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见武扬和吕大年都被迷倒,向三公主媚笑道:“今宵我们……该……该可以一偿夙愿了!”三公主目注吕大年道:“方才这小子曾一再说过过驸马爷的瘾,看情形,你们两人倒是早已心有灵犀一点通啦!”六公主掩口道:“哦!我明白了!三姊看中的是这位侠魂……”三公主白了六妹一眼道:“疯丫头,少嚷嚷行不行!难不成你胃口恁大,‘鱼’与‘熊掌’都要一口吞?”六公主媚笑如故道:“三姊,现在嚷嚷一下,有啥要紧,待会儿……嘻嘻……你一‘嚷嚷’起来,可教人受不了哩!”三公主佯嗔地道:“丫头讨打!”眼被欲流地盯着武扬,抿了抿樱唇,媚笑着接道:“说真的,这小子外表实在够迷人,只是不知他那……唔……要是也跟金老头一样,具有那种天赋的异禀就好了!”“那……那……好的一个先给你了。”三公主侧目悠悠地道:“今宵,你怎会那么大方?”六公主笑道:“你是姊姊嘛!”三公主沉吟地道:“只是,这荒郊旷野,咱们怎能……”六公主道:“咱们不能立刻赶回南部城中去么?”三公主道:“那不行!城中人多眼杂,容易出纰漏,而且,金老头也正住在那儿养伤。”六公主道:“那有什么要紧,咱们早有协议在先,他还能吃醋么!”三公主道:“话不是这么说,因为帝君也还有人手留在南部城中。”六公主道:“帝君面前,更好说话呀!他交待我们的任务,是不计一切,擒住这两个小子,现在,咱们任务已经完成,他高兴还来不及哩!”三公主笑道:“傻丫头,可是他并没教我们先行……先行享用一番呀!明白了么?”六公主媚笑道:“三姊,你胃口大得出奇,想不到胆子却恁地……”三公主截口啐了一声道:“你丫头的胃口就小么!”六公主掩口道:“彼此彼此!小妹不敢妄自菲薄!”妙目一转,含笑接道:“三姊,既然你顾虑太多,那么,目前只好暂时将就一点了!”三公主侧笑问道:“丫头有何高见?”六公主目光一掠那辆油壁香车道:“那香车虽然不够宽敞,但事急纵权,嘻嘻……就马虎一点!”三公主娇靥微酡,牙齿紧咬着下唇,媚目中好像要喷出火来似地盯着武扬的身躯,口中却漫应道:“那么,你呢?”六公主娇笑道:“我么,先给你们两人‘护法’,然后,嘻嘻……”三公主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三公主白了她一眼,径自蹲下身子,探手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玉瓶,摇了摇,目光溶溶地盯着武扬的俊脸,忍不住低下头去温馨地一吻。可是,这一吻,竟吻了足有半盏热茶的时间,还没有分开来。武扬躺着的位置,距六公主足有丈许距离,三公主此刻却是背着六公主在与武扬缠热着,所以,六公主对三公主的动作看得就不够清楚了。此刻,一见三公主老是缠绵着不肯分开,不由媚笑着走拢来俯身拍拍三公主的香肩道:“三姊,你怎么恁地‘馋嘴’!”六公主话没说完,蓦觉“期门”穴一麻,已被制住了!接着,武扬和吕大年二人挺身跃起,双双发出一串爽朗的豪笑。原来吕大年确实是被迷倒了,但武扬的昏迷,却是假装的。因为武扬身上藏有专解百毒的温香玉,区区迷神药粉,自然莫奈他何!但他因对方两人都会“九阴罡煞”够得上称为劲敌,为免顾此失彼,弄成两头落空,乃不得不事急从权。于是,当他于俯身探查吕大年的伤势,闻到那奇异的香气时,立即将计就计,假装被迷倒,因为他是故意假装,所以倒下时,即紧贴着吕大年的身躯。这样一来,他自己可以一面利用黑夜的掩护,暗中注意两个妖女的行动,而一面却乘两个妖女欲念攻心,疏于防范之际,掏出温香玉将吕大年救醒,并以传音功夫通知吕大年,仍照原姿静卧,待机克敌的。两妖女做梦也不曾想到,煮熟了的鸭子,居然还会飞去,此刻,时移势易,自己反而成了待宰的羔羊,那一份懊恼,就不用提了……事出意外,那八个剑婢愣了一愣,居然不自量力地齐声吆喝着,拔剑围了上来。吕大年憋了一肚子闷气,正好借八个剑婢发泄一下,当下,来不及拾起地下的长剑,大吼一声,拳打脚踢,掌劈指点,一下子就制倒了四个,一面还大声嚷道:“怎么如此不中用……”但话声未落,却被另四个剑婢的绵密剑幕困住了。这四个剑婢的功力,显然比男四个已被制住的要强,而且使的又是“万流归宗剑法”,吕大年在大意分神,又是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一时之间,竟无法突围,不由急得他大嚷道:“二哥,你好意思袖手旁观!”武扬笑道:“待会,我怕你编排我‘眼红’哩!”玩笑归玩笑,手上动作却是快速之至!宝剑一撩,两个剑婢的长剑已变成四段,另两个心中一凛,同时吕大年一记劈空掌,将其震退八尺之外,刹那之间,八个剑婢,躺倒了四双。吕大年讪讪地一笑道:“险些阴沟里翻船……”武扬笑道:“这也算是给你小小的一教训,让你今后将锋芒收敛一点!”吕大年侧目道:“这算是你做二哥的机会教育?”武扬微笑如故道:“是呀!不然的话,还要二哥干啥!”话锋微顿,目光一掠两个妖女,正容接道:“这两个娇女,也许还有点用场,咱们一人带一个,上路吧!”说着,已挟起三公主,纵上坐骑。吕大年也挟起六公主飞身上马道:“这些剑婢呢?”