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清风满面怒容,一字一顿地道:“九年前的中秋佳节!”韦明远的记性极好,侧头一想,已然想起九年前的中秋佳节,父亲正和自己,同在太湖之上玩月,一步也未曾离开过。而且,那时候,“幽灵”姬子洛也早已应该隐居住在“幽灵谷”之中,绝不外出。著说如今的师傅,便是“幽灵”姬子洛的话,则何以会在九年前的中秋节,跑出“幽灵谷”去杀了檀清风的一家,而且还画了铁环,古剑,嫁祸于自己的父亲?这样一想,对于胡子五的话,他已然有了九成相信!只听得檀清风道:“你可相信,事情是你父亲所为了么?”韦明远既然知道其中有误会,气也已平下,道:“檀朋友,事情绝非家父所为!”檀清风怒道:“然则这白绢之上的铁环古剑,又是何人的标志?”韦明远道:“家父外号人称,‘飞环铁剑震中州’;武林中可谓无人不知,若是要有人嫁祸,还不是极容易的事?擅朋友不妨细想一想,家父行事,可是这等卑劣的么?”九年前的中秋节,擅清风自外面赶回家中,欲与家入团聚,但是一人家门,便是血腥满地,一家老小尽皆被人杀死,当他发现个石像,大书“韦丹”两字,日日殴击出气,那么多年来,他确是未曾平心静气,好好想一想,以韦丹的为人,焉能做出这等事来?此时韦明远一提,他心中才不禁一怔,细想了想,自己和韦丹,以前也曾见过几次面,深为他为人所感动,而且和他并无冤仇,他也绝无理由,将自己一家老少,尽皆诛杀!呆了半晌,方道:“如此说来,莫非是有人意图嫁祸不成?”韦明远道:“檀朋友终于想明白了!”檀清风接又自言自语道:“然则又是谁和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下此毒手?”韦明远接口道:“檀朋友.我知道那人是谁,一看这四字,我已然认出是他的笔迹!”檀清风怒吼一声,身形闪动,来到了韦明远的面前,语言激动,道:“韦少侠,是谁?你快告诉我,也好让我了此一笔血海深仇!”韦明远见他如此问自己,心中不由呆了一呆。因为他所知道的,写那四个字的,乃是自己的“师傅”,固然,这个“师傅”,极可能是假冒的“幽灵”,但是在他的身份未真正地辨清之前,他总是自己的师傅,总不能对檀清风说,杀人的凶手,就是自己的“师傅”!因此想了片刻,道:“檀朋友,你且匆难过,我已然知道那人是谁,但目前却因为种种原因,尚不能够说出来!”檀清风满面温色,道:“为了什么?”韦明远婉盲道:“为了什么缘故,我暂时也不能说与你知,但如果檀朋友你信得过我的话”檀清风实因心中怒极,不等韦明远说完,便抢着道:“若信得过你便又怎样?”韦明远知道他的心情,自己杀父之仇,未能得报,已然是朝夕难忘,一想起来,便自热血沸腾,何况他满门被诛之恨?因此便道:“若是你信得过我,你要报血海深仇,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已然忍了九年之久,岂不能再忍上些时?”檀清风半晌不语,好久才一声怒叫,道:“也好,韦少侠你可得言出必践!”韦明远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不防击掌为誓!”擅清风伸手出来,两人手掌相击,这一击掌之后,韦明远知道,即使不为自己,为了檀清风也要将目前这个“师傅”的真相,弄个明白。想起大半个月后,便要在黄山始信峰上,和“师傅”相见,心中不免有点紧张。因为那人,若真的是自己师傅,不消说,目己万万不是敌手,但就算是假的话,既敢冒充“幽灵”姬子洛,武功之高,也就不在话下,一定也是极难对付的人物!因为他想起了两年多前,在“幽灵谷”中,当师傅吩咐离升之后,再又回到原地,师傅便已经蒙面而立,如果真是有人假冒,也非要先能进入“幽灵谷”中,对付了真的“幽灵”姬子洛,万能得逞,而如果那人武功之高,连真的“幽灵”姬子洛都不是敌手网话,韦明远焉敢自信,能够对付得了?韦明远在踌躇不语,檀清风却因已然蒙他答允了助自己一臂之力,而心中高兴,道:“韦少侠,令尊遇难之际,你还年轻,儿年不见,你这一身惊人本领,是从何学来?”韦明远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心想我就是为了这事,而心中烦恼!答道:“两年多前,我进入‘幽灵谷’,蒙思师收为弟子。”檀清风大喜过望,道:“原来韦少侠竟是‘幽灵谷’的传人!则我的血海深仇,定可以报却了,不知韦少侠来黄山何事?”韦明远道:“家师要我在黄山之中,采颓一种黄色异花,又与我约了在始情峰顶相见!”檀清风吃了一惊,道:“‘幽灵’姬子洛者先生,难道竟未如他昔年誓盲那样,一得传人之后,便追随爱妻,于九泉之下?”韦明远摇了摇头道:“不曾。”只说了两字,也已觉得无话可说。檀清风此时,哪里知道韦明远心事重重,道:“不知令师要韦少侠找何等作的黄花?我久居黄山,一草一木,莫不熟悉,而且即便是世上罕见的花朵,花溪之旁,亦有生长。”韦明远心想他所说可能不虚,便将自己要找的异花形状,详细说了一遍。才说到一半,檀清风面色已然惊异莫名,等韦明远说完,檀清风道:“韦少侠,你莫非听错了?令师是要你找这样的异花?”书明远不由得失笑道:“我又不是小孩,焉有听错之理?”擅清风道:“这倒奇了,照你听说,那种异花,唤着‘干人黄’,花之毒,可毙干人,令师要来却又有何用?”韦明远也是吃了一惊,道:“原来那竟是剧毒之物?”檀清风点了点头,道:“不错,花溪之旁,本也长有一株,但是我唯恐它落入邪恶之徒手中,遗害无穷,是以将它毁了,此物极少发现,只怕不要说黄山之中,便是踏遍天涯,也难寻找了!”韦明远听了,不由得呆了半晌,道:“既是如此,我也只有上复家师。在下尚有一个同伴,在山中走散,尚要前去寻找,暂时告辞,半月之后,当再来拜渴。”檀清风道:“韦少侠既要别去,我也不便硬留!”一揖手,韦明远转身待出,但正在此际,却忽然听得山谷之外,传来一个铿锵刺耳的声音,道:“老植可在家中么?何以洞口巨石,已然被推落了?”韦明远一听便听出,那发话之人,功力极高。又听得檀清风道:“我在家中!”说了一句,忽然又向韦明远望了一眼,面上流露出一种极尴她的神色来。韦明远心中,不禁陡地起疑,沉声问道:“檀朋友,来者是淮?”檀清风欲语又止,道:“韦少使,你还是不要与他见面的好,我带你另从他途出去吧!”檀清风越是这样说法,韦明远心中,越是起疑,道:“檀朋友,就算我不宜与之见面。但那人是谁,难道竟连听他的姓名,都不能么?”檀清风的面上,更是大现尴尬之色,却又并不答话,韦明远正待再追问,忽然又听得那铿锵刺耳的声音,已然在不远处响起,抬头一看。一人已然向自己和檀清风,走了过来。那人长发披肩,一身黄衫,身躯却宛若风中之竹,枯瘦无比,只衬得那件黄麻长衫,更见肥大,装束打扮,虽极古怪,但仔细一看,面容却极清秀,顾盼之间,目光宛若利剪!