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永乐心中一凛,立即改抓为掌,如排山倒海,疾涌而出,突然将青衫少年“腾”地震退一步!但同时也听得“嗤噬”地一声,他的蒙面青纱,也已被“拈花玉手”撕了下来。两道浓眉,一张马睑,脸色阴沉之极,正是青衫少年做梦也见不到的、不共戴天的仇人,“玄冰怪舆”司徒永乐!青衫少年哈哈大笑,语音凄厉无比地道:“想不到不用我北上天山跋涉,便与你在此相见!”在船上的“五湖龙女”萧湄。只见青衫少年被蒙面怪客司徒水乐一掌震退,极其关心地问道:“你,你受伤了没有?”青衫少年却像聋了一样,双眼精芒四射,停在“玄冰怪舆”身上。萧媚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她心中暗念: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对他那样关心作什么?他会领你的情?默默地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司徒永乐仰天一笑,道:“你身中我‘玄冰神掌’,尚敢自夸?”萧湄心中刚决定不要对这个青衫少年太关心,可是一听“玄冰怪舆”之言,又是一凛,武林中传言:“‘玄冰神掌’,见于不见午!”立时涌上她的心头,她娇秀的脸上,不禁浮起了焦急的神色……青衫少年却毫不在意,只是喃喃地道:“我终于找到他了!”随手一抖,粘在“拈花玉手”上的“玄冰神芒”,立时散落,纷纷跌落湖中。伸手人怀,取出一只铁指环来,套在右手中指之上。“玄冰怪舆”司徒永乐浓眉“候”地一竖,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青衣少年抬起头来,道:“不错,是我!”只听得“锋”地一声龙吟,悠悠不绝,他左手上多了一柄形如锈铁,色作漆黑,形式奇古的古剑!“玄冰怪叟”司徒永乐而色又变,青衫少年顺手一抖,手中古铁剑幻出点点墨星,向司徒永乐当头罩下!每一点墨星,俱都激起嘶空之吉!司徒永乐大袖飘扬,身子一转,已然脱出了古铁剑的那一招“满天星雨”,厉声道:“小子,看你身后的是谁?”青衫少年猛地一怔。北天山“雪海双凶”,向称焦不离孟,行坐起止,绝不分离,难道二凶“雪花龙婆”华青琼已然悄没声息地掩到了自己的身后?“拈花玉手”向后一撩,王光千旋,古铁剑剑尖向上一挑,宛如手中起了一条墨龙,“独姚天梁”刺向司徒永乐。青衫少年两招甫一使出,只听得身后“格”地一声怪笑,身形立时一退,只见一个满头白发飞舞、握着一根九曲十弯墨形拐杖的老太婆,已然站在自己的身后,拐杖微一摆,已然封住了“拈花玉手”的进势!同时,只听得一声娇吨,道:“两打一,好不要脸!”一条娇小人影,飞掠而下,正是“五湖龙女”萧湄。也就在此际,却又发生了一件谁也意料不到的事情!月色清辉,再加上灯笼火把,洞庭湖上,本来如同白昼一样。萧湄语声甫毕,眼见一片乌云,已将月华掩往,同时,满湖上千百盏灯笼火把,却在同一时候候地都熄灭了!突然之际,湖上变得漆也似黑!天上乌云盖月,当然是巧合,但湖上千百盏灯笼火把,同时熄灭,却不能说是巧合,虽然有些清风,但还不致于将千百火把,一齐吹熄,何况事起非常,事先根本一点迹象也没有!只有手执火把灯笼的那些人,感到有一阵劲风袭来,眼前便是一黑。其他的人,一点迹象也未曾看出!顿成漆黑世界之后,群豪立时大乱,只听得“五湖龙王”萧之羽、易大舵主等首脑人物的声音,大声呼喝:“掌灯,快再掌灯!”群豪的喧闹之声,也渐渐地静了下来,不一会,若干火把灯笼,重又燃着,乌云飘开,明月重现,湖上重又如同白昼,但当众人一起向湖面上看去时,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合不拢来!“五湖龙五”萧之羽别出心裁、亲自督造的那座水上擂台,竟然已不知所踪!