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谷中喋血

谷飞的脚步愈走愈近的时候,峨嵋门下的脸色也愈来愈重。然而限在谷飞后面的智圆却显得异常轻松,她的鬓发已经留了起来,长及耳际,由中间分开,别有一股撩人的风情。涤尘虽然知道那会事儿,可是他从未见过谷飞,是以一方面在揣测来人的身份,另一方面也奇怪着峨嵋道友的神情。谷飞走到天心身前停下来,语气居然是出奇地和蔼:“天心,你也来了;怎么这次连师叔都不肯叫了。”天心勉强地控制自己的声音平静的合十道:“谷施主,以你的作为,峨嵋门中是无法再容了,掌门人早就宣布将你遂出门墙……”谷飞豪不在意地道:“那明心太不懂事了,她会为这种轻率的行为而后悔的。”太心仍耐着性子道:“峨嵋无论上下,都认为掌门人此举措置极当,因此请施主放心,我们不会后悔的。”谷飞一耸肩膀,依然轻松地道:“你会后悔的,因为我正想以这一身工夫,替师门中挣一番光荣……”他刚说到这儿,瞥见天心脸上微有不屑之态,把声音提高了一点道:“你别以为我当初输在韦明远手中,我那时初服‘回天丹’,药力尚未行透,现在我功力已及四肢百骸,保险不在他之下……”天心冷冷地接口道:“君临天下,不是单凭武功就够了。”谷飞似乎一怔,随即又笑着道:“对,此言正合吾意,所以我今天就是为了来证明这件事。”天心这下子可糊涂了,直起眼瞪着他。谷飞得意地笑道:“天生重宝,必有德者居之,今天我若是得到那批藏珍,就可证明德行无亏,那时候我想将干将莫邪,送上峨嵋,作为镇山之宝……”天心合掌道:“阿弥陀佛,峨嵋不想得宝,也不敢梦想有那份福气。”谷飞一翻眼道:“不想得宝,那你们来干什么?”天心道:“正因为天生异宝,必须为有德者居之,所以我与少林的道友千里而来,看一看那批异宝的得主是何等人物?假若是落在正派人物手中,则我们不但替他庆幸,而且还帮助他,阻止一切企图拦截之人。”谷飞微微一征,脱口道:“假若得宝之人是黑道中人呢?你们是否有意出手拦截?夺为已有?”天心正色道:“盗亦有道,黑道中未见得没有侠义之士。”一言甫毕,东北角上有人哈哈大笑道:“多谢师太,在下谨代表绿林弟兄,向师太致感激之忧。”天心回头一看,认得他正是北五省的绿林总瓢把子,“入云流星”徐刚,当下微微一笑,合什作礼道:“徐当家的不必客气,贫尼不过是据实而言,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徐当家尤为绿林之快者,峨嵋虽然南北两地甚远,但对徐当家的侠举却时有所闻,而且敬慕之至。”徐刚一抱拳,刚想开口,谷飞己冷冷地斜视他一眼,然后朝天心道:“假若我得了那批宝物呢?”天心肃容道:“施主大概不易得到,真要是你得到了,贫尼就是拼将一死,也要出头阻止。”谷飞先是脸色一变,然后也平静了下来,微笑道:“很好!我想不到自己人居然会捣我的蛋,我只要有能力击败这儿的济济群雄,自然就不怕你捣蛋。”由于他肯定的语气,使天心的脸上添了一层忧色,智圆从后面过来,经过天心身畔时,欲言又止。天心淡然地道:“看你的打扮,你大概也是存心脱离峨嵋了……”智圆略一迟疑,才低声道:“是的!我不得不如此,因为我与佛无缘,现在我叫袁紫,这是我自撰的名字。”天心微叹道:“袁紫,智圆!从这两个名字上可见你还没有忘本,不过既然你心意已决,人各有志,贫尼也不能相强。”袁紫轻嘘一声,无言而过。过来的任共弃,却望都再不望,直往前行。白驼派的四个人却没有跟来,自选一块空地坐好。谷飞走了一阵,猛地停下身来,像是自语,又像是问他身后的袁紫道:“这地方这么大,但不知藏宝究竟在何处?”袁紫四处打量道:“这很难说,而且还有许多地方积雪未消,我想宝物必是藏在一个洞穴之中,这只有等雪融之后,才知分晓。”谷飞点头道:“这话固是有理,但是要等到雪融,恐怕一辈子也没希望了,此地是长白山,就是说有些地方积雪是永远不会化的。”袁紫道:“那我你只有全谷都搜一遍了,这些讨厌虫怎么办呢?”谷飞用手一挥道:“赶他们走,不服的就杀,你新服,“回天丹”,功力大进,正可以藉此试试手。”袁紫又打量一下,低声道:“以我们之力,个别击破是没有问题的,就怕我们做得大过分,激起公愤,他们联起手来,就不好应付了。”谷飞转着眼想起了一下道:“嗯!不错,这儿所集合的,大半皆是江湖好手,看样子我需要动点脑筋,任兄!你有何妙策?”任共弃一直是默默在他们身后,经他一问,才抬起头来,以深沉的眼光,环顾四周,这一来使四周之人又起了一股寒意。因为谷飞与袁紫,在江湖上是新面目,但是听了他们与天心的谈话,大家才多少有了一点了解,现在再一听,敢情任共弃也跟他们搭了伙。任共弃凶名昭著,如何不使大家心慌意乱,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居然站了起来。任共弃想了一下道:“你们只要那两把剑?”谷飞道:“当然了,我已服过‘回天丹’,另一粒也给袁紫了,成形雪参对我们只有小补而无大效,要之无用,绝对按照咱们先前的约定,分给任兄……”任共弃道:“好!这就简单了,你们取剑,我取雪参,其他尚有许多珍玩古玉虽然值钱,却非我们所需,为什么不分给别人一点呢?”谷飞道:“任兄真好心思,这些人中不乏好货之辈,大可招之合作一番。”任共弃道:“方法是可行的,不过我们还得拿两手出来。”谷飞道:“这是当然的,不然其他人纵然有意合作,也不肯甘心只取次等之物。”任共弃道:“先拿谁开刀呢?”谷飞用眼一瞟,轻轻地对袁紫道:“你可以先给那土匪头儿一个厉害。”这三人说话的声音时大对小,四周之人有时听得见,有时听不见,尤其是谷飞后一句话,细若蚊语,只有他们三人可以听清,但是任共弃的前几句话却说得颇响,所以袁紫点头拔剑之际,大家都紧张起来。他们大致可以猜到她的用意,却又不知她的目标是谁?袁紫挺剑在手,忽而身形一拧,只略转一转,便又飞回原地,东北角上已传出一声惨叫。“入云流星”的一名手下舵主,横尸就地,首级飞出老远,血印在雪地上,特别刺目。可是更令人惊诧的是袁紫的身法与剑招。任共弃笑道:“好身法!好剑法!”袁紫一振手腕亦笑道:“哪里!比起任道长的搏云快剑,仍是逊色多了。”这时徐刚已满脸怒色地过来,厉叫道:“你们无端杀死我的手下,是什么意思?”袁紫笑道:“阁下外号‘入云流星’,当然是以快速著名,今天姑奶奶就是不服气,所以要你尝尝我的快剑。”徐刚闻言脸色一变道:“你原来要向我示威,这很简单,你直接向我挑战便了,为什么跟我手下过不去呢?”