檀清风一见那人已然走了进来,不禁怔了一怔,而韦明远更是大受震动!因为进来的那人,那一身装束打扮,正是自己时时记在心头,父亲临终之际,曾对自己详细描述他外形的欧阳独霸!韦明远立即想起刚才檀清风的尴尬情形,心中已几乎可以肯定,立即跨前一步,迎了上去,厉声道:“你,你是谁?”来人正是邪派之中,数一数二人物,“欧阳老怪”,欧阳独霸!他和檀清风,本来也不相识,但因为檀清风始终只以为杀害他满门老小的大仇人,是“飞环铁剑震中州”,而韦丹是死在“雪海双凶”,和“欧阳老怪”三人之手,所以檀清风认为“欧阳者怪”代他报了深仇,是以才开始与他往来,而“欧阳老怪”,也因看出檀清风武功颇高,而且花溪之旁,奇花异草颇多,也时来走动。当下听得韦明远厉声一问,他却不识得韦明远是谁,只觉得那青衫少年,精光内蕴,功力极高,却并不回答,转向檀清风,道:“原来老檀有客人在,他既欲知我是谁,老擅何不介绍?”檀清风本来知道“欧阳老怪”一进来,局面便难以收拾,他帮任问一方,皆是不好,所以才想将韦明远引开,但是两人,却终于见了一面!当下强笑道:“你不会自己说与他知么?”“欧阳老怪”看出檀清风的态度有异,心中也不免奇怪,向韦明远冷笑一声,道:“在下复姓欧阳,双名独霸!”韦明远一听,果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眼已经要冒出火来,精光四射,罩定了欧阳独霸。欧阳独霸却仍是若无其事,道:“尊驾是谁?”韦明远手向外一挥,“刷”地一声,已然将“古铁剑”拔出鞘来。同时,左手中指,在右手中指上一扣,正扣在那枚尖环之上,道:“欧阳老怪’,这一剑一环,你可还认得出来么?”那一剑一环“欧阳老怪”焉有认不出来之理?心中也已然立即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仰天“哈哈”一声长笑,道:“原来你是要为父报仇来了!尚祈你不要重蹈你父亲的覆辙才好!”“欧阳老怪”因为始终不知道韦明远此时,已然是“幽灵谷”的唯一传人,功力之高,实已不可想像,还以为对方年纪轻轻,还不是一出手便为自己所败!因此盲语之间,极是轻敌!韦明远在洞庭湖上,和“雪海双凶”相遇,正欲报仇,却为师傅所阻,心中已然难过之极,如今碰到了“欧阳老怪”,岂肯轻易放过。他目光罩定了“欧阳老怪”,沉声喝道:“‘欧阳老怪’,亮兵刃吧!”欧阳独霸一笑,道:“不才还要再以一双手掌,来会会这柄古铁剑!”韦明远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心中更是怒极,大喝一声,道:“好!”语音尚自在山谷之中,轰鸣不已,“古铁剑”一沉一起之间,“嗡嗡”有声,抖起三朵剑花,一招“三星伴月”,已然向“欧阳老怪”,当胸刺出!“欧阳老怪”本来万料不到,对方武功,竟会如此之高,一见古刨刺来,剑势之雄,竟可以和当年韦丹比美,心中一凛,打横一掌,挥了出去,身形向外,疾闪而出,他究竟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韦明远如此神妙的一招“三星伴月”,竟而就在他一掌一闪之间,被他安然避了开去!韦明远一剑不中,又是一声断喝,道:“看你往哪里定!”如影附形,跟了上去,但“欧阳老怪”身形如飞,候地一转,已然转到了韦明远的背后,掌绿如刃,已然一掌当背砍下!韦明远赶向前去,第二招“山势巍巍”,已然使出,但眼前一花,“欧阳老怪”已然不见,同时背后风生,知道对方已然闪到了自己的背后,再挥创相迎,已然不及,立即左手向后一挥,反手一掌,迎了上去!两股极强的掌力,稗然相交,一声巨响,两人各自退出了一步。“欧阳老怪”不由得叫道,“好掌力!”他一盲未毕,韦明远已然转过身来,剑交左手,右拿缓缓扬起!只见他掌心通红,隐射耀目之光华,令人为之目眩,同时,他掌势虽馒,但是却已然带起了一股“轰轰”之声,灼热逼人的掌风,已然使出了“幽灵”姬于洛所传的“太阳神抓”功夫!“欧阳老怪”一见韦明远掌势如此惊人,心中已然一奇,但倏威力无匹,不可抵御的“太阳神抓”功夫!“欧阳老怪”横行江湖数十年,所向无故,但此时,他却也不禁休然而惊,脱口叫道:“‘太阳神抓’!”韦明远手掌,已扬到与额相齐,厉声道:“不错,正是‘太阳神抓’!”一言甫毕,手掌猛地向前一推,同时五指箕张,向“欧阳老怪”劈头抓下!“欧阳老怪”一想起是“太阳神抓”,早巳心惊胆寒,一见韦明远五指箕张,带起一阵轰轰发发,不可思议的大力,劈头抓下,哪敢硬拼?连忙真气一提,足尖一点,仗着在轻功上,有着过人的造诣,立即向旁,逸了开去!他一向旁逸出,身法之快,直难想像,但是韦明远那一招“太阳神抓”威力本未使足,“欧阳老怪”一向外逸出,韦明远身子略转,招式不变,五指箕张,向前送了一送,“轰”地声,那股无匹的威力,立时向前,伸展了丈许!“欧阳老怪”脚跟尚未站稳,那股强力,已然袭到,只觉得肩头之上,如同落下了一个火球,一般灼热已极的痛楚过处,“格”地一声,一条右臂,已然齐向胛骨被那股大力压折!这一来,不仅是“欧阳老怪”心战胆寒。连在一观看的檀清风,也是目瞪口呆!因为,武林之中,以前人人只是传说“太阳神抓”的厉害,谁也未曾真正地见过。而如今,韦明远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而欧阳独霸,却是享名武林,垂数十年,邪源之中,数一数二的奇人,但是一个照面之间,却已然受了重伤!但是在韦明远来说,一式“太阳神抓”使出,未能使得“欧阳老怪”立时毙命,心中还对自己大是不满,大喝一声,道:“血债血还,‘欧阳老怪’,你还向哪里跑?再接我一招!”身影疾跃向前,真气运转,内力疾吐,仍是五指箕张,向“欧阳老怪”抓去。但是这一抓的声势,和刚才那一抓,却又有不同。原来刚才那一抓,一出手,便自轰轰发发,威力惊人。可是这一下却是一股暗劲,热如烙铁,向前面丈许方圆处,排荡而出!“欧阳老怪”在今日的形势之下,已知自己万万不是这个年轻人的敌手,不等韦明第二招发出,便自向外逸出!”可是,他却又知道,若只是向外逸出,一定要给韦明远抓到!心中毒念顿生,逸出之际,竟笔直地问“花溪隐侠”檀清风,冲了过去!檀清风一见欧阳独霸向自己冲来,立时想起武林之中,有关他心狠手辣,不顾道义的种种传说,心中猛地吃了一惊,已然知道他来意不善。但是“欧阳老怪”虽然断了一条手臂;奇痛难忍,但是武功,仍然在檀清风之上。等到檀清风觉出不妙,“欧阳老怪”已然欺到身旁,左手中指,疾弹而出,已然弹中了檀清风的“气户穴”。擅清风穴道被封,动弹不得,欧阳独霸心也真狠,连头都不回;伸手一弹,便将檀清风向自己身后,疾挥了出去!其时,韦明远正使了第二招“太阳神抓”,向欧阳独霸背心抓到,欧阳独霸一将檀清风向自己身后挥出,等于是韦明远的“太阳神抓”,向檀清风抓到!