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生死情天地 童言无忌时

韦明远与木中客一场惊天动地的争斗之后,在表面上,太阳神虽未露败迹,可是当木中客悻然离去后,韦明远却因用力过度而受了内伤!这几乎是一件令人难以相信的事,近十年来,太阳神韦明远的名头响遍武林,多少人为了想一举成名,千方百计地要求一搏,可是他们都失败了。现在终于有一个足与他相匹敌的人物出现了。萧环仍是呆呆地扶住韦明远,双眉紧蹩,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慎修默然地在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韦明远的面前低声道:“这是掌门人得自峨嵋的‘大还丹’,只剩下一颗了……”韦明远苦笑着摇头拒绝道:“我不过一时内腑振荡,将息三日就会好的,何必还要糟蹋一颗灵药呢?”慎修着急地道:“泰狱丈人峰之约,已迫在眉睫,天龙派整个荣辱,系于掌门人,此药之功不仅在疗伤,且能增无固本韦明远仍是摇头道:“功力应该得自勤修,乞灵于药物实非吾之所愿。”慎修没办法,只得将眼光转向杜素琼,希望她能帮忙劝说。杜素琼察状知意,螓首微摆道:“这事我不想置口,明远的做法是一个练武人应具的胸怀,师兄的要求则顾念着师门的声望,两者实难衡量论轻重。”韦明远闻言稍稍一怔,脸上浮起为难之色。萧环插口道:“我是希望师兄能服下那颗药的,我不为别的,丈人峰头之约,定必惊险万状,我只望师兄能安然无恙地生离该地。”杜素琼轻轻一笑道:“那只是我们女人的私心的企盼,比较起来更微不足道。”韦明远悚然动容道:“琼妹!谢谢你的开导,我的想法太迂,也太自私,我应该想到我的生命已非我一人所有,不能再处处任性行事了。”说完打开纸包,将药丸吞了下去,立刻坐地将息,徐待药力化开。周围之人立刻散开,庄重地替他护法。萧环移至杜素琼身畔低声地笑道:“山主!还是您行,旁敲侧击,比什么都有力量,无怪乎昔日东方朔会名传千古,太史公若生在今日,也会将您收入滑稽列传的。”杜素琼轻轻地打了她一下道:“小妮子,怎么拿那老滑头跟我相比……”歇了一会又微叹道:“男人有时既不可以情动,又不可以理屈,我只好采用这方法了,严格说来,我实在不愿他如此,这一生中,他注定了要为别人而活,永远没有自己的生活了。”萧环默然片刻才道:“山主!您不希望他有这样的成就吗?”杜素琼喟然轻叹道:“所以,有时我甚至希望我们从来没学过武艺,世上有许多凡夫庸妇,他们什么都不懂,然而却可以幸福地度过一生。”萧环笑道:“毁智绝圣,剖斗折衡,山主也变成老子的忠实的信徒了。”正说之间,澄空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二位怎么提到我们的教主了。”萧环笑着道:“杜山主有意出家,想做女道士呢。”澄空微异道:“我们虽然身披道装,实际上心在江湖,根本不配作修道人,山主身膺异遇,伟业昭炳,怎么会想到出家呢?”杜素琼浅浅一笑道:“我们不过信口谈谈天而已,道长别信那小妮子胡说……”说着眼光一掠澄空的神色,突然道:“道长的本意当不是专为讨论玄学的吧。”澄空脸色微微一动,最后钦佩地道:“山主察微知著,贫道只是另外有点事想请教。”杜素琼微笑道:“道长所问必是关于丈人峰顶之约。”澄空诧声道:“不错,山主真厉害,一眼即将贫道心中之事,完全看穿……”杜素琼仍是淡笑道:“道长想知道些什么?”澄空道:“这事在江湖上虽小有所闻,然都不够详尽!贫道颇想知道一点来龙去脉。”杜素琼轻轻一叹道:“此事起因于数年前,胡子玉不知从何处勾得天漩地玑上官宇宙兄弟,劫持了小女念远,目的是要激使明远出头。”澄空道:“韦大侠一定去了,而且也胜了他们。”杜素琼点头道:“那次是胜了,可是下次胜负就很难预料。”澄空不信地道:“上官兄弟难道在这短短几年之中,有甚巨大的进展不成,既便如此,韦大侠现在之功力,一日千里……”杜素琼叹道:“上官兄弟不可怕,但是这次丈人峰顶对手并不仅限他们,凡是与明远有点过节的人,都会在那一日齐集该地,而且还有许多从未露面的武林人物,为了争名,恐怕也会不期而出……”澄空惊道:“如此说来,这岂不又是一场武林大会。”杜素琼道:“名义上虽是解决明远私人的恩怨,实际上就是一场武林论技的盛会,能挫败太阳神的人,很自然的便可跃登天下第一之宝座。”澄空叹道:“武林中沉寂太久,大家静极思动,也是人性之常。”杜素琼随着叹了一声没有说话,澄空想了一下道:“对手大多,韦大侠一人应敌,实在大单薄了一点。”杜素琼摇头作无奈之状道:“他的这批对手,无一非江湖知名之士,我们虽想帮忙也插不上手。”澄空亦随之沉重地道:“山主说得不错,贫道纵有助拳之心,然自量所能,最多阻遏舍妹……”萧环突然插口道:“我有句话道长别见气,天香教主近膺异遇,恐怕道长遏不了……”澄空淡淡地一笑道:“姑娘说得也许不错,但是邪不胜正,云凤若是仗着她的邪门功夫作逞,贫道手中木钟,足可警痴戒迷。”萧环道:“天香教之力实不可轻视,道长能有此把握,可说是天龙之幸。”澄空异道:“听姑娘之意,好似另有对付其他人之策。”萧环道:“我算什么?不过师兄到时定会有人相助。”杜素琼异道:“你信得过神骑……你信得过他们。”萧环微笑道:“他们别有用心,我只得信一半。”杜素琼急问道:“另一半是谁?”萧环道:“当然是师兄生死同命的人。”