只是在原来是水上擂台的湖上,飘着不少木材,而刚才在水上擂台上面的那青衫少年、“五湖龙女”萧帽、以及北天山“雪海双凶”司徒永乐和华青琼,也全都没有了踪影!从飘浮在原来水上擂台周围的那些木材来看,显然水上擂台已被人拆去,“五湖龙王”请之羽满腹疑惑!谁能在片刻之间,将那么坚实、全用铁箍箍起的一座擂台拆去?湖面之上,一时间静到极点,“五湖龙王”萧之羽想起妹妹也失踪,大声道:“快派五十小艇,一百潜水人,搜寻二小姐的下落,不论死活,找到为止!”洞庭湖水寨中的人,平时就训练有素,萧之羽一声令下,立出动。只见五十只小艇,飞也似地划了开去,一百以潜水功夫!见长的人,也全都穿上鱼皮水靠,跃下水中,满湖搜寻。但是直到天明,青衫少年、“雪海双凶”和萧湄四人,还是踪影全无,只在岸边上发现那“砚池怪客”,在呼呼大睡!“五湖龙王”萧之羽垂头丧气,他怎么也未曾想到,为了要做“水路英雄”盟主,结果会闹出这样的大事来,甚至将武林中谈虎色变、久已隐居不出的大魔头“雪海双凶”引到!当时若不是那青衫少年出头的话,只怕事情要更难办,但那青衫少年究竟是谁?何以两年之前,“三绝先生”公冶拙在“丹桂山庄”上所举行“丹桂飘香赏月大会”,成了神秘的谜之后,那武林异宝“拈花玉手”、竟会突然在那个青衫少年手上出现?怀有这些疑问的,不只是“五湖龙王”萧之羽一人,而是所有参加大会的人全都在内。“五湖龙王”萧之羽闷闷不乐了一天、突然拍案而起,吩咐备船,他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几天之后,朝阳方升,金芒万道,映得千里江流,幻成一片金黄。一条江船,放掉东来,船头上站着一个身穿华眼、貌像威武的中年人。他正是“五湖龙王”萧之羽,九华山遥遥在望,萧之羽心情沉网。他在洞庭湖中,那次“水路英雄争夺盟主”大会,毫无结果,不了了之之后,一直未曾得到妹妹萧湄的信息。他想起当时奇怪的情形,葛地忆起了两年前的“丹接飘香赏月大会”。那次参加“丹桂飘香赏月大会”的,全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除主人“三绝先生”公治拙以外,其余为“京都镣局”总镖头“恨福来迟”雷明远,闽中大豪“闽中一剑”林清尧、鲁东一霸“峪山金眼神雕”向天飞等,连他自己,“五湖龙王”萧之羽在内,也全是武林顶尖几的人物。那次大会,突然成为武林中的谜,别的参加大会的人,可能知道,但“五湖龙王”萧之羽。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他参加了那次大会,却不知道那次大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点也不错。事实正是如此。两年来,“五湖龙王”萧之羽用尽心机,想向人打探那次大会的情形。但是参加过“丹桂飘香赏月大会”的人,不是避不见面,便是拒不肯言。别人以为“五湖龙王”萧之羽,也是从九华山“丹桂山庄”回来的人,他一定知道那次大会大概情形,也有人不断地间他打探,但他倒不是不愿说,而是切切实实地不知道,为了这件事,他妹妹“五湖龙女”萧湄还和他吵了好几次。“五湖龙王”萧之羽站在船头上,身沫朝阳,望着浩浩江水,回忆着两年前的事。那一天,正是八月十五日。各方高手,已然齐集,每一个人来到,都引起一番热闹,连久已隐迹江湖的侠盗,“铁扇赛诸葛”胡子玉也在内。各人面上虽都是窖客气气的,但是每个人的心中。俱都怀着鬼胎。谁都知道,这次大会,名堂虽然是’‘丹桂飘香赏月”,但主人“三绝先生”公治拙却有言在先,武林异宝,天香娘子所遗的“拈花五手”,已然在他手中,参加大会的人,不妨比试,谁武功最高,便可以得到那“拈花玉手”。本来,若能够在“丹桂飘香赏月”大会上,武功第一的人,天下本也罕有其敌。