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美目盼兮 几度夕阳红

说着把手中的野花递向秦无极,由于她那种天真无邪的口吻,使得秦无极这等凶恶之徒,也不觉自然地听命。刚把野花接过来,突地花中射出一道墨绿光影,笔直袭向秦无极的前胸。秦无极被这天真无邪的女郎所吸引,心中完全没存戒意,所以当她把手中的野花递给他时,他毫无考虑地伸手就接了过去。怎想到那丛野花中竟藏有暗算,一遭暗绿色的细影,蓦然由花中射出来,袭向他的前胸,可是他的反应也是够快的,立刻将手中野花一掷,体内自然而然地运起一股气流,以他的修为,这股气流何啻坚钢,任何利器都无法伤得了他。可是那道暗影袭向胸口时,竟然钉在上面。秦无极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显见得是那蓦袭之物,已经攻破了他的护身真气,令他受了伤。反腕在胸前将那物件拔了下来,微一省视,立刻发出一声刺耳的长笑,严峻的目光瞪定那女郎,厉声道:“这世上居然有能伤得了本教主的东西,倒真是件值得庆贺之事!姑娘,你从哪儿找到这乌线蛇的?”女郎的明眸中闪着一片惶然道:“什么乌线蛇?我不知道呀!”秦无极见她说话的神态好像确实不知情的样子,立刻厉声追问道:“这蛇明明是从你那把花中钻出来的,你怎会不知道?”女郎的大眼睛转了几转,才失声叫道:“原来是从花里出来的呀!那花不是我采的,是别人送给我的。”秦无极冷哼一声继续追问道:“什么人?在哪儿给你的?”女郎偏着头想了一下道:“是一个很漂亮的小伙子,就在离谷口不远的地方,他还叫我代他转送给一个叫做秦无极的人……哎呀!花被你丢掉了,我怎么对他交代呢?”说着弯要去拾地上的花朵,秦无极嘿嘿冷笑道:“姑娘不必费心,你已经完成任务了,我就是秦无极!”女郎高兴地笑道:“你就是秦无极?那太好了,拿银子来!”秦无极一怔道:“什么银子?”女郎笑着道:“那托我转交的人说,我把花交给你之后,你一定会给我银子的。”秦无极顿了一顿,高声大笑道:“那人倒真是个天才,他假手别人来取我的性命,还要我自己付酬劳。可惜他太低估了秦某的能力了,就凭小小一条毒蛇能杀得了秦某吗……”女郎目注着他,毫无感觉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问你到底给不给银子?”秦无极双掌一合,将手中那条小蛇击得粉碎,哈哈大笑道:“给!当然给!这是秦某的买命钱,怎么能不给呢!”说着在怀中掏了一下,以微带歉意的声音道:“糟了!我忘记自己身上从来不带银子的。”女郎也露出失望的神色道:“那怎么行呢?你刚才已经答应了,总不能赖皮。”秦无极微笑道:“我怎么会对你赖皮呢?银子虽无,拿这个东西代替行吗?”说着摊开掌心,中间是一颗雀卵大小的明珠,色泛微青,映目生辉,女郎的脸色微变一下,接着就笑起来道:“这珠子真好玩,你当真肯送给我吗?”秦无极点头道:“当然了,明珠应合赠美人,你拿去吧。”女郎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去取那颗珠子,刚拈人手指,秦无极突地手腕一翻,握住她脉门,女郎挣扎了许久,仍是无法挣脱,不禁急得叫道:“喂!你干什么?要是舍不得,我再还给你好了。”秦无极嘿嘿冷笑道:“我已经答应送给你了,怎么还会反悔呢!我只想问问你,你可知道这颗珠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用处?”女郎一面挣扎,一面叫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珠子我也不要了,只要你放开我!”秦无极继续冷笑道:“你不要也不行!我告诉你吧,这珠名叫辟毒,佩在身上百毒不侵,蛇虫辟易,方才我佩着此珠,纵然被蛇咬了一口,又岂能奈我何?”女郎继续挣扎大叫道:“我不管它有什么用,我只要你放开我!”秦无极突地一松手,女郎脱因而出,抚着被握红的腕部,掌心还留着秦无极的那颗辟毒珠,眼中流露出一片不信的神色。秦无极见状大笑道:“你对我肯放开你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女郎顿了一顿,才又转着眼珠笑道:“那倒不是,我只奇怪既然这颗珠子能救你的命,为什么你还把它送给我?”秦无极得意地大笑道:“我就是要你知道秦无极不佩此珠,同样也不怕毒蛇暗算。”女郎脸色变了一下笑道:“是啊!你的本事大极了!谢谢你的珠子,我要走了!”秦无极脚下微飘,移步到她面前,冷冷地阻止她的去路,女郎怔住道:“你干吗不让我走?”秦无极嘿嘿冷笑道:“我的珠子已然如言赠送,姑娘该做的事,却还没有完成。”女郎瞪着眼睛道:“我有什么该做的事啊?”秦无极手指着百绝大师道:“姑娘曾答应帮助这位老师父了结生命,这件事还没有做!”女郎咧着嘴微笑道:“是啊!我倒忘了这回事了,我的确是答应过的,不过我现在可不想那么做了,你看他身上有多脏啊!我想起来就恶心,怎么还有兴趣咬他一口呢?”说着又打算从秦无极的身畔滑过去,秦无极再次横身拦住她道:“姑娘这么说是逼着我给他洗洗干净了!”女郎笑吟吟地道:“洗干净了我也不干,我又不是疯狗。怎么会随便乱咬人呢?”秦无极突然暴出一声长笑,目光紧逼着她道:“好丫头,我秦某一生从来没有上过当,今大对服了你了,一直到现在,找还是无法看出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女即瞪大了眼睛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不懂你的话。”秦无极冷冷地道:“看你的举止,分明是与他们一伙,故意在跟我捣乱。可是从你的态度表情上,我竟然觉得你是个顽皮淘气而好奇的小女郎,跟他们好像全无关系。”女郎鼓嘴生气道:“我本来就不认识他们,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秦无极大笑道:“我可以相信你不认识他们,却无法承认你跟他们毫无关系,惟一证明你清白的方法是,你去咬那老和尚一口……”女郎索性也耍起娇蛮来了,双手一叉腰道:“我偏不咬!难道你会因此杀我?”秦无极凝视片刻,才阴沉地道:“我手下杀人无赦,多杀一个算不了什么事!”女郎将身体朝前一凑也大声叫道:“那你就杀了我吧!”秦尤极反倒被她逼退了一步,片刻之后,才狰狞地道:“秦某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那太便宜你了!”女郎被他冷峻的声音慑得有点畏缩,怯怯地道:“那你想干吗?”秦无极嘿嘿冷笑,伸出一只手道:“我要你受尽活罪;先毁了你这副美丽的脸,再撕破你那张会说谎的嘴,最后再挖掉你那对迷人的眼睛,使你不死不活,又丑又瞎……”他的声音由面罩中透出来,特别显得怖人,女郎吓得掩面惊叫起来,秦无极得意地跨上一步,立刻又擒住她的手腕,叉开手指,便往她的脸上抓去。