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随着那清朗语音之后,又起了一阵隆隆声息。原来“白骨洞”内,居然还设有机关,如今从壁中伸出一道极厚钢墙,把云梦襄和欧阳珊的来时出路封死。欧阳珊扬手一掌,击在钢墙之上,根本未动分毫,不禁失声叫道:“云兄,我们过於信人,结果是上了恶当-”云梦襄尚未答话,那清朗语音又起自钢墙以后,含笑说道:“上当两字,还谈不上,因为我虽暂时请二位受点委屈,却完全出於善意,是彼此两利之事。”欧阳珊从鼻中方自冷哼一击,云梦襄已向那钢墙以外,发话说道:“你是“玉面鬼谷”上官明兄?”钢墙以外的清朗语音答:“正是小弟,小弟才到“野人山”,云兄也跟踪便至,来得好快……”上官明的语音至此,略略一顿,然后含笑说道:“云兄莫怪小弟弄此狡猾,因为今日是免会把这场好事,搅得大起风波,煮鹤焚琴地,大煞风景了!”云梦襄静静听完,朗声问道:“上官兄,你的武功甚高,品貌亦甚英俊,为何不以本来面目,追求“白骨魔女”阴素华,却要假冒小弟的名义则甚?”上官明笑道:“云兄莫加责怪,只因小弟初见阴素华时,便知她对天下男子,皆存鄙视,唯独对“风流三剑”中的“沧海巫山”云梦襄,甚为倾倒,遂灵机一动,索性得罪吾兄,借用宝号,成就我这段姻缘,并在彼此三桩赌约之上,略-优势。”欧阳珊冷然一哼,插口说道:“这样,只对你单方有利,适才的“彼此两利”之语,却又怎么讲法-”上官明“哦”了一声,笑道:“在解释这句话儿之前,先要请云兄认定玫上官明是个公平君子不是贪利小人。”欧阳珊对於上官明故弄狡猾之举,有些忿忿,闻言之下,方把嘴角一披,云梦襄却已朗声说道:“我当然可以这样认定,因为云梦襄双目未盲,我不会自贬身份,和一个贪利小人,订甚赌约。”上官明笑道:“云兄既肯作这样认定,我便可以说出我的想法作法,我认为我们所订的三项睹约中,最好在第一第二项中,每人分胜一场,以后再以“氨氢神君”乔大化的项上人头,作为最后争胜赌法!”云梦襄听至此处,忍不住地接口道:“这到真所谓英雄之见略同,我也有这种想法!”上官明笑道:“主意说走,我便研究第一项的胜利成果与第二项的胜利成果之中,那一项对我比较重要?”云梦襄道:“第二项得人,第二项得画,人是绝代娇娃.宵是旷世秘笈,两者的份量差不,可以说鸡分轩轾…”……”上官明叹息”觉道:“云兄是风流剑客,人历情场,沧海巫山,总多见惯,所亲近的美人太多,小弟则空具一身英雄技.至今才闯素人关,故而在一见“白骨觉女”阴素华后,便为她容光所醉.觉得对我说来,得人似比得宝,重要多多……”云梦襄失笑道:“恭喜上官兄,今日已是初-温柔滋味的吉日良辰,你在得人之余,打算不再得宝,把那[阴阳和合真经],让给我了?”上官明道:“当然如此,否则我又何必把云兄骗来这“白骨洞”中则甚-”欧阳珊诧声问道:“听你这样说法,莫非“阴阳和合真经”,还与这“白骨洞”有甚关系?”上官明笑道:“据阴素华所知,这“白骨洞”所藏,尚未为世人寻得的宝物之中,便有“阴阳和合真经”在内……”语音略略一顿,又复笑道:“小弟虽然得人,但系借用云兄的名号,心中不无歉疚,如今帮云兄查出“阴阳和合真经”藏处,并助你毫不阻碍地,进入“白骨洞”中,恰好略作补偿,也显示我上官明尚有君子风度,不是贪利小人,但愿云兄能够顺利得手,我们便真正进行第三桩争胜之举,看看谁能够取得“氤氲神君”乔大化的项上人头,为西南武林,除一大害-”欧阳珊静听至此,芳心之中,方对上官明的恶劣印象,有所改变。她正待发话,钢墙后的上官明,又急说道:“不过……”“不过”两字才出,继之以一声长叹,他竟截口不语。云梦襄诧道:“上官兄怎么欲语不语,有点吞吞吐吐起来?”