武扬道:“只好暂时委屈她们一下了!待会,她们自己人就会来解救的。”双双继续奔驰中,吕大年扬声笑道:“二哥,想当年汉寿亭侯关云长,单骑护嫂,千里投兄,过五关,斩六将,那一份豪气,那一份威风,至今想来,尤令人生敬佩之忧。”武扬截口笑道:“三弟这言外之意,莫非有意以云长公自许么?”吕大年道:“小弟何人,岂敢以先贤自许!不过,余虽生也晚,但对云长公为人,却自幼即心向往之……”武扬掩鼻笑道:“哪来的一股酸气?”吕大年正容道:“二哥,这可是小弟的由衷之言!”武扬漫应道:“二哥并没说不是呀!”吕大年笑道:“二哥,咱们今宵已经连闯四关了,不知那骆阳钟是否也有意凑满五关之数?”武扬沉思着道:“那可难说哩!也许还有六关、七关也还不一定。”说话之间,双骑已进入一条两旁峭壁夹峙,形势奇险的谷道,两个人不由都暗中警惕着沉默下来。可是,一直到快要走出这谷道时,却并未发生任何事件,童心未脱的吕大年,不禁又忍不住爽朗地笑了。武扬讶问道:“三弟,什么事那么高兴?”吕大年笑道:“我笑那骆阳钟,比起从前的诸葛亮武侯来,毕竟差得太远了!”武扬沉思着笑问道:“你是说,如果骆阳钟那厮,再在这儿设下一道关卡……”吕大年迫不及待地接道:“是呀!那可不是够你我麻烦的么?”武扬笑道:“三弟,三国演义看得太多,是否有点食古不化了哩?”吕大年道:“哪一点不对了?”武扬道:“咱们又不是败走华容道的官阿瞒,你却学曹阿瞒的讥笑诸葛亮不曾设伏,岂非有点不伦不类!”吕大年拍拍自己的额角,方自哑然失笑间,突然一个冰冷的语声接道:“是的!这里不是华容道,我也不是关羽,你们两个小辈乖乖地下马来受缚吧!”话声中,“嗦”的一声,由峭壁上像天蛛倒挂似地落下一个全身黑衫及地,头戴黑色布套,只有一双精图露在外面的怪人来。两匹宝马骤然受惊之下,长嘶一声,双双人立而起,武扬与吕大年二人如非骑术精湛,准会被摔下马来。吕大年朗声笑道:“本侠我都不敢以前贤自许,像你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自然更不配……”黑衣怪人怒声截口道:“小辈住口!”吕大年话锋一转道:“小爷虽不敢以前贤自许,但衷心却窃慕关羽之为人,尤其是那过五关,斩六将的无敌威风……嘻嘻……你这见不得人的东西,刚好守的是第五关,看来你是在劫难逃呀!”黑衣怪人目光如炬地凝注捆在宝马上的两个妖女,对吕大年的话,似乎充耳未闻,仅仅冷哼了一声。武扬沉声接问道:“尊驾何人?”吕大年笑道:“二哥,你岂非多此一问,他连面目都不敢示人,还能告诉你真实姓名么!”黑衣怪人语气微缓地讶问道:“两位不是骆阳钟的手下?”武扬一指马上的三公主笑道:“这才是骆阳钟手下。”吕大年含笑接道:“连鼎鼎大名的侠魂武扬,你都不认识,尊驾也未免太以孤陋寡闻了!”黑衣怪人似乎一怔道:“很抱歉,老朽初入中原,对侠魂武扬这两个字,才听说不久。”略顿话锋,注目接问道:“敢问两位之中,哪一位是武少侠?”武扬微笑接道:“区区就是武扬,请教尊驾?”黑衣怪人长叹一声道:“老朽姓名,不提也罢!”吕大年接问道:“看情形,尊驾也是骆阳钟的对头了?”黑衣怪人道:“不错!”武扬正容道:“既然是同仇敌忾,尊驾又为何不肯以真面目和姓名见示?”黑衣怪人幽幽一叹,不答反问道:“武少侠知不知道骆阳钟的行踪?”武扬笑道:“在下等此行就是前往找骆阳钟的晦气,尊驾这一半途拦截,已经耽搁我等不少时间了呢!”黑衣怪人歉然一笑道:“不知者不为罪,武少侠请多多包涵!”略微一顿,注目接道:“老朽再耽搁少侠片刻工夫,敬请答我一问!”武扬点点头道:“好!请说。”黑衣怪人道:“骆阳钟的巢穴在什么地方?武少侠知道么?”武扬道:“骆阳钟的巢穴在大金川上游之西,二凯河之北,谢楚河与大雪山之东,是一处浮沙极多之地,那地名好像叫做蛮古。”黑衣怪人精目中精光连问道:“多谢武少侠!老朽此行已走了不少冤枉路了。”武扬正容道:“骆阳钟的巢穴,有如虎穴龙潭,尊驾功力再高,如果独自前往,也将有孤掌难鸣之感,尊驾能否多忍耐一下,等在下纠集武林同道,共同声讨时,再行……”黑衣怪人悲枪地一笑道:“武少侠盛情心领,老朽等不及了!”武扬道:“伸张正义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快则三两个月,迟则半年,难道尊驾竟不能……”黑衣怪人再度截口道:“谢谢少侠,老朽会自知保重的。”话声中,身形腾拔而起,纵登左边峭壁,一面捷如灵猿似的向上攀登,一面震声接道:“武少侠,打扰你了!两位请便吧!”顷刻之间,已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武扬默默不语,策马继续前行。吕大年却忍不住地道:“二哥,这人好高超的轻功,可能不在我……”武扬截口笑道:“不在你师弟之下,是么?”吕大年点了点头,武扬接道:“以天地之大,身怀奇技神功的异人,可说到处都是!只是有很多人不求闻达,未为江湖中人所知而已!所以,谁要是以某一项成就而自诩为独步宇内,天下无双,那都是自欺欺人之语!”吕大年笑道:“又实施机会教育了!”武扬道:“所谓‘机会教育’,就是要随时随地抓住机会呀。”