女郎骇然大叫道:“韦哥哥,你还不快出来救我……”韦明远与杜素琼以及庄宁、百绝大师等人,这时都准备扑上去阻止秦无极的暴行,谁知秦无极听见她的叫声后,居然及时停住了手势。韦明远本来已在怀疑这女郎是自己这一方面的人,此时益见证实,连忙凝重地对秦无极喝道:“快放开她!以阁下这等身份,居然出手欺侮一个女孩子,实在令人齿冷……”秦无极哈哈大笑道:“我总算逼出她的身份来了,刚才那一声韦哥哥不是叫你吧?”韦明远愤然怒道:“放屁!我与她从未谋面,你怎可如此胡说八道……”秦无极嘿嘿冷笑道:“此地没有第二个姓韦的!”韦明远怒红了脸,对那女郎叫道:“你是谁?刚才招呼的又是谁?”女郎嗫嚅地道:“我……叫小红,我叫的韦哥哥是你……的儿子!”韦明远一怔道:“我哪一个儿子?”小红又道:“韦光……”韦明远又是一震,急忙道:“他在哪儿?”小红尚未回答,秦无极突地举起小红,将她一把掷得远远的,朗声大笑道:“原来是这小畜生!他居然还没死!”小红被掷入半空,刚想扭腰恢复身体的平衡,突然发觉秦无极在脱手之际,同时也点了她的穴道。只得毫无挣扎地向地上落去。韦明远等人想去接她时,却因秦无极出手太快,丢得又远,一时赶不及,眼睁睁地瞧她像石块似的掉下来,徒自急得心惊肉跳。突然山石下的树丛中,闪电似的蹿出一条青色人影,恰如其时地接住小红坠落的身形,然后伸手又拍开她的穴道。小红一把搂住那个人无限委屈地道:“韦哥哥,你坏死了,尽躲着不出来,害我受那个坏蛋的欺侮!”韦明远也看清那个人了,他神采焕发,雍容而立,比诸自己年轻之时,尤见英俊,不禁惊喜交集,喊了一声:“光儿……你……”底下的话因为过于激动,怎么样也说不出来了。韦光也是泪眼模糊地望着韦明远,父子两人都为着相逢而喜悦,却也有着相异的心情。韦光看出父亲日益苍老,不复当年英姿,想到年华催人,以及他近年来所遭遇的坎坷,心中别有一番感慨。韦明远在儿子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为着他的成长而安慰,也为着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惭愧。秦无极一直耐心地等着,直到他们的目光分开后,才大声地笑道:“韦明远,恭喜你生得好儿子!就凭他花中藏蛇,故意派遣一个不识武功的女子前来暗施毒手这一点上,就比你高明多了。”韦光被他说得脸上一红,乃正容道:“对付你这样一个恶徒,任何手段都不能算是下流。”秦无极哈哈大笑道:“当然了,若是不用手段;你们根本谈不上对付两个字!”韦光赫然震怒道:“恶贼!你不要自视太高,子午经上一点功夫,算不了是天下绝技!”秦无极轻轻一笑道:“不错!我知道你在广成子陵穴中另有所遇,也学成了子午经,不但是你,连我教中的两个下属,继你之后,重入地穴,也得到不少长进……”说时他的眼光一扫逍遥散人,使得逍遥散人陡然一惊。自然韦光在长白山上初次露脸,逍遥散人与端木方根据线索重入地穴,结果搜到韦光藏身的那所密室,虽然韦光与徐刚二人已将那留下的功籍毁去,可是原先留籍之人,过分细心,竟然在别的地方又重录了一份,韦光没有注意,却被他们二人发现了,这件事逍遥散人与端木方都认为十分隐秘,谁知仍瞒不过秦无极。秦无极目睹逍遥散人的神色,心中更是得意,放声大笑道:“子午经是死的,功夫是活的,你以为得了子午经的全部武学,便足以制服我了吗?殊不知我在这些日子里悉心研究,早已远超过那经中所载的武学了!否则我怎会佯作糊涂,听任你们在暗中活动!”韦光一看逍遥散人的神色,知道秦无极的话也许有几分真实性,可是仍不全信,乃亦朗然一笑道:“光凭嘴上说得好听是没有用的,你最好拿事实表现一下!”秦无极横他一眼,轻蔑地道:“小子,你是在向我叫阵?”韦光长眉一挑道:“我是向一个恶徒挑战,杀之以谢天下!”秦无极不但不生气,反而鼓掌道:“妙极了!小子,上次看你对柳大木时那份能耐,我实在没把你放在心上,所以紫娘替你求情,我毫不考虑就答应了,两三个月之内,你的功夫进展如何不知道,但这份豪气却颇令我心折,不过我还没有拿你作对的兴趣!”韦光怒声骂道:“奸贼!你要是没有胆量就赶快改过自新,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秦无极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怕你?”韦光抗声道:“怕不怕你自己肚里明白!”秦无极悠然笑道:“老实说我不是怕你,我是看不起你,一年后我与三个老家伙有个约会,他们的辈分比你大上三四倍,只有他们还配跟我一搏,你算什么东西?”韦光怒气更盛,指着他骂道:“姓秦的!你是天下最无胆的鼠辈!”秦无极的声音中也透出怒意道:“小子,凭你这句话你就别想活过今天,逍遥子!”逍遥散人慑于他的威严,连忙答道:“属下在此候命!”秦无极哼了一声笑道:“你偷学子午经上功夫能练到几成了?”逍遥散人惶恐地道:“教主明鉴,属下求进心切,并非叛教。”秦无极怒声道:“我知道,你心中也许有叛意,只是行动上还算规矩,否则我岂会容你活到今日,我只问你练就几成了?”逍遥散人嗫嚅地道:“大概有五六成吧……”秦无极怒哼一声,逍遥散人连忙又道:“属下实在不太清楚,也许还可以多一点!”秦无极冷笑一下,接着冷冷地道:“在我的观察下,你最少也有八成火候了,你别害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的我还要成全你,过来!”逍遥散人不敢违拗,心存怔忡地过去,秦无极低低地跟他耳语一阵,逍遥散人的脸色起先是惊惶,最后则简直无法形容。片刻之后,秦无极才又放高声音道:“你明白了没有?”逍遥散人肃然道:“教主学究天下,乃使属下顿开茅塞……”秦无极将手一摆,阻止他说下去,只是冷峻地道:“你在这几句话中,又可以增加一成心得,以九分的造诣,足可以对付那小子了,现在我命令你立刻杀死那小子,以惩他对我出言不逊!”逍遥散人闻言略一踌躇,秦无极立即厉声道:“你若敢说出半句拒绝的话,我马上就制裁你!我能用几句话助你速成,自然也可以毁你于举手之间!”逍遥散人脸色一噤,只得移步向韦光走去,韦光怒容道:“至尊教中,惟有阁下一人尚算清者,何苦要为虎作怅,自投浊流!”逍遥散人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叫道:“小子太张狂了!如此出言无状,自取灭亡……”韦光一叹道:“你也是中毒太深,只有死才能令你醒悟了!”逍遥散人更形窘迫,举掌遥拍而上,韦光一手推开小红,另一手虚空迎上,两人劲力相接,各晃了一下身子。秦无极见状轻嗤一声道:“小子大话说得太好听,手下却也稀松,以你这点造诣看来,我方才多加一分功力纯属多余的……”韦光大声叫道:“未必见得!”掌随声出,双掌交替前拍,劲风呼呼,如怒潮排空,逍遥散人脸色一变,连忙也挥舞双臂,运劲相抵。