杜素琼微惑道:“你是指你自己。”萧环始是一笑,继而幽然一叹道:“我有那福气就好了,此人除山主外,谁也不敢当此美誉。”杜素琼脸上微微一红道:“妮子又在胡说了,梵净山那点功夫算得了什么?”萧环正容道:“梵净山艺业誉挟海内,当年西子湖畔,笛硕青城三老,至今武林人说起,犹自谈虎色变。”杜素琼脸上一红,异容道:“话是不错,只可惜玉笛已断,天魔引遽作广陵散……”萧环浅笑道:“朱兰姐姐领四个人赴大内去干什么?”杜素琼脸色也是一变,半晌才笑道:“小妮子真厉害,连这么隐秘的事都瞒不过你……可是我仅听说在大内库中,有一枝九孔玉笛,兰妹是否得手还不得而知。”萧环道:“好教山主放心,朱姐姐己得手了。”杜素琼顿现激动之态道:“真的,你听谁说的?”萧环道:“千里传佳音,不是神仙,便是精灵!”杜素琼想了一下,恍然叫道:“是小玉,那扁毛畜生,它在哪里?”萧环道:“小玉虽是一只鹦鹉,却比人还精,这是一个极大秘密,它也懂得不宜轻泄,昨天我在店中,偶尔被它碰上了。”杜素琼急问道:“它怎么说的?”萧环道:“它找了我们三天了,好不容易才碰上我,几句话交代清楚,它立刻就走了。”杜素琼恨声道:“鬼东西,连我都不见一下。”萧环道:“这倒不能怪它,谁不知道梵净山有灵禽,千里传信必有急事,我们身畔又是侦骑四伏,这种消息泄露不得,它在见我时,都是用煤灰染黑了身子,要是见了您,那化装都失效了。”杜素琼略一思索道:“鬼东西,亏它有这份鬼心眼,既是如此我得赶快回去一趟。”萧环道:“东西有着落了,您还急什么?”杜素琼道:“天魔引不是普通的曲子可比,我需要练习一番。”萧环默然片刻道:“您不等师兄醒来了。”杜素琼掠了正在打坐的韦明远一眼道:“不了!有你照顾着,我很放心,再说我也应该让你们有时间单独聚聚!”萧环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杜素琼长叹一声道:“什么意思也没有,这次大会很可能是他生命的终结点,你若不多撷取一点可堪回忆的事,日后的漫长的岁月,将何以遣……”萧环激动一阵,最后才低声道:“谢谢您,山主!”杜素琼凄然地一笑,转身向澄空与慎修告别。慎修神容肃穆地道:“杜师妹,我们什么时候再会?”杜素琼想了一下道:“余日不多,大概要等到泰山大会的日子了。”慎修一躬身道:“愚兄敬代天龙派向师妹致无上之谢意。”杜素琼还了一礼道:“不敢当!小妹不过因人成事,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明远,他既然做了天龙派掌门少不得我只有尽一点心。”说完就在大家的注目中,她俏丽的身子恍若一支离弦的急箭,电射而去。一直等她的身形整个地消失了,众人才深吁了一口气,而适在此时,地下的韦明远突然地一跃而起,高声豪壮地道:“生钦!死钦!庄子覆盆而歌,人生不过须臾。””“聚乎!散乎!欢情薄如云烟,直是春梦过处!”吟声豪壮,词意苍凉,众人俱为之动容不已。慎修恭敬地道:“掌门可完全恢复了?”韦明远微笑道:“‘大还丹’不愧为疗伤圣药,我服下不久,即感通体舒泰,精神大振、相信功力已经又进了一层。”萧环失声道:“那我们的谈话,师兄都听见了?”韦明远点头道:“听见了,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切。”萧环继续道:“杜山主离去的时候呢?”韦明远道:“我也知道,爱我者情深,令我十分感动!”萧环幽幽地道:“山主为您费尽心力,您怎么忍心到连告别的话都不说一句。”韦明远大笑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多一次话别,多一层惆怅,傻丫头,有些地方你实在还是学得太少。”萧环红着脸,低下头,默不作声。韦明远又振声道:“我们快走吧,路上耽搁得太久了,总坛的人还等着我们的解药呢。”一语惊醒大家,慎修连忙道:“正是!他们都中了毒,日子久了,恐怕对身子不无妨害,我倒是有点不放心这解药。”韦明远笑道:“这倒不必担心,胡子玉不会骗人,他说那毒性不会发作,绝非欺人之语,木中客送来解药,也不会错。”慎修忽以微带钦佩的口吻道:“施毒固然不光明,如约送来的解药,这两个人倒不失为磊落之士。”韦明远大笑道:“他们所仇者为我一人,杀死其他人毫无用处,胡子玉不是笨人,何至于做出那种笨事。”慎修不解道:“那他们此举有何用意呢?”韦明远道:“先声夺人,所以馁我之志。”慎修摇头道:“江湖风险大多,掌门人!看来我要求你出组天龙派,实在是累了你。”韦明远轻笑着摇头道:“那倒不完全对,最大的原因是我练成了这身武艺,我若是平凡的人,便不会有烦恼,此身既人江湖,到哪儿也免不了麻烦。”慎修低头玩味那些话后,深思片刻,突然道:“启禀掌门,属下有个不情之请。”韦明远见他说得很庄重,遂也正容道:“师兄有话们说无妨。”慎修道:“泰山会后,属下想辞去帮务。”韦明远道:“师兄是想回玄真宫去?”慎修摇摇头道:“不!玄真宫也不是真正的清静地,属下一想找个深山古洞,专注经卷,不谈武事,忽忽以终此生。”韦明远又道:“师兄带来的那些人呢?”慎修道:“掌门人若有用他们之处。他们一定肯舍死相随,否则随掌门人的意见处理,或者将他们遣返玄真宫亦无不可。”韦明远略一思索,也正容道:“师兄此意大佳,依小弟之言,你不如此刻就走,夜长梦多,未来之事甚难预料,到时候恐怕不能由你自主了。”