擅清风只觉得犹如身处烘炉之中,几乎连气都闭了过去,刹那之间,心中后悔已极,后悔自己交友不慎,以致落得如此下场!那一面,韦明远一见自己“太阳神抓”发出,突然一条人影,向自己掌力范围之内,飞了过来,百忙中定睛看时,正是“花溪隐使”檀清风!韦明远知道,自己这第二招“太阳神抓”,用足了八成功力,一抓抓下,檀清风万无生理,心中对欧阳独霸的行径,恨到了极点,大声叫道:“檀朋友别怕!”一言甫毕,刹那之间,已然将“太阳神抓”的威力全都收起,檀清风也恰到此际飞到,韦明远手掌一翻,“拍”地一掌,击在檀清风的腰际。这一掌,不但将檀清风的“气户穴”拍开,而且韦明远所使,乃是“隔山打牛”上乘内家功夫。那一掌用的力道极大,但是擅清风受了下来,却一点也未曾受伤,只觉身在半空,突然被一股大力托起,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反向欧阳独霸扑去。去势之快,绝非檀清风本身功力,所能达到!檀清风本也不是无能之辈,立时知道,韦明远在自己腰际的一拍,已然蕴了绝强的内力在自己的体内,因此扑到一半,便已扬起了手掌!“欧阳老怪”将檀清风弹出之后,也猛地觉出身后大力顿减,心中还在窃喜自己狡计得逞,但是随即又觉出掌风呼呼,自后压到。“欧阳老怪”回头一看,只见韦明远站在四丈开外,“花溪隐侠”檀清风,却如怪鸟也似,向自己扑了过来,心中不禁大怒,骂道:“檀老贼,你也想来拣便宜?”身形一矮,一掌便迎了上去!他与檀清风交往多年,深知檀清风的底细,也知道他的武功,不如自己。所以,他才敢在断臂之后,一掌迎上,以为有足够的把握,令得檀清风受伤跌出,自己更可以趁机逃逸,但是他却不知道,擅清风那一掌上,不但有他自己的掌力,而且还有韦明远以“隔山打牛”功夫,渡入他体内的绝大掌力在内!等他觉出,擅清风那一掌之势,非同小可之际,哪里还来得及退开?只听得“嘭”地一声问响,檀清风飘然落地,而欧阳独霸则连退出七八步去,口喷鲜血,跌倒在地,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欧阳独霸才一跌倒,韦明远也已然赶到,道:“‘欧阳老怪’我为报杀父之仇,忍冤含辱,数年之久,今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欧阳独霸双目微闭,只是不言不语。檀清风在一旁叫道:“韦少侠,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提防池作困兽之斗!”一言有毕,只见欧阳独霸怪眼圆睁,大吼一声,左手扬处,星芒流转,数十点金星,分成两蓬,向韦明远和檀清风两人,当头罩下,虽在重创之后,但是声势仍然极其威猛!但是韦明远也早知“欧阳老怪”,绝不会俯首待毙,早有准备,一见两蓬电芒飞起,已然“呼呼”连发两掌,两股绝强的大力,竟然将“欧阳老怪”的数十枚“丧门钉”,一齐击了回去!只听“欧阳老怪”一声大叫,身子进起老高,但随即又“叭”地一声,跌倒在地!擅清风和韦明远两人,定睛看时,只见他浑身上下,钉满了他自己所发的喂毒“丧门钉”!有几枚还正在咽喉,七窍等要害之处,已然死于非命!“欧阳老怪”一生横行武林,作恶多端,但结果却死在他自己喂有剧毒的“丧门钉”下,可算是应有此报,天理昭彰!当下韦明远杀了一个杀父大仇,心中连月来的郁闷之气,为音悠悠,听了令人心胸激昂!檀清风见了他这等神威,心中也是钦佩不已,道:“韦少侠,令尊的深仇,你定可一定报仇的!”韦明远立即想起了“雪海双凶”,想起了“师傅”不令自己报仇的事来,喟然长叹:“檀朋友,希望如你所言,我有一言奉告,不知可能说否?”檀清风忙道:“韦少侠但盲无妨!”韦明远道:“檀朋友,立身处世,朋友固不可少,却要小心!”但是交友……”檀清风在刚才被欧阳独霸挥出之际,心中已有此感,听了之后,更是直人心坎,忙道:“我与‘欧阳老怪’来往,原是以为我一家大小,全是令尊所伤之故,实是惶恐,韦少侠说得不错!”韦明远向欧阳独霸的尸体着了一眼,道:“在下就此告辞了!”檀清风恭恭数敬,送他出了洞口,仍然来到那峭壁之上,韦明远沿着峭壁,向前走出了半里多路,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他想起了在三年前,自己怀着血海深冤,想到“幽灵谷”去拜师习艺,以报父仇。但是,在“幽灵谷”口,佐了几天,却每晚只见人进,不见人出,而第二天早上,谷口亦必躺着尸体,幸蒙胡子玉的指导,才得以突然进入谷中。但胡子王当时指导自己,也有条件,曾授给自己三封密柬,吩咐自己艺成之后,每杀一个敌人,便拆开一封,照柬行事!自己身受他如此大德,焉可忘了报答?因此便停下脚步,自怀中摸出那三封密柬来。那三封密柬,近三年来,他一直紧紧地藏着,也绝不先打开看一看,究竟是什么内容,此时仔细一看,只见信上写着“一”。独出信笺来,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宇,道:“大仇已报,可喜可贺,多行一义,便足报我。”除此以外,并无其他要求。韦明远哪知人心险恶,“铁肩赛诸葛”胡子玉,就要在这三封密柬上,加害于他,以报昔年大侠韦丹对他的断腿之仇?一看只有寥寥十六个字,还对胡子玉为人,大是钦佩!顺手将密柬抛人草丛中,又向前走去,走了不久,无意之中,却又来到了杜素琼所居住的地方,抬头看去,只见刚才还是齐齐整整的三间茅屋,这时候,却已然成了劫灰!韦明远心中不禁大是愕然,呆了半晌,心想杖累琼既是“天香娘子”的徒弟,谁又有那么大的胆子,将她的居所,烧成飞灰?四面一看,并不见杜素琼的身形,便扬声叫道:“技姑娘!杜姑娘!”叫了几声,只听得身后,“暗”地一声笑,急忙回过头去,只见月色之下,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绝色少女。但是那少女却不是杜素琼,而是“五湖龙女”萧湄!他本来就是为了寻找萧湄,才会遇到“花溪隐侠”檀清风的,见了萧湄,心中也极是高兴.忙道:“湄妹,你上哪里去了?我正在找你哩!”一面说,一面走了过去,但萧湄却一个转身,道:“呸!你分明是在高叫杖妨娘,见了我,却又说在找我,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么?”韦明远知道她心中误会,仍未消释,忙道:“湄妹,我只不过看到杜始娘的居所,忽成劫灰,所以才叫她几声罢了!”萧湄道:“你既然对她那么关心,为什么不满山去找她?”韦明远笑道:“湄妹,别小孩子脾气了,我满山要找的是你!”萧湄这才“格”地一声娇笑,转过身来,扑人韦明远的怀中,仰起头来,道:“远哥,你说我做得好不好?”