场上但见飞砂走石,尘雾迷云,片刻之后,两人立足之处,都陷成一个深坑,他们脚下的山石,都被二人的劲力挤成碎粉,飞扬出去。韦明远等人现在都高高在上,忘情地注视着坑底二人在作生死殊斗。杜素琼轻触一下他的时,问道:“在你的一生中,恐怕没有经过这种剧斗吧!”韦明远在关切中又透着兴奋,轻轻地道:“这孩子也不知道他怎么练的!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样子我们是老了!”秦无极也在不远之处,闻言冷嗤一声道:“井底之蛙!你能有多少见识?现在我留下你们的命,一年之后,我在长城下约斗三个老家伙,那时再让你们瞧瞧什么才算做武学!”韦明远很想回他一句的,想想还是忍住了,坑下交手的只是他手中的一个从人,已有如此造诣,技不如人,只得由他讲狂话去。坑中的韦光与逍遥散人互以劲力硬拼,双方实力都在伯仲间,谁都没有占到上风,泥沙越聚越多,坑也越陷越深。秦无极渐渐有些不耐烦了,朝着坑中叫道:“这也不是比武赌劲道,那么傻干做什么?”一言甫毕,坑中风沙顿歇,两条人影先后拔了上来,换了一个地方正面相对,那是逍遥散人听见了秦无极的提示,立即放弃了硬拼,收劲离境。韦光知道他要仗着招式或是其他功夫相对,怕应变太迟而吃亏,所以也跟了上来。逍遥散人微喘道:“世兄神勇为在下仅见,力搏徒耗时力,在下要另换手法了。”韦光一擦额上汗水道:“阁下必欲置韦某死地,韦某亦不甘心束手就死,大家只好各尽所学吧!”逍遥散人一指轻点,空中微闻指风叮然,韦光两掌一合,继之一分,将他的指劲化了开去。逍遥散人乘隙欺身进招,或踢或削,时掌时拳,手脚并用,在刹那之间,已攻出五六十招,将旁观请人看得如痴如果。盖以逍遥散人这几十招抢攻,不仅手法奇谲,速度更快逾绝伦,以寻常而论,最多只有三四招的时间,每一个人都在心中掠过一个念头,设若将自己处在对方,无论如何也挡不过去。可是韦光对这些招式好似了然于胸,或间或架,时拆时迎,以相等的速度将之一一化开,然后再找到一个空门反攻回去。韦明远长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庄宁在旁禁不住道:“韦兄该以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兄弟一向自负于技击招式,今日观此一战,才知幼稚得可笑,以这种速度而论,兄弟觉得能把每一招都看清楚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更逞论动手相拆……”杜素琼却缓缓地道:“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们都是根据一本书上学来的,对于对方的招式都了解于胸,循式出招,已经不是真功夫,完全是本能的反应而已……”秦无极忽以异声道:“山主之言大有见地,只不知有何根据而作此论?”杜素琼冷笑道:“我是根据常情而作此推论,譬如一个口吃的人,言词虽不清楚,但是唱起歌来,却毫无阻滞之象,这是一样的道理,他们二人若是换一个对手,姑且不论胜负,却断然不可能有如此快速。”秦无极长叹道:“山主才智见解确乎超人一等,无怪乎令爱能禀具那等绝世才华……”杜素琼微微一笑道:“你对我女儿还是没有忘情,只可惜我只生这么一个女儿,更可惜她钟情于别人,否则有那样一个女人好好地劝你,把你这一身本事用于正途,世上不知有多少人能身受其赐!”秦无极也变得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暴躁地对逍遥散人叫道:“蠢材!这等徒劳无功的事,还尽耗着干什么?刚才我告诉你的话呢?”逍遥散人闻言手脚一慢,被韦光抢进一招,拳风直袭面门,逍遥散人好似失去先机,手忙脚乱地封开一招,韦光手下更紧,左臂前屈,反抓他的肋下。这一招攻得恰如其时,奥妙无匹,逍遥散人再无可避,脸上一慌,继而暴喝一声:“着!”双臂陡然圈回来,反震出去,哆的一响,结结实实地印在韦光肩头上,直将他击得平飞出去。四周的人立刻哄然惊呼,以为韦光败了,只有秦无极反而咦了一声,而且也只有他一个人看出这胜负谁属。韦光在地上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凛然若一峰独峙,丝毫无伤。逍遥散人却神色怪异地呆立片刻,再慢慢地向地上倒去,四周又是一声惊呼。秦无极似乎也被这离奇的现象怔住了,慌忙飘身过去,只对逍遥散人扫视一眼,又朝韦光一哼,低声道:“小子,好毒的手段!”说完那句话后,他突地扭过身子,几个起落后,就整个地消失不见了。出人意外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以至于使人来不及去思索,更谈不到去接受的。最难解的是秦无极突然抽身撤退了,这天下谈之色变的大魔头,在接连损失两个得力下属之后,居然肯毫无表示地走了。他曾经由几个人的身畔,都是匆匆一掠而过,那些人当然都不敢出手拦他,甚至还为着他没有顺手伤人而庆幸,可是对他的离去原因却实在难以猜透。虽然韦光曾击倒了逍遥散人,可是谁都明白韦光绝没有能力去击倒秦无极。反之他却有足够的能力去击倒韦光,为什么他又肯放弃这个机会呢?韦明远首先拥过去,走近韦光身畔欢声道:“孩子,真难为你了,你使我感到骄傲。”韦光骤然感到不好意思起来,这是父亲第一次用夸奖的语气对他说话,而且说得那么热烈恳切。韦明远又侧身看了一下躺倒在地的逍遥散人,只见他面目尽紫,奄奄一息,周身别无伤痛,仅只肋下衣袂裂开,肌肤上露出五条抓痕。这抓痕亦仅是浮皮之伤,于理不应致命,不觉惊道:“你是怎么伤了他的?”韦光摇了摇头道:“说来可真惭愧!他武功造诣实在已超过了我,最后一招互换,他应该可以将我震成重伤,谁知他的劲力竟然藏而不发,而我伤他的一招,也是同归于尽的一式,在万般无奈中,我突然记住子午经中一段功夫,可以将手臂伸长两寸,这种功夫我并没有练成,今天不知怎地突然发生效力了……”韦明远蹙眉道:“你说的那些功夫我不知道,我只问你最后所用的功夫能致人死命吗?”韦光略加思索道:“若是中在要害上,当然是可能的!”韦明远手指逍遥散人道:“如你所说的两寸之长,他不会伤得这么残,如你所说的受伤部位,这肋下并非致命处,他也不会伤得如此重……”韦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必中了我体内潜伏的毒素……”韦明远不禁一怔道:“你身上怎么会有毒的?”韦光觉得一时很难把话说明白,只是回头对小红道:“小红,这人还有救没有?”小红将逍遥散人的眼皮翻开,省视片刻,才摇头表示无望,韦明远大不以为然地道:“你身上到底含些什么毒会如此厉害?”韦光红着脸不作声,半晌之后,他突然又道:“小红,把你身上的圣王丹喂他吃一粒。”小红大惊失色道:“那怎么行呢?一共只剩两粒了,完全留给你也不一定够用。”韦光神色庄重地道:“我目前还用不着它,这个人在动手时给我留了一份情,大丈夫讲究恩怨分明,至少不能叫他死在我的手中。”