袁紫轻笑道:“徐当家的,你这么笨的脑筋,怎么能领袖北五省绿林,今日之会,岂是争雄之地,我选上你的手下,不是向你示威,而是向在场所有的人示威,方才我们跟任道长的话你可听见了,我们是在亮本钱招伙计呀……”她连说带笑,轻浮已极。徐刚涨红了脸,怒声道:“我们虽是黑道中人,却全凭道义相交,完全用不到什么阴谋鬼诈,倒是想不到你出身名门,会用那种卑劣的手段。”这一番话义正辞严,袁紫不在乎,一旁的天心却涨红了脸。涤尘轻声问道:“那女子是峨嵋门下?”天心惭道:“是的!是三代弟子,现在已经叛离了。”涤尘道:“三代弟子?恕贫憎讲句不客气话,方才她所露的那一手,贵派中能及者恐怕没有几人。”天心叹道:“她就是与韦大侠同困雷洞中的两个弟子之一,韦大侠习得本门前辈李英琼祖师的伏魔剑法,为了想归还本门,便传授了她们二人,不想她居然叛了师,这一来如虎添翼,现在贫尼纵有清理门户之心,也无能为力,这实在是本门丑事,是以没有传出……”涤尘点头叹道:“唉!看样子武林又将掀起一场大劫运了……佛心渺渺,魔道高张,我们空有两手,却只好眼看着杀孽蔓延,我真后悔学了这身武艺……”天心只好跟着他叹息。另一边场中徐刚已抽出他的随身武器“流星裆”,沉着声音直:“方才我见过姑娘剑法,虽然自知不敌,亲身为首领,若不能替死去的弟兄复仇,有何面目偷生于世,只好要得罪!”娘了。”袁紫轻笑道:“没什么!你大概还不够资格得罪我,我选你作个杀一儆百的例子,就因为你还像条汉子,上吧!”徐刚一挥流金裆,沉腕击来,袁紫信手一剑封去,“当”的一声,剑被荡开,挡势仍是不减,慌忙肇身避过,才免了削腰之厄,不由得娇喝道:“好腕力。”徐刚不答话,埋头舞档,风卷而速,他身躯虽伟,流金铛也很沉重,可是用的俱是快招,劲速无比,不愧为“入云流星”之称。袁紫不敢怠慢,忙也展开伏魔剑法与之对抗,心眼步法,无一不是上乘。二人打得有声有色,十分热闹。任共弃在旁观了一阵,低声对谷飞道:“谷兄方才选错对象了,此人甚是不弱。”谷飞微笑摇头道:“这家伙的确不错,不过最后他一定要授首伏输。”任共弃道:“这我知道,不过若能将此人说服,倒不失为一个好帮手。”谷飞一怔道:“这我倒没有想到,现在还来得及吗?”任共弃道:“来不及了,士可杀而不可辱,这种家伙是宁折不弯的硬骨头,只好杀了他免得碍手脚吧。”谷飞点点头,二人又凝神的去看战局了。场中二人已换了三十几招,双方都是以快打快,徐刚挥着那重大的流金铛,不但不见吃力,反而越战越勇,袁紫亦镇静如恒,看样子一时还无法解决。谷飞皱眉道:“想不到这家伙如此扎手,任兄愿不愿意上去助一臂之力。”任共弃摇头道:“在下向来不喜群殴,谷兄若是有意,尽管前去不妨。”谷飞道:“我不好意思,峨嵋派的人都在那儿,她们都是我的后辈。”任共弃微微一笑道:“谷兄不必担心辈分吧,你跟那位袁姑娘还差三辈呢,现在你们算什么呢?”谷飞脸一红道:“任兄不要乱说,我分给她一粒‘回天丹’,是为了交换她的伏魔剑法,我们可是河水不犯井水,我绝不可能要她,她也瞧不上我,而且我已八十多岁了。”任共弃仍微笑道:“学武的人八十不算老,何况谷兄服下过灵药,已经返老还壮,面对着这样一位绝色佳人……”谷飞蹩眉急道:“你知道什么?她曾被我豢养的猿父所污,而且她一心都在韦明远身上。”任共弃听了脸色一变,哈哈大笑道:“韦明远!什么地方都少不了你……”他的声音很大,尤其是韦明远三字,特别响亮,引得四处之人都朝他望着。袁紫也被这三个字引得心神一分,出手略迟,徐刚一铛过来,威势无比。袁紫赶紧又用剑去封,这次出手不稳,“当!”长剑脱手飞去,直入半空,人也被震得飞起。徐刚率来的绿林好汉,齐声喝了一个大彩。可是袁紫身躯在空中并未受伤,双臂一振,再拔上数尺,然后像一支急箭似的猛穿过去,刚好抓住空中的剑柄,落下地来。徐刚虽胜得一招,观了她这等身手,也不禁骇然,微怔道:“姑娘好身手。”袁紫却手持着长剑,脸上露出一股狠毒之容,厉声道:“我本来念你是条汉子,只想对你略加惩戒,令你知难而退就算了,可是现在你却非死不可。”徐刚虽被她的神情慑得神色一动,但仍豪笑道:“一颗头颅能值几许,姑娘只要有本事,尽管取去好了。”袁紫沉下了脸,振腕一剑刺出,正是那招威势无比的“雷动万物”。徐刚但见满天都是剑影,不知从何架起,手忙脚乱地舞铛挡住上半身,腿上早着了两剑,血流如注,但他依然持铛而立,面不改色。袁紫以剑指着他的胸口道:“你把武器掷下来,我就饶了你。”徐刚由于血流得很急,已经有不支之状,但是他依然睁大眼睛大喝道:“放屁,老子闯荡江湖几十年,也有失风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投降过,砍下脑袋碗大个疤,你动手好了。”袁紫狰然笑道:“好!硬汉!可是我就不杀你,我就让你站在这儿,等你的血流尽了,力气耗尽了,看你还有没有本事永远抓住那把破铛。”这一番话狠毒之至,立刻弓起四周一阵阵的不满声。徐刚仍是撑着站在那儿,持铛的手已开始颤抖。袁紫脸色一动不动,冷酷地用剑指着他的心窝。空气是静寂的。可是徐刚的手下却耐不住了,有两个人刚拔出腰刀,蓦而眼前又是一陈剑光闪动,二人连声音俱未发出一点,就倒了下去。任共弃傲然挺剑而立道:”我最讨厌群殴,谁再要上前插手,就先通过我这关。”他的神态威势果然镇住了其他的人。谷飞在身后面高兴地道:“任兄的搏云快剑果然名不虚传。”任共弃见其余的人都已没有出手的胆量了,才将剑插回鞘中,微微一笑。徐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突然又大喝一声,举铛朝袁紫击去。这次他力气已大不如前,袁紫看都不看,举起另一只手,将铛推了回去,手中之剑迄未离开,冷冷地道:“你别梦想逼我杀你,今天我就非要你流尽血液而死,不然就投降。”徐刚猛的又是一声大喝道:“气死我也。”口中鲜血直喷,身体向后倒去。袁紫的动作委实快到绝点,立刻伸手将他的身躯拉住,一拍他的灵台穴,硬将他从晕迷中拍醒过来,狞笑道:“你装死也不行,快说你投不投降。”徐刚摇摇晃晃的又站住了,此刻他口中是血,腿也是血,身上也是血,已成了一个血人,可是他仍是很倔强。苦笑了一声道:“姑娘好毒的手段,徐某今天就站在这儿把命交给你吧。”说完两目一闭,两只手抱紧了流星铛,再也不望袁紫。袁紫也毫不放松,剑尖始终不离他的前心。“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一条灰衣的人影飘前。