄傲,甚至鞋带松了也要大惊小怪的。他们腐烂的象猫兽的肉,而且常常是自以为对的。我之所以不上进也便为此,这些磕头,磕头,舐屁股舐到舌硬了的东西,常常是自以为对的。他们尤其是些装模作样假道学,假道学!全是些只有半个睾丸的女性的假道学。每个——”康妮笑了起来,外面的雨在倾盆地下着。“他恨他们!”“不!”他说,“他是不屑去根他们的,他只是讨厌他们罢了,那是有个分别的。因为,据他说,连丘八们现在都变成一样假道学,一样半塞丸,一样食道狭小的人了。这种情形是人类的命运。”“晋通的群众,工人们,也一样么?”。“一模一样,他们的血气都死了。他们所剩下的一点,都给汽车、电影院和飞机吮吸了,相信我:一代人比一代人更不象样了,食道是橡胶管做的,脸和两腿是马口铁做的,这是马口铁做的群众!一种牢固的波尔雪维克主义正在消灭着有人性的东西,而崇拜着机械的东西。金钱,金钱,金钱!所有现代的人只有个主意,使是把人类古老的人性的感情消灭掉,把从前的恶当和大显身夏娃切成肉装酱。他们都是!样,世界随处都是一栗:把人性的真实性杀了,每条阴茎一金镑,每对睾丸两金镑!什么是‘孔’,还不是性交的工具!随处都是一样。给他们钱,叫他们去把世界的阳具割了。绘他们钱,钱,钱,叫他们人类的血气消灭掉,只剩下一些站立不稳的小机械。”他从城那小屋里,脸上笼罩着讥讽的神气,虽然是这样,他还留亲戚一只耳朵听着外面林中的暴风雨声,那暴风雨声使他觉得非常孤寂起来。“但是,那一切不会有个了结么?”她说。“是的,当然,世界将会自己解救出来,当最后的一个真正的人被消灭了以后,当所有的人都被驯服了,自种人、黑种人、黄种人,各色人种都成了驯服的畜生,那么一切都会痴愚起来。因为健全的心地是植根于荤丸之内的。他们都将痴愚起来,并且将举行伟大的火焚刑。你知道‘火焚刑’便是一种‘宗教仪式’么?好,他们将举行他们伟大的宗教仪式;他们将互相成为献祭品。”“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将互相残杀么?”“是的,亲有宾!要是我们照现在这样生活下去,那么在百年以内,这岛上的人民将不到一万也许不是十个,他们将斯文一互相销毁。”隆隆的雷声渐渐地远了。“那时多可爱!”她说。“可爱极了!莫想着人类之消灭和消灭后其他的物类未产生以前的空洞,那是最足以静人心气的事情。要是我们这样继续下去,要是所有的人,知识分子,艺术家,统治者,工业家,工人,都继续着癫狂地消灭他们最后的有人性的感情,最后的一点直觉最后的的健全的本能;要是这样代数式的一步一步地继续下去,那么,人类便要休了!再见,爱人;蛇把自己蚕咽了而剩下一个空,乱纷纷的,但是并不是无望。可爱极了!一些凶悍的野狗将在勒格贝屋里面狂吠,一些凶悍的野马将在达娃斯哈的煤坑边践踏!tedeunlaudamns!”康妮笑了起来,但不是很快乐的笑。“他们既都是波尔雪维克主义者,那么你应该高兴了吧?你定觉得高兴地看着他们急忙忙地向着末日走去吧!”“的确!我不阻止他们,因为我虽想阻止他们也做不到。”“那么,为什么你这样悲伤呢?”“我并不悲伤!要是我的雄鸡作最后一次的啼喔,我也无所谓。”“但是假如你有个孩子呢?”她说。他低着头。“怎么,”他终于说:“我觉得在这种世界中让一个孩子出世,是件廖误而悲伤的事。“不!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她恳求道,“我相信我要有个孩子了。告诉我你将快活吧。”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你既觉得快活,我是快活的。”