韦明远这时已发现她左腕裹着布条,缘是受了伤一样,还来不及问,听她间得出奇,便道:“什么事做得好不好?”萧湄手一伸,道:“放火侥了那三间茅屋!”韦明远吃一惊,道:“湄妹,这三间茅屋,是你放火烧的?”萧湄道:“对了,除了我还有谁?”韦明远不由得顿足道:“湄妹,你惹下大祸了!”萧湄一翻眼,道:“什么大祸?可别吓我!”韦明远见她还死自若无其事,心中更是焦急,道:“杜姑娘是‘天香娘子’的徒弟,本领必高,如果你烧了她的居所,她岂肯与你甘休?平自树一强敌,岂不是惹下了大祸是什么?”萧湄“格格格”一阵娇笑,道:“远哥,杜素琼当然不肯放过我,但是她对我还有什么办法?这时候,她也和那三间茅屋一样,成了灰了!”韦明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道:“你说什么?杖姑娘已被你烧死了?”萧湄得意道:“你又猜对了,她断了我的手腕,我发针刺伤了她的要穴,令她不能动弹,再是一把火,将她烧死,远哥,你说我做得瘫快不痛快?”她一直讲下去,以为韦明远一定会称赞她几句,怎知韦明远乃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一听说萧湄作了这样的事,心中立时大起反感!退后一步,正色说:“湄妹,你不是在开玩笑?”萧湄道:“谁和你开玩笑啊?”韦明远大声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杖姑娘和你无怨无仇,你已然击了她一掌,她未曾回手,已然是仁至义尽,你再烧了她的茅屋,反将她烧死在内,这种事……这……如何说得过去?”_他越说越是激动,句句义正词严,萧湄这才知道,原来韦明远竟是绝不同情自己所为,不禁柳眉倒竖,娇叱道:“我已然做了,你又待怎么样?要代她找我报仇么?”韦明远想不到萧湄竟然会这样不讲道理,一时之间,气得出不了声。好一会,才顿足道:“唉!难道你一向行事,全是这样的么?”萧湄冷笑道:“我知道你的心!你见了杜素琼后,便魂飞魄散,我杀了她,你自然难过不已了,我没有说错吧!”韦明远不禁大怒道:“我当时若有此心,天诛地灭!”萧湄牙尖舌利,绝不饶人,道:“你当时无此心,如今有此心了,是也不是?嘿嘿,只是可借她已然死了!”韦明远脑海之中,不由得浮起杜素琼的情影来,这样幽淑的一个少女,片刻之间,便成焦炭,在他来说,那简直是无法想像的事!而更令他觉得无法想像的,是这件事,竟会出诸和自己互生爱意的萧湄之手!韦明远想了一想,便直向废墟中走去,萧湄怒喝道:“明远,你作什么?”韦明远回过头来,道:“你无缘无故,将人烧死,我去拣出她的骨殖来,好好葬起!”萧湄“哼”地一声道:“好一个重情义的郎君啊!”韦明远究竟也是年轻人,到这时候、他已经实在按捺不住,大声答道:“难道还由得她曝尸荒野么?”萧湄怔了一征,后退一步,道:“好,姓韦的,我与你从今日起,使一刀两断!”韦明远只觉得萧湄横蛮不讲理,已经到了极点,自己绝难和。萧湄建声“嘿嘿”冷笑,一掉头,便向外跑了开去。萧湄心中,始终是极爱韦明远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忌杜素琼,而下这个毒手。此际,她也绝未曾感到自己的行径,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恨,恨韦明远那样不明白她的心意!她一口气跑出了三四里,才息了下来,咬牙切齿,心中暗付道:若是韦明远不找上自己,来道歉认错,自己也只得狠心些,绝不能让第二个女子得到他!看官!这时候,如果萧湄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是,韦明远也一定不致于绝情至此。但是萧湄却钻了牛角尖,反倒越走越偏,才使得以后情形的发展,益发弄得不可收拾!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却说萧湄走开之后,韦明远本来还想去追她,但是他细细地将刚才萧湄的言行,想了千番,只觉得她的行径,绝不是正派中人所应为!他不知道萧湄自小,在洞庭湖中,予取予求,养成了一种极是骄纵,有己无人的性格,所以才会如此蛮不讲理,如此只顾自己!韦明远叹了一口气,便没有再去追萧湄,低头在火灾场上,找了一会,却是不见杜素琼的骨殖,心中暗叹,仰首对月。其时,天色将明,月已下坠,色作昏黄,益增了三分凄凉之感。韦明远不由得对月浩叹,道:“杜姑娘,杜姑娘,你冰清玉洁,在此好端端地隐居,直如天上神仙一般,却是我害了你!”言毕,不禁又是一声长叹。他和社素琼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杜素琼那温婉儒雅的情影,却深深地留在他的脑海之中,所以那几句话,竟像是他在追悼一个相识多时的老友。充满了情感!叹了一会,正欲离去,忽然听得身后不远处,也传来了一声使得你们好好的一双情侣,为了我而闹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韦明远大吃一惊,转过身来,只见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草丛中,一个少女,正盈盈起立,满头秀发,一身白衣,宛若仙女下凡,又仿佛是幽灵出现,不是别人,正是检索琼!韦明远几疑自己看错,连忙揉了揉眼睛,一点也不错,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杜素琼!韦明远心想,难道因为她集天下灵秀之气而生,所以死后还会成形?因为杜素琼的美丽,实在太脱俗了,因此也难怪韦明远会有这样的想法。呆了一呆,道:“杜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对我言讲!”杜素琼姗姗地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韦少侠,你将我当作什么了?”韦明远一怔。道:“你……你……不是……”下面一个“鬼”字却再也讲不出来,也在此际,他猛地醒悟:“杜姑娘,你未曾被烧死?”杜素琼微微一笑,道:“当然未曾被火烧死,火一起,我便已平安跃出,那时,萧姑娘正以背向我,向外跑了开去;等她转过身来时,我已然在草丛之中匿起,她既未想到,我离开火窟,如此之快,又末见有人从火窟走出,当然以为我已被烧死了!”韦明远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立即想起刚才对月浩叹,“追悼”杜素琼时,所讲的几句话来,不由得俊睑一红,杜素琼是何等聪明之人,早就猜想到了什么,劳心也有点怦怦乱跳,两人四目交投,相对默然!