吕大年敛笑蹙眉道:“二哥,你看那人究竟与骆阳钟有些什么过节呢?”武扬轻轻一叹道:“谁能猜得着哩!人与人之间,随时随地,都可能于不经意之间,结上仇怨,是么?”略为一顿,正容接道:“三弟,别废话了!快点赶路吧!”这是嘉陵江左岸一个偏僻的小渔村。时正三更。一艘中型货船,悄悄地驶拢码头,夜色沉沉中,十几个身手矫捷的汉子,纷纷下船,迅疾地向临江的山峰上走去,其中三人的背上并还各自背着一个人。原来这一行人正是以天涯樵子为首,护送天忌老人夫妇和巫山无欲叟等的一行人。他们因发觉江面上有快艇追蹑,而快艇上并已发出信号,调集高手,为顾虑水面上不易维护三个老人的安全,乃不得不被迫而弃舟登岸,以作死里求生之一战。当他们这一行人登岸后不久,四艘梭型快艇,也破浪疾驶而来,一面向码头靠拢,一面却射出一道信号火箭,“嘘”的一声,半空中出现一朵金色莲花,历久不散。业已登上半山的天涯樵子等人,此刻业已转入一条上顶千丈峭壁,下临湍急江流的羊肠小径。走在前头的带路的天涯樵子,一见那奇异的金花,不由蹙眉问道:“是不是骆阳钟亲自追来了?”走在最后的唐光宗答道:“不错,那金花正是骆阳钟召集手下人的信号。”天涯樵子道:“唐老弟,你手中的玩艺真能管用么?”唐光宗道:“吴前辈请放心!晚辈但有三寸气在,绝不让那魔崽仔轻越雷池一步!”天涯樵子道:“但愿如此!唐老弟,你得酌量一下,咱们最少必须守住三天,司徒杰那孩子请的救兵才能来。”唐光宗道:“三天时间,我想是可以撑得住的。”说话之间,一行人已拐人一个宽约一亩,三面都是插云峭壁,面临大江的口字形谷地。这谷地地势倾斜,遍布参差不齐的石笋,谷底的峭壁之下,却是一个外窄内宽,足能容得下四五十个人的天然石洞。唐光宗首先脱口赞道:“好一个险峻所在!”天涯樵子笑道:“这就是我这老头子的长处,天下各山大川的险峻之处,虽不敢说全知,但总也知道个七成以上,至于目前这地方,还是三年之前所偶然发现的。”话锋微顿,目注龙凤剑冷秋华道:“冷掌门人,请先率领大伙儿去石洞中安置,这第一班的挫敌工作,且由老朽与唐老弟二人担任。”冷秋华恭声道:“晚辈安置好大伙儿之后,再来协助您。”说完,已率领大伙儿向石洞中走去。天涯樵子与唐光宗二人,就在那拐角处,羊肠小径的末端分别就地坐下,天涯樵子并忙里偷闲地取下他那精钢旱烟杆,装上烟丝,悠闲地吸将起来。唐光宗一面向四周打量着,一面却微显不安地,搭讪着道:“吴前辈,这地方固然易守难攻,可是万一救兵迟迟不来,或来而非骆阳钟之敌……”天涯樵子微笑地道:“你有点害怕?”唐光宗讪讪地笑道:“吴前辈,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目前,咱们身处绝地,各种情况都不能不事先考虑一番。”天涯樵子点点头道:“不错!这地方对敌人来说,固然不易进攻,但对我们自己而言,却是一绝地,所谓只此一步,即无死所!”略顿话锋,正容接道:“不过,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我们有必死的决心和必胜的信念,来作为苦撑待缓的基础,我想,我们没有理由悲观!是么?”唐光宗正容道:“前辈所言甚是!”天涯樵子接道:“再说,天道好还,自古邪不胜正,如果像骆阳钟这种杀师逆伦,禽兽不如的混东西,也能无往不利地为所欲为,那真是……”一阵杂踏的脚步声,打断了天涯樵于未说完的话。唐光宗神色一动道:“来了!”天涯樵子笑道:“现在,先看你的啦……”话声未落,一声凄厉绝伦的惨嗥,直落江底,静夜中听来,格外令人心悸神摇。唐光宗慰然一笑。天涯樵子向他伸了伸大拇指,衔着烟杆,猛吸一口,悠悠地喷出一串烟雾。又两声惨嗥接着传了过来。那杂踏的步履声顿时静止,接着,一个粗犷的语声怒叱道:“鼠辈,给老子滚出来!”另一个阴沉的语声道:“任敏山,你也真是够笨的了!也不睁眼睛瞧瞧,这等所在,怎能有敌人潜伏!”粗犷的语声不服地道:“不是敌人暗算,难道有鬼!”阴沉的语声道:“你真是越来越聪明啦!居然会想到鬼上面去了!”粗犷的语声讷讷地道:“那……那……难道是他们活腻了,自己跳下江去的不成?”阴沉的语声道:“少废话!继续向前走!”粗犷的语声变成有气无力地道:“这……”阴沉的语声怒声道:“你敢抗命!”粗犷的语声道:“属下不敢。”“那就快点走!”“是”“哇”“是”字尾声未落,人却已随着那一声“哇”,直坠江底。另一个较远而威严的语声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阴沉的语声答道:“启禀令主,前面路上,洒有剧毒。”威严的语声道:“有这种事闪开!”天涯樵子向唐光宗低声笑道:“是刁子英来了。”唐光宗道:“就是那百凤帮中的狮队队长?”天涯樵子道:“不错……”只听那刁子英沉声问道:“怎么知道前面路上洒有剧毒?”语声较为清晰,显然刁子英已走到前头来了。那阴沉的语声道:‘启禀令主,方才已有四个弟兄,一走到前面,就糊里糊涂地掉下江去。”刁子英沉默了少顷,沉声道:“你再去试试看!”阴沉的语声语不成声地道:“禀……禀……令主,这……”刁子英怒声道:“这是命令!”天涯樵子震声狂笑道:“一报还一报,分毫不爽,谁说天公太昏聩哩!”