慎修摇头道:“不!做事当求有始有终,我一定要等泰山会后,再定去留。”韦明远微笑道:“悉听师兄自便。”大家又是一阵默然,一行人遂在公治勤的前导下,默默地去向归程。银虹轻照!夜色深重!这是天龙派最前哨的行馆,他们已渐近结束归程。一路上萧环变得更温柔了,默默地照料着韦明远,侍奉他的饮食起居,一似柔婉的妻子对待他的丈夫。此刻她正端着一杯热茶,送进韦明远的房中。韦明远对着烛光在沉思,她不敢前去打扰,只好捧着茶杯,静静地站地他背后。也不知过了多久,韦明远方才回过头来,望见了她,立刻微带歉意地说道:“师妹!你进来很久了吧!”萧环浅浅一笑道:“没有多久,看见你在想心事,不敢惊动你!”韦明远淡笑道:“那真太对不起了。”谈笑中将茶接了过来,浅浅地呷了一口。萧环又笑道:“对灯默默坐,悠悠思远人!”韦明远点头道:“不错!我是在想着她。”萧环微微有点幽怨地道:“山主真好福气……”韦明远抬起头道:“你以为我在想琼妹?不,这次你错了。”萧环略感意外地道:“在你心中还有另外值得怀念的人?”韦明远道:“怎会没有,刚才我在想着兰妹。”萧环脸色又是一动道:“你想她些什么?”韦明远低低地道:“我想想觉得对不起她,虽然在名义上她是我的妻子,可是在我们结婚后的那些岁月中,不是为着我的生死操心,就是为着儿女劳神,从未享受过一点生活。”萧环道:“一个女人所要求的就是这些,有将操心与劳神当作生活最大的享受,兰姐姐实在是最幸福的女人!”韦明远低声道:“话虽不错,可是心中仍觉不安,因为我并没有像爱一个妻子那样爱她,尤其是在感情上。”萧环道:“兰姐姐在嫁您之前,就明白这一点了,她心中并无所怨,能得您这样一个男人为夫,实在是最可值得满足之事。”韦明远见她说这番话时,声中已含哽咽,忙道:“师妹,你又有什么感触了?”萧环含着泪道:“只要让我有兰姐姐一半的幸福,我死也瞑目了。”韦明远一呆道:“师妹!我很感激你的情意,可是我……”萧环道:“我很清楚您的处境,可是我要的不是感激。”韦明远略一迟疑道:“那你要什么?”萧环低思有顷,抬头一拭珠泪道:“我只要您爱我一次,使我感到此身已有所属。”韦明远作难地说道:“师妹!我很抱嫌,外貌上我服过‘驻颜丹’,看不出衰老,在我内心中已趋向中年,我的爱中已无激情。”萧环毅然地道:“不为爱,就为需要也行。”韦明远摇头道:“我没有需要。”萧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想了半天才道:“师兄!有的时候我很难相信您也是血肉之躯,天龙创帮之日,碎心人污蔑您的名誉,您知道我是怎么为您洗刷的?”韦明远痛苦地道:“我知道,你不惜以清白之躯示人……”萧环冷笑道:“您知道就好,现在我求您也看一次,您不会认为这身体曾为人见过而不齿吧!”说着就开始解除自己的衣衫,韦明远连忙阻止道:“不!师妹!别这样!我已经见过了……”萧环的手并未停止,口中却道:“那时您为我疗伤,不能算数,今夜我是特地为了给你看!”韦明远见她声音中有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毅力,不觉为之折服,怔怔地道:“师妹,别……”萧环不理他,继续动作着,直至将一身衣衫褪尽,露出晶莹的胴体,泰然地站在他的面前,以一种沉毅的声音道:“几年前我是您的师侄,以此身对天下群雄,是为证实您的清白,今日我是您的师妹,以此身对您,是否沾污了您的清白。”韦明远默然无语,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却讲不出一句话来。萧环站在那儿,珠泪直滴,忽而感到一阵心痛如绞,惨叫道:“师兄!您一生中许多作为并不完全是圣人,可是站在人的立场上,谁也无法给您派上不是,可是今天对我您却偏要做成圣贤,我成全您吧。”说着她举起手指,朝自己的心窝点去。韦明远见状大惊,连忙欺身上前,格开她的手,萧环的神思己乱,轻嗯了一声,身子已软倒下去。韦明远连忙又伸臂接住。那轻软的身躯像火一般的滚热,一股处子的芳香,幽幽传出,使得韦明远的内心起了一阵激烈的振荡。萧环睁开了无力的星眸,突然伸出手来,一掌劈熄了桌上的灯火。黑!室中一片黑!一段时间过去后,只听韦明远低沉的嗓音道:“师妹!只此一次,我们再也不能这样做了。”t了长白山的积雪开始融化了,变成了大量的水,涌向河流!春至边关外,绿上枯树头。战隐与乔妫俩人分骑着一头骏马,踏向一条偏僻的山径。在他们前面,则是身躯伟岸的龙强。神骑旅的主要人物一起出动了,却不带一个跟随,那他们所进行的,必是一桩十分隐秘的活动。战隐在马上微微有些激动,脸色却仍能保持着平静。乔妫一无异状。龙强的鞍前挂着那柄雄剑干将,不住地从皮口袋中,一口口地灌酒。走了半天,战隐出声道:“怎么还没有到。”龙强在马上欠身道:“没有,还有半天马程呢?”战隐皱着眉道:“别光顾着喝酒,马下加快。”龙强答应一声,脚跟一踢马腹,那匹马立刻翻开四蹄,扬起点点潮湿的春泥,向后面二人抛去。战隐眉头一皱地一拂手,那些泥点立刻飞了开去,亦紧紧迫马追上。乔妫的马最好,不用人摧,自动地与他走成平排,微微地道:“你迫不及待了?”战隐尴尬地道:“你别这样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了解,我承认我有点性急,但是绝不为了那些,你不要多心。”乔妫笑道:“混账话,我从不吃醋,否则根本不告诉你。”