好半晌,韦明远才打破了沉默,道:“杜始娘,听说你……背部中了针,如今不碍事么?”杜素琼秀眉微醒,道:“韦少使,你不必理我了,快去追着了萧妨娘,向她赡个不是吧!”韦明远愕然道:“要我向她赔不是?”杜素琼道:“当然,难道还要她向你道歉么?刚才你对她恶声恶气,这时候,她心中不知道有多么的难过哩!”韦明远道:“原来刚才的情形,你也全看在眼里了?”杜素琼道:“不错,但是我却并不是有意窥人隐私,而是我中针之后,再经飞跃,一时之间,实是不宜移动,所以才全部看到的。”韦明远道:“那有什么,只要心中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我还下有一事不明,得要向杜姑娘请教!”杜素琼道:“韦少侠请说。”韦明远双眼神光烟然,道:“社姑娘既然已然刚才的情形,全部看在眼中,难道还要我去向她赔不是认是自己错了?”杜素琼怔了怔,长叹一声,并不言语。她叫韦明远去向萧湄认错,倒确是一片好心,因为她自己也是女孩儿家,当然也明白女孩儿家的心事,但是却又无法详细说得出口。更何况杜素琼的心底深处,对韦明远的印像也深刻到了极点!她倒不止是为了韦明远的英姿爽飒,而是为了韦明远的行事,韦明远刚才对月浩叹之际的那一番话!但是,韦明远却又和萧猖钟情在先,所以她心中只有感叹相逢恨晚。她心底深处,有着一股强烈的感情,希望韦明远和萧湄决裂。但是她的理智也告诉她,这样是应该的,听以对着韦明远的问话,她也只能长叹一声,无法作答!韦明远对她长叹的意思,实则上只能明白一半,也是半晌不语,道:“杜姑娘,我行事只求问,掌心难免与她背上肌肤相触,所以她才会害羞,因此正色道:“杜姑娘,那几枚针不取出,你一身武功,皆被牵制,且随时会发生危险,我们只是疗伤,又何必效世俗儿女?况且我门也可算是师兄妹,你何必如此!”杜素琼情睑愈红,但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韦明远走了过去,杜索琼手在背后一划,将衣衫自内而外,尽皆刺破,韦明远真气运转,内力聚于掌心,轻轻按了上去,正按在社素琼的“灵台穴”上,掌心已感到三枚针尾,只有极少一点露在外面,猛地掌心肌肉一收,内力倒吸,向上一提!只听得杜素琼“嘤”地一声呻吟,突然向旁退了开去,韦明远摊开手掌来,掌心中已然多了三枚寸许长短的绣花针儿!杜素琼眼角含羞,向韦明远望了一眼,道:“多谢韦少侠相救之德。”韦明远想了一想,突然道:“杜姑娘,我们之间,也不必客气了,我长你几岁,就叫你一声师妹,你就叫我一声师哥吧,何必姑娘少侠那么的生分?”杜素琼道:“我也就不客气了,师……哥,你刚才说,师傅出了‘幽灵谷’?”韦明远道:“我也正因为这件事,而在奇怪,师妹,你且详细听我说!”当下便将自己如何投师学艺,如何两年艺成,师傅在苦雨凄风之夜,嘱自己离开,又怎样回到那块大石之旁,师傅已然蒙上了黑巾,以及种种行事怪诞,难以想像之处,和胡子玉的一番话,以至于他刚才在花溪,所见到的那幅白绢,种种经过,以及可疑之处,全都对杜素琼说了个详详细细。杜素琼一面听,一面运气为自己疗伤,听完之后,天色已然微自。只见她满面疑惑,道:“如此说来,事情实是非同小可哩!”韦明远道:“是啊,再过半个月,已到了他与我约定,在黄山始情峰相见之期了。师妹,你我总是同门,到时一齐弄个明白如何?”杜素琼道:“若是有人敢假冒‘幽灵’姬子洛的名头,为非作歹,我们自然不能放过,但是我虽然自称是‘天香娘子’之徒,实则上却未见过‘天香娘子’一面,只是在一本书册上,见过他们夫妇两人的画像,所以制了石像,放在门前,以作纪念!”韦明远不解道:“师妹,那你一身本领,是……如何而来的?”杜素琼望着碧蓝的青天,道:“我七年之前,在此山中,得到了‘天香娘子’所藏的一册巨画,画上写明,若是得此者,据此练习,便可习成绝顶武功,只要行事不乖悼违义,就可以作为她的徒弟!”韦明远忙道:“师妹,那你作为她的徒弟,实是再恰当也没有了!”杜素琼知道韦明远这话,是在大大地称赞她,因此嫣然一笑,映着朝阳,更显得她天仙化人,美丽无匹,而且,脸上一片祥和之色,令人对她,一望便起心诚悦眼之感!从那天起,韦明远便和杜素琼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的快,两人游遍了黄山,互论武学文学,又发现“天香娘子”的武功,和“幽灵”姬子洛的武功,有许多可以互通之处,若是交相适用,更是奇妙无穷,不知不觉间,便已然到了约定在始信峰顶,相见之期。在他们两人,把臀同游之际,并没有擅到萧湄,但是一座黄山,能有多大,萧湄却撞到了他们两三次,每次都是一见人影,便避了开去,却又匿在隐蔽处,当她看到韦明远和社素琼两人,态度亲密,言笑殷殷之际,心中妒火中燃,实在怒极!但是她却又知道,那时候,即使自己冲了出去,韦明远只是袖手旁观的话,前几天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尚且未能将杜素琼烧死,这时候,也一定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强将这一口气忍了下来,心中已然暗暗地有了一个极是狠毒的主意。那一早上,韦明远翻身坐起,他和杜素琼两人,夜来便睡在一株大松树的横枝上,相隔丈许,媚媚清谈,直到午夜。韦明远因为记得今天便是和“师傅”约定,在始情峰顶,相见的日子,所以心情特别紧张,因此起身也特别地早。可是才坐起,忽然之间,竟起了一阵昏眩!韦明远不觉“咦”地一声,那面横枝上的杜素琼,也已然被他惊醒。一见韦明远面色有异,便奇道:“师哥,你怎么啦?”韦明远笑道:“没有什么?”一面说,一面便手在横技上一按,向下跃来。千百年来,黄山风景,便以松驰名,他们栖身的那株松树,已币知历了多少年代,高耸人云,那横技离地,足有五六丈高。昨晚,他们各展轻功,才得上来,韦明远自思以目己功力而论,五六丈高下,向下跃来,一定不是什么难事。怎知才跃到一半,一口真气,突然再也提不住,蓦地里一散,身子突然重了起来,竟尔从离地一丈五六之处,直挺挺地摔了下来,右腿先着地,“格”的一声响,小腿骨已然折断!这一下,不但韦明远本身,大感意外,连杜紊琼也是大惊失色,连忙飘然而下,俯身看视韦明远的伤势,道:“师哥,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以你像是功力突然退了许多一样?”韦明远自己,也是莫名其妙,道:“昨晚没有什么事发生啊?”试一运真气,功力果似减了三成!韦明远不由得失色道:“奇了,我功力果然减了,这却是什么道理?”杜素琼道:“你半月前,曾连发两招‘太阳神抓’功夫,难道这‘太阳神抓’功夫,会令人功力骤尔减低?”