上官明苦笑道:“我是说借用云兄名号,只是一时权宜,在与阴素华洞房花烛,正式成为终身伴侣前,少不得要向她说明真实身份,阴素华若肯谅解,自然无事,万一不肯相谅,则煮熟的鸭子,难免会飞上天去,那时云兄再获得“阴阳和合真经”,从“白骨洞”中走出,便使小弟啼笑皆非,真所谓昼虎不成反类犬,一腔的心血付东流了-”欧场珊听得忍俊不禁地,失笑说道:“上官朋友,我告诉你两件有关重大之事……”上官明道:“姑娘有何教言?”欧阳珊笑道:“第一件事儿是我和云兄业已从别处获得“阴阳和合真经”!”上官明失惊道:“有这等事-……”云梦襄道:“虽然我们已获“阴阳和合真经”,但既已进入“白骨洞”中,便不妨再略费心力,把这洞中藏宝之谜解开,上官兄放心去作你的新郎官就是,我和欧阳珊姑娘,不会在这花烛良宵,惊扰好梦。”上官明默然不言,欧阳珊又发娇笑说道:“另外一件事儿,就是云兄已替你作了一个“锅盖”,包保替你把盏儿盖得紧紧,不会使煮的鸭子,飞上天去!”上官明听得莫明其妙地,急急问道:“甚么叫“锅盖”……”欧阳珊不等他再往下问,便自笑道,“就是那阴素华的胞姊“白骨公主”阴玉华,她会尽力帮忙,在她妹子之前,替你缓颊。”上官明“哎呀”一声说道:“这样说来.阴大公主业已知道我是冒名脚色,她如今定已在她妹子之前,戳穿我真实身份的了-”云梦襄笑道:“上官兄不必着急,阴大公主只会帮忙,不会破坏,因为她已受了我的重托,我在闻得另外有个“沧海巫山”云梦里,获得阴二公主青睐时,便知定是上官兄的-作,遂向阴大公主告知其中情由,托她鼎力玉成,不可破坏-”上官明诧道:“云兄,你我既订有赌约,站在敌对立场,却为何要帮我呢?”霉梦襄笑道:“上官兄忘了适才欧阳姑娘所说,我们已从别处获得“阴阳和合真经”了么,这就叫英雄之见略同,我希望你我在前两项赌约中,成为平手,最后於第三项中争胜,才来得刺激有味-”上官明默然片刻,叹了一口气儿,间壁上突又起了“隆隆”声息-原来阻挡住云梦里,欧阳珊出洞之路的那面壁厚铁墙,已被上官明按动机括,重行缩入石壁。但钢墙虽已缩去,云梦襄却不打算出洞,只向站在暗影中的上官明,把手一拱,含笑说道:“上官兄请去洞房花烛,享受温柔,我和欧阳姑娘,要去解开“白骨洞”藏宝之谜,等到明日清晨,再向上官兄道喜便了!”说完,也不等上官明答话,便与欧阳珊两人,转身向“白骨洞”的洞深之处走去。上官明木然呆立有顷,以一种万分佩服的目光,遥送云梦襄等人身影,消失在洞径转折之处。然后,他隐身出洞,赶往那业已-置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的议事大厅。上官明怎样向阴素华说出真实身份,取得她的谅解,以及阴玉华是否肯从旁协助等情,暂时不提,故事仍在正行向“白骨洞”洞处之处的云梦襄,欧阳珊身上,直线发展。欧阳珊边行边娇笑说道,“江湖传言,真是多数不实不尽,“阴阳和合真经”分明已在“玄阴谷”,被我们不惮其烦地,接连开启了八只铁箱,加以取得,怎么又会传说藏放在“白骨洞”内-……”她的话说完之后,云梦襄未曾答话,默不作声。他们本是肩儿相偎地,挽手同行,欧阳珊遂拉了云梦襄一把道:“云兄怎不作声,你不同意我的话么?”云梦襄微微一笑道:“我是在揣摸“阴阳和合真经”藏在“白骨洞”中之语,能有几分可靠……”欧阳珊诧道:“云兄怎会还认此语有畿分可靠呢?假如“阴场和合真经”藏在此间,则我们於“玄阴谷”中,所获得的又是甚么?”云梦襄缓缓说道:“假如是有关练功,或上乘绝学的武林秘笈,不应该只有囫囫吞枣,意义笼丝的“阴阳和合,人之大法,得法者昌,不得者绝”等十六个字儿……”欧阳珊道:“这十六个字儿,意义虽嫌笼丝,但云兄想想,我们得它之际,曾连开八只铁箱,倘若无甚特殊价值.又为何收藏的那等严密?”云梦襄笑道:“价值当然会有,不过我早就觉得那枚铁铸“法”字,不是“阴阳和合真经”本身,大概只是与这册武林秘笈有重要关系的另一物件。”