战隐道:“这就是了,你又何必那样说呢!”乔妫道:“可是你猴急的样子令我不顺眼。”战隐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相处不是一天了,你知道我的性子,从小我就性急,我只想快点见他们,跟她把话讲清楚。”乔妫道:“你要跟她讲什么。”战隐道:“老实告诉她,我们以前的事办错了,请她……”乔妫突地脸一沉道:“你要是真想那样做,我也永远地不跟你见面。”战隐急了道:“可是你知道一开始我就没有愿意过。”乔妫轻叹道:“真是痴心女子负心汉,人家千里迢迢地赶来,为你受尽苦楚,却换得你如此相待,你也太欺负我们女人了。”战隐急道:“那你要我怎么样呢。”乔妫道:“好好地对待她,我都不嫌她,你干吗嫌她呢。”战隐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乔妫作色道:“你真觉得委屈了,不妨一个人跟她讲,我要走了。”战隐急道:“你上哪儿去?”乔妫道:“随便哪儿,只要离你远远的。”战隐道:“泰山大会迫在眉睫,你怎可抽身不管!”乔妫冷笑道:“反正你现在神功已就,矩业有成,不需要我了。战隐的口气软了道:“你知道我是少不了你的,一切都听你吧。”乔妫转颜道:“这才对了,我不愿落个不能容人的话柄,再者名义上她究竟是正大光明的……”战隐道:“那是爸爸做的主,我并不愿意。”乔妫一瞪眼道:“那时你不是为了我,现在更不需要为我。”战隐欲言又止,眼中有迷烟的神色,乔妫瞧在眼中,目中隐隐闪过一阵恨意,尖刻地道:“怎么!我又刺着你的隐痛了。”战隐诚恳地道:“那是我年青幼稚想法,我自己早就忘了,请你不要时时再提起来行吗?”乔妫的脸色又迅速地变了一下,然后微笑道:“我不提了,但愿你心口如一。”战隐不作声,三人默默地赶路。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龙强勒住马道:“到了!”战隐也勒住马向前一看道:“你敢确定不会错吗?”龙强喘着气道:“关外任何地方都难不住我,这儿的确是帽儿峰。”战隐用手一指道:“我知道这儿叫帽儿峰,我的意思是你敢确定他们在这儿吗?”龙强道:“那是巡逻队的报告,虽然他们不认识文姑娘,可是绝不会看错徐兄。”乔妫微笑道:“我们真是失眼了,自夸侦骑百密,却不知帽儿峰上,还隐着高人。”龙强咎然地道:“属下测查不力,愿夫人惩罚。”乔妫用手一挥道:“这倒不怪你,实在这家伙太会匿迹了,现在你带着马匹,留在底下吧,上面的事由我们自己去办。”龙强答应一声,解下宝剑道:“夫人请将此剑带去?”乔妫微笑道:“做什么?”龙强道:“也许会有争斗之事,夫人也好防身。”乔妫笑道:“首领新得利器凤翎,比宝剑好多了,你还是自己留下吧,春天野兽都解眠了,你才需要宝剑防身。”龙强笑道:“属下一双拳头足可挡得住野熊猛虎。”乔妫怒道:“你也许保得性命,但是野兽一多,你怎么还能分神照顾马匹,丢了马匹,你要我们走路回去。”龙强见她发了怒,不敢违拗,恭身道:“属下遵命就是,夫人请不要生气。”乔妫转颜一笑道:“不是我要生气,凡事不可太自负,徐刚就是一个好例子,空有一身本事,结果吃了雪狼亏。”龙强恭身再道:“属下知道,首领与夫人下山时,马匹若有一条损伤,属下愿以性命作赔。”乔妫道:“那不必,只要尽了力,再有闪失,就是非你之罪,你还得留下这条命,多多保重,我们借重之处仍多。”龙强感激地道:“属下恨不能肝脑涂地,以报效首领及夫人。”乔妫轻柔地道:“谢谢你了,你山下等着,假若我们一天还没下来……”龙强道:“首领与夫人什么时候下来,属下等到什么时候。”乔妫摇头道:“别傻了,我们一天还不能下来,那就是遭受不测……”龙强不信地道:“有此可能吗?”乔妫道:“事能预料,对与一个不相识的人,我一点把握都没有!”龙强激动地道:“属下必起动全旅兄弟荡平此山,亦为首领夫人雪仇。”乔妫笑着道:“我们都不行,你们怎么能行?”龙强呆了一下又道:“凡事就怕有恒心,属下抱定宗旨,经年累月,不择任何手段,终有成功之日。”乔妫点点头道:“不错!你跟我学得不少了。”龙强脸上刚浮起一点得色,但立刻又被乔妫的话压下去。乔妫道:“不过这样子太笨了,我告诉你一个方法吧。”龙强倾耳注听,乔妫又道:“我们若有不测,你立刻寻上山来,好言相向,对方一定看你不上眼,不会难为你的,你乞得我们的尸体带回总坛,就是你尽了一番心了。”龙强哽咽地道:“属下怎么替二位报仇呢?”乔妫道:“你在我身畔可以搜得紫府秘籍的珍抄本,那是我摘其中最精纯之处,详加注释,你拿着找一个僻静的所在,苦练十年八载,必可替我们报仇。”龙强含泪而听,半晌忽然道:“真要是夫人此行如此危险,属下情愿跟前去,一起死吧。”乔妫的目中一阵泪光闪烁,用手拍着他宽壮的肩膀道:“龙强!听我的!不要孩子气了,我的计划几时有过错的,你一起去死了,我们岂非大家都要冤埋地下,永远无法伸雪了。”龙强跪倒在地下,心中激动之极,果真像孩子般大哭起来。乔妫抚着他的肩膀,继续柔声地道:“龙强!别哭了,我也不过是这样计划罢了,哪里会死了呢,你这一哭,倒像是在替我们送终了。”龙强立刻又抹干了眼泪,恭声道:“属下敬遵夫人所嘱,祝首领与夫人立刻凯归。”乔妫含笑将他拉了起来道:“这才对,你多费心了,我们去了。”龙强站起身子,恭然而立。战隐冷冷微微颔首,领先上了山,乔妫也跟着袅袅而去,只留下龙强一人,手牵三匹马,仍在忠心地目送着。