任共弃脸色微变,上前拦住道:“师太!我们当年尚有一面之缘,我希望你不要令我难堪。”天心一合什道:“贫尼并不想出手。”袁紫微微一震,虽然她已宣布脱离峨嵋,可是天心的观念仍是稍有影响,忍不住问道:“你想干什么?”天心道:“贫尼敬为徐施主乞命,请你放过他吧,不然就一剑杀死他。”袁紫摇头道:“不行!”天心仍是耐心地道:“请你念在与贫尼当年的一点渊源,答应贫尼的请求。”袁紫心中一动,因为她在峨嵋之时,天心因为她资质甚佳,对她十分器重,也十分关注,想到这儿,她无言地将剑一撤。徐刚此时也刚好因体力实在不支,倒了下来。天心朝东北角上叫道:“请你们将徐当家的扶回去。”有两名大汉过来,无言地抱起徐刚,走至一边。天心又一合什对袁紫道:“谢谢你。”袁紫的脸上却透出一种莫名的神色,默然无语。天心又回去了,谷飞却站出一步朝四周道:“方才我与道长的话大家都听见了,若是各位愿意与我们合作,除了双剑及雪参外,余下的珍宝任凭各位均分……”语毕,四周无言。谷飞眉头一挑,加重语气道:“若是各位不愿意合作,我们只好不客气了,当然各位假使自问有把握闯过我们三人联手的话,又当作别论了。”说完嘿嘿一阵冷笑,站在那儿静待四下的答复。谁知四面的人,却像死了一般,毫无一点反应。谷飞等了一下,颇为不耐,厉声又叫道:“若是各位再不表示意思,在下就认为各位无意合作,开始顺着次序清谷了。”说完朝袁紫及任共弃各示了一个眼色,二人会意,上前与他并肩而立。涤尘面色不悦地朝天心道:“这三个凶人联手的话,在场之人,恐怕无几人能够幸免!”天心也忧虑地道:“现在唯一的方法只有全体在场之人,联合起来抵抗他们,或许还有希望将他们击退,可是这些人俱是各自为政,谁肯出头倡导呢。”涤尘想了一下,毅然道:“我们虽因身份不便,可是为了天下计,说不得只好带头了。”天心道:“大师若肯抱定我入地狱之心,贫尼一定首先响应。”涤尘正想开口,忽然有人叫道:“在下愿意追随三位,一附骥尾。”众人抬头谅望,讲话的是昆仑派的钟二先生,旁边站着他的大弟子“射日弓”章天浩,背上斜挂着那张黄龙大弓。涤尘惊道:“钟老施主何苦自污清白……”钟二先生苦笑了一下道:“老朽自有苦衷。”涤尘道:“施主志在重振昆仑,神器灵药你都没有份,要那些珠宝何用?”钟二先生摇摇头不作答复。任共弃却含笑道:“昆仑派的朋友不失为明白之士,阁下既然表现得那么痛快,等一下的窖藏可以由贵派优先挑取。”钟二先生的脸上浮过一阵欢容,虽是略闪即失,却瞒不过几个人的眼睛,天心与涤尘不过一怔,谷飞却诡异地一笑。陆续也有几拨人一起来参加了,有些也是知名之士,有些却是名不见经传之辈。可是谷飞等三人却一视同仁地予以接受。如此过了片刻时光,谷中之人,已有三分之一参加谷飞的行列。涤尘忧虑地道:“我们若再不表示,恐怕就来不及了。”天心却似有所思地道:“大师不必着急,事情尚有转机,因为据我所知,这些参加他们的人,无一不是富者,恐怕这其中大有文章。”涤尘也想到了,轻轻地道:“对呀!昆仑盛产金砂,绿云堡关中首富,他们都不是好财的人……”一言未毕,突然身后白驼帮中有人叫道:“诸位且慢,请听我宇文都说几句话,敞派虽僻处西域,却对中原之事颇为熟悉,这长白藏宝,虽有神兵灵药,然而俱不足为贵。”此言一出,四下一阵哄然,有人发出惊呼,有人却发出一声叹息。钟二先生及绿云堡主易亮的神色尤其紧张。谷飞回头一望,神色半诧半喜道:“朋友真是博闻,那长白藏宝中还有什么其他的异宝?”宇文都微微一笑道:“这是一件武林绝大的秘密,我若说出来,准保可以轰动一世……”他的话声到此倏然而住,倒不是他不愿说出,而是此刻突然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不但拦住了他的话头,而且也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接着谷口出现一列黑色的铁骑,铁骑上都是一色的服装,黑色紧身衫,长白山的真正主人神骑旅到了。当头一人是大家熟悉的副首领铁虬骑士龙强。他的身后,又是两匹骏马,马上一高一矮,两个蒙面人,一个蒙白纱一个蒙黑纱。白纱蒙面人不详,黑纱蒙面人不问可知,正是最近崛起长白的枭雄,幽灵骑士,神骑旅的首领。这一列人的出现是惊人的。幽灵骑士将手轻轻一挥,后面那骑士立刻都下了马,分至两边肃立。然后他们三骑再缓缓控辔,走前了几步。龙强先在马上一抱拳,朗声道:“各位俱是方今武林的知名人物,路过敝地,却都太客气了,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因此敝首领只好亲自上这儿来向诸位问好,略尽地主之谊了。”这句话颇有分量,说得很多人都脸上一红,不过他们仿佛被那蒙黑纱的幽灵骑士的神秘气势所慑,没有出声。龙强又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各位的来意也不必说了,不过敝首领此刻前来却是有一个重要的消息通知各位,这消息与各位此来的目的有绝大的关系。”这几句话果然又有绝大的力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龙强这才朝后拱手道:“首领!还是您来宣布吧。”黑纱的蒙面骑士傲然地一点头,然后在面纱的背后冒出冷冷的声音道:“长白秘藏的消息传布得很快,以至于各位都来了,但是其中到底有些什么?其来历如何?我相信知者还不多。”宇文都却因为自己的知者之一,被他的来到而打断,心中很不自在,冷哼了一声,以不屑的声音道:“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幽灵骑士把黑纱笼罩的脸移向他,眼中射出逼人的精光道:“那么朋友是很清楚了?”宇文都道:“当然了!这批宝藏原是四百年前的一位武林怪杰天池上人所有,天池上人一生专好搜罗各种奇珍,死后自葬于此谷,当然那些东西也跟着他殉葬于此,里面除了干将莫邪两柄名剑,一株成形雪参外,最宝贵的该是另一部玉版真经,上面载着无数深奥的武学,得之足以睥睨江湖,君临天下。”他深恐被人抢了先,一口气将所知的秘密都抖了出来,果然这秘密颇足惊人,大家一时都为之动容不已。只有神骑旅中之人毫无所动。幽灵骑士冷冷地道:“你所知仅限于此吗?”