小红万分不情愿地取出一颗圣王丹,捏碎了放进逍遥散人口中,然后才堵着嘴道:“全依你,不过还有一颗你可千万别做人情了!”韦光欣然一笑道:“小红,假若你要做我们韦家的人,该学的地方还多着呢!”韦明远听见那句话又是一怔,立刻把怀疑的眼光望着他们俩人,杜素琼解事地走过来笑道:“孩子,看来你还有许多事要告诉我们呢!这里可不是谈天的地方,大家到屋里去谈吧!”庄宁过来背起逍遥散人,大家簇拥着向屋子里走去,当然也有许多人知道凭自己的身份还不够跟去凑热闹,可是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兴奋与喜悦。那是因韦光的突然出现而引起的,他们不但替韦明远庆幸着有了一个好儿子,也庆幸着这世界上终于有一个人能惊退秦无极了。天龙谷中的人越聚越多了,每一个不甘屈服于至尊教淫威之下的武林人士,都纷纷投向此地,因为这是至尊教势力惟一达不到的地方。可是谁都役发现另还有一块地方,那是一块至尊教没找到的地方,同样地也为着在抵抗至尊教在作着努力与布置。那便是韦纪湄与杜念远休息的渔村。自从韦光离开那里以后,韦纪湄与徐刚整日深居简出,专心潜练子午经上许多玄妙的功夫,他们很少看见杜念远,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杜念远!这个一手创起神骑旅赫赫声势的女人,她真能忘怀了往日叱咤风云的岁月而甘心蛰伏吗?这个问题只有留待事实去答复。可是她休息的那所渔村却有了显著的改变,原来居住在村中的渔民都不见了,换了一批新的居民。这批居民完全是神骑旅的旧部,由祝家华率领着,紫府秘籍的四个传人只剩了两个,邢洁追着白纫珠不知所终,凌寒冰则跟着朱兰与韦珊还远隐梵净山,只有易水流与孙霞还留在这儿,再加上公孙午留下的那个小子铁牛,算是杜念远全部的班底了,这些人整日在她的指挥下忙碌着。这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午夜,渔村中静静的,只有铁牛在临溪垂钓,蓦地远道一阵骑声急促,来了两匹奔马,马上各驭了一个头包青帕的女子。马到桥头倏然停住,两个女子都跳下了马,向村中凝看着,年纪较大的一个,身材也略高,布衣风尘不掩秀色,低声对旁边的那个女子道:“英妹妹,大概就是这里了,只不知道他们住在哪一家?”被叫做英妹妹的那个女子虽然年轻一点,性情却十分急躁,立刻道:“总共才这几间屋子,整个地找它一遍不就知道了!”年长的女子立刻止住她道:“不行!我们的处境不比从前了,凡事还是慎重一点,尽量避兔引起误会的好。而且杜念远做事的方针你是知道的,她处处地方都不会少了布置,我们贸然闯进去,说不定还会惹来一场没趣。”年轻的女子闻言脸色略现不平,但还是忍了下来,那年长的女子轻轻地走到铁牛身畔带笑问道:“借问大哥一声,这儿是否住着一对夫妇?”铁牛将眼一抬,傻怔怔地道:“这里的夫妇多得很,你们间的是哪一对?”那女子一怔,心中不知道韦纪湄等人在此是否改了名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铁牛哼了一声道:“连名字都不知道,你们找的什么?”语气十分不耐烦,年轻的女子立刻按捺不住,厉声叱骂道:“混账东西!你是吃生米长大的!”铁牛将鱼竿一扔,跳起身来叫道:“贼婆娘!你敢骂老子!”那女子勃然色变,伸手就是一掌,铁牛的动作很迟笨,再者女子的手法也太快,连闪避都来不及,当时挨了一下。铁牛不过晃了一下脑袋,那女子反而捧着手,痛得直咧嘴。年长女子见状微异,连忙问她道:“英妹妹,你怎么了?”年轻的女子瞪着眼道:“这家伙的皮比石头还厚……”铁牛哇哇叫道:“贼婆娘!你打了老子还要骂人!”莽冲冲地就是一拳猛击过来,年长的女子微一皱眉,伸手迎着他的拳势,轻轻一托,铁牛只觉得她的劲道大得出奇,身形控制不住,扑通一声,掉到河里去了。急得他在水中直起身子,拉开喉咙大叫道:“孙姑娘,快来呀!来了两个贼婆可凶得厉害!”随着他的叫声,最近的一所茅屋门呀然打开,出来一个妙龄女郎,正是四大侍者之一的孙霞,见了来人后,不觉微微一怔,问道:“原来是宇文公主与黄姑娘驾到,二位不命人通报,跟这傻家伙生气干吗?”这两个女子正是宇文瑶与黄英,得到韦光的通知后千里迢迢,按址前来找寻韦纪湄,想不到一开始就碰上铁牛这么一个愣家伙,惹上一场闲气,再被孙霞尖利的口齿一讥嘲,立时弄了个脸红耳赤,略顿片刻才讪然道:“我们是来寻访贵首领与夫人的。”孙霞冷冷地道:“此地没有首领与夫人。”宇文瑶一愕道:“光弟明明告诉我他们在这儿。”孙霞依然冷冷地道:“公主口中的他们是指谁而言?”宇文瑶见她是在明知故问,不禁也薄薄有了一层怒意,沉声道:“韦纪湄与杜念远!”孙霞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家师与师母,公主为什么不早点说明白呢?”宇文瑶微愕道:“那不是同一个人吗?”孙霞冷笑道:“那可大不相同,神骑旅拜受公主之赐,早已烟消云散,家师母虽然曾再度创派,但家师亦因公主之赐,记忆全失,坚持不肯就任首领之位,家师母伉俪情切,只得把神骑旅永远地放弃了,公主来找首领与夫人,我自然无法回答了。”宇文瑶听她重提旧事,不禁脸上一红,口气也转为柔和了,微带歉意道:“往事不堪提,我现在是特来寻访令师与令师母的。”孙霞冷冷地道:“家师与师母一介平民,怎敢有劳公主下访?”宇文瑶听出她是在故意刁难了,但仍是蔼然道:“我也早已放弃公主的名位了,请姑娘不要再如此相称。”孙霞将眼一抬道:“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宇文瑶尚未答话,黄英已怒不可遏地道:“这是我们的事,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孙霞也抗声道:“不跟我讲清楚,你们就别想见得到人!”黄英一脸怒容,回头对宇文瑶道:“姊姊,韦光说杜念远已经改变心性,诚意相招,看来完全是欺人之谈,那毒妇根本还是老样子!”宇文瑶的脸色也变了,愤然尚未开言,孙霞已寒着喉咙道:“师母虽然放弃了神骑旅,她在江湖上的地位却并未改变,你们说话最好客气一点!”黄英悍然道:“我偏要骂妖妇,毒妇……”孙霞愤然起身,一指径取黄英的胸部,黄英早已提防她会出手攻击,见状身形一错,避开指风,反手扣住她的臂腕厉声道:“小辈!凭你还敢放肆!跪下去!”指间一加力,本想将她压跪下去,孰知孙霞冷冷一笑道:“不见得!”身躯一转,也不知用什么方法脱出掌握,右臂一屈,反挥回去,刚好抓住黄英的腰带,一下子将她举起来,远远地掷了出去。匐然一响,黄英撞地不起,孙霞在掷人之际,顺手还点了她的穴道。宇文瑶见状心头微惊,喝道:“小辈!仗着这一点伎俩你就敢目无尊长了!”孙霞冷笑道:“你别不要脸了,家师虽然与你成过夫妇,那内情实在不堪一说!”宇文瑶羞怒交加,厉叱一声,脚下略移数步,双手迅速拍出,孙霞见她的来势很凶,一时不敢硬接,连退了好几步。