刁子英扬声叱道:“吴伯泉,你鬼嚷些什么!”天涯樵子笑道:“方才,那位仁兄逼着他的手下前来送死时说:‘这是命令!’现成大和尚你又如法炮制,这不是一报还一报么!”刁子英阴阴地一笑道:“姓吴的,别龟缩着不敢出头,有种,就滚出来凭本事一决雌雄!”天涯樵子道:“我老人家没那么傻,不等袋烟工夫,骆阳钟那王八羔子赶来时,照样抓方,命令你前来送死,我又何必多费精神!大和尚,你说是么?”刁子英向他的手下道:“王成,不必去了!”阴沉的语声大喜过望地道:“谢令主!”天涯樵子笑道:“那位姓王的朋友听着:你谢错对象了!真正该谢的是我老人家,你想想,设非我天涯樵子半途插嘴,你这位王兄早就掉下嘉陵江底喂鱼去哩!”刁子英冷笑一声道:“黔驴技穷了吧!吴伯泉,你还有什么伎俩可施?”天涯樵子震声笑道:“我老人家用不着施展什么伎俩,大大方方地稳坐钓鱼台,静待你们这些王八羔子上钩!大和尚,你说我老人家这办法多惬意!”刁子英阴恻恻一笑道:“现在,且由你惬意吧!嘿嘿嘿……”天涯樵子笑道:“怎么?不过来聊一聊,嗨!大和尚,依我老人家之见,还是晚一点去报告你那主子的好,不然,他也来那么一下‘这是命令’,你大和尚可就得飞升极乐了哩!”那阴沉的语声道:“省点精神吧!咱们令主已经走了!”天涯樵子长叹一声道:“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方才我实在不该救你的!”阴沉的语声道:“谁是忘恩负义的东西,方才你又救过谁了?”龙凤剑冷秋华已姗姗地走了过来道:“吴前辈,这里怎样了?”天涯樵子道:“这儿好戏还没开始,冷掌门人,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冷秋华道:“让您老人家在这儿……”天涯樵子正容截口道:“目前,咱们身处危境,可不是谈这些俗礼的时候,冷掌门人,咱们当务之急,是如何保持体力,多守住一段时间以待援,也就是多一分生存的保证,明白了么?”冷秋华讷讷地道:“是……是的……”天涯樵子道:“快点回去,下一班是你和百里老弟,这儿如有需人帮忙的必要时,我会招呼你的。”冷秋华黛眉微蹙地道:“晚辈遵命。”沉沉暗影中,传来骆阳钟的语声道:“方才那几个弟兄,就是由这儿掉下去的?”刁子英的语声道:“是的。”骆阳钟道:“由这儿到他们藏身之处,还有多远?”刁子英道:“这……属下还没弄清楚,不过,由方才吴{B泉答话时的语声忖恻,距离总在百丈之上的。”骆阳钟似乎是沉思了一下才沉声道:“好!暂时停止前进,另外加派弟兄绕登山顶,察看一下是否另有通路,以防他们逃走。”“是!”对话中止了,一度紧张的局面又松弛下来。唐光宗低声道:“这地方真是绝了!撇开那一段布有剧毒的羊肠小径不论,单是这入口拐角之处,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渡的险峻。”天涯樵子道:“不错!由理论上说来,的确是如此,但如果对方在功力上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这天险也并非绝对安全的。”唐光宗沉思着道:“吴前辈,您这说法,我有点不同意……”天涯樵子微笑地道:“愿闻高论!”唐光宗道:“在面临千丈悬岩,而且需要拐弯才能攻击到敌人的情况之下,任何一个顶尖高手,只要稍遇阻力,即将无法得逞,是么?”天涯樵子道:“你的话只是适用于普通高手,真正的顶尖高手,这一点天险是难不住他的!”唐光宗道:“前辈认为骆阳钟有此能耐?”天涯樵子道:“骆阳钟应该有此能耐,但以你我二人之力,凭此天险,足可以阻止他。”唐光宗道:“那么,其他诸人呢?”天涯樵子沉思道:“下一班冷掌门人和百里老弟,也将可勉强应付,但其余的人,就很难说了!”唐光宗轻轻叹息了一声,没再接腔。天涯樵子正容接道:“目前,你我与冷掌门人、百里老弟等四人,不但掌握着咱们这一行人的生死,也肩负着未来武林正邪消长之重贪大任,所以,目前只好多辛苦一点!”话峰微微一顿,轻叹着接道:“老弟,趁目前这一段难得的空闲,咱们好好地调息一下吧……”半个时辰在寂静中度过,暗影中又有了杂踏的步履声和语声。首先是刁子英的语声道:“启禀帝君,山顶已经探查过……”骆阳钟的语声道:“怎么样?”刁子英道:“前面是一个形势奇险的死谷!三面环山,一面临江。”骆阳钟道:“另有通路么?”刁子英道:“别无通路……”骆阳钟沉声道:“只要别无通路,就不怕他们飞上天去!”刁子英嗫嚅地道:“帝君,可是咱们也……也只有这一条通路,前面不但布有唐门的剧毒,而且,那进入谷中的拐角处,更是奇险异常。”骆阳钟道:“怎么险法?”刁子英道:“路宽不到一尺,下临千丈悬岩,而且需要拐向右前方,飞纵丈远的断岩才能进入谷中的,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渡之险。”骆阳钟低沉地道:“那环山的三面,怎么样?”刁子英道:“峭壁千仞,而且是向内倾斜。”骆阳钟道:“好!这些待会再说,现在,咱们立即进行扫除路面剧毒的工作!”刁子英讶问道:“帝君已经想出办法来了?”