翻过一道小峰,战隐停了下来,等待乔妫追上,然后皱着眉头道:“你用柔情笼络人,可是你自己最缺乏感情,只有龙强那种傻瓜才会被你骗得死心塌地。”乔妫笑道:“这也是权术之道,你看着不舒服?”战隐一耸肩说道:“我若是跟他去争风吃醋也太没志气了,不过我觉得柔情管人,绝非长久之计,总有一天他会因失望而离弃你的。”乔妫笑道:“可能吗?我有把握永远地控制他呢,只要再进一步就够了。”战隐一愕道:“你真还打算假以颜色吗?那就太不值得了。””乔妫笑着打他一下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收服了天香双仙,就是准备使她们下嫁龙强与徐刚,谁知道徐刚会出问题的……”战隐释然笑道:“战隐释匈奴之计也,真亏你想得出。”乔妫笑着道:“这么美的两个女孩子,你舍得吗?”战隐用手轻拧她的双颊笑道:“你再胡说,我就撕破你的这张贫嘴。”乔妫大笑起来,滚倒在他的怀中,战隐忍不住紧紧地拥抱住她,二人都隔合在四周的春色中了。良久乔妫才轻轻推开战隐,用手掠理乱发道:“够了,我们还是快点上山吧。”战隐笑着道:“你真厉害,别说龙强那批人了,连我都为你意乱情迷了,方才那混人口中虽然说的是我俩人,其实全心都在你身上。”乔妫正容道:“别开玩笑,还是打点起精神应付等一下的局面要紧。”战隐不信道:“这儿真隐居着绝代高手吗?”乔妫道:“据理而测,大概不会错。”战隐颇感兴趣道:“所据何理?”乔妫道:“徐刚与梅姑娘都是心气高傲的人,受了谷飞的凌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从此永绝人间,一条是苦练绝技雪耻。”战隐道:“有道理!下文又当如何?”乔妫用手比着分析道:“他们二人所知有限,为了练绝技,不得不另投明师不可。”战隐道:“明师难求,他们不屑求我们,便当入关找我父亲。”乔妫冷笑道:“你别大自吹了,天下高人不见得仅府上韦氏一家,再说梅姑娘有脸回去吗?”战隐不说话了,乔妫乃又道:“他们既在此现身,便见未走绝路,剩下来只有另一条明路了。”战隐点头道:“高明!但是我们来找他们,未怀恶意,不见得非起冲突不可,你怎么跟龙强说得那样严重呢?”乔妫笑道:“天下诸武者未有不好名,你在关外名头够响了,现在找上门去,人家肯善罢于休吗?看看你父亲便是一个例子。”战隐想了一下道:“这倒不尽然,他若有意也早该来找我们了。”乔妫变容道:“就算他忍得住,你忍得住吗?”战隐想了片刻才道:“原来你是要我来跟人家较量的。”乔妫脸现异容道:“不错!你父亲不去说他,我不许天下再有人强于你。”战隐默然片刻才道:“何苦呢!我父亲从不主动找人争胜……”乔妫忽地改为鄙夷的语气道:“你凭什么比你父亲,他的英雄气质是天生就的,就是一点都不会武功,也能受人尊敬,你只能打着你父亲的招牌充幌子!”战隐被她激得勃然大怒道:“你别看不起我,今天我拼着血溅此山,也要表现给你看看。”乔妫改容为笑,抚着他的脸道:“这才像个男子,虎虎面有生气。”战隐将她的手一摔,自顾向前走去,乔妫反而笑了,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二人走了一阵,入山渐深,忽而在一座峰后,传出一声震天长吼。那吼声恍若平空的一声焦雷,直震得四谷皆动。战隐闻声一怔,本能地挡在乔妫的身前,虽然乔妫并无一丝惧色。紧接着吼声之后,峰上出现一截小山似的身躯,巨头小耳,大口中一排利齿,颗颗足有拳头大小,眼中凶光毕露。战隐见了微有怯意,低声地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样大。”乔妫望着怪兽,毫不经心地道:“这是熊!又称人熊。”战隐奇道:“人熊产于西南,怎会在长白山出现?”乔妫道:“不是天然便为人工,反正它已在这儿了,别追究它的来历,快想法子对付。”战隐在怀中抽出凤翎道:“这东西皮毛很厚,恐怕一击不易生效。”乔妫点点头道:“不错!你那根羽毛虽坚,可是与它的身躯相较,就像一根针,一根针能刺死人吗?”战隐观察了一下道:“一根针能刺瞎眼睛。”乔妫道:“也只有一试了!你要小心点。”她方才虽然极力相激,然而临到危险关头,却不禁流露出关切之情。战隐雄心大发道:“卞庄子刺虎,流传千古,今日韦纪湄刺人熊可要比他难多了,你自己多注意点,最好隐到峰后去。”说着后腕一抖,凤翎变成笔直的一条,大踏步向人熊走去。人熊的下半身尚在石后,但就以前面双爪,每个足有牛角大小,见战隐不避反进,益发狂怒,又大吼一声,全身上了山峰。战隐走到离它二丈之处。人熊一只前掌打下,已可够及,战隐却毫无慌态,身形偏拔,在它掌旁纵起,凤翎笔直对准右眼刺!人熊一击不中,反见敌人窜上来,已知不妙,身躯虽笨,举动却不慢,水缸似的大头一抬,躲开了眼睛,战隐的凤翎,不偏不倚,恰好刺中它又软又湿的鼻子。“噗嗤”一声,齐根而入,战隐的人也吊在上面。人熊吃痛,张口痛嗥,猜猜的红舌,就向他身上卷去,腥气逼人!战隐双腿一拳,蹬住它的上唇,猛一使力,躯体反弹出去,带着凤翎,飘至五六丈外落下。乔妫担着一腔心事,见状才略为安心,忙趋至他身旁问道:“你没有受伤吧!”战隐摇摇头道:“没有,不过这东西也不容易伤它。”正说之间,两边黑影又至,却是人熊的两只前肢,又合抱过去。战隐连忙拉着乔妫,低头一窜,在掌缝中穿出去,匿身至一块巨石之后。