宇文瑶怒声道:“今天要是让你逃了过去,我那二十几年的武功就算是自学了!”孙霞回唇相讥道:“连这一把岁数都是白活的……”一语甫毕,宇文瑶的身影已逼了上来,快得像一道电光,接着啪啪两声,孙霞的双颊上,各添了一块红红的掌影,不觉大是吃惊。宇文瑶厉容满脸站在她身前沉声道:“若以我早年的心性,此刻你早就没命了,这两掌是代杜念远教训你的,不过她若是像你一般的混蛋,这两掌算是教训她也未始不可!”孙霞掩着脸一言不发,不远处突然有人冷笑道.:“好神气啊!我就站在此地,你为什么不直接打我呢?”宇文瑶闻言一怔,抬头望时,杜念远已站在两丈远近处,她身后还跟着易水流与祝家华,神态从容,却不知他们是何时到来的。宇文瑶心头微惊,只觉得杜念远的功夫是越来越高明了,从前自己只在心术上将她列为对手,武功上根本不屑一顾,现在却要对她重新估计了。略顿片刻,宇文瑶才定下神来,怒声道:“杜念远,你是个无耻的毒妇!既然你没有诚意,又干吗要叫韦光通知我们?”杜念远微微一笑道:“当着纪湄的面,我不能不故作大方,那番话也只有韦光那种傻瓜会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也会认了真呢?”宇文瑶心中百感交集,羞辱,失望,愤怒,一古脑儿都冲了上来,眼眶中泪珠盈然,厉声大叫道:“妖妇,毒妇!今天有你就没有我……”双掌猛推,劲力如潮,连地下的砂土都刮了起来,直向杜念远身上涌去,她是存心要置杜念远于死命了。可是等劲力过后,她发现杜念远仍是好端端站在另一个方向,口角含着嘲弄的微笑,丝毫未受损伤,不禁怔住了。杜念远微微一笑道:“你尽管发狠好了,我只要靠着这一套移形换位的功夫,就可以永保不败之境,等你力气用完了,就轮到我来对付你了。”宇文瑶脸色一变,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叹,她知道杜念远的话并不是虚夸,自己是一败涂地了,在心计上根本斗不过她,现在武功也不足为凭了。沉默片刻,她才凄然地道:“杜念远,算你赢了,我只求你一件事,请你让我再见纪湄一面!”杜念远冷笑道:“他是我的丈夫,你要见他做什么?”宇文瑶脸容凄厉地叫道:“他也是我的丈夫,我在临死前总有权利见他一次。”杜念远冷酷地笑道:“你的丈夫是韩芝佑,当这个名字不复存在时,你们夫妇关系也跟着完了。”宇文瑶厉叫道:“这句话是谁说的?”杜念远冷冷地道:“当然是我说的!你在夺去他时,并没有容我见一面,我现在也不必要故作大方。”宇文瑶的声音由凄厉一转为哀伤,颤抖着道:“杜念远!我求求你!这些年来我抛弃了一切,历尽艰辛,都是为了他!我不想再跟你斗下去了,我只是要求见他一次,哪怕是偷偷地看他一眼也好……”这种哀伤几乎连铁石人都会因之心碎,可是杜念远依然摇头拒绝道:“不行!当你跟他在宫中共度晨昏时,你并没有想像到我的痛苦,你能加诸于我,为什么我不能加诸于你,我能忍受,为什么你不能忍受!”宇文瑶忽然一抹眼泪,毅然转身,杜念远叫道:“你想上哪儿去?”宇文瑶已由悲伤转为坚定,凛然道:“谢谢你提醒了我!也谢谢你给了我暗示,你坚持不准我见纪湄,足见他对我的感情仍在,因此我也不必轻生,我要学你当年那种耐性等待,你不能永远将他藏了起来,我也总有见到他的机会……”杜念远哈哈大笑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宇文瑶凛然道:“你当然不会!当年我故作大方放过你,是因为我掌握着大多的优势,现在你并不比我强多少,你自然不肯放过我!”杜念远笑道:“既然你知道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还那么乐观呢?”宇文瑶庄容道:“正因为你目前胜过我不多,我才觉得自己有希望,只要我今天能逃过你的毒手,异日胜负之机,又不知落于谁手了!”杜念远高声大笑道:“对极了!你的命运完全在乎今天的一搏了,为了尊敬你最后的那点领悟和智慧,我给你一个优待,我等你走出三十步后,再行出手对付你!”宇文瑶有点不信地道:“我若领先三十步,你就很少有追及的希望了。”杜念远轻轻一笑道:“我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也很少做大有把握的事,胜利的成果一定要得之于艰难之中,胜利的机会一定是系之于毫发之间,那才够刺激。”宇文瑶顿了一顿才问道:“你认为在三十步之外必能一招杀死我?”杜念远点头笑道:“不错!可是三十一步之外就不行了!所以我把成功之机置于最难及之点!”宇文瑶神色一整道:“好!今天我承你容情了,为了纪湄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否则我宁可面对面地接受你的挑战!”杜念远不说话了,手微微抬起,庄容道:“你开始动身吧!”宇文瑶望她一眼,立刻转身一步步地向前走去,步伐坚定而缓慢,好像漫不在乎似的,可是在走出二十五步之后,身形猛然加速,恍如一枝急箭。杜念远神色一变,手掌猛地扬出,掌心中一片青色光芒,涌向宇文瑶的背影,隐有闷声破空。宇文瑶在最后突然展开少为人知的魅影身法,抢到第三十五步时,才感到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撞力,正在庆幸自己幸脱危境,突然她身旁传来一阵轻爆,蓝光闪烁中,一条白影冲天飞起,挟着一声厉啸掠空而逝,倒吓了她一大跳。接着是杜念远的跌足长叹道:“可惜!可惜!宇文妹子,你为什么不慢一点呢?”当宇文瑶愕然四顾时,只见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犹自冒着缕缕青烟,草被熏枯了一大片,洒着几滴鲜红的血迹。而尤其令人难以相信的是杜念远此刻竟消去了脸上的冷漠,含笑迎了上来,以诚恳的语言道:“宇文妹子,抱歉得很,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也让你糊里糊涂地陪我布了半天的陷阱,只可惜以一步之差,仍是让那恶獠逃走了。”宇文瑶莫名其妙,同时对杜念远乍来的善意也感到不敢接受,骇然退后一步道:“你……究竟在闹些什么鬼?”杜念远微微一笑,指着那丛枯草道:“没有什么,只可惜叫端木方逃走了!”宇文瑶慎然色变道:“端木方?他怎么来的?”杜念远淡淡地笑道:“跟在你们后面来的,远在百里之外.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行踪了,可是意外的我也发现端木方跟踪在你们身后,这老魅此刻的功夫,已不是我们任何一人所能抗的,在万般无奈下,我只有利用所制的一种暗器来对付他,假如时机配合得当,在出其不意的情形下,也许能除掉他,只可惜功亏一努,仅伤了他一点浮皮,不过总算把今天的危机度过了!”宇文瑶怔怔地道:“你是说利用攻我的机会,实际却是攻他?”