欧阳珊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说道:“云兄这种想法,极有道理,但那铁铸“法”字,是甚应有关物件呢?是藏宝之钥-还是藏宝图形-……”云梦襄接口笑道:“那可说不定了,不过这桩谜底,大概可以在这“白骨洞”中,获得解……”他这“获得解答”之语的最后一个“答”字,尚未说出,却倏然住口-欧阳珊不必询问云梦襄何以倏然住口之故,因为她也听见前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道径之中,似有悉索微响。在这“白骨洞”中,根本无人,只有成堆白骨,突然会起了悉索微响,多半是发自甚么奇毒蛇虫之类。但那悉索声息,只是微微一响,旋即沉寂,使他们空自凝神倾耳,也听不出所以然来?欧腾珊手中握有“天蜈蛛”,虽可略藉珠光照路,却难及远,她遂向云梦襄笑道:“云兄,这样摸黑前行,不是味道,我们晃着火摺如何?”云梦襄觉得凭自己与欧阳珊的一身艺业,应付一些蛇虫袭击,决无问题,遂点头表示向意。欧阳珊见云梦襄点头,遂从身边取出火摺晃起。火摺一晃,才把当场环境看清,他们是在十来具狰狞可怖的白骨骷髅之间,那不宽不狭,约莫可容三人并肩通行的洞径,则在五六尺外,折向右转。欧阳珊道:“云兄,适才那悉索声息,好像便在洞径转角处发出,我们注意一点。”云梦襄向手中所握的“天蜈蛛”,看了一眼,含笑说道:“这“天娱蛛”着实极具灵效,纵有甚蛇虫、大概也吓得藏了起来,不敢作怪-”他们是边说边自前行,说完这几句话儿业已行至洞径右转之处。原来洞径右转后,已到尽头,约在七八尺外,一片绿油油的石壁,挡住去路。云梦襄与欧阳珊,目光一注,不禁双双怔住?欧畅珊秀眉双蹙地,苦笑说道:““白骨洞”已到尽头,慢说不见“阴阳和合真经”也未见任何藏宝,看来传言尽属子虚“这些骷髅白骨,死得未免太以冤枉的了-”云梦襄目光四扫,从嘴角间,泛起笑意。欧阳珊发现他的神情有异,扬眉问道:“云兄为何发笑?你发现甚么?”云梦襄应声答道:“我发现两桩想不通之事,第一桩这些死鬼,既然到了“白骨洞”尽头,发现并无藏宝,为何不扫兴归去,而全在洞中死去,变作骷髅白骨……”欧阳珊道:“云兄问得对呀,这道理有点想不通。”云梦襄缠续说道:“第二桩,是适才分明听到此处,有悉索之声,为何如今不见丝毫迹象-”欧阳珊先是一怔,旋即嫣然一笑,说道,“云兄能不能对你自己所提的两项疑问,加以解答?”云梦襄目中神光一闪,扬眉答道:“我认为唯一的合理解答,就是这“白骨洞”尚未到达尽头-”欧阳珊略一沉思,也觉云梦襄之言有理,遂神功暗凝,扬掌向那堵满-苔藓,绿油油的阻路石壁,劈空击去。这一掌上,欧阳珊约莫凝聚了九成真力,罡风怒卷,威势非同小可-但掌风到处,除了打得苔藓四飞碎裂如雨以外,那堵石壁,却动都不动。欧阳珊废然叹道:“云兄,我这劈空一掌,未生效果,看来“白骨洞”彷-是到了尽头,前面无路的了。”云梦襄目光微闪,含笑摇头。欧阳珊诧道:“云兄摇甚么头?莫非坚持己见……”云梦襄剑眉双轩,接口笑道:“我不是坚持己见,而是在笑珊妹这劈空二掌,分明已见效果,你却说毫未生效。”欧阳珊皱眉道:“适才掌虱到处,我觉得那堵石壁,巍然不动,坚厚异常……”雪梦襄不等她往下再说,便即笑道:“石壁虽然未动,苔鲜却已纷飞,珊妹怎不向壁上仔细看看?”欧阳珊闻言,目光再注,才於火摺的闪闪火光中,发现石壁上因被自己掌力,击飞苔鲜,现出了几个弯弯曲曲的孔穴。她举步进前,仔细一看,再伸手把壁上被击飞的苔鲜,剥夺了好大片,方始恍然大悟。原来壁上所现,并非甚么弯弯曲曲孔穴,而是镌了一个篆字。苔鲜尽剥,一目了然,那是一个作铁线篆体的古书法字。