人熊在石顶弯下腰来,虎视眈眈朝内望着,一面还伸出一只前掌撩进来,战隐信手反翎,又倒削上去!“夺”!凤翎削中厚甲,激起一溜火花,各无所伤。熊掌是缩回去,可是战隐的手也被震得生疼!可见这东西的力量大极了!乔妫见战隐皱着眉头,忙问道:“你怎么样了?”战隐甩甩手苦笑道:“没办法,这家伙蛮劲太大,震得手腕都疼。”乔妫蹙眉不语,战隐却豪气顿发道:“我不信学艺十余载,却被一头野兽给困了。”乔妫却接道:“它被你凤翎,也打得有点怕了,你看它现在踞着石顶,采取守势!不敢再冒昧进攻了。”战隐抬头往上一看,果然人熊一掌踞石,另一掌虚空作势,灯笼似的双目炯炯一眨不眨地瞪住他们,上下两排睫毛,根根有筷子粗细。越看越觉丑恶,忍不住心头火起,便想跃出,乔妫一把拉住,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还不如畜生有耐性,它那一掌虚空,正是以逸待劳之势,只要你一离开这巨石隐蔽,它就兜头给你一下。”战隐苦笑道:“畜生还会用战术,真是天下奇闻了,它那一掌有多重?”乔妫道:“熊能生裂虎豹,那是指小的而言,像这种家伙,一掌足有万钩之力。”战隐倔强地道:“万钧之力!我若运起真气,勉强还承得住,拼着挨它一下,我也要刺瞎它一只眼睛!”乔妫急忙拦道:“它瞎了一只眼,你挨上一下,至少要减却一半功力,我们就都是个死数!”战隐道:“它未必打得中我!”乔妫却道:“你也未必能刺得中它,你看那排睫毛,游动非常灵活,其坚硬程度也绝不在凤翎之下,因此即使你能侥幸地躲过它的一击,也还是无法伤了它的眼睛,然后更甚的是你激怒了它……”战隐动心地问道:“它会怎样?”乔妫淡淡地含着笑意道:“它会击碎这块巨石,把我活埋进去。”战隐怀凝地道:“它有这么大的力量?”乔妫道:“盛怒的猛兽最可怕,我相信它会的。”战隐嗒然若丧,长叹无语。乔妫望了他一眼微笑道:“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脱离困境。”战隐脸上一喜,乔妫却促狭地不说了,战隐忙催道:“你别呕人,快说是什么办法?”乔妫眼皮低垂道:“它虽是一头庞然粗物,却颇有灵性,定是为人所豢养,我们一味在此枯守,等到它的主人来了,其围自解。”战隐摇头道:“不行!这方法太费时,而且也太丢人,我不干。”乔妫笑着道:“那是呕你的,你干我还不干呢,脱困之计,惟冒险一道,你听,少时我窜出去,尽量出其不意,而且力求其远,它一定会跟着追击,然后你从它后股中迫进,用凤翎取它……”战隐追问道:“取它哪里?”乔妫红着脸啐道:“你真笨,它全身坚硬如铁,只有胯下最软,可以受利器之伤,而且又是致命的所在,定可一击而收效。”战隐兴奋地道:“不错,那东西像两个西瓜,管保一下子就瓜熟蒂落。”乔妫红着脸啐道:“呸!你什么粗话都讲得出……”战隐却高兴地道:“绝!真绝,幸亏它是个公的,要是母的,你就没咒念了。”乔妫恨得拧了他一把道:“生死关头你还要下流。”战隐被她拧了一把,脸上一收嘻态,凝重起来。乔妫异道:“怎么!一下子又变成道学先生了。”战隐道:“不妥,它被去势之后,一定负痛猛冲,你在前面太危险了!”乔妫心头感到很甜蜜,脸上故意装出恼意道:“去你的,你只管自己好了,我有把握躲得开!”战隐摇头道:“我体力比你足,还是由我在前面诱敌好了!”乔妫气得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怒骂道:“你简直混账。”这一掌并不重,可也热辣辣地不好受,战隐抚着脸颊,先是莫名其妙,继而才想起这工作她的确做不得,遂放下手,讪讪道:“你别生气,我提议时确实没有想到,我是为你好。”乔妫嫣然一笑,柔媚地道:“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真心打你,否则不敲落你两颗大牙才怪。”战隐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道:“舍此而外,别无良策,你自己多小心吧。”乔妫深情万般地瞧他一眼,突然娇躯一弹,蓝青的衣衫似一朵绿云直飘出去,不!不像云!云不可能有这么快,只能说是一只绿色的燕子。那么矫捷,那么轻巧,直向对面的峰上落去。人熊果然怒吼一声,巨大的身形如一只黑鹰,跟着压将上去,千钧一发之际,战隐也发动了!凤翎横胸,在巨柱似的两股间滚了进去。突然一声急喊:“大呆子!跳高。”声音很稚嫩,一听自知发自孩童。那人熊闻声应变,居然迅速异常,后腿在地上一加力,人立即腾空而起。战隐在它的腹下穿出,那一招自然也落空了。乔妫在对面峰头立定身躯,战隐也跟着窜到,人熊却留在半途,怒吼一声折退回去。战隐与乔妫停身回头惊视,却见人熊身后石峰上,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相貌很清秀,透着一脸的顽皮相,先朝他俩一笑,然后朝人熊喝道:“大呆子,叫你不许伤人,你又犯规了,我非告诉爷爷,好好饿你一顿不可,还不快滚回去。”那人熊仿佛很听女孩子的话,低吼一声,蹒跚地隐没在峰后去了。那女孩子等人熊走远了,才朝二人做个鬼脸道:“你们运气真好,要不是我到得巧,你们非被大呆子杀掉不可。”战隐气得没有说话,乔妫却一笑道:“小妹妹,你到得真巧,谢谢你救了我们。”那女孩子自己说了俏皮话,以为很得意,不想乔妫反而恭维她起来,倒弄得小脸发红,十分不好意思。