杜念远点头道:“是啊!他藏身的那片草丛,刚好距我三十步,所以我才向你提出三十步的办法,本来是打算以你为饵,暴起发难,此魅一定可除,谁知道你大妹子来后突然快了起来,我急于出手,终以时间控制不稳,被他临时发觉,用手挡了一下,不过就这样也够他有好几天活罪受的。”宇文瑶骇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依然不太明白。”杜念远笑着道:“大妹子,这没有什么难得,我们躲在这里,原是可以躲开至尊教耳目,可是我请光弟带信,让他见到你时请你到这儿来,你在江湖上也是个闻人了,至尊教的人纵然不难为你,也不会放过你,因此很早以前,我就作了准备……”宇文瑶略为明白了一点,心情与表情都松懈了下来,禁不住地道:“那些准备能挡住至尊教吗?”杜念远微微一笑道:“除非是秦无极前来,我没有什么把握,换了任何一个人,我多少总有方法给他点厉害瞧了,方才端本方若不是见机得早,恐怕已横尸就地了……”宇文瑶不禁动容道:“是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不过那制他的东西可真厉害!”杜念远得意地摊开掌心,掌中还握着一颗淡青色的小丸,不过才绿豆般大小,宇文瑶不禁微有怀疑道:“难道就是这么一颗小东西?”杜念远笑笑道:“大妹子,你别看不起它,虽此一丸,当世能抗者已无几人,你在宫中受学,见闻都很渊博,不妨仔细地看一下。”宇文瑶掂了过来,略加审视,不觉失色道:“明信石胆,枯竹灵矾,孔雀精,杜……姊姊!你真了不起,这几种相生相克的东西,你是用什么方法将它们融成一体的……”杜念远微微一叹道:“天下原无不可能的事,只在人为而已,可惜的是巧匠东方未明死了,否则以他的手艺再加上几样东西,我们不必怕秦无极的武功了。”宇文瑶默然片刻才道:“方才小妹若是如命只退三十步,姊姊一定是奏功了,只是我不明内情,妄图苟全,反而破坏了您的计划。”杜念远谦和地摆摆手道:“那怪不得你,我逼得你也太紧了一点……”宇文瑶心有余悸地道:“是啊!姊姊扮得可真狠!小妹若是生性懦弱一点,恐怕早已自求解脱,那姊姊的计划可得另作打算了!”杜念远大笑道:“我知人甚明,早就算准你不是那种易于屈服认命的人……”宇文瑶一怔道:“原来姊姊早就有意利用我了!”杜念远摇头道:“那倒不是!我是发现端木方追踪在你身后才临时决定这方法的,连我那徒儿都不知情,我只命令她出来与你为难。端木方在我手下一个时期,对他的性情我很清楚,他是个复生的厉尸,生性多疑,又十分机警,我不得不利用我们的冲突将他稳住,然后再攻其无备……”宇文瑶这时才第一次展露笑容道:“姊姊若早给我一点暗示,我们合力将他困住,姊姊再从容出手对付他岂不更好!”杜念远摇头道:“不行的!端木方的能力已不是你我所困得住的,我制炼的青霰弹效用虽大,威力却不足,若是正面打出去,不但伤不了他,或是反会受他的害,所以我不得不利用他躲着看热闹的时候,夹在掌风中袭其无备……”宇文瑶默然片刻才道:“谢谢你,姊姊!谢谢你肯容纳我!”杜念远坦然地笑道:“那倒不如谢谢你自己为佳!”宇文瑶一愕道:“姊姊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杜念远笑道:“我是指你给纪魅的改变,你使他失去记忆后,同时也改造了他。不!毋宁说是启发了他,现在他所流露的气度与典型,已不是我一个人所能独占的了,所以我欢迎你来,不仅是你,凡是能分沾他一丝感情的女子,我都毫无妒意地欢迎。还有,你不反对我叫你妹妹吧!我这样称呼是因为我比你岁数大一点,并没有其他意思。否则以你的身份,我实在不敢悟越。”宇文瑶在高兴中又有一丝羞意,低低地道:“姊姊别这样说,在昆仑山上我已经对公公表示过,从此我只是韦家的媳妇,一个江湖人的妻子。公主的头衔我早已放弃了,不仅是年龄,而且在入门的先后上,你也应该是姐姐!但愿姐姐不嫌弃我,好好地教训我,指导我……”杜念远哈哈大笑,握着她的手道:“妹子太客气了,我们早年的勾心斗角,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使自己吃了许多苦,悟以往不智,喜来者尚可追,幸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三人同心,其利断金,今后我们好好地合作,也许还有许多作为呢!”宇文瑶顿了一顿才迟疑地指着躺在地下的黄英道:“姐姐,我感激你的好意!可是她……”杜念远一板脸道:“她也算一份吗?”黄英的神智并未迷糊,闻言脸色立变,满是凄恻之态。宇文瑶见了大为不忍,嗫嚅地道:“姐姐,不是我要给您添麻烦,她实在也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为了纪湄,绝情于庄泉,更不知吃了多少苦……”杜念远突地大笑道:“妹子,不用替她求情了,杜念远岂是那种醋娘子,方才我说三人同心,并不将纪湄包括在内,除你我之外,另一人自然是她,只不知小妹妹是否肯放过我,因为早年我做过许多令她怀恨的事。”宇文瑶这才知道杜念远刚才是在开玩笑,欣慰无比地过去拍开黄英的穴道,将她拉起来道:“英妹早就不恨你了,否则她怎会跟着我来呢?而且她比我还心急,生怕得不到您的原谅,所以我们刚到时,她不知道您的计划,以为您容不下我们。急怒中才对您出口不悸,小妹妹,向大姐姐道个歉吧!”黄英感激地低下头,腼腆地道:“大姐姐,请您饶了我吧!我年轻不懂事,好在您的徒儿已经罚过我了,今后我发誓衷心地尊敬您……”杜念远笑着握住她的手道:“小妹妹,该讨饶的是我,你真的不再恨我了吗?”。黄英低声道:“不恨了,我爷爷死是他自取的,先前我不知道,您找到我们时,我才完全明白。以前我当然恨您,恨您给我的那些侮辱。可是这些年来我都想明白了,世界上有比恨更重要的事,我师父告诉我说是宽恕,那是圣贤的想法,我没有那份心胸,可是我懂得了爱,我觉得爱才是最重要的,为了爱我已经没有恨了。”杜念远感动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颤着喉咙道:“小妹妹,你懂得够多了!就是一个爱字,你已经找到了力量的泉源。圣贤所说的宽恕,也不过是爱的另一种表现罢了。可怜的小妹妹,你对爱得到的最少,纪湄对我和宇文姐姐都还付出一部分感情,你却在空虚中熬受了那么多年,今后让他多补偿你一点吧!走!纪湄练功也差不多该出关了,让你们去解解相思吧!”宇文瑶的眼睛一亮,脸红红的没有说话,黄英却反而有点瑟缩地道:“大姐姐……我怕!我有点怕见他!”杜念远笑着道:“这倒奇怪了,千迢迢地赶来,你怎么反而怕起来了?”黄英滴下眼泪道:“您和宇文姐姐虽然都肯容下我,不知道他怎么样呢?这些年来都是我在爱着他,在他的心里,我不知道是否有我的影子……”杜念远笑着道:“别傻了!像你这般可爱的女郎,连木头人也会动心的!”