但是“拈花玉手”,却是武林中人人争夺的奇宝,武功高了还想再高,人人俱都觊觎这件异宝,希望仗着这件异宝,为自己带来更崇高的地位和武功。所以表面上各人寒喧客气,心中却将每一个人,全当作自己的敌人。而且,来参加大会的人更知道,“三绝先生”名拙实巧,极工心计,“拈花玉手”既然落在他的手中,他还肯以武功定得主,说不定其中另有诡谋,但是却没有一人,识得透他究竟是什么用意。与会客人,俱各位在“宾馆”,有专人招待。正式的时间是在月华上升之后,地点则是在“丹桂山庄”的广场之中,“三绝先生”公治拙已命人在广场周围,无数株桂枝上,挂起了各色各样的纸灯。当天黄昏,“五湖龙王”萧之羽出了宾馆,在山间信步而行。九华山风物灵秀,“丹桂山庄”本是在笔架峰山岭之上,萧之羽信步走去,走的正是上山的道路,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半山。萧之羽一望天色,夕阳西挂,红霞满天,有几朵乌云,周围金蛇乱窜,天色已将黑,若再不上山,只怕赶不上“丹桂飘香赏月”大会!正待上山,忽然听得附近林子之中,传来一阵凄抢欲绝的吟哦之声。“五湖龙王”萧之羽文武兼修,听出那声音吟的,正是一阙“八声甘州”:“寒云飞万里,一番秋一番搅离怀,向清堤跃马,前时柳色,今度葛莱。锦缆残香在否,枉被白鸥猜,千古扬州梦,一觉庭愧。歌吹竹西难问,拼菊边醉着,含寄天涯。任红楼踪迹,茅屋染苍苔。几伤心桥东风月,趁夜潮流恨入秦淮,潮四处引西风,恨又渡江来!”此时此地,这样凄抢的吟哦之声,“五湖龙王”萧之羽听来。也大感异样,面对林子,朗声发话道:“何方朋友,豪兴如此,可容萧某人打搅清兴么?”语毕,只听得林子中“悉索”一声,像是有人迅速高了开去,却并没有人回答自己的话。“五湖龙王”萧之羽,为人极是自负,“哈哈”一笑,道:“朋友不屑相见么?”身形如箭,足尖点处,“飕”地掠到了林子之中。林子中却是静寂无人,只是在两颗松树的树干上,发现了两只手印指甲长得出奇的手印。萧之羽一抬头,只见林子尽头,一条人影,快得几乎不像是人,正向外掠去。萧之羽雄心顿起,喝道:“朋友止步!”真气连提,也如飞赶了上去,那人影只是绕着林子打转,口中仍然是吟哦不绝,看那情形,他并不是在逃避萧之羽的追踪,而只是在自在地蹬方步。或者,萧之羽的追踪呼叫,根本不曾听在他的耳中!萧之羽心中“哼”地一声,突然一转身形,横空一掠,兜头迎了上去,喝道:“数次相唤,朋友何以不”话未讲完,那人疾电也似,迎面扑到。夕阳西下,天下昏暗,以“五湖龙王”萧之羽那样的眼力,也未曾看清那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只觉得那人尚在三丈开外,但一股劲风,已然当头压到,力赛千钩,势如奔马!“五湖龙王”萧之羽连忙真气一凝,沉胯坐马,手腕翻飞,“呼呼”两掌拍出。可是他的掌力,才与对方身形疾飞听带起的那股大力相碰,便全被撞了回来,腕骨欲折!“五湖龙王”萧之羽心中猛地一凛,知道目己运了八成功力的掌劲,既然被对方如此轻而易举地挡了回来,那股劲力要是压到身上,不粉身碎骨者几稀!尚幸他极见机,见身旁有一技老粗的石笋,比人还高,疾忙身形飘动,向石笋旁飘了过去,才隐身在石笋之后,便听得“轰”地一吉,一股狂飘压到,石笋四面的树木,纷纷摧折,那么粗大的一枝石笋,也像是摇摇欲坠!萧之羽鼓定全身真气,以待迎敌,又听得“叭”地一声,起自头顶。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瘦骨磷峋的手,五指如钩,正抓在石笋顶上!那只手,肤色如火,指甲长约两寸,也正是刚才萧之羽在林中看到的那只手印的形状。那石笋在那只手一抓之下,碎石骤雹也似地射了出来,萧之羽正隐身在石笋下面,一块碎石,呼啸飞到,正撞在他的“肩井穴”上。萧之羽全身真气早已鼓定,体逾金钢,但那枚石子一撞到,真气略散,“肩井穴”已被封住!