骆阳钟得意地笑道:“这小小的问题都不能解决,还能闯天下么!”话声略为一顿,阴笑着接道:“任何毒物,不论它的毒性如何的烈,都耐不住水洗火焚,这儿没有水源,今宵星稀月朗,也不会下雨,水洗的这一条路,当然走不通,但咱们却可以用火焚!”刁子英连笑道:“帝君天纵英明,这办法的确再妙不过了!”骆阳钟接道:“用火,不但可以焚去路面上所布的剧毒,而且,必要时,也可以将他们一个个的烤死在谷中,今宵我倒要看看这些釜底游鱼,还有什么咒念!”天涯樵子低道:“这魔崽仔真够狠毒!”只听骆阳钟沉声接道:“现在,立刻搜集所有引火之物,越快越多越好!”刁子英恭声应道:“属下遵命!”唐光宗目注天涯樵子道:“吴前辈,这小径上所洒的毒粉,一经火焚,即失去效用,咱们可得另筹良策才是。”天涯樵子沉思着道:“这一条通道,目前还不到危急的时候,倒是谷中的安全,得事先安排一下。”略为一顿,注目接道:“老弟,你先进去与冷掌门通知一声,要她当心由岩顶投下来的火攻毒计……”他的话没说完,却传来骆阳钟的得意朗笑声道:“嗨!吴前辈,有兴趣谈谈么?”天涯樵子向唐光宗投去会心的一瞥,并挥了挥手,唐光宗匆匆进入谷中之后,才扬声答道:“老夫在听着哩!”骆阳钟笑道:“吴前辈,前此,我在江边所提供的诺言,仍然有效,不知吴前辈能否再考虑一下?”天涯樵子道:“就是那给予老夫首席供奉的诺言么?”骆阳钟道:“正是!”天涯樵子笑道:“不需要再考虑,老夫立刻可以答应你。”骆阳钟也朗声笑道:“是否也还要先来一个建议?”“不错!”“该不是建议我先行跳江吧?”“先以身试毒也行。”“你老人家真够慈悲!”“彼此,彼此!”“如果我两个建议都不肯接受呢?”天涯樵子笑道:“那么、咱们就耗着吧!”骆阳钟冷笑一声道:“方才,我对手下人的吩咐,你该也听清楚了?”天涯樵子漫应道:“横直彼此都闲着,你再说一遍也不妨!”骆阳钟阴阴地一笑道:“现在,你尽管沉住气,待会火焚死谷时,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行!”天涯樵子笑道:“老夫行年七十,死不为夭……”骆阳钟截口冷笑道:“纵然你自己活腻了,也得为那些年轻人着想呀!”天涯樵子道:“骆阳钟,你真的认为老夫等人已成为釜底游鱼了?”骆阳钟道:“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比喻!”天涯樵子笑道:“你别得意得太早,咱们走着瞧吧!”骆阳钟道:“我不信你还能变出什么戏法来?”天涯樵子道:“老夫过的桥不会少于你走过的路,你想老夫会这么傻,将这些年轻人带到死路上来么?”骆阳钟道:“且看待会的事实证明吧……”一个尖锐的语声接道:“启禀帝君,方才接到牛供奉的飞鸽传书……”骆阳钟截口道:“什么事?”那尖锐的语声道:“三公主、六公主已被侠魂武扬劫持,正向这儿兼程赶来,可能即将到达。”这消息,对那外表镇静,内心焦灼万分的天涯樵子而言,那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忘形之下,几乎忍不住要脱口欢呼几声。骆阳钟似乎犹自不信地道:“不可能吧!三公主、六公主的一身功力,犹在几位供奉之上,凭武扬那小子,怎能劫持她们两人?”那尖锐的语声道:“启禀帝君,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一身功力似乎不在武扬之下。”骆阳钟道:“纵然是两个人,难道他们会飞,立即就赶到这儿来了?”那尖锐的语声道:“帝君有所不知,他们骑的是金总护法的宝马。”骆阳钟恨声道:“该死的东西!”话声略顿,怒声叱问道:“难道那些沿途拦截的人。都死光了!”那尖锐的语声道:“差不多!连牛供奉和金总护法,也各被断去一腕。”骆阳钟似乎不胜惊讶地道:“怎么!这小子难道脱胎换骨了?好,你下去,传令狮虎两令主,分兵拒敌,再发金花信号,催燕鸽两令主速来报到!”那尖锐的语声道:“是!属下告辞!”骆阳钟恨声道:“真是一群饭桶!”天涯樵子扬声笑道:“你这大饭桶首先该打屁股!”骆阳钟怒声道:“吴伯泉,有种的滚出来!”天涯樵子哈哈大笑道:“大帮主,沉住点气吧!你的克星还没来哩!”骆阳钟冷笑一声道:“武家那孽种未能赶来救你!吴伯泉,除非你立刻交出那两个老残废,否则今宵你是死定了!”天涯樵子漫应道:“骆阳钟,别吹大气了!有真本事,你就该滚过来一较短长。”骆阳钟冷哼一声道:“别急,待会我会成全你的……”一个沙哑的语声道:“启禀帝君,起人物品,业已搜集。”骆阳钟沉声道:“好!立刻清除此一通道!”顿了顿,接问道:“刁令主呢?”那沙哑的语声道:“刁令主与苑令主守在进口处,以防武扬那小子赶来增援……”骆阳钟道:“堵截武家孽种的事,由燕鸽两令主负责,你去传刁苑令主立刻前来!”“是!”骆阳钟沉声喝道:“发火清道!”一阵恭诺声中,紧接着火光一闪,一捆燃着的干草已掷向小径之上。天涯樵子低声自语道:“这些王八羔子,居然连附近民家的菜油、桐油也搜集起来了……”唐光宗适时走来接道:“吴前辈,里面已经准备应变了。”天涯樵子道:“老弟来得正好!请再跑一趟,传语大伙儿,武扬那小子已偕同另一年轻高手,连闯数关,兼程赶来驰援中,请大家沉着应付!”