黄英仍是幽幽地道:“跟您和宇文姐姐比起来,我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了……”杜念远微笑地道:“不要再苦自己了,纪湄要是敢拒绝你,我与宇文姐姐都不会饶他的!”黄英在她的话中好似得到了保障,举起她的手在嘴上亲了一下,感动万分地道:“大姐姐,我会感激您一辈子的!”杜念远倒反而轻轻一叹道:“你不用感激我,也许我应该感激你们,早年我对纪湄的那些做法,几乎毁了他,若不是你们对他这样倾心,我永远也不会发现他是个多么值得爱的人!好在一切都还不太晚,否则我们都将铸下大错而失去他了……”黄英、宇文瑶,甚至于杜念远她自己,这时也都现出一片茫然的神色,眼前浮起了韦纪湄英俊的影子……祝家华默默地在旁炫然欲泣,神情惨淡落寞。杜念远见了忽而微微一笑道:“家华,你别急,我知道你的心意,迟早我都会替你尽一份心的,纪湄最近不能太分神,他还有很重要的责任待尽,你得给他时间来慢慢接受……”祝家华暗然泪下,呜咽地道:“婢子不敢多存妄想,能追随夫人一生已足……”杜念远微笑道:“你原来是被我骗来的,那时你没有想到长白山下的翩翩美少年竟是我乔妆的,这些年你一直忠心耿耿地随着我,虽然你不说,我何尝不了解你的心情?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祝家华的脸上也孕起了红晕,轻轻拭去眼泪。大家慢慢向茅屋行去时,突然由桥外急促地奔来了一头飞骑,蹄声将他们的脚步留住了,马到他们跟前,骑士倏然勒缓跳了下来。杜念远一见来人,立作讶声道:“寒冰,你不在梵净山保护朱夫人,到这儿来干吗?”凌寒冰一躬身道:“夫人与珊珊都到天龙谷去了,弟子受命来报告一件大事!”杜念远急忙问道:“什么大事,她们到天龙谷去干吗?”凌寒冰趋到她身边低语一阵,杜念远脸色变了,听后立刻又问道:“真的?”凌寒冰庄容道:“江湖上早已传遍,这是千真万确的消息!”杜念远想了一想道:“你是留在这儿呢,还是到那儿去?”凌寒冰嗫嚅片刻才道:“假若师母没有什么差遣,弟子还是想到那儿去。”杜念远微微一笑道:“你去吧!我这儿也不敢留你,好好地跟着珊妹,也许再过一阵,你就是韦家的娇客,我也不敢再当你的师母了。”凌寒冰脸上一红,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杜念远又笑催道:“你还等在这儿干吗?到了那儿最好把公冶勤叫回来,我们暂时不想去会合,可是也应当有点作为。”凌寒冰答应一声,然后飞身上马,掉头疾驰而去。祝家华首先忍不住问道:“夫人,究竟什么事?”杜念远神光焕发地道:“我们这儿为了隐藏行踪,连打听消息的人都不敢派,江湖上发生那天大的事都不晓得……”祝家华更为焦急地道:“夫人还没说出是什么事。”杜念远神采奕奕地道:“神骑旅又可以公开地在江湖上行动了!”大家都被这句话震得跳了起来,杜念远大笑着招呼众人道:“我们到屋里慢慢商量去!”两个月后。山海关外的长白山拥集了许多骏骑。这一块地方在短短的十年中已历尽了许多沧桑,首先是长白剑派的根据地,后来又改作神骑旅的总坛,神骑旅二度瓦解后,此地为至尊教所据,辟作北区分坛,由厉尸端木方主持着,形成了江湖人谈而色变的鬼域。所以这群骏骑云集是一件异事,因为骑上的男男女女,都不是至尊教的徒众。他们原来都是乔装来的,到这儿集合后,一个个除去化装,露出来本面目时,却更为惊人了。精神抖擞,神态雍容的神骑旅首领韦纪湄,在他旁边则是闻名天下的两个女子杜念远与宇文瑶。再后面是黄英、祝家华、孙霞、易水流。最前面的两个人则是徐刚与公冶勤,这些人大都是神骑旅中的旧人,现在则重临旧地……韦纪湄轻轻一叹道:“虽然我已经记不得这地方了,但是从你们的叙述中,印象依然很深刻,竟像是十分亲切似的。”杜念远也微有感慨地道:“端木方有千万种该杀的理由,却也有一点可取,那就是他把此地保管得很好,一点都没有改变.省了我们许多事。”徐刚庄容道:“夫人天纵奇才,这些精心布置与设计,谁也不敢更动半点的,秦无极把端木方派在这儿的原因,就是为着他熟悉其中的一切……公冶勤却微有所虑地道:“端木方虽然上次受了伤,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也该恢复了,一会儿对了面,夫人是否有十分的把握能除他?”杜念远轻轻一笑道:“光弟能击败逍遥散人,惊走秦无极,创下那样轰动的声名,我们总不至于差劲到连个端木方都对付不了吧!”公冶勤轻轻一叹道:“那可不能相提并论,韦公子是仗着体内的剧毒侥幸奏效,在招式与功力上仍是不足与之抗衡,而且他对子午经的研练,也比首领为久……”杜念远轻笑道:“子午经的功夫虽然神奇,却不是完全没有缺点,首领在这方面的成就并不逊于他的弟弟,我既然敢宣布东山再起,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公冶勤点头道:“属下对夫人并无轻视之心,所以要那样说也无非是慎重之意!”韦纪湄笑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对于端木方我倒并不太在乎,怕只怕秦无极也在这儿。”杜念远微微一笑道:“秦无极绝对不会在,否则我就不会让你来冒险了……”她的话来不及说完,因为前面人影憧憧急行而来,打断了她的话,大家都有点紧张,凝神地等待着。来人渐近,约略可辨有四五人之多,除了端木方之外,另有一个中年妇人随行,赫然是秦无极的宠姬袁紫。公冶勤一惊,低声道:“这女人也在,恐怕秦无极……”杜念远摇头道:“正因为她在,秦无极才绝对不会在,秦无极在天龙谷中突然撤退,是慑于光弟身上的异毒,这段日子销声匿迹,必是在筹思应付之策,所以这女子才能分身到这儿来。”公冶勤大是折服,却又有顾忌道:“秦无极虽然不在,这女子也颇为难惹,她在至尊教中,武功仅次于秦无极。”杜念远笑道:“没关系,她不会怎样的……”话又被打断了,因为来人已到跟前,端木方厉声大喝道:“杜念远,你好大的胆子,上次用诡谋暗算了老夫,我正想找你算账,你竟敢不知死活,自动送上门来!”杜念远大笑道:“上次没杀掉你是你运气,你还有脸吹大气,今天可不放过你了!”端木方勃然大怒道:“妖妇!你在找死……”举起手来便待发招,袁紫在旁哼了一声,端木方只得忍住气又放了下来,杜念远见状大笑道:“怎么样?今天只有我杀你的份儿,你却不敢动我一根汗毛!”袁紫冷冷地道:“杜念远,你也别太得意了,教主虽然命我来通知端木方,不许他伤害你,可是落到教主手中,你也没有好日子过!”杜念远微微一笑,才接道:“你讲得太过分了,真要让我见到了秦无极,只怕你们才没有好日子过了……”袁紫脸色一变,杜念远又笑道:“不过你放心,我还没有兴趣跟你去抢一个丑八怪,拿我的丈夫跟秦无极一比,我倒替你难过了,陪着那样的一个怪物,你怎么活得下去!”袁紫的神色变得异常难看,厉声大叫道:“混账东西!你当真不要命了!”杜念远将手一摆道:“别生气,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你听着虽然不顺耳,可千万别找我的麻烦。