韦明远道:“绝无此理。”杜素琼又道:“这许多天来,你可曾服食过什么东西?莫不是误服了毒果!”韦明远苦笑道:“这半个月来,我都是和你在一起,哪曾误服什么毒果?”两人情了半晌实在猜不出什么理由来,他们又哪里知道,韦明远功力骤减,全然是胡子玉给韦明远的那封密柬在作怪!原来,“铁扇赛诸葛”胡子玉,为了要报韦丹昔年,伤他左腿之恨,早已在那三封密柬封口处,暗藏了三种极毒的毒药!有一种毒药,唤“半月瘫”,乃是以尸蛆研粉,杂以苗疆毒盘而成,原是一种极细的白色粉末,虽具剧毒,却有异香。韦明远当拆开那封密柬之际,鼻端闻到了一股异香,便是毒已入窍!但是那毒,毒性发作得极僵,要经过半个月之外,才能发足,一发足之后,便麻痹了经脉,使得人功力,顿时减了三成!至于第二第三种毒药,因故事尚未发展到这一地步,所以暂不宣布。当下两人既想不出是何缘故,也就只有先将断腿接上再说。这一来,便耽误了不少时间,那一天清早,“五湖龙女”萧湄,便已然等在始信峰顶上,等候假“幽灵”的到来!这半个月下来,萧湄胸中的怒火,一日甚似一日,好几次,她远已然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两人之间,非起极大的冲突不可!但是萧猖此际,已然走了一个极端,她知道自己得不到韦明远的心,就想韦明远不给任问人得到,所以才想到了这样狠毒的告密之计,不论那“幽灵”是真是假,都叫韦明远吃不了兜着走!那天,一清早,萧湄便已然到了始情峰绝顶。一直等到太阳升起,几自不见人影,不但“幽灵”未来,连韦明远也未到。萧湄不知韦明远因为中了胡子玉的阴谋,在拆那第一封密束时,中了奇毒,所以心中,深以为异,但继而一想,韦明远不来,便可以由得自己加油添酱,而以“幽灵”的本事而论,哪伯韦明远逃走?想到韦明远和杜素琼亲切的情形,她不由得咬牙切齿,但是一想到韦明远即将有横祸临头,杜素琼将只不过是一场空欢喜局面,她脸上又浮起极是可怕的笑容,那种笑容,使得她美丽的脸庞,完全走了样。又等了一会,萧湄正自感到有点不耐烦,突然听得身后丈许远近处,一人冷冷地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这里?明远呢?”萧湄心中一喜,连忙回过头来,只见“幽灵”已然站在身后!萧猖本就是全神贯注地在等人,当然更是处处留心,但是那“幽灵”到了她的背后,若是不出声,她竟然未能觉察,由此可知那假“幽灵”武功之高实在已然到了第一流的境界!萧循当时满面笑容,迎了上去,道:“前辈,别再提明远了!”假“幽灵”沉声道:“为什么?”萧湄道:“我劝他,他也不肯听,他说,你不是他的师傅!”萧湄一面说,一面也在暗中打量对方的动态,只见自己话才出口,对方便自猛地一震!萧湄心中“啊”地一声,心付,原来眼前的“幽灵”,果然是假的!不论他是什么人,既然能够假冒“幽灵”姬子洛的名头,当然先要将“幽灵”姬子洛制服才行。可知他的武功,只会在真的“幽灵”之上,不会在真“幽灵”之下!也就是说,如果他对韦明远不利的话,韦明远绝对不是敌手,萧湄此时,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地不知道假“幽灵”在冒充真“幽灵”之际,有一个极巧妙的机会,并不是他的武功,真能盖过“幽灵”姬子洛……至于当时的情形如问,作书人在后文自会叙明,此处不赘!那假“幽灵”震了一震之后,立即恢复平静,道:“那你呢?”萧湄听了,心中便是一凛,因为这句话,若是答得不好,只怕自己便有莫大危险,因此想了一想,道:“前辈,我就因此事,和他闹翻,他在山中,结识了一个自称是‘天香娘子’徒弟的女子”假“幽灵”“喔”地一声,道:“竟有这等事?那女子叫什么名字?”萧湄道:“姓杜,叫杜素琼。”假“幽灵”道:“名不见经传,但是他如今在什么地方?”萧湄道:“我已有半个多月,未与之见面了,但是他仍在黄山之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不见他前来!”假“幽灵”道:“你说他还会不会来?”萧湄见他双眼之中,已然隐现杀机,心中也不禁有点害怕,道:书人却不得不暂且搁下,表一表已然冷落多时的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对于假“幽灵”在五台山明镜崖七宝寺中,如问处置那两人的经过,详叙一番。当日,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已然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这个自称“幽灵”的人,实则乃是假冒的,但是假“幽灵”技胜一着,却将两人穴道封住,将两人定在七宝寺的大殿之上!这时候,胡子五纵有“铁扇赛诺葛”之名,但是他和许狂夫两人,身形已被人制佐,饶你有孔明之智,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只听得假“幽灵”“桀桀”怪笑,手中“拈花玉手”,略略一扬,“嗤”地一声,已经将许狂夫的上衣,齐胸划了开来。上衣一被划开,怀中的物事,便跌落了一地,假“幽灵”以足略一拨动,道:“原来不在你的身上!”他将两人定住之际,便已然扬言,要在两人身上搜出“天香三宝”之中的另外两件宝物,“夺命黄蜂”和“驻颜丹”来,是以才特地划破了许狂夫的外衣,搜寻他怀中的物事。许狂夫脸涨得通红,对假“幽灵”怒目以视。假“幽灵”阴侧侧一笑,道:“你有什么话要讲,尽管开声便了!”手在许狂夫肩上一拍,许狂去身子仍不能动弹,但是已可以出声讲话,立时怒吼一声,道:“好贼子,你要杀便杀,何必弄这些玄虚?”假“幽灵”冷笑道:“我料定了‘天香三宝’中的‘夺命黄蜂’和‘驻颜丹’,必定是在你们两人身上,若是未曾嫂出,便骤尔取了你们的性命,岂非显出我的无能?鬼门关无时不开,你何必心急?”许狂夫被他激得胸中怒火连升,只借身子为他所制,无法相抗。只见假“幽灵”突然将许狂夫“哩”地一声,推倒在地,手一探,已然将许狂夫的靴子,一齐摘了下来!胡子玉在一旁,见假“幽灵”先搜许狂夫,心中自然着急,但是却感到尚有喘气的机会,正想那两件异宝,藏在自己的靴底之中,假“幽灵”未必便能发现,但是等他见到假“幽灵”一搜许狂夫怀中之后,便除下了许狂手的靴子,心中不禁评抨乱跳!因为他知道,若是假’‘幽灵”搜不出那件异宝来,自己和许狂夫,或许还可以有一线生机。但如果给他嫂了出来的话,自己非死在这七宝寺中不可!他心中一面着急,一面又不禁暗暗奇怪,因为将物事藏在靴底,绝不是普通人一下子便能想到的事情,何以这样幽灵竟然毫不犹豫,便除去了“神钩铁掌”许狂夫的靴子?