欧阳珊看清究竟,呀了一声道:“江湖传言,居然属实,这”白骨洞”中,确与“阴阳和合真经”,有点关系-”云梦襄道:“珊妹这种断定,是从何处着眼-”欧阳珊看他一眼,娇笑答道:“云兄忘了我们在“玄阴谷”内,开启八只铁箱,所获得的铁铸古书“法”字么-它的大小形状,与壁上百穴,完全一样,两者之间,自然不会是风马牛不相及吧-”云梦襄失笑道:“那枚铁铸“法”字之上,尚有“阴阳和合,人之大法,得法者昌,不得老绝”等四旬似偈非偈之语,这石壁上却是光秃秃地,别无所见,两者之间怎样相关,珊、妹定必智珠在握……”欧阳珊赧然苦笑道:“我已经被这两个“法”字,弄得头昏脑涨,如坠五里雾中,那里还有甚么智珠-云兄莫弄玄虚,你有甚么高明见解,请指教吧-”云梦襄笑道:“我会有甚么高明见解?只不过从珊妹的言语,获得一点启示-”欧阳珊惑然不解地,皱眉问道:“我有甚么话儿会给云兄启示呢-”云梦襄俊目以内,神光电闪说道:“珊妹适才说是那枚铁铸法字,与面前石壁上的石壁法字,大小形状,完全一样,遂灵感忽动,假设这“白骨洞”底,果然有座宝库,而那枚铁铸“法”字,则是开启宝库的钥匙。”欧阳珊一面聆听,一面点头说道:“这样说来,它们两者之间,不是同样大小,石壁法宇应该位铁铸法字,稍大一些。”云梦襄笑道:“珊珠何不取出那铁铸法字,试一试看-”欧阳珊含笑点头,遂把身边所藏的那枚铁铸法字取出。看去大小虽同,但经持向壁上一比,石间法字果然是比铁铸法字稍大。欧阳珊秀盾双扬,娇笑叫道:“云兄你猜得对,看来这枚铁铸法字,果然是钥匙了,但不知这把钥匙,怎样用法?”云梦襄笑道:“钥匙若要发挥功用,首先必须插进锁孔之中……”话犹未了,欧畅珊已把手中铁铸法字,向壁上嵌去。一嵌之下,虽然入壁,但却因那铁铸法字,具有厚薄不向的斜度,不能完全嵌入石穴,仍有小许凸出在外。此时,云梦襄业已成竹在胸,向欧阳珊笑道:“珊妹,既已插入,就该动了,你且用些功夫,动一动看。”他说时无意,且极顺口,但那些“插入”“动一动”,以及“用些功夫”之语.却似有旖旎双关,把位蓬门新开,初解人生的欧阳珊姑娘,听得面红耳赤-火光闪耀之下,云梦襄未曾发现欧阳珊的满面娇羞,“咦”了一声,催促道:“已插入了,珊妹怎么不动?……”欧阳珊轻啐一声道:“动,动你个鬼-我看你这风流大侠,简直是变成了轻薄狂徒——”这一声轻啐,和几旬娇嗔,方使云梦襄回过味来,失声一笑,双伸猿臂,把欧阳珊的纤腰,轻轻拢住。就在云梦襄情不自禁,想和她亲热亲热之际,欧阳珊突然叫道,“动了……动了……”云梦襄笑道:“珊妹适才怪我动,如今又自己叫我动……”欧阳珊听他还在语意双关.佯嗔叱道:“云兄你少动那些邪门脑筋,我是说钥匙生效,这石壁有点动了-”原来在她暗运玄功之下,已然觉得那半嵌石中的铁铸法字,似乎可以转动”爱侣之间.无妨笑语,何况石洞之深,白骨寂寂,又无第三人在旁,云梦襄遂在欧阳珊身后,双子拢着织腰,把脸儿偎在她耳傍颊间,娇声笑道:“珊妹的功夫不错,但小动尚不过瘾,你且大动几动-”欧阳珊拿他无法,只得装作当真生气地,蹶着咀儿道:“云兄,你不要胡缠歪搅,赶快站在一旁为我凝功护法,防范万一在宝库门户出现之下,有甚么意外突变-”这倒是几句正话,使云梦襄不敢再和她纠缠,赶紧放开那双正想不太规矩的手儿,站在欧阳珊身旁,暗凝功劲。云田歹襄的手儿一松,欧嘱珊便真力凝处,转动那只有少许凸出壁外,颇难吃劲的铁铸法字。.-,她先向左转,觉得无法转动,但一经改向右转之后.顿觉手上一松,壁间也起了隆隆声云梦襄全部防卫之下,见壁上除了现出一个可以容人钻人的尺许石穴之外,并无其他异变。欧阳珊向石穴看了一眼,娇笑道:“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钥匙发生奇效,那“阴阳和合真经”必在此间,我们且再进一步,看个究竟吧-”说完,双手一伸,便待向石穴之中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