宇文都傲然道:“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幽灵骑士不齿地冷笑道:“天池上人的藏宝之秘,有好几个武林世家均有所闻,而且秘相传告,不轻泄,就是怕引起大家的垂涎,可是天池上人的墓穴所在,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各位今天齐集这儿,许恐怕还是一两个鱼皮靴子传出的消息。”这段话使大家都红了脸,因为这神秘客所分析的事异常正确,尤其是几个略知端倪的人,更显得默然欲丧,他们心中所存的秘密,现在已经一个钱也不值了。神秘的骑士又道:“那些鱼皮靴子虽竞知识,断无不识宝货的道理,他若真的知道宝藏所在,岂有自己不取,留待诸位的道理。”众人一听又觉非常有理,不觉微露失望之色。宇文都急道:“那么这藏宝并不在这谷中了。”幽灵骑士一笑道:“阁下不是自诩博闻吗,何必又问我呢?”宇文都被抢白得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出口再问。谷飞却耐不住道:“那么阁下是知道的了?”幽灵骑士道:“我身为长白山主人,当然是知道的。”谷飞又急声道:“在哪里?”问出后他自己也知道这一问很幼稚,因为似这等稀世重宝,一般人若知道了,匿之惟恐不及,那里会告诉别人呢?其余群雄俱是一样心思,他们也算准幽灵骑士不会作答。可是那蒙面的神秘骑士却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用手一指道:“在这谷里。”众人又是一怔,谷飞怀疑道:“阁下之言似乎有点矛盾。”幽灵骑士大笑道:“我一点也不矛盾,你想那天池上人是何等英雄的一位高人,他身后的墓穴又岂会那样轻易进入,所以那些鱼皮靴子纵然是看见了,也无法取得。”谷飞点头道:“阁下真是好口才,居然将我们摆布得团团转……”幽灵骑士大笑道:“这只能怪各位得失之心大重,才会丧失平时的那种机警的判断力。”众人听了又是一阵惭愧。涤尘又低声地道:“此人气度不凡,虽然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贫衲倒觉得他别有一种慑人之处。”天心亦附合道:“大师说得不错,单看这四外群雄,自从他出现之后,仿佛都成了他手中的木偶,喜怒哀乐,全由他一人控制。”二人正在低语晤谈之际,谷飞又问了:“阁下既知藏室所在,不知能否指出来,由大家共同一观。”幽灵骑士笑道:“这有何不可,其实那地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阁下若肯退后十步,我立刻就可以指示出来。”谷飞闻言倒反而不敢动了,因为他怕那地方就在他脚下,或是面前不远之处,这一离开了,就失去一个良好的位置。幽灵骑士见他这等紧张之状,倒不由得又笑了道:“其实你不退也没有关系,我是因为你站在那儿,挡着别人视线,使人家看不清楚,那地方离你最少有十几步远呢。”谷飞闻言又把脸涨红了,身不由主地退出十几步,任共弃与袁紫自然也跟着他退出十步,连钟二先生等人也退了几步。幽灵骑士见他们都站开了,这才转身下了坐骑,走到谷飞适才所站的位置,轻轻举手一挥,丈许外的谷壁上立即雪珠纷飞,洒得四下俱是。他轻轻的露了这一下,已经慑住了全场之人,盖因这冰壁异常坚固,寻常人用铁糙都不一定敲得破,他仅是轻轻一拂,可见功力之强。涤尘又道:“此人击破坚冰,轻松之至,难怪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崛起长白,扬威黑水,创下这么大的名头。”这次天心没开口,继续注意他的手法,微有一丝异色。幽灵骑士连拂了几下,谷壁上的积冰已被挥落大半。冰尽石出,露出一个洞穴。谷飞情急就想往前闯,幽灵骑上伸手一拦道:“且慢!”谷飞一瞪眼道:“阁下最好让开些。”幽灵骑士冷冷一笑道:“我并非怕你,不过让你自己去碰碰钉子也好。”说着身子闪开一边,谷飞忙不迭地冲进洞穴,不由大失所望。原来洞中还结着一层坚冰,这冰雪亮透明,谷飞匆忙之际,并未看清楚,待临到跟前,用手一推,方才知晓。此时洞外的许多人,都哄声大笑起来。谷飞恼羞成怒,举起手掌,使劲的一掌拍上去,这层冰壁动也不动,反把他的手掌震得生痛。幽灵骑士见状又冷笑道:“台端最好省点力气,这是万载玄冰,再厚的掌力也击它不碎,否则我早就将宝取出了,哪里用得到等各位前来。”谷飞又朝洞中望了一眼,才默然地走至一边。幽灵骑士指着冰壁道:“从这儿看进去,一切都很清楚,神兵宝物,俱在眼前,各位无论谁有办法,都可以前去一试。”钟二先生立刻晃着独臂,走至洞口看了一眼,然后在怀中摸出千里火,迎风一晃,已然点着,移近洞口。谷飞惊叫道:“对呀!用火,火能克冰……”幽灵骑士冷笑道:“想的倒是不错,可是这万载玄冰,又岂是区区一点凡火所化得了的。”果然那火折离冰壁距尚有两尺之遥,便告自动熄灭。这一来大家又瞪眼了,有些人拔出兵器,向上敲击,虽是叮叮有声,冰壁却丝毫都没受损伤。闹了半天,每个人都看到里面的情景了。云床上端坐着天池上人的遗蜕,秃顶长眉,不着袈裟而有佛意,遗蜕之旁的石桌上,并放着那对神剑,桌旁的古董架上,则堆着无数奇珍,那部玉版真经也端端正正的放在上面,隐约可见四个字,写着:“紫府真诠”。这是一部练武人梦寐以求的宝录,但是此刻可望而不可及,难怪许多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痒难煞了。谷飞嗫嚅了半晌才道:“首领对一切都洞察烛照,想必已有破这坚冰的神机妙算?”幽灵骑士冷冷地道:“不敢当,阁下何以前邈而后恭也。”谷飞方才之话,已经是抑低了自己的身份讲的,心中十分不愿,如何还能再受奚落,闻言脸色一变,正待发作。不想那幽灵骑士又道:“不过我倒确实有了破冰的方法。”谷飞一听,只得把气又忍了下去,耐着性子再问道:“首领有何妙策?”幽灵骑士却不领这份情,指着洞内道:“我若破了坚冰,取得宝物是如何分法?”谷飞怔了一下,迟疑地道:“我们只要一柄神剑,半技雪参,‘紫府真诠’则不妨共参。”幽灵骑士道:“条件倒不算不公,只是这‘我们’二字,指的是哪几位?”谷飞用手一指任共弃与袁紫道:“自然是我们三人,另外的一半概由首领取去。”他这样一分配,四下一起鼓噪起来,幽灵骑士用手向四周一指道:“那这些朋友们岂非要空入宝山了?”谷飞一横眼道:“他们若是不服,愿与首领联手以除之。”幽灵骑士哈哈大笑道:“阁下做得出这种事,在下却无法办到,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有请阁下另请高明了。”