难道他自己以前也曾放过什么秘密东西在靴子中,是以才能一猜便中?一想到此处,胡子玉忽然感到心中有如电光也似地一亮,想起一件事来,可是这件事却又如此模糊,只有一个印象,急切之间,又无法将那件事的经过情形,全部想了起来。胡子五知道自己突然所想的那件事,和眼前这个假“幽灵”的身份秘密,有着绝大的关系,只要一将那件事想起,这个假“幽灵”,究竟是什么人,也就可以知道了!虽然,此时六宝寺中,已然再无人可以救得自己的性命,但是如果想到了那假“幽灵”的身份,总比死在谁的手下也不知道,来得好些!因此胡子玉心念电转,捕捉了那一霎时的印象,苦苦思索。而假“幽灵”则双手连搓,已然将许狂夫的一双臭靴。之高,但是却始终是这样不成才!不但要做冒姬先生之名,而且还要为我除靴,何不连我袜也除去,闻一闻我的脚臭?”假“幽灵”凶光闪闪的一双眼睛,望着许狂夫,候地一伸手,已然将许狂夫抓了起来,手在他肩头一拍,已然将许狂夫的穴道解开!许狂夫只觉得身上一轻,穴道已解,一时之间,不禁难明对方的用意。只是呆了一呆,已听得假“幽灵”发出了一阵残酷已极笑声,道:“‘神钩铁掌’,穴道既解,你为什么还不逃走?逃啊!逃啊!”许狂夫须发渭张,大吼一声,道:“是灰孙子才逃!”双掌一错,“呼呼”两掌,劲风排荡,力如排山倒海,已然向假“幽灵”直击而出!胡子玉虽然在一旁苦苦思索假“幽灵”的来历,但是见假“幽灵”突然解开了许在夫的穴道,心中又不禁一怔,他心思灵巧,雾时之间,已经知道了假“幽灵’的用意,原来假“幽灵”是要立意取许狂夫的性命,但是却又不想在许狂夫穴道被封之际,一掌将他击毙,是以才将他穴道解开,就像猫捉老鼠,要将老鼠玩弄半晌,才肯杀死一样,用心可谓残酷已极!因此他一见许狂夫向假“幽灵”双掌击出,便料到许狂夫一定难占上风,只有死得更惨,他与许狂夫多年交情,想起两人将要双双死在此处,不由得一阵难过,转眼看去,只见许狂夫双掌堪堪击到,假“幽灵”突然手臂一弯,“拈花玉手”已然当空划下!那“拈花玉手”乃是“天香三宝”之主,避火分水,而且所过之处,一任对方的内力真气,多么强烈,都能将之生生切断!许狂夫在受伤之后,本是全力以赴,志在必得,可是“拈花”假“幽灵”死立不动,许狂夫两脚踢到,假“幽灵”只是身形微晃,只听得“格格”两声,许狂夫一声惨叫,脚骨反而折断!这一下,是大大地出乎在一旁观看的胡子玉的意料之外!许狂夫的功夫如何,胡子玉了然于胸,知道他这两脚踢出,力道之大,实也是世所罕见,绝不可能反而将自己脚骨折断!一刹那间,胡子玉的心中,重又问起了一道亮光,想起了这假“幽灵”的双腿,有许多古怪!他武功如此之高,当然轻功也应该绝伦,但是自己有好几次,却听得他自高而下,落地之际,会传出“叮”地一声!而且,有一次,许征夫的铁钩,分明已然钩中了他的腿,但是却也不能令他受伤,当时胡子玉便曾怀疑,难道他竟然练成了金刚不坏身法?如今,奇事一再发生,许狂夫两脚踢了上去,竞反将自己脚骨折断!如果许狂夫只是个无名之辈,还可以说是他武功不济,但许狂夫却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那两条腿,并不是人的血肉之躯!胡子玉一想此处,心中已然大放光明,也弄懂了问以假“幽灵”竟会一出手,便除了许狂夫的靴子,来查看有没有“夺命黄蜂”和“驻颜丹”的道理:在靴底藏物,乃是自己的习惯,而知道这个习惯的,只有自己、许狂夫以及“飞鹰”袭逸三人。因为三人早年,携手同闯江只有在“三绝先生”公冶拙的口中,曾听得过自冲天的一次信息。知道自冲天还在长白山隐居,而且“飞鹰”袭逸,还曾和他合谋,想将“拈花玉手”,取到手中,为他去讨什么“再造灵祭”来治愈他的脚伤。“飞鹰”袭逸既然和“白鹰”白冲天交情如此深厚,当然无话不谈,将自己爱在靴底藏物的习惯,讲给他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白冲天和袭迪两人,在长自山上合谋的经过情形,结果却全被“三绝先生”公冶拙窥破,而真的“拈花玉手”,也落到了公冶拙的手中。可能白冲天便以为这是“飞鹰”袭逸在暗中捣鬼,因此当他不知以什么方法,竟然又能行走之际,便下毒手害了“飞鹰”袭逸。并且还将人头,排成了“欺人者死”四个字!“白鹰”白冲天,本来就是纵横一时的高手,在脚筋被挑断之后,多年隐居在石屋中,可能别有际遇,以致武功反倒日高一日,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胡子玉将各种线索,一条一条地连结起来,便得到了一个个结论:眼前的假“幽灵”,一定便是“白鹰”白冲天!正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假“幽灵”已然向他缓缓地走了过来。胡子玉眼射精芒,像是要穿透假“幽灵”的面幕,看清他的真面目一样,假“幽灵”却伸指在胡子五肩上,轻轻一弹,阴侧侧道:“胡老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胡子玉一能开口讲话,立即冷冷道:“自冲天,想不到你在长白山多年不出,武功反倒大有进境,可喜可贸!”胡子玉虽然根据种种情形,心中已然肯定了眼前的这个假“幽灵”,便是阴鸷已极的长白高手“白鹰”白冲天,但他所猜想的,究竟还要事实来作证明,因此他开口便叫出“白冲天”三字来。只见那假“幽灵”猛地怔了一怔,竟然向后退了一步!假“幽灵”向后一退,胡子玉心中,更是肯定自己所料,完全正确!只听得假“幽灵”突然进出一阵怪笑,手在面上一抹,已然将蒙面黑纱除去!只见他鹰鼻鹞目,满面阴沉之气,双眼凶光四射,正是“白鹰”白冲天!此时,许狂夫跌倒在地,双脚其痛彻骨,但是却并未死去,一见假“幽灵”除下面幕,吃了一惊,怒吼道:“原来是你这富牲,可恨‘崆峒三剑’,当年未曾将你毙于剑下!”“白鹰”白冲天“哈哈”狂笑,道:“‘崆峒三剑’,已然先后到了阴曹地府,还有你们的袭二弟,也正在那里,等着你们哩!”“白鹰”白冲天在江边杀了“峻峭双剑”一事,乃是许狂夫和胡子玉两人,在竹林之中,所亲眼看见的事,也是因为看到了“崆峒双剑”的死状,他们才悟到“飞鹰山庄”上,干下凶案的,也是这个假“幽灵”,如今白冲天又直认不讳,胡子玉心中,已然棍极,但是他却也不露声色,只是冷冷道:“好友聚首,不论何处,都是一样值得高兴,即使是阴曹地府,也是一样,但是在下却有一事不明,尚要请教。”“白鹰”白冲天双肩耸动,又是好一阵怪笑,道:“胡老四,你还与他罗嗦作甚?”胡子玉冷冷地道:“贤弟,放光棍些,白朋友既肯释我胸中之疑,我焉能不问个明白?”一面说,一面向许狂夫使了一个眼色。许狂夫知道胡子玉足智多谋,非人能及,他已然要和白冲天交谈,其中必有缘故,说不定还可以奇兵突出,反败为胜。