唐光宗大喜道:“吴前辈这消息是”天涯樵子道:“是由骆阳钟和他手下人的对话中获知,他骑的是七怒马,一路上已重创‘雪山矮叟’牛无忌和魔帮的金总护法,并劫持了两个公主,唉!这小子,也真难为他了!”此时,小径上火把一个接着一个,浓烟弥漫,火光熊熊,“劈劈啪啪”之声,不绝如缕。而骆阳钟与他的手下人,却已随着火把而前进,这片刻之间,已迫近了足有三丈距离。唐光宗连声应道:“晚辈传过语后,立刻来帮您。”说着,已匆匆离去。骆阳钟沉声问喝道:“怎么那山顶上还没发动?”刁子英答道:“禀帝君,山顶上比较费事,但估计时间,也快要发动了。”骆阳钟道:“燕鸽两令主到了么?”刁子莫道:“到了,正守进口处。”说话之间,一行人已随着火把,迫近小径尽头,只要一拐弯,越过那丈许断岩,就进入谷中了。骆阳钟略一打量,目注天涯樵子,狞笑一声道:“吴伯泉,你的末日快到啦!”天涯樵子笑道:“别说废话,有种就滚过来!”骆阳钟冷笑道:“区区天险,就能拦得住我么?”天涯樵子道:“试过就知……”骆阳钟陡地大喝一声。“闪开!”一式“一鹤冲天”,拔高三丈有余,半空中,身躯折转,径行射向谷中,同时,凌空一记劈空掌,向并立着的天涯樵子和唐光宗二人击去。天涯樵子冷笑一声:“下去喂王八吧!”与唐光宗二人双双扬手,凌空劲气相接,发出“砰”的一声巨震。骆阳钟凌空的身躯借力升高一丈,甩臂拳腿,一个急旋,式变“平沙落雁”,纵回原立之处。以骆阳钟的身手,本来于借力上升之后,还应该可以继续发掌枪渡,可是他担心那用毒的大行家唐光宗,暗中做下手脚,不得不闭住气,因而影响他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天涯樵子淡然一笑道:“大帮主,轻功很不错呀!要不要再炫耀一手?”骆阳钟冷哼一声,扭头向刁子英和苑天鹏二人沉声说道:“两位令主以劈空掌力和暗器掩护我强行飞渡!”刁子英、苑天鹏二人同声应是声中,骆阳钟已再度腾身而起。同时,刁子英与苑天鹏二人前移一步,左手追魂针,右手劈空掌,一齐向天涯樵子和唐光宗二人身前击来。天涯樵子与唐光宗二人方自双双扬掌,震散对方的暗器和掌力,骆阳钟的身形却已如游龙矫矢似地到了他们两人的上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天涯樵子事先可实在不曾考虑到对方会以此种方式抢渡。此刻,事出意外,等他们两人正待仰身发掌攻敌时,那刁子英、苑天鹏二人第二次的劈空掌和追魂针,又已电疾而来。就当再度“砰”然大震声中,骆阳钟的身形已飞越两人上空,向谷中飘降陡然,一声清叱:“滚回去!”寒芒电闪,冷秋华的龙凤双剑,已迎着骆阳钟的身形疾刺而来。骆阳钟一声朗笑,身形飘降之势不变,竟然施展空手人白刃的手法,探腕向冷秋华的双剑抓来。冷秋华一声清叱:“匹夫找死!”剑式一变,寒闪电掣,似灵蛇飞舞,施展的竟是唐羽仪所传的九式绝招中的“海纳百川”。骆阳钟大意之下,几乎被削断手腕,饶是他功力高,阅历丰富,应变神速,左手背上。也给划破了一层粗皮,不由一声惊咦,凌空一个倒翻,斜纵丈二之外。冷秋华得理不饶人,清叱一声,跟踪而到,双剑翻飞,将骆阳钟圈入千重剑影之中。天涯樵子一见骆阳钟抢渡成功,不由又气又急,正待回身拦截,而刁子英、苑天鹏二人故技重施,一个掩护一个,企图抢渡过来而不敢分身。此刻,一见冷秋华居然能暂时缠住骆阳钟,才悬心略放地专门对付那企图抢渡的刁子英等二人。骆阳钟长剑挥洒,只守不攻,似乎在观察冷秋华的剑法的来历。当然!凭此人老到的经验与浑雄的内力,尽管冷秋华剑法神奇,却也难不倒他。只见他一面挥剑格拒,一面笑道:“真想不到这儿还有这么美的妞儿!幸亏孤家还没发动火攻,否则,真是成了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啦!”“哟!这剑法很不错!是谁传给你的?啊!孤家想起来了,准是唐羽仪那老太婆,是么?”“啧……啧!……真美!孤家最爱美人,尤其爱美而功夫好的妞儿……来,美人儿,别打了,跟孤家回去享福吧!孤家封你做六皇娘……”百里良也赶了来,人未到,怒叱先传:“混账东西,封你妈做六皇娘去!”长剑一挥,也加入了战圈,而且使的也是唐羽仪所传的神奇绝招。敢情这短短的时间中,这些人都已获得了唐羽仪的传授了哩!加入一个百里良之后,骆阳钟虽然还能挥洒自如,却已不似先前那么轻松了。天涯樵子挡回刁子英一次抢渡之后,回身加入战圈,并向冷秋华沉声道:“冷掌门人,请去协助唐老弟……”话声中,精钢旱烟杆连挥带挑,将骆阳钟逼退三步。冷秋华乘机跃出战臼,奔向唐光宗的身边而去。山顶上,忽然火光一闪,掷下一捆带火的干柴。接着,二捆,三捆,四捆……不断地投了下来。骆阳钟怒叱一声道:“混账东西!还不停止投掷!”刹时之间,全谷火光熊熊,照耀得如同白昼。罗大成率同华山弟子,手忙脚乱地将火把掷向江中,但却是越掷越多,火势也越来越盛。烟雾弥漫中,谷中诸人的呼吸也受了严重的影响。骆阳钟一面挥剑格拒,一面仰首怒声叱道:“不要再丢火把了!”同时,小径上的刁子英也扬声喝道:“密狮三号停止丢火把!”山顶上的火把是停止了,可是,谷中的战斗却反而更趋激烈了。