谷飞气得脸都白了,寒着脸道:“依首领之意又待如何?”幽灵骑士道:“在下身无雄心,只想与今日与会群雄共享之。”此言一出,立刻获得一阵欢呼之声,谷飞脸色大变,知道这一来自己这边的力量,益发孤立了,想了一下,只好耐着性子道:“粥少而僧多,如之奈何?”幽灵骑士道:“这很简单,神兵利器,不妨照阁下之意分配,其他珍珠则由大家均分,至于‘紫府真诠’,我想由少林与峨嵋共管,然后抄成副本,人各一份,俾使绝艺共参,这样一来,我们虽略沾一点便宜,大家也免了纷争,阁下意见如何?”涤尘合掌朗声道:“阿弥陀佛,首领此举大公无私,老衲心折无限,谨致无上敬意。”四周更是掀起一片拥护之声。幽灵骑士见众心已归,才得意地朝谷飞道:“阁下还是答应了吧,众意难违,你们三人之力,要想对抗这济济群雄,实在嫌太单薄了一点。”谷飞愤然道:“大家都习成了神功绝艺,这部奇书还不如没有。”幽灵骑士道:“不然!一样的书,有人读成名家,有人依然蒙蔽终身,因此在钻研上,仍是要各凭造化的。”谷飞想了一下,只得道:“就依你的意见吧。”幽灵骑士点点头,向四周环顾一遍道:“请大家退到三丈以外去。”这句话具有绝大威力,众人如奉纶音,纷纷朝后退去。幽灵骑士见大家都退走了,又举手一招,那分列两旁的二十名壮汉,立刻都靠拢过来,每人掏出一个两尺多长的圆筒。幽灵骑士又沉着声音道:“排阵!”二十人轰雷似的应了一声,十个人举筒对准洞口,另十人却分为两半,各举圆筒对准两边。涤尘微惊道:“首领这是做什么?”幽灵骑上道:“这叫防患于未然,这筒名叫五云喷焰筒,威力极大,少时坚冰一化,难保不会有人想趁机闯入,在下不得不预为之计,在未商妥入洞之策前,无论是谁,只要前进一步,立将受烈焰焚身之厄,到时若有人不自爱,勿谓我言之不预。”这一番话说得声色俱厉,众人不但心中一凛,对这幽灵骑士设想之密,亦佩服到了极顶。涤尘默然退后,幽灵骑士又喝一声:“预备,放!”十人用手一掣,但见十道火龙,暴射而出,交集在透明的冰面上。火焰是五色的,被琉璃似的厚冰一照,反映成一片火海银花,这景象端的美丽已极,那厚厚的冰面上,也冒出了阵阵白气,开始融化了。众人离得远远的,犹可以感受到那的火的热度,目炫锦色,心神激动。那冰壁渐渐的向内凹去,却无一点水分流出,只是一阵阵冒白气。谷飞说道:“怎么这冰不是水凝成的。”声音虽低,已被幽灵骑士听见,冷冷地答道:“这千载玄冰,乃是久年寒气所凝,坚逾精钢,若非这五云喷焰筒中的九磷火焰,还真化不了它。”谷飞红着脸低声道:“首领渊闻博知,在下佩服得紧。”幽灵骑士没有答话,却凝神地注视着冰壁消融的程度猛然喝道:“停!熄火!”那十人闻声制转机关,火龙立熄。幽灵骑士向四周解释道:“坚冰现在只剩一尺多厚,再烧进去,恐会损及宝物,好在此刻已可用掌力击破,不知是哪几位代表入洞?”谷飞道:“我去!”幽灵骑士望他一眼道:“阁下与我最好避避嫌疑,你们这一边由任道长去吧。”谷飞无可奈何只得答应。接着大家又推出涤尘、天心、钟二先生及巴鲁卡,连同那白纱蒙面客,一共六人入洞。任共弃当头,首先劈出一掌,击碎坚冰,其他人跟着鱼贯入内。当然大家最关心的是那部“紫府真诠”。任共弃抢先一步,在架上将它取下,正要翻动,宇文都确一沉险道:“道长最好将它交给少林涤尘大师照管。”任共弃长眉一挑变色道:“我若不缴出去呢?”宇文都骄骈指作势道:“道长若是想要违背誓约,我们只有出手勒令道长遵约了。”任共弃将真经朝怀中一塞,厉声道:“谁要是不服气,尽管上来便了。”宇文都与钟二先生都色变待斗,涤尘、天心亦凝声作势。那白纱蒙面人却走过来轻轻地道:“别打了,拿出来吧。”声音很脆,敢情是个女孩子。任共弃神色一动,自然而然地在怀中掏出真经,递交至涤尘手中。那白纱蒙面的女子又走过去,将石桌上的双剑取下,又取得另一个玉盒道:“这上面写着雪参,大概是不会错了!师太,麻烦你跟另外的两位,将这些珍玩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带出去吧,任道长,这壁上嵌着许多明珠,请您将它们取下来,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呢。”她温柔指挥着一切,这些人的年纪,没有一个不比她大得多,可是每一个人都乖乖地听着她的吩咐,不敢稍差。等有片刻,大约收拾得差不多了,一行人又鱼贯而出。外面许多人的都在焦灼地等待着,见他们出来了,大家都焦急地看着他们的手上。那面蒙白纱的女子先将两柄剑审视了一下,然后递出一柄给谷飞道:“这是莫邪雄剑,现在遵约给你。”谷飞接剑的时候,手腕忍不住有些颤抖,众人都面有羡色。幽灵骑士默然地接过雌剑干将,看都不看就朝襟下一插。那蒙面人又将玉盒递给任共弃道:“盆中雪参既是千年神物,不忍分割,一起奉赠道长吧。”任共弃茫然地接过匣子,打开来看了一下,脸色突变,显得十分激动,但是勉强控制住没有出声。白纱女子又道:“明珠数百颗,奇珍数十件,就麻烦天心师太与涤尘大师分配一下,务使每一位与会之人都能分享。”涤尘道:“老衲遵命。”遂与天心二人,会同所率弟子清点物件,说也奇怪,所有的总数,恰与在场人数相等,一人一件,巧得不能再巧。”宇文都分到一只玉鼎,略一把玩,突地脸色微变道:“大师怀中所藏的珍藏不知可否能容大家一过目否?”涤尘道:“老衲原是仅负保管及抄写副本之责,若是诸位都有意思一观时,老袖当然不能推辞,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众人亦都心痒难煞,纷纷表示赞成了。涤尘遂在怀中掏出那册玉版真经,翻开第一页,与众人一同读那上面的文字,只觉得极是节节难解,一时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涤尘又翻一页,不禁大为吃惊,原来上面完全是空白,他不停地翻过去,一直俱是空白,直到最后一页上才又出文字!“紫府真诠归紫府,奉劝诸位莫费神,干将莫邪化龙去,权将凡铁作真金,世间万事俱无稽,成功之途在于勤,明珠古玩酬君意,聊慰万里一片心。”涤尘喟然一叹道:“这位天池上人真会开玩笑,幸亏现在打开来看了一下,否则老衲背上黑锅,恐怕跳下黄河都洗不清。”谷飞连忙抽出莫邪剑来看一下,果系一柄凡铁,大怒之下,一指弹为两截。