秦无极现在虽然不在。你也是少发点横好,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只要几句话,你未必伤得了我,自己却是吃不完兜着走……””袁紫被她一顿话说慑住了,悻悻地不敢发作,连端木方都觉得奇怪,微愕地问:“紫娘,你有什么把柄抓在她手里……”袁紫怒叫道:“别罗嗦,管你自己的事!”端木方一怔,没想到袁紫会把气转到他的头上,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惹不起她,只得讪然地道:“除了杜念远之外,对于其他人,教主可没有限制吧?”袁紫冷哼一声道:“没限制!可是你也别把事情看得那么容易,逍遥子的功夫不比你差,他还折在天龙谷中,你以为自己能行吗?”端木方赫赫冷笑一阵,道:“逍遥子功夫虽佳,动手的时候太规矩,自己找倒霉,我可不像他那么傻……”袁紫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他。端木方将眼朝前一扫,蔑声大笑道:“喝!神骑旅的故人全到得差不多了,你们难道打算重新开业吗?”徐刚朗声道:“不错!今天我们陪同首领前来,一则恢复旧业,再者擒治叛徒,当着首领的面,你不赶快伏罪认诛,敢如此张狂!”端木方哈哈大笑,指着韦纪湄道:“原来你们老早敬如天神的首领就是这小子!早知如此,在昆仑山上我就吃掉他了?”韦纪湄神色庄严地喝道:“老魅!我几次都让你在掌下逃生,你居然越来越跋扈了,今天若是再容你逃出手去,我誓不为人!”端木方为他的威仪所慑,厉态为之一收,居然没敢答话,韦纪湄从容下骑,向他一点手,朗声喝道:“过来!今天我要替世人除害了!”端木方狰容忽发,喉间发出一声轻吼,猛地欺身前扑,双手扬处,指间发出十缕白气,袭向韦纪湄的身上,韦纪湄尚未还手,蓦地一道青光横里岔出,夹以嘶嘶掠空劲风将那些白气一起扫灭。韦纪调转头一看,只见徐刚已拔出腰间干将神剑,替他代挡了一招,不禁眉头微微一皱道:“徐刚,我对付得了他,不要你帮忙!”徐刚庄容躬身道:“首领,此獠一身是毒,您何苦以空手跟他硬拼呢?由属下来对付他吧!”端木方露出森森白齿,笑道:“匹夫!你纵然得了子午经的秘诀,老夫也没把你看在眼里,还是那小子自己来吧!念在你我当年还有一段交谊,我饶你今天不死!”徐刚大喝一声,青光暴涨,干将神剑挟着一道匹练似的青光,凌厉无匹地扫了出去,端木方伸手将爪指在青光中透了进来,叮然一声微响中,长剑竟被他指风弹开。徐刚也微吃一惊,似乎没想到端木方的功力也精进了许多,端木方嘴角仍是含着冷笑,将招进招,反点他肋下的穴道。徐刚长剑一挥,又朝他腕上削去,端木方手指空地一翻,迎着他的剑势抓了上去,又是一声轻响,不但徐刚的长剑被挡开了,而且还吃地伸出两指,夹住了剑身,剑上那青色的剑芒,竟然伤他不得,接着单臂一拖,徐刚的脚下亦为他拖了几步,感到端木方力大无匹,长剑握不住,反被他夺了过去。端木方从徐刚手中将干将神剑夺过来之后,迎风一振,青光暴涨,居然有半尺粗细,反将徐刚逼退了四五步,不禁大是得意,哈哈长笑道:“无知小辈!你以为老夫还像当年那样好欺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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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第二章 节中有节枝外有枝
第三章 江湖风涛
第四章 雪海双凶
第五章 幽灵谷之谜
第六章 崆峒双剑之死
第七章 忍辱偷生却为何
第八章 初运神抓惩凶魔
第九章 幽灵谷群豪陈尸
第十章 波诡云谲辩亦难
第十一章 恩难酬白骨泪可到黄泉
第十二章 无猜曲是断肠声
第十三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十四章 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十五章 绝尘而去
第十六章 不堪回首忆当年
第十七章 悔不当初留春住
第十八章 徒劳往返
第十九章 李代桃僵
第二十章 舍己耘人俱永诀
第二十一章 九疑云又现 魂兮归来
第二十二章 黄泉路上鬼 红尘世中人
第二十三章 聚散本无形 月明几度
第二十四章 侠士情深 远洋访天龙旧事
第二十五章 有多少旧恨 添一段新仇
第二十六章 落絮有声花坠泪 行云无迹月含愁
第二十七章 孰与伦比一豪杰 不分轩轾两奇人
第二十八章 玉碎心碎 由此然长相绝
第二十九章 凭虚御空有异兽 仗义诛邪赖神功
第三十章 古佛拈花方一笑 痴人说梦已三生
第三十一章 当君怀归日 是妾断肠时
第三十二章 雪地佳土 风中暴客
第三十三章 谷中喋血
第三十四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示免惆怅是清狂
第三十五章 四皓来雪山 双剑下金陵
第三十六章 杀气之地作阵云
第三十七章 国色无双
第三十八章 远路应悲春梦知 残宵犹得珠泪斑
第三十九章 天狼奇阵
第四十章 人生不满百 而怀千古忧
第四十一章 韶意惟寄三两语 郎情尽在不言中
第四十二章 情到深处情无限 爱至切时爱万能
第四十三章 生死情天地 童言无忌时
第四十四章 拳击山河动 掌震鬼神惊
第四十五章 不到黄河不死心
第四十六章 除恶务尽 杀人须彻
第四十七章 异峰迭起后 节外又生枝
第四十八章 他生未卜此生休
第四十九章 生难偕白首 死愿共连理
第五十章 雪地困龙男 岂容相轻侮
第五十一章 深杯引满 青史几番春梦
第五十二章 雷霆一搏山河动 诡测数语情海涛
第五十三章 镜里朱额都变尽 有旧情可记
第五十四章 妾心已化沾絮泥
第五十五章 别有离奇事
第五十六章 古洞惊魅影 寒地发怪声
第五十七章 往事不堪提
第五十八章 雷霆乍惊
第五十九章 放歌中流 豪情乃英雄本色
第六十章 寄望殷殷
第六十一章 神功发生死之际
第六十二章 神秘古洞
第六十三章 铸错无心 留尘间恨事
第六十四章 绝室经唱
第六十五章 梦断今宵孤舟远 愁重江干新月明
第六十六章 见死非不救 全义惟舍生
第六十七章 有情僧是有情郎
第六十八章 血肉横飞
第六十九章 得鹿非真
第七十章 蛇穴余生
第七十一章 生死历劫
第七十二章 含笑指秋山 郎情万千
第七十三章 白骨悲红粉 黄土埋孽枭
第七十四章 美目盼兮 几度夕阳红
第七十五章 凌云剑气创厉魅
第七十六章 一别音容俱非非
第七十七章 耿耿星河欲曙天
第七十八章 片刻成正果 血雨腥风满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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