他说,“不地我却以为那是怪对不住那孩子的事。”“啊!不!”她愤激地说,“那足见你不真正要我!如果这有这种感觉,你不能真正要我的。”他重新静默起来,脸孔沉郁着,外边只剩下雨打的声音了。“我不太承认这话,”他低声地说,“我不太承认这话。我有我的苦衷。”她觉得他此刻所以悲伤的缘故,一部分是因为她要到威尼斯去了。这是使她高兴的。她把他的衣服拉开了,露出了他的小腹,她在他的肚脐上吻了一吻。然后她把脸颊依在他的小腹上,两臂环抱着他温暖而静艄的腰。他们在这洪荒世界中孤寂着。“告诉我你实在想有一个孩子,你期待着!”她喃喃地说,她的脸孔在他的小腹上压着。“告诉我你想吧!”“嗨!”他最后含糊地说。她感觉得到那奇异的意识的转变与松懈,颤战着穿透他的身体。“我有时想,‘假如有人能在这儿的矿工们中间试一试!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工作,而且人息又不多,假如有人能够对他们说:想想旁的事情去吧,不要光想钱了。假如只是为了需要。我们所需要的并不多。让我们不要为金钱而生话吧。……”她的脸颊温柔地磨着他的小腹,并且把他的睾丸托在手里。柔柔地,那阴茎在颤动着,但没有坚挺起来,雨在外面急打着。“让我们为旁的东西而生活。我们的唯一目的不要为找钱,无论为自己或为他人找钱。现在,我们是迫不得已:我们不得不替自己找一点点我一,而替主人找一大堆。让我们制止这种情境罢!一步一步地让我们制止着罢。我们不必狂暴。一步一步地,让我们把整个工业生活丢弃而到后面去。我金钱,只要一点点便行了。其实,无论谁,你与我,工头主子们,甚至国王,只要一点点金钱便行了。只要有决心,你便可以从这纷乱中跳了出来。”他停了一会,然后继续道:“我将对他们说:瞧罢!瞧瞧老周!他一举一动多可爱!又生动又灵敏。他多美丽!再瞧瞧老张!他又笨又丑,那是因为他从不愿激励起来,现在瞧瞧你们自己罢!一肩高一肩低的,两腿弯曲,两脚弯曲,两腿走了样。你们做了什么来,你们的劳作使你们变成怎么了?你们把自己弄坏了。不必做那么多的工呢。把衣服脱了瞧瞧你们自己吧。你们本应当有生气而美丽的,而你们却是丑陋而死半死。我将这样告诉他们。而且我要使人们穿上另一件小而短的白衫。啊,假如男子们有了红色的漂亮的两腿,单这个使足以使他们在一个月内改变了。他们将重新变成真正的人,真正的人!女人们呢,她们要怎样穿便怎样穿。因为男了们一旦用那鲜红的两腿走起路来,短小的白衫后面,露着那可人的鲜红的屁股的时候,那时女人们便也要变成真正的女人了。那有因为男子不成男子,所以女人才不成女人。……然后,把达娃斯哈消灭了,而建筑几座美丽的建筑,以收容我们大家。再来把国爱各处收拾个干净。可是不要多生孩子,因为世界已经人口过剩了。“但是我却不向人们说教;我只把他们的衣服剥去了,说:瞧瞧你们自己罢!这便是为金钱而工作的结果!瞧瞧!这便是为金钱而工作的结果!你们一向是为了金钱而工作时建立” 起来的,瞧瞧你会的女人!她们不在乎你们。你们也不在乎她们。那是因为你们的时间只用在工作上和金钱的打算上。你们不能说话,不能活动,不能生活,你们不能和一个女人好好地在一起,你不能生活着,瞧瞧你自己罢!“跟着是一阵死寂。康妮半听着,一边把她到小屋里来时在路上所采的几朵毋忘我,结在他小腹下的毛丛里,外面已变成静温而有点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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