宇文都却冷冷一笑道:“天池上人不但会开玩笑,而且也会借尸还魂呢,他四百年前即已身故,这玉鼎上所刻的年代,却在五十年前,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宇文都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眼光都停在那个幽灵骑士身上。他仍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却伸手将腰间的干将雄剑取出,呛然出鞘,顿时宝光大盛,映目生辉,微微一笑道:“在下的运气不错,那天池前辈居然还留下一柄真剑。”宇文都愤然道:“台端这古窖藏宝的骗局,设得真是巧妙无比,凭心而论,你是不是已经先进去过了?”幽灵骑士道:“没有!我从未进过这个古洞。”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干脆异常,众人又是一怔,因为他的口气,完全不像说谎的样子。宇文都怒道:“放屁!你没有进去过,那窖中的宝剑怎会跑到你腰中的?”幽灵骑士冷冷地道:“你爱信不信,这柄剑的确是刚才取出来,不过另一柄剑我先行派人去取了来,我自己没有进过洞中,我却没有说别人也没进去过。”谷飞大声问道:“那‘紫府真诠’呢?”幽灵骑士道:“外面的封皮是真的,只不过那内容由在下换过了。”涤尘大师道:“阿弥陀佛,老衲很钦佩首领是个光明磊落的豪杰,现在却不免失望得很。”幽灵骑士道:“我并不在乎大师对我观感如何,但在下这样做,的确是为了息事宁人。”宇文都怒道:“你将我们都当作了傻瓜愚弄,还算是为息事宁人。”幽灵骑士嘿嘿一笑道:“我这样做当然是为着大家好,试想各位迢迢而来,若是知道藏珍已为我得去,各位是否甘心,你们不甘心,则一定会来找我麻烦,岂非要逼得我与诸位周旋,则免不了总有杀戮,所以我想出这一个皆大欢喜的办法,明知道窖中藏珍不敷分配,我还私贴了许多东西,大师难道认为我此举不对?”末了一句他是对涤尘说的。涤尘叹了一声道:“老衲无法说首领不对,却又实在无法认为施主是对的。”幽灵骑士冷笑道:“那么大师主意是要我让出一柄宝剑给这等凶恶之徒,好让他用来残杀正义中人。”说时又移手指着谷飞!谷飞勃然大怒攘袖就要扑上来。幽灵骑士满不在乎地举剑一撩,剑光伸出丈许精芒笑道:“阁下若是不怕死,不妨让我来祭祭剑!”隔着老远,谷飞也觉得剑气砭骨,不由得把脚步停下了。涤尘苦笑一声道:“老憎实在难辩今日是非,但盼首领能体念天心,不要辜负上天以重宝相托之德,常记为武林造福,便是老衲最诚之敬意。”幽灵骑士笑道:“大师盛意可感,但在下处事,向不信天命,但尽人事。”涤尘道:“人事天命,本为一物,只是解释不同而已,首领先前曾答应将绝技公诸天下……”幽灵骑士道:“这点在下绝不食言,只是今日在场之人中,大师及天心师太不必说,其余者正邪难分,还以绝技相授,反足以助长其害,因此在下意欲考察三年,他们果然能本着良心,仗义济世,我一定将副本送上。”涤尘道:“首领能如此做,老衲于愿已足。”宇文都怒声道:“三年之后,你本身绝艺已成,我们纵然得到副本,也永远落后你一步。”幽灵骑士道:“假若你练习神功,仅只是为了跟人争强斗胜的话,不必等三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别想得到副本的希望。”宇文都为之语结,半响才道:“凭什么我们要受你考察。”幽灵骑士冷笑道:“什么也不凭,就因为我先得到了‘紫府真诠’,你若想得到它,你就得忍耐一下。”宇文都一指身后的人道:“你以为这些人肯接受你的考察吗?”这句话果然有煽动作用,群众都朝前逼了一步。幽灵骑士身后的黑衣汉子立刻靠近过来,一齐举起手中的圆筒。龙强将身子护在白纱面女郎之侧,大声叫道:“各位如果想持众群殴的话,别怪我们要施辣手了,若是你们不服气,可以单挑独斗,兄弟与敝首领总有一人会接着的。”说完在腰际也抽出一柄长剑,宝光闪耀,正是另一柄雌剑莫邪。”谷飞阴恻恻地聚了一些人在偷偷地商量。幽灵骑士视若未睹,仍是镇静地道:“寻宝之事已告一段落,各位如果已经接受在下的条件,现在就请离开此谷。”群众中有人稍动了一下,但是看见大部份的人都没有动,又将身子站住了。幽灵骑士豪笑道:“看样子诸位是跟我泡定了,师太,大师!二位既是以中立的身份前来,还请你们不必卷入是非,先行离去如何?”涤尘慨然道:“首领如果认为需要,少林愿助一臂之力。”幽灵骑士笑道:“大师放心,在下既然作了如此安排,当然已有应付之策,盛情心领,请二位还是率领贵门人先走吧。”天心、微优道:“众怒难犯,首领最好还是小心点。”幽灵骑士道:“在下理会得,二位请吧。”天心涤尘默然无语,率着门下弟子去了。可是他们并未走远,行至数十丈之外,遂即立定,回身望着。谷飞此时好像已经商量出了结果,抬头厉声道:“首领今天最好是将真经交出,否则我们将以行动对付贵旅了!”幽灵骑士微笑道:“你们的那些行动瞒不过我的,无非是想仗着暗器先对付我的手下,然后再想藉着人多来要协我。”谷飞微怔道:“阁下的确聪明,不过你就是料到了,也难挡我们一起上吧。”幽灵骑士一笑道:“你试试看吧,只要有一个人敢先动手,我要你们全部葬身火海。”谷飞大笑道:“在场的哪一位不是身怀绝技的高手,难道还被你二十只火筒吓倒了。”幽灵骑士也是大笑道:“二十只当然不够,但是两百只总够了吧。”语毕手放唇间,吹了一声口哨。哨音刚落,立刻在谷地周围,站出无数黑色劲装汉子,每人手中一只圆筒,对着谷地中央。这一来情势立变,谷中群豪,俱成了瓮中之鳖,想突围都没有路了。谷飞厉声大叫道:“好!算你狠,今天我们全体认栽了。”幽灵骑士笑道:“阁下倒不失为识时务之俊杰,居然能够认风使蓬。”谷飞不理他的讥讽,只是沉着脸道:“蒙赠厚仪,铭感五内,请借一条归路吧。”幽灵骑士大笑着将队形调成直列,让出一条出路,道:“今日多有待慢,请恕不能远送了,异日有暇命驾敝山,在下一定置酒洗尘,再与诸位叙阔吧。”语毕哈哈大笑。谷飞率着众人,慢慢的向前移动。涤尘与天心在远处望着,这才放下了心。天心微微一叹道:“这幽灵骑士果然非常人可及,单凭他这等心思布置,就足以匿脱当世,现在又得了‘紫府真诠’,一两年后,必可在武林中大放异彩,与天龙掌门韦大侠比美并辉,或许尚有过之。”涤尘却蹩着眉道:“但愿我不是杞人忧天,我总觉得此人心机太甚,行事偏激了一点,若是他要为非作恶的话,又将是武林一大浩劫。”天心亦略有同感,只好叹息一声道:“我们走吧,免得回头遇上那批人,大家不好意思。”涤尘答应了,二人方率众起身,忽听后面一声暴喝“上!”