萧之羽此刻,已然知道那人功力之高,简直匪夷所思,而自己穴道已被封佐,怕就要丧生在这九华山笔架峰上!然而那人突然长啸一声,萧之羽只见一溜黑影,电射而出,已然不见了踪影。萧之羽翻眼看时,那石笋经那人一抓,约莫有尺许长短的一节,已成粉碎,这一抓,要是抓在头上……萧之羽简直不敢设想。以“五湖龙王”之名,前来参加“丹桂飘香赏月大会”,但是却被封住了穴道,定在这里,被人看到,以后还怎么见人?因此萧之羽运转真气,冲击穴道,但也直在两个时辰之后,才将穴道冲开!其时,明月高悬,“赏月大会”只怕早已开始,“五湖龙王”萧之羽急急向上飞驰而去,然而到那广场,不由得一呆。挂在桂枝上的各式纸灯,全都破烂不堪,灯火熄灭,只有“铁扇赛诸葛”胡子玉手上,拿着一校比寻常火折大些的火折,发出光芒但也显得暗淡无比。在正中一张八仙桌上穿了一个大洞。参加大会的人,全都呆若木鸡地或站或立,一点声音也没有。萧之羽虽然不知道曾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知道是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他没有出声,也僵立在广场上。不一会,胡子玉手上的火折,候地熄灭,只余明月清辉。照在广场上,照在残破的纸灯上,照在每一个面如土色的武林高手身上!静!死静!好一会,“三绝先生”公冶拙才长叹一声,道:“‘拈花玉手’,既已不在,在下这个“丹佳飘香赏月大会”,也就此结束,各位请回宾馆,休息一晚,明日公冶拙当在江边送客!”萧之羽听得莫名其妙,只有他一人,不知道曾发生了什么事。忙踏前一步,道:“公冶先生……”但“三绝先生”公冶拙竟然双眼无神,衣袖一拂,身形如飞,首先离了开去,众人也纷纷而散,一时之间,广场上孤零零地,只剩一上了萧之羽一个人!萧之羽只听得远远又有凄抢欲绝的吟哦声传来,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也不敢再在广场上逗留,回到了宾馆中。第二天,他起得迟了些,起来一看,其余人早已在清晨离去。萧之羽欲向公冶拙辞行,但“三绝先生”公冶拙托病不见!这就是两年前所发生的事,“五湖龙王”萧之羽,参加了“丹接飘香赏月大会”,但是却不知大会发生了什么事情!日头渐渐正中,“五湖龙王”萧之羽心头的疑惑,依然未解。他必须见到“三绝先生”公冶拙,因为他在洞庭湖召开的那次大会,结果也是这样的离奇,莫不是和上次“丹桂飘香赏月大会”,有什么连带的关系?事关妹妹的下落,他非要弄个明白不可!九华山影,已越来越明显,“大江一泻三千里,翻山云间九朵花”,诗仙李白所形容的景象,再贴切也没有,萧之羽却是满腹心事,无心欣赏这如画风景!蓦地,橹声效乃,一艘小船,破浪而至,船上一个衣衫破烂的落拓道士,手捧大红葫芦。那无篷小船,来得极快,一眨眼便掠过了大船!“五湖龙王”萧之羽向那无篷小船望了眼,只见那落拓道士,也正向他望来,目光如电,萧之羽心中一怔,只听得那落拓道士击舷高歌:“两只拳头握古今,到头来终需放手,一条扁担肩天下,又岂能永久不休息?哈哈哈,劝君莫求名与利,且与我放掉中流,对酒高歌声悠扬,随着江上轻风,四下飘散,入耳轻越,宛如龙吟!“五湖龙王”萧之羽心中一动,暗付这个落拓道士,一定也是武林异人!吩咐船家,赶了上去,但只赶出一里许,便见对面一艘大船,放了下来,船头上一个紫袍锦衣大汉,突向那艘无篷小船迎了上去,朗声道:“公冶先生仍然闭门谢客,施前辈请回!”萧之羽心中,又是一动,暗付原来那落扬道人,竟是江湖所传的“穷家帮”的“酒丐”施楠!但不知他来找公冶拙做什么?只听得落拓道人哈哈大笑,道:“孙二爷放心,区区在下,只求日日有酒,哪管什么春夏秋冬,‘天香三宝’!要求见公冶先生的不是我,孙二爷又弄错人了!”“哈哈”大笑之声,传了过来,又转过头来,似有意,似无意地向萧之羽一望。