乔妫笑着道:“小妹妹!你真能干,那么大的人熊,居然会怕你。”那小女孩又受了一句恭维,这次却是真正的恭维,心中一高兴,口中的促狭话又出来了,笑着道:“你也不错,那么大的汉子也怕你,连打他都不敢还手。”战隐被气得满脸通红,要不是对方是个孩子,他一定会发作了。乔妫却笑着若无其事地道:“原来你早就在旁边了,等着看我们耍狗熊呢。”女孩子脸上一红,仿佛被人抓了把柄,期期艾艾地道:“我是来了有一会儿,本来想让大呆子吓着你们玩儿的,它真要杀你们时,我一定会阻止的。”乔妫一笑道:“那可不是玩儿,这人熊凶得很,万一收不起,我们岂不要倒霉了。”女孩子听了这句话,却又憋不住叫道:“你胡说!你们本事大着呢,我要是不叫,大呆子就被你们杀死了。”乔妫仍是笑着道:“你终于自己招了,我还以为你要赖到底的。”女孩子更窘了,红着脸说道:“我老早就看到你们,本来我只想叫大呆子把你们吓回去算了,因为,爷爷不喜欢人到这儿来,可是你们刺了它一剑,我有点生气,才想到要它给你们吃点苦头,谁知道差点……”乔妫笑道:“谁知道差点害死了它是不是!小妹妹,你那一声叫得真是时候,再迟一步,大呆子收势不住,就要没命了。”女孩点点头,红着眼睛道:“是的!这一来我就要难受死了,因为你们杀死了它,是为了自卫,罪魁祸首却是我,是我叫它这么做的……”这女孩诚实天真,举动虽是促狭,本心甚是良善,战隐的怒意全消去了,代之是一片怜爱,柔声地道:“小妹妹,好在我们没有杀死它,你也不必难受了,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道:“我叫黄英!我爷爷叫黄石公!”乔妫笑道:“黄石公是汉朝的仙人,你爷爷也是仙人了!”黄英摇头道:“不!我爷爷不是仙人,不过他本事大得很,大呆子、小呆子都是他收服的。”战隐一怔道:“小呆子是谁?”黄英得意地道:“小呆子是一只猴子,不过爷爷说它是猿,它虽然小,可是凶得很,连大呆子也怕它,可是它也怕我跟爷爷。”乔妫脸色一动道:“我们想见你爷爷……”黄英面有难色道:“不行!爷爷不肯随便见人。”乔妫道:“我们有两个朋友,听说留在这儿,我们来找人黄英拍手跳起来道:“是不是文姑姑跟徐伯伯?”战隐道:“不错,所以我们一定见你爷爷。”黄英仍是作难道:“他们跟我爷爷学本事,爷爷从来不见外人,对文姑姑跟徐伯伯算是特别,我怕他老人家还是不会见你们的。”乔妫道:“我们是文姑姑的朋友也不行?”黄英道:“不行!爷爷的脾气很大,你们还是不要去见他吧,文姑姑跟徐伯伯在这儿很好,你们回去吧,等一下我告诉他们好了。”战隐还想再作请求,乔妫却道:“那就算了,我有点东西交给文姑姑,请你转交吧。”黄英伸手道:“这倒可以,你把东西交给我。”乔妫向怀中取物,黄英趋近身来,乔妫的手掏出来时握成拳状,黄英以为东西很小,跨前一步伸手来取,乔妫却探手去扣她的脉门。黄英惊道:“你做什么。”说着小手一翻,已将乔妫的手甩开,动作迅速熟练,乔妫冷哼一声,改抓为点,直取她玉枕穴,去势歹毒。黄英一缩颈,脚下顺势一腿撩阴,变招亦快到极顶!乔妫柳眉倒竖,骄指向她的腿胚上敲下去,分量甚沉重!黄英缩不及了,一下敲个正着,嘤咛尖呼,捧着腿坐倒在地。乔妫一言不发,伸手又点了她的玉枕穴。这下子黄英无法躲避,双手一伸,疼得在地上直掉眼泪,可是她还是强口骂道:“你这贼女人,暗袭偷招,算什么本事!”乔妫冷笑道:“第一招我是偷袭的,可是你立刻破解还招,因此我不算暗招取胜!”黄英语结哭叫道:“你大欺小,不要脸!”乔妫脸色乍变,飞起一脚,将她踢了一个翻身,脚尖刚好触在哑穴上,黄英叫不出来了,而且脸面扑在地上,也看不见她的表情。战隐一直在旁观看,这时才不以为然道:“你干吗要这样对付一个孩子?”乔妫平静地道:“你不是来生事的吗,打了小的,才有老的出头。”战隐微微色变,沉声道:“这不是我希望的方式。”乔妫平淡地道:“这也不是我的真正的意思。”战隐一怔道:“你是什么意思呢?”乔妫道:“这孩子首先纵野兽加害我们,然后又辱骂你,这两点俱无可恕,理当惩戒。”战隐为之一顿道:“我们怎可与孩童一般见识?”乔妫尖刻地道:“孩子杀了人就不算犯罪吗?神骑旅自成立,几曾受过一点凌辱,这孩子既对你我不敬,理应受苦!”战隐将她翻了过来,见她脸上又是泪又是沙土,有几处还擦破了皮,隐隐有些血迹,很是不忍地道:“她已吃过苦了,解了她吧。”说着伸手要替她解穴,乔妫厉声道:“你只要一伸手,从此咱们就是路人。”战隐手一停,柔声道:“你又何必专门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乔妫冷冷地道:“我没有那么好的兴趣跟她生气,我问你,神骑旅之有今日是谁的功劳。”战隐见她说得很严重,遂也正经地道:“当然是你的力量。”乔妫冷笑道:“我不敢居功,这完全是阁下的本身的作为,但是最重要的是靠着铁的纪律,与首领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战隐一呆道:“即使如此,也是你辛苦经营筹划之功。”乔妫寒声道:“幸亏你还了解这一点,我辛辛苦苦,造成你的无比尊严,只要有谁敢对你不敬,我诛无赦,男子汉大丈夫,你却忽然怀起妇人之仁,为了一个孩子,你要我的千辛万苦毁于一旦?”战隐无可奈何地一叹道:“随你吧!不过你总不会认真得想杀她?”乔妫脸色稍转平和道:“现在我尚无此意,那要看她的大人作何表示?”