那是谷飞的声音,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刀剑声、惨叫声,闹成一片。原来谷飞等人走至临近之际,谷飞突然发出暗号,众人也早有准备,纷纷出手。因为距离太近,那些健汉的火筒不及使用,已有几个人受创倒地。谷飞与袁紫分别扑向幽灵骑士与龙强,一出手就是强劲无比的拳风与剑气。龙强动作较慢,未及拔剑,被逼得手忙脚乱,团团乱转。幽灵骑士却冷笑一声,斜里飘身退出,呛然长剑出鞘,也不去找谷飞,却钻入另一处人群,手起剑落,长芒过处,掀起满天血雨。蒙面的白纱人陷入白驼帮四大高手的围攻,顷刻险象百出。暮地龙强虎吼一声,拼着股上受了一剑,莫邪剑已然出鞘。“呛!”剑作龙吟。袁紫手上只剩下了剑把,龙强乘势又推出一剑,精芒直扫门面,袁紫惊骇失色,仓猝缩颈,连头皮带青丝已被削去一大片。吓得她心魂几失,就地一滚,人己逸出好远。龙强不甘心股上受的那一剑,正想追过去,忽听一声尖喝道:“龙强!过来帮我。”声音是蒙白纱的女郎发出,显见已频险境。龙强一听连股痛都忘了,更顾不得追敌,一个虎跳返身,抖手就是一剑刺出。剑光直扑巴鲁卡,他手中描金铁骨扇急忙朝外一封,剑尖刺在扇面上才透骨而过,巴鲁卡只觉得一阵剧痛彻骨,肋前为莫邪的利刃直穿后背。宇文都见到莫邪剑如此锋利,心中也觉骇然,连忙放开面前蒙白纱女郎,返身仗着精巧的招式迎斗龙强,一面却对其余二人道:“你们手下加点劲,尽快地解决这小妮子。”白纱女郎的危机稍解,可是在两大高手的围攻下仍是非常吃力。龙强幸好是仗着剑利,如果论招式,他是抵不过宇文都的,不过他被宇文都牵制住,腾不出身来为女郎解围了。幽灵骑士的剑在群豪中猛扫着,地下断肢残腿,血流成河。谷飞则在追杀他的那些门下,二十名健汉只剩下六名,可是这六个人的功力并不差,围攻着谷飞,虽然不能势均力敌,但是还能苦撑着。幽灵骑士的眼睛都杀红了,厉声地呼啸中,剑光尽找着那些中原的高手。涤尘望着慨叹道:“阿弥陀佛,刚说到武林浩劫,却想不到来得这么急,这幽灵骑士的杀孽也太重了,今日差不多有四十几名好手丧在他剑下……”天心恻然道:“若论是非,其过并不在他,也是这些人逼得如此……”涤尘道:“我们还是在出头一次吧,再下去恐怕中原武林即将凋蔽殆尽了。”天心点点头,二人又赶了过来。刚走到一半,忽然那白纱女郎娇呼了一声,腕上血迹宛然,被一柄扇骨猛划而过,另一人的扇尖却点向她的脑后。变起仓碎,眼看着她即将香消玉殒,忽而剑光猛展,两名白驼派的高手胸前受剑而扑地。出手解救她的居然会是呆立一旁的任共弃。宇文都大惊道:“任道长!你怎么杀起自己人来了?”任共弃冷笑道:“谁跟你们是自己人,我不是说过吗,我最恨群殴,尤其看不惯两个男人合力欺负一个女孩子。”宇文都目瞪口呆,手下还要防备着龙强的着着很攻,空自急得七窍生烟,五内俱焚。任共弃走过去,望着那女子道:“你伤得怎么样了?”女子的脸虽在白纱笼罩下,眼中却流露出柔情,低声道:“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任共弃一言不发,却拉起她的手看了一下,才放了下来,然后把自己背上的玉匣解下,交给她的手中。女子愕道:“那是您应得的!”顿了一顿,又放低了声音道:“您看见了?”任共弃摇头道:“不!既然你们发现在先,我不愿接受这种倘来之物,还是你们拿去吧!”然后也放低声音道:“看见了,我也有话留在里面!孩子!你做得不错,好自为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女郎拿着玉匣,略有一丝激动,不过她这轻微的动作,在激烈的决斗中,谁都没有注意罢了。天心与涤尘再赶到谷口之际,谷飞一剑又刺倒一人,幽灵骑士却一剑削下钟二先生的另一条胳膊,痛得他在地上乱动。幽灵骑士却又搭上了绿云堡主易亮。涤尘大叫道:“各位请住手,且听老衲一言。”他用的是佛门狮子吼神功,颇具威力,大家不约而同的果然都住了手。涤尘见他们都停下来了,才慨叹一声道:“一念之不能忍,造下多少杀孽,各位难道还不够吗?”谷飞道:“血债血还,一命抵一命,没什么说的。”幽灵骑士厉声道:“放屁!这些猪狗不如的江湖人,十个也抵不上我一个弟兄。”谷飞正要还嘴,涤尘已道:“谷施主不必说了,今天若不是你的蛊惑,这些人也不会冤枉丧命。”谷飞愤然道:“难道大师有意要帮助铁骑旅来向我问罪吗?”幽灵骑士此刻已恢复冷静,沉声道:“放屁!杀你这老匹夫,我一个人就够了,那里还须要别人帮忙。”谷飞怒道:“你过来试试看。”幽灵骑士举起长剑,正待出手,谷飞也凝神作动,二人又将搭上手再斗。涤尘连忙插在中间道:“二位不必再斗了,今日之事,已经难论曲直,二位一定要打,不妨留诸异日,现在请看老僧薄面,暂时歇手罢。”幽灵骑士仿佛对涤尘颇为尊敬,收回剑道:“敬遵大师之命。”谷飞对他手中的长剑望了一眼,才悻悻地道:“此人杀孽如此之重,若再容忍他学成‘紫府真诠’上的功夫,天下恐怕再也没有能制他之人。”幽灵骑士嘿嘿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天心却道:“施主若也懂得杀孽,那就是天下之大幸了,贫尼为了门中体面,尚未将施主之事,向天下公布,若是我说出来……”谷飞道:“说出来又怎样?我不在乎。”幽灵骑士突然道:“说了出来,你在天下恐将没有容身之处,你知道天龙派的掌门韦大侠正在找你吗?”谷飞与天心听了他的话俱各大惊。谷飞大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幽灵骑士正要开口,面蒙白纱的女子忽然捧腕“哎呀”一声。龙强忙走过去看她的伤势。幽灵骑士却冷哼一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下虽然未走入中原,却侦骑四出,无论什么阴蔽的事,鲜有不知。”天心怀疑道:“那时铁骑旅尚未成立,首领之言,殊难使人相信。”幽灵骑士毫不思索道:“是的,那时在下正在中原游历,此事也不知道详尽,只是偶有所闻,在峨嵋不宣布之前,在下绝不说出,师太尽管放心好了。”天心微觉悚然道:“首领不仅神机莫测,更兼神通。”幽灵骑士却换过话题对谷飞道:“今日之事,你到底肯不肯作罢。”谷飞扬起眉毛,刚想开口。天心已插嘴道:“假若施主仍要再斗的话,贫尼与涤尘大师愿意先接一场。”谷飞一望四周具是敌意的眼光,才装作不情愿的样子道:“也罢!