萧之羽本就吩咐船家,追赶那无篷小船,此际,正当无篷小船在那大船一旁,疾擦而过之际,萧之羽的船只,也已向那艘大船迎去。来得近了,“五湖龙王”萧之羽已看出那锦衣大汉,正是两年前在江上专司迎宾之责的孙正。“五湖龙王”萧之羽一向自恃身份,见了孙正这样的人物,更是态度傲然,微微地“哼”了一声,道:“公冶先生可在庄上?”孙正正打发“酒丐”施搞,突然听得有人问公冶先生,声音洪亮,虽然在这辽阔的江面之上,也震得人耳鼓嗡嗡发响,一听便知是内家高手。抬头看时,只见来船上一人,锦袍玉面,颊下略有微须,双目神色闪闪,看来不怒而威,神态极其威严庄重的中年豪客,认得是水路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五湖龙王”萧之羽。忙在船头躬身道:“萧龙王,公冶先生吩咐,谢客不见!”萧之羽此次前来,志在必得,岂是孙正那么两句话便能打发得去的?“哼”地一声道:“公冶先生不见他客,却需见我!”孙正又躬身道:“公冶先生确是任何人也不接见!”萧之羽“哈哈”大笑,道:“难道有人来告知他‘拈花玉手’的下落,他也不见么?”孙正一听,怔了一怔,道:“孙某人不敢作主,只敢奉吩咐行事!”萧之羽的船,此时正好和孙正的大船,交擦而过,萧之羽一撩锦袍,身形微拧,“哩”地一声,已然落到了孙正的船上,道:“姓孙的,见不见不在你,你责任只是通报,多废话作甚?”孙正猛地一怔,面上神色微变,道:“公冶先生曾言,未得他应允者,敢带人求见立即处死,阁下何必逼人大甚?”萧之羽一声冷笑道:“我就直上九华山庄,看他如何说法!”“萧龙王,那我们却有阻拦之责!”“你敢!”萧之羽“哼”地一声,双拿一挫,手掌平翻,“呼呼”两掌,已然向孙正拍出!孙正侧身让过,萧之羽足踏迷踪,右手五指如钩,向外一挥,挥到一半,突然改挥为推,狂飘陡生,当胸推到!孙正刚才让过他两掌时,人已然到了船舷,眼看再避,人便要跌入江中,固然以他的水性而论,跌下江中,毫不要紧,但却也不甘心,两脚不丁不八站定,一掌迎了上去。“叭”地一声,双掌相交,萧之羽觉出对方内力不弱,立即一挥手,“腾”地一声,竟将孙正挥出丈许,直向船舱之中跌去!眼看跌进舱门,突然孙正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候地停在舱门之旁,而舱门上所娃的门帘。也微微扬起。萧之羽是何等人物,一看这等情形,便知道舱中另有高手!哈哈一笑,道:“舱中朋友,何不到舱外来,阻止萧某人到‘丹桂山庄’?”一言甫毕,只听得船舱中传来两声咳嗽。一人道:“萧兄远道来此,本当相迎,怎奈公冶拙已然下定决心,不再见外人,萧兄请回吧!”发话的正是武林中闻吉色变,黑道上第一奇人公冶拙!萧之羽再也想不到“三绝先生”公冶拙。就会在船舱之中!呆了一呆。道:“公冶先生,萧某此来,除奉告‘拈花玉手”的下落以外,尚有一事请教!”公冶拙静了片刻,道:“公冶拙已对武林中多。不闻不问,萧兄不必再多讲了”“五湖龙王”萧之羽见公冶拙一再谢客,眼眉一竖,身形微拧,带起一股劲风,欺到舱前,手伸处已将孙正推开……边,一撩舱帘,进了舱中,停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船舱中坐着一个轻袍鹅冠,面容清瘦,身形顾长,年逾知命的长髯老人,看来简直是一个恫侗儒者,正是“三绝先生”公冶拙,但是在他身后,却还站着一个怪人!那怪人长发披肩,一身黄衫,身躯却宛如风中之竹,枯瘦无比,衬得那件黄衫,更显肥大。但装束打扮,虽是奇特,面容却甚清秀,顾盼之间,双眼神光闪闪,宛若利剪!“五湖龙王”萧之羽陡地一呆,因为那个怪人右手,持着一件奇形兵刃,乃是一把蓝光隐隐的大铁钩,正好勾在“三绝”先生公冶拙的颈上!“五湖龙王”萧之羽想不到以“三绝先生”公冶拙的神通,竟会受制于人。