但是许狂夫接着一想此时的处境,不禁又感到胡子玉多此一举!因为胡子玉本身,穴道仍被封佐,而自己则内伤外伤,俱都极重,白冲天的武功又高,又有“拈花玉手”在手,明镜崖上的绳梯,又己烧断,就算有帮手,也根本出不得七宝寺!一切都可以说已然绝望,只不过多拖些时间而已!而拖延些时间,却又是毫无意义之事!因而连声怒吼,大骂不已。胡子五却显得出奇的冷静,道:“白朋友,袭老二自与我们疏远了之后,和你允称莫逆,武林中人合称‘双鹰’,不知你何以下此毒手,将他满门尽皆杀死,连到贺他小女儿生日的宾客也不放过?”自冲天“嘿”地一声冷笑,道:“我早知你有此一间,但是你可知道袭老二在我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竟然将我出卖了么?”胡子玉道:“袭老二不是这等人,若真有此事,我也不会帮他讲话!”白冲天“哈哈”大笑道:“数年之前,数派连手,要寻‘长白这件事的始末,胡子五在“丹桂山庆”上,听得“三绝先生”公冶拙详细讲述过,便道:“这事的经过,我全知道。”白冲天道:“我自足筋被挑断之后,一直在‘长白派’别院居住,虽然行动需以拐杖扶持,但是却被我无意之中,在一块大石下面,发现了一本武林秘接,名唤做‘日月宝录’!”胡子玉吃一惊,道:“便是昔年‘长白上人’师傅,失踪已有一百八十余年的‘日月宝录’?”白冲天洋洋得意,道:“不错,姬于洛的‘太阳神抓’功夫,本来匣是那‘日月宝录’中的一篇,但不知怎么,那一篇竟然会流落在外,以致被姓姬的称雄江湖,三数十年之久!”胡子玉心中一动;道:“如此说来,你虽然得了‘日月宝录’,但竞未能练成‘太阳神抓’功夫了?”白冲天面色微变,但随即恢复平静,道:“那‘日月宝录’之中,尽多神妙武功,何争在‘太阳神抓’一种!”胡子玉心知他所语不差,因为这部“日月宝录”乃是“长白派”开派祖师“长白上人”所传。但不知怎地,“长白上人”竞未将这部宝录传了下来,以致近二百年来,武林中人传说纷坛,却不知那“日月宝录”,仍在长自山上,被白冲天在无意中发现。当年,长自上领武林,武功之高,允称第一,那部宝录之中,所载的武功,当然也全是神妙不可思议的功夫。但是,胡子玉虽然如此想法,白冲天听得他讲起未能学成“太阳神抓”功夫时的那一刹间,脸上略露惊惶之色的那一种表情,却仍然未能逃得过胡子玉敏锐的眼光,他心中犹疑丁一阵,又道:“然则和袭二弟又有什么关系?”白冲天道:“我得了‘日月宝录’之后,便日夕苦练,多年之后,已然自信普天之下,已无人是我的敌手!”才讲到此处,胡子玉忽然插口道:“不对,尚有一人,可制你于死地!”自中天“嘿嘿”冷笑道:“胡老四,你当真是聪明绝顶,只可惜略嫌短命了些!”胡子玉冷冷地道:“三岁孩童,也可猜知,哪里提得上什么聪明不聪明?你若是不怕姬子洛,为何要冒他之名?”白冲天面现怒容,“拈花玉手”扬了起来,已然要向胡子玉当胸划下。胡子五道:“且慢,话尚未讲完哩,难道是袭二弟偷了你的‘日月宝录’?”白中天道:“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能耐!”胡子玉道:“然则你为何说出他出卖了你?”白冲天狠狠地道:“我练‘日月宝录’,虽然有成,但是足筋被人桃断,真气难以为继,但是我却知道,在西昆仑绝顶,有一处地方,名目‘须弥境’,其中‘琅讶洞’内,隐居着一名老人,其人擅制各种灵药,有一种名唤做‘再造灵祭’,我只耍得到那物事,便可以重结断筋!”胡子玉道:“袭二弟肯为你万里迢迢,去昆仑求药,也可算仁至义尽!”白冲天哈哈一笑,道:“仁至义尽?仁至义尽?放屁!”胡子玉见他怒形于色,未免代袭逸不值道:“白朋友,袭二弟挖空心思,代你欺瞒公冶拙,你难道还说他对不起你么?”白冲天呆了一呆,道:“原来个中情形,你也知道这么多?”吧!”胡子玉本来就不欲许狂夫一起前去,因为他对白冲天所说,那两件异宝,埋在“幽灵谷”的那番话,原是鬼话,他打的算盘,乃是此去‘幽灵谷”,千余里路程中,或者有可以逃脱的机会。真要是在路上,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则到了“幽灵谷”口,他还可以有一个极佳的逃走之机。但是,如果许狂夫在身边的话,对于他那些计划的实现,却是大有妨碍,因为许狂夫的内外伤,皆甚是沉重,必需照顾他的行动。而刚才他因为看出了许狂夫对自己的那一份同生共死的交情,所以才毅然答应!此时,听得自冲天如此说法,却是正中下怀,然而又怕自冲天变封,反激道:“自老大,你不怕许狂夫事后伤愈,来寻你报仇么?”白冲天被胡子玉一激,哈哈笑道:“凭他这两下三脚猫功夫,若一生寻我报仇之念,便是进鬼门关的日子到了!”许狂夫的“神钩铣掌”,再加上“无风燕尾针”,三样绝技,在武林中也已可称雄一时,白冲天的话,可以说得是狂妄已极!但是白冲天八年来,于长自山中,精研“日月宝录”,此际武功之高,也确是罕有其匹,也难怪他讲出这样的狂话来!当下胡子玉打蛇随棍上,也“哈哈”笑道:“许贤弟,你听到了没有?你要是什么时候活得不耐烦了,不妨一兴报仇之念,如今还是好好地在这里养伤,不要胡思乱想了!”许狂夫满腹悲愤,道:“胡四哥,然则你一个人去了!”胡子玉心中也自黯然,道:“愚兄一个人去了,许贤弟,你好生养伤,多多保重!”两人虽是生离,却宛如死别!白冲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叫道:“还不快走么!”胡子玉身形一闪,便跃出了丈许,道:“谁说不走?”自冲天如影附形,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先一后,出了庙门,各自施展轻功,一转眼间,便来到那绳梯处,向下一看,那绳梯只不过向下布展三五十丈,便已全部断去。白冲天道:“胡老四,你左足已跋,这样陡峭的山,你怎能下得去?要不要我负你下去?”胡子玉笑道:“自朋友也未免太小舰胡某人了,我们不妨就在此处下山如何?”胡子玉所指之处,乃是明镜崖最陡峻的地方,那地方岩石直上直下,兼且平滑如镜,实是无法下落。白冲天冷笑道:“胡老四,你想不要自己性命,我夺命黄山,来到了后崖,那后崖虽然仍是一样险峻,但是总比前面,好了许多。胡子玉自从一离庙门之后,无时无刻,不想逃离白冲天的掌握,但是却一点机会也没有。在陡峭无比的山峰上,攀援了两个来时辰,才到了山脚下,却又是同时到达,胡子五一到山脚下,并不停息,便向前窜去,可是无论他身法如何侠疾,白冲天总是紧紧地跟在身后!这一天,他们共行出了近二百里,夜来宿在旷野之中,胡子玉知白冲天一定刻刻提防,因此放胆甜睡,第二天,却又走得甚慢。但不论是快是慢,一样没有逃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