天涯樵子与百里良二人双战骆阳钟,在理论上至少应该保持平局才对。可是,问题却出在骆阳钟所使的朱雀宝剑上,以致使双方的均势失去平衡。天涯樵子与百里良二人,顾虑对方那能断金切玉的宝剑,招式不敢用老,自然减去了攻敌的威力。而骆阳钟为了观察百里良的剑法,也尽量收敛自己宝剑的威力,以致形成一个不胜不败之局。另一边,刁子英和苑天鹏二人的抢渡工作,在冷秋华、唐光宗二人拦阻之下,也是徒劳无功。时间已近黎明,激战中的骆阳钟已感到不耐了,陡然一声大喝道:“狮虎两令主注意,立即全力抢攻!”刁子英、苑天鹏二人同声恭诺道:“属下遵命!”这两人略一磋商,竟想出一个抢渡险阻的绝招来。当下唤过两名狮队武士,站在两人的双肩之上,由他们两人发掌掩护,那两名狮队武士却乘机由他们的肩上纵身抢渡。但两名狮队武士毕竟功力较差,在即将着陆的瞬间,分别死于冷秋华和唐光宗二人的剑掌之下。刁子英略一沉思道:“苑兄,看来只好用方才的办法,由你我二人同时抢攻了!”苑天鹏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刁子英扭头唤道:“密狮二号、四号过来!”密狮二号、四号以为由他们两人先去送死,不由心中一沉,但慑于顶头上司的淫威,又不敢不遵命,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刁子英道:“你们二人并肩站在本座的位置,本座与苑令主由你们肩上飞身抢渡,注意要全力掩护着!”密狮二号、四号一听竟是这么回事,不由大喜过望地连声恭诺道:“是、是……”骆阳钟一见刁子英、苑天鹏二人久久无功,不由怒骂一声道:“没用的东西!”怒叱声中,手中真力暗凝,朱雀剑上,赤芒火炽,一式“分花拂柳”,将天涯樵子与百里良二人各自迫退三步,飞身向断岩边激射,一面大喝道:“快点抢渡。本座掩护你们。”刚好这时刁子英与苑天鹏二人也已纵身飞渡断岩。冷秋华与唐光宗二人,在前后不能兼顾之情况下,不由闹了个手忙脚乱。天涯樵子、百里良二人同时震声大喝,双双奋不顾身地向骆阳钟拦截。同时,甘兰芬、罗大成二人也飞身奔向断岩。一时之间,人影纵横,吆喝震耳,形势显得非常紧张。天涯樵子、百里良二人,虽然勉强再度将骆阳钟缠住,但骆阳钟杀机已起,手下再不留情,一支朱雀宝剑,刺、劈、挑、砍,逼得二人连连后退。而刁子英与苑天鹏二人却已乘这短暂的混乱情况之下,强行抢渡过断岩,分别与冷秋华、唐光宗二人龙争虎斗地缠在了一起。冷秋华对刁子英,双方有攻有守,势均力敌。但唐光宗对苑天鹏,却显得有点相形见绌了!因川南唐门,以擅长用毒出名,但武功方面,却平凡得很,而苑天鹏为武当派掌教的俗家师弟,武功造诣,自然高于唐光宗了。如非苑天鹏对唐门的暗器存有顾忌,而保留了部分应变的功力,此刻唐光宗的处境,可更糟哩!其实,天晓得!唐光宗所炼制的毒粉、已几乎全部用在那小径之上,化魂针也已分发给大伙儿应急了。此刻,他身上所带的,仅仅还有少量的毒粉及化魂针,这是最后的法宝,不到最后关头,他固然不敢轻易使用,而且目前这种混乱局面之下,为免误伤自己人,也未便使用哩!冷秋华截敌不忘职责地大声叫道:“罗少侠、兰芬,守住断岩!”罗大成与甘兰芬二人,正以眼前局势紧张而混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手之际,一听冷秋华的话语,立即双双一声恭诺,飞身扑向断岩。刚好、两个黑衣武士,也效法他们令主的方式,飞临断岩上空。罗大成、甘兰芬二人同时大喝一声:“给我滚下去!”长剑一挥,可怜两个黑衣武士,在身形即将着陆的瞬间,被拦腰斩成两段,直向千寻江底落去。此时,天色业已大亮,淮大雾弥漫,视线仍然模糊得很!骆阳钟一见自己两个得力手下业已抢渡成功,不由精神大振地朗声笑道:“吴前辈,大势已去,还想做困兽之斗么?”天涯樵子怒叱道:“贼子!老夫但有三寸气在,你休想逞威!”叱声中,精钢旱烟杆一挥,和身飞扑,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骆阳钟哈哈狂笑道:“你要是真的活腻了,我倒可以成全你……”话是说得狠,但人却已向后飘纵五尺。天涯樵子一见自己这破釜沉舟的打法居然将骆阳钟逼退,不禁冷笑一声,依然放弃防守地和身飞扑起。同时、天涯樵子这种不惜与敌偕亡的作风,也激发了百里良的豪兴,照方抓药,一式“龙游瀚海”,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骆阳钟抢攻。这两人的功力,本来就不弱,目前配合这种拼命的打法,居然使不可一世的骆阳钟不能不敛笑疾退丈外。但他退得快,两个拼命的人迫得也更紧。这一来,不由激发了他的凶性,一面挥剑格拒,一面震声喝道:“传令燕鸽两队长,立刻到这边来参战!”断岩那边一声恭诺,立即一声声传递下去:“帝君有旨,传燕鸽两队长,立即前来——”骆阳钟沉声道:“吴伯泉,你们两人如此悍不畏死,是认为我的宝剑不利么?”天涯樵子、百里良二人问声不响,一味放弃防守地拼命抢攻。另一边,冷秋华对刁子英,还是胶着状态。但唐光宗对苑天鹏却是左右支拙,正在连连后退之中。