略呆一顿,身形微拧,“呛啷啷”一声,抖出了四长五短,变幻莫测的奇门兵刃九节棍来,“刷”,地一声,长足有七尺的“九节棍”已然抖得笔也似直,直点那怪人右半身“气门”,“曲泽”、“肩井”三穴,使的正是一招“三曲还珠”!那怪人发出一声比冰还冷的冷笑,左掌突发,发至一半,突然掌势一圈,变掌为抓,五指箕张,反向“九节棍”抓到,变招之快,快如闪电!萧之羽那一招“三曲还珠”,中含无数变化,但是对方一招使出,指影如山,已将九节棍的变化,完全封位!萧之羽心知遇到了绝顶高手,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大吃一惊,真力一送,九节棍“呼”地一声,曲了回来,总算那人因要制住公冶拙,末赶向前来,但萧之羽已出了一身冷汗,道:“欧阳老怪?”他口中的“欧阳老怪”,便是僻居“昆仑”绝顶,脾气也怪到极点,武林中人,闻名色变,喜怒无常,善恶不容的“欧阳老怪”欧阳独霸!那怪人突然仰天长笑,道:“原来还认得老夫,当真叫老夫高兴得很!”“五湖龙王”萧之羽心中转念,这“三绝先生”公冶拙和“欧阳者怪”欧阳霸两人,全是出了名的难惹。自己来求见公冶拙,还可以说是来告诉他“拈花玉手”的下落,再问他两年之前,“赏月大会”的经过,但和这个欧阳独霸,却是绝不能有半分纠葛!一想及此,身形微晃,已想退出舱去,但只听“欧阳老怪”“桀”地一声怪笑,语音极冷彻骨,几乎不似发自人类,一字一宇地说道:“萧朋友此时苦走,只怕洞庭湖中,血染湖水!”“五湖龙王”萧之羽吃了一惊,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欧阳独霸道:“萧朋友请坐,待我问完了‘三绝先生’,还要向萧朋友请教‘拈花玉手’的下落!”萧之羽倒抽一口冷气,心想原来交欧阳独霸早已在船舱之中,自己可以说得是“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此时,如果不听他的吩咐,他要与公冶拙为敌,暂时可以无碍,但只怕事后,自己在洞庭湖数十年经营的基业,便要毁于一旦!而两年前“飞鹰山庄”中的无头惨案,“飞鹰”袭逸,“八臂二郎”等惨死一案,据说也有“欧阳者怪”的份儿!萧之羽想至此处,更是不敢离去,暗付反正“拈花玉手”不在自己手上,武林中如许高手也轮不到自己占有,又何妨等上一等!重将“九节鞭”围在腰间,在离开两人六七尺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欧阳独霸冷冷一笑,道:“‘三绝先生’,我们讲到何处了?”公冶拙长眉略转,面上隐现怒容,但是他颈在欧阳独霸,喂有剧毒的“九毒钩”之中,只要欧阳独霸对“九毒钩”略一移动,划破些皮肤,三个时辰之内,若找不到千年雪参,万载冬青这一类灵草仙药,便魂归西天,因此尽管他心中暴怒,面上却还仍持平静,冷冷地道:“讲到赏月大会,月华高升,便已开始,独不见了‘五湖龙王’萧之羽一人!”“五湖龙王”萧之羽一听,原来“欧阳老怪”已是在逼“三绝先生”道出两年前“丹桂飘香赏月大会”的经过,这时,便叫他走,他也不肯走了。欧阳独霸冷然道:“请说下去。”“三绝先生”公冶拙“哼”地一声,道:“当时也无人主张等他,我便取出了‘拈花玉手’,置在正中八仙桌上,重将赏月大会,可在月下比试,谁武功高的,便可得‘拈花玉手’,并还即席试演一遍,证明真而不伪,但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大家却还是高谈阔论,没有一个人肯出手取这‘拈花玉手’!”“欧阳老怪”‘嘿嘿”冷笑,道:“难道与会群豪,忽生礼让之心?”公冶拙冷笑一声,道:“只怕‘欧阳老怪’你在那时,也一定不会出手!”“欧阳老怪”冷然道:“我向来不讲礼让,也不信‘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一套!”