既然你们要养虎贻患,我当然只好算了,日后要是由他身上引出武林浩劫,可别怪我。”涤尘道:“当然!今天我们两派强作调人,当然要负责任,日后无论你们双方做出什么为害武林之事,不但少林。峨嵋要群起为敌,而且老衲与天心师太二人,必定想尽方法,联络天下高手,为武林一伸正义。”这一番话讲得正义凛然,谷飞与幽灵骑士都感到一怔。忽然那面蒙白纱的女郎失声道:“又有人来了!”幽灵骑士抬头一望,身子微微起了一阵颤动。天心与涤尘抬头一望,欢声道:“韦大侠来了。”来的人正是天龙掌门,“太阳神”韦明远。他仆仆风尘中仍透出一股华气,灼灼迫人。谷飞见到他,脸上也浮起了惧色,宇文都悚然动容,他本来是被悲愤刺激得呆了,此刻又恢复一些神智。韦明远慢慢地走到临近,四下一望。那片断肢残骸的景象令他起了一阵悲天悯人的叹息。朝天心与涤尘打了一个招呼,随即道:“唉!我来迟了一步,想不到会糟成这个样子。”涤尘道:“大侠对此地的事都知道了吗?”韦明远点点头道:“我遇见了绿云堡的易堡主,大致听说了一下,他说的还算公平,因此对今天的曲直很难下定论。”说完目光扫到幽灵骑士,乃微笑一拱手道:“台端就是铁骑旅首领吗!”幽灵骑士连忙深致一礼,恭敬地道:“不敢……韦大………韦前辈……”他不但声音中透着慎俱,连举动也拘束起来。韦明远微笑道:“大家都是一帮之主,阁下不必大客气。”幽灵骑士忙用眼望着白纱蒙面的女郎,颇有乞援的意思。不想她已把脸别了过去,只有龙强走了过来。虽然已是仲夏,长白山头仍是寒意重重。说也奇怪,神勇不可一世的幽灵骑士,在韦明远面前居然逼出了汗水,将黑纱的面罩都浸湿了。幸好他久经苦战,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会想到这汗是急出来的。龙强过来时,幽灵骑士仿佛得到救星一般,忙对他道:“副首领!你在此陪韦帮主一会儿,我回总坛去招呼准备棺木,我们自己的弟兄死于公务,当然应该厚葬,其余人也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龙强道:“这种事情应该由属下效劳才对……”幽灵骑士微怒道:“韦帮主乃方今武林之雄,我这一身血污,如何能陪他呢,别多说了,等一会韦帮主若是不嫌弃,就请他到总坛去,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龙强躬身道:“属下遵命。”——旧雨楼扫描,anxiousmanOCR,独家连载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打赏
夜间
日间
设置
78
正序
倒序
第一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第二章 节中有节枝外有枝
第三章 江湖风涛
第四章 雪海双凶
第五章 幽灵谷之谜
第六章 崆峒双剑之死
第七章 忍辱偷生却为何
第八章 初运神抓惩凶魔
第九章 幽灵谷群豪陈尸
第十章 波诡云谲辩亦难
第十一章 恩难酬白骨泪可到黄泉
第十二章 无猜曲是断肠声
第十三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十四章 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十五章 绝尘而去
第十六章 不堪回首忆当年
第十七章 悔不当初留春住
第十八章 徒劳往返
第十九章 李代桃僵
第二十章 舍己耘人俱永诀
第二十一章 九疑云又现 魂兮归来
第二十二章 黄泉路上鬼 红尘世中人
第二十三章 聚散本无形 月明几度
第二十四章 侠士情深 远洋访天龙旧事
第二十五章 有多少旧恨 添一段新仇
第二十六章 落絮有声花坠泪 行云无迹月含愁
第二十七章 孰与伦比一豪杰 不分轩轾两奇人
第二十八章 玉碎心碎 由此然长相绝
第二十九章 凭虚御空有异兽 仗义诛邪赖神功
第三十章 古佛拈花方一笑 痴人说梦已三生
第三十一章 当君怀归日 是妾断肠时
第三十二章 雪地佳土 风中暴客
第三十三章 谷中喋血
第三十四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示免惆怅是清狂
第三十五章 四皓来雪山 双剑下金陵
第三十六章 杀气之地作阵云
第三十七章 国色无双
第三十八章 远路应悲春梦知 残宵犹得珠泪斑
第三十九章 天狼奇阵
第四十章 人生不满百 而怀千古忧
第四十一章 韶意惟寄三两语 郎情尽在不言中
第四十二章 情到深处情无限 爱至切时爱万能
第四十三章 生死情天地 童言无忌时
第四十四章 拳击山河动 掌震鬼神惊
第四十五章 不到黄河不死心
第四十六章 除恶务尽 杀人须彻
第四十七章 异峰迭起后 节外又生枝
第四十八章 他生未卜此生休
第四十九章 生难偕白首 死愿共连理
第五十章 雪地困龙男 岂容相轻侮
第五十一章 深杯引满 青史几番春梦
第五十二章 雷霆一搏山河动 诡测数语情海涛
第五十三章 镜里朱额都变尽 有旧情可记
第五十四章 妾心已化沾絮泥
第五十五章 别有离奇事
第五十六章 古洞惊魅影 寒地发怪声
第五十七章 往事不堪提
第五十八章 雷霆乍惊
第五十九章 放歌中流 豪情乃英雄本色
第六十章 寄望殷殷
第六十一章 神功发生死之际
第六十二章 神秘古洞
第六十三章 铸错无心 留尘间恨事
第六十四章 绝室经唱
第六十五章 梦断今宵孤舟远 愁重江干新月明
第六十六章 见死非不救 全义惟舍生
第六十七章 有情僧是有情郎
第六十八章 血肉横飞
第六十九章 得鹿非真
第七十章 蛇穴余生
第七十一章 生死历劫
第七十二章 含笑指秋山 郎情万千
第七十三章 白骨悲红粉 黄土埋孽枭
第七十四章 美目盼兮 几度夕阳红
第七十五章 凌云剑气创厉魅
第七十六章 一别音容俱非非
第七十七章 耿耿星河欲曙天
第七十八章 片刻成正果 血雨腥风满长城
需支付:0 金币
开通VIP小说免费看
金币购买
您的金币 0

分享给朋友

江湖夜雨十年灯
江湖夜雨十年灯
获月票 0
  • x 1
  • x 2
  • x 3
  • x 4
  • x 5
  • x 6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网站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