苑天鹏得意忘形之下,可能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竟忘了对方那本来来历,连最初那一点戒心也忘去地放手节节进逼,并一面阴笑道:“唐光宗,弃剑投降,可以饶你不死。”唐光宗上气不接下气地冷笑一声道:“寡廉鲜耻的东西……你就是……跪下向我磕头,我……我也不会饶过你!”说话之间,又被迫退三步。这时,两人已离其余诸人足有丈许距离,而刚好苑天鹏的背后,又是一根巨型石笋。唐光宗钢牙一挫,把握住这难得的一瞬,左掌一扬,一蓬化魂针,激射而出,针已出手,才厉声叱道:“贼子!给老夫躺下!”变起仓促,苑天鹏心中一凉,“不好”的念头尚未转完,人已倒了下去。唐光宗身随剑进,就当苑天鹏的身躯还未完全倒下之瞬间,寒芒一闪,已将其斩成两段。就当唐光宗以化魂针杀死苑天鹏之同时,那骆阳钟手下的燕鸽两位令主也冲过了断岩,罗大成与李兰芬二人虽然拼死拦截,情况却是岌岌可危。唐光宗以久战疲惫之身,来不及喘息,又重鼓余勇,加入战圈,另三个华山派的男弟子也纷纷赶了上来。可是,已经闯进来的固然锐不可当,而那些尚未进来的银杉剑士和黑衣武士,又纷纷冲过了断岩。此情此景,真的算是大势去矣!骆阳钟冷笑一声道:“吴伯泉,你瞧瞧看,此时这谷中,究竟是谁的天下!”一声惨嗥,一名华山男弟子,已被鸽队令主一掌震落断岩。同时,罗大成与另两名华山男弟子也挂了彩。天涯樵子睹状之下,不由心中一惨,厉实连连地道:“骆阳钟,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老夫跟你拼了!”骆阳钟狞笑道:“吴伯泉,本来我还打算利用你一下的,现在,已无此必要了,你纳命来吧!”狞笑声中,朱雀宝剑之上赤芒火炽,“擦”的一声,天涯樵子的钢精旱烟杆上的巨型烟锅儿,已被削去半边。同时,百里良的长剑剑尖,也被削去寸许长的一段。就当此危机一发之瞬间陡然,一声震天大喝,由断岩处传来:“通通住手!”声到人到,人影电掣中,谷中已多出一位须发如银,青衫飘拂的老人,赫然竟是那“大漠游龙”帅百川。此时,谷中恶斗着人,都已在帅百川那一声断喝之下,不自禁地停止下来。火爆热烈的打斗虽已中止,但一个个全神戒备,虎视眈眈,其紧张的程度,却并未稍减。帅百川目光环扫全谷,最后凝住骆阳钟冷笑一声道:“骆帮主,还认识我这槽老头子么?”骆阳钟漠然地道:“见面才不过两三天,再健忘的人,也不至于忘记得这么快呀!”帅百川淡然一笑道:“见面两三天的人,还没忘记,不知两三天以前,你大帮主自己所说的话,也还记得么?”骆阳钟道:“一个人每天都不知要说多少句话,阁下所指的是哪一句话呢?”帅百川道:“就是你我之间,那一次赌注的口头协定。”骆阳钟“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当然还记得。”帅百川道:“那么,大帮主所说的话,还算不算数?”骆阳钟笑道:“怎能不算数,那天,我不是放他们离开了么?”帅百川目光向周遭一扫道:“可是,目前这情景,又如何解释?”骆阳钟道:“这好解释得很,我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帅百川脸色一沉道:“如此说来,你大帮主是打算食言背信了?”骆阳钟阴阴地一笑道:“当时,我承诺的是‘暂时放过他们’,如今,已事过三天,又怎能算‘食言背信’!难道阁下竟连‘暂时’这两个字都弄不明白么!”帅百川仰脸悠悠地道:“大帮主能咬文嚼字,我这塞外粗人就是不懂这些,不过,我却懂得……”骆阳钟忽仰首哈哈狂笑着截口接道:“你‘却懂得’冒充‘大漠游龙’帅百川,从事招摇撞骗,是么?哈哈哈……”帅百川注目讶问道:“大帮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骆阳钟不答反问道:“帅大侠,你那位宝贝徒弟呢?”帅百川道:“随后就会来。”骆阳钟淡笑道:“怕不已经来了吧?”帅百川道:“差不多了!”骆阳钟笑道:“明明已经来了,怎又说‘差不多’哩!”帅百川讶问道:“在哪儿,怎么我没看到?”骆阳钟漫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帅百川茫然地道:“你是说?”骆阳钟冷笑一声道:“我说的就是你!小子!方才你不该仰首答话,由脖子上露出破绽来,现在,你乖乖地剥下狗皮,前来领死吧!”原来这帅百川就是司徒杰所乔装。司徒杰本是携着天涯樵子的亲笔函件,前往百里处一处隐密地点敦请他一位隐居多年的老友前来助战,不料他那位老友业已他往,司徒杰空跑了一趟,所以急急赶了回来,依样画葫芦,希望像前此一样的,能将骆阳钟吓走,不料他做作得过了份,于方才仰脸答话时,露出了白嫩的脖子而功败垂成,说来实在可惜之至!天涯樵子等人,当然早已知道目前这“帅百川”的身份,一颗心也早就在七上八下的了,眼前这一经骆阳钟当面揭穿,那暂时静止的局面,又立即紧张起来。但就当此时,一串龙吟长啸,由小径上划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