战隐松了一口气,轻吁道:“谁知道她爷爷什么时候会来?”乔妫脸色转为平静道:“那人熊回去了,谷内必定有所发现,因此你放心,不消一刻功夫,那黄石公一定会到,你最好多留点神,这女孩已经不简单,她爷爷更不好惹,即使是她讲的小呆子,恐怕也够你我受的!”战隐轻哼一声道:“人尚可说,兽何足论?”乔妫说道:“那一定是披发金猱,动作如风,毛发如革,皮坚如铁,百兽见之避易,我不愿过甚其词,少时你自有机会领教了!”战隐忽而含笑道:“你不用故意激我,反正我战志已经够旺,今天的冤家是做定了。”乔妫叹了一声道:“傻子,我在提醒你注意,哪里是激你,我对任何人用心机,却从未对你用过,你这样说法不叫人寒心吗?”战隐又是一呆,看见峰头远远的来了一批人影。慢慢走近,才看出是一个老人,一个少女,一个壮汉,一头猴形的异兽。少女正是梅姑,壮汉是徐刚,老人虽不识,定然是黄石公无疑,尤其是那头异兽,人立金毛,长臂过膝,十分狰狞。文梅呆了一下,徐刚则十分惶恐地一抱拳道:“参见首领。夫人!”乔妫微微一笑道:“很好,你自称属下,大概还未忘本!”徐刚惶恐地道:“属下从未敢忘此身为神骑旅一份子。”梅姑见了地下的黄英,尖叫一声,便过去抱她。战隐与乔妫俱未阻止,黄石公却大声喝道:“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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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序
倒序
第一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第二章 节中有节枝外有枝
第三章 江湖风涛
第四章 雪海双凶
第五章 幽灵谷之谜
第六章 崆峒双剑之死
第七章 忍辱偷生却为何
第八章 初运神抓惩凶魔
第九章 幽灵谷群豪陈尸
第十章 波诡云谲辩亦难
第十一章 恩难酬白骨泪可到黄泉
第十二章 无猜曲是断肠声
第十三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十四章 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十五章 绝尘而去
第十六章 不堪回首忆当年
第十七章 悔不当初留春住
第十八章 徒劳往返
第十九章 李代桃僵
第二十章 舍己耘人俱永诀
第二十一章 九疑云又现 魂兮归来
第二十二章 黄泉路上鬼 红尘世中人
第二十三章 聚散本无形 月明几度
第二十四章 侠士情深 远洋访天龙旧事
第二十五章 有多少旧恨 添一段新仇
第二十六章 落絮有声花坠泪 行云无迹月含愁
第二十七章 孰与伦比一豪杰 不分轩轾两奇人
第二十八章 玉碎心碎 由此然长相绝
第二十九章 凭虚御空有异兽 仗义诛邪赖神功
第三十章 古佛拈花方一笑 痴人说梦已三生
第三十一章 当君怀归日 是妾断肠时
第三十二章 雪地佳土 风中暴客
第三十三章 谷中喋血
第三十四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示免惆怅是清狂
第三十五章 四皓来雪山 双剑下金陵
第三十六章 杀气之地作阵云
第三十七章 国色无双
第三十八章 远路应悲春梦知 残宵犹得珠泪斑
第三十九章 天狼奇阵
第四十章 人生不满百 而怀千古忧
第四十一章 韶意惟寄三两语 郎情尽在不言中
第四十二章 情到深处情无限 爱至切时爱万能
第四十三章 生死情天地 童言无忌时
第四十四章 拳击山河动 掌震鬼神惊
第四十五章 不到黄河不死心
第四十六章 除恶务尽 杀人须彻
第四十七章 异峰迭起后 节外又生枝
第四十八章 他生未卜此生休
第四十九章 生难偕白首 死愿共连理
第五十章 雪地困龙男 岂容相轻侮
第五十一章 深杯引满 青史几番春梦
第五十二章 雷霆一搏山河动 诡测数语情海涛
第五十三章 镜里朱额都变尽 有旧情可记
第五十四章 妾心已化沾絮泥
第五十五章 别有离奇事
第五十六章 古洞惊魅影 寒地发怪声
第五十七章 往事不堪提
第五十八章 雷霆乍惊
第五十九章 放歌中流 豪情乃英雄本色
第六十章 寄望殷殷
第六十一章 神功发生死之际
第六十二章 神秘古洞
第六十三章 铸错无心 留尘间恨事
第六十四章 绝室经唱
第六十五章 梦断今宵孤舟远 愁重江干新月明
第六十六章 见死非不救 全义惟舍生
第六十七章 有情僧是有情郎
第六十八章 血肉横飞
第六十九章 得鹿非真
第七十章 蛇穴余生
第七十一章 生死历劫
第七十二章 含笑指秋山 郎情万千
第七十三章 白骨悲红粉 黄土埋孽枭
第七十四章 美目盼兮 几度夕阳红
第七十五章 凌云剑气创厉魅
第七十六章 一别音容俱非非
第七十七章 耿耿星河欲曙天
第七十八章 片刻成正果 血雨腥风满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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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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