“三绝先生”公冶拙“哈哈”大笑,说道:”欧阳老怪’,只怕你如果出手,也得不到那‘拈花五手’!”欧阳独霸秀眉一挺,道:“莫非除你而外,会上另有高手?”“三绝先生”虽然已被他制作,但想必欧阳独霸得占上风,纯属偶然,因为他言语之中,对公冶拙仍是相当尊重,推许他为唯一堪与自己为敌的高手!公冶拙冷笑道:“你先出手,武功虽高,也不能战遗群雄,只怕到最后,‘拈花玉手’;也为他人轻易取得!”“欧阳老怪”冷笑道:“原来‘丹桂飘香赏月大会’,这样高雅的一个集会,与会者却全是些工于心计只求拣现成便宜的小人!”其实,即使欧阳独霸在那赏月大会上,他也像他人一样,绝不会最先出手,但此时他却乐得如此说法,以显出高人一筹。“三绝先生”公冶拙长笑一声,说道:“说得好!”“欧阳老怪”正欲启唇,忽然听得舱侧一人接口道:“什么人说得好啊,再讲来听听,若当真说得好时,穷道士为他浮三大白!”语音清晰,宛若起自身侧。“欧阳老怪”面色微变“哈哈”一笑道:“发话自称穷道士的莫非是‘穷家帮’中人物么?”那声音道:“正是!”舱侧的窗子,忽被打开,只见探进一个蓬首垢面的人头来,嘴旁死自滴酒,醉眼亿斜,向舱中一看“啊呀”一声,道:“咦?昆仑山上赫赫有名的‘欧阳老怪’,什么时候改行,做起剪径的小贼来了?”欧阳独霸长后轩动,道:“你这醉不死的化子,满口胡诌什么?”探进头来的,正是“酒丐”施楠!施楠向他手中那柄“九毒钩”一指,道:“从来只见剪径的小贼,将刀搁在人颈上,要人拿出买路钱来,你如今行径,岂不有五分相像?”欧阳独霸冷冷地道:“我七上‘丹桂山皮’,‘三绝先生’均不肯将两年前赏月大会经过相告,不得已出此下策,岂是心愿?”施楠摘拍手道:“原来是请‘三绝先生’讲讲两年前赏月大会的经过,想当年穷道士也曾骗得一顿酒饭,只不过未曾有这等雅兴,倒也不知道为何那些人一个个都变成锯了嘴的胡芦,也要来听听!”竟从窗中爬了进来,来到萧之羽身旁坐定。才一坐定,又摇其头,道:“‘欧阳老怪’,你这样子,我看了总不顺眼,快将‘九毒钩’拿开些!”欧阳独霸哈哈一笑,道:“这却不成,‘九毒钩’一拿开,赏月大会的经过,便听不到了!”施楠笑道:“‘欧阳老怪’,你未免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施楠一进来,便对“欧阳老怪”,冷嘲热讽,“欧阳老怪”已然心中大是不愉。但他却知道施摘武功,有独到的造诣,并不是易慧的人物,就在这船上,若是“三绝先生”公冶拙,“五湖龙王”萧之羽和“酒丐”施楠,三人一齐对付自己,自己便占不了便宜,因此才始终不发作。施楠讲完,捧起葫芦“咕嘟”喝了一口酒,将朱红葫芦,转向“欧阳老怪”,道:“今日有酒今日醉,莫使金樽空对月!来‘欧阳老怪’,你也喝上一口!”内家真力一逼,“轰”地一声,满舱皆是酒香,从那朱红葫芦之中,射出一股酒箭,直向“欧阳老怪”射去!那股酒箭,去势如电,才一射出,便轰轰发发,宛若从朱全葫芦之中,飞出一条蚊龙!”欧阳老怪”恩不到施桶会突然出手,那股酒箭,尖梢已化成万千酒点,一起洒到,只得手向前一送,将‘九毒钩’松开了“三绝先生”的头颈,“呼呼”两掌,掌风如山,将那股酒箭通注“三绝先生”公冶拙早巳趁机逸出,那一股酒箭、“轰轰”地爆散,滴滴穿舱而出,落在江面上,还激起尺许高的无数水柱!“五湖龙王”萧之羽见这两人,功力之高,远在自己之上,在自洞庭称王,但和他们一比,却大大不如,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只听得公冶拙一声长笑,已和“欧阳老怪”四目相对。两人一动也不动地望了半晌,公冶拙朗声大笑,道:“‘欧阳老怪’,你若是嫌舱中大小,我们便去舱外。见个高下!”欧阳独霸为了想探听“天香三宝”“拈花玉手”、“驻颜丹”和“夺命黄蜂”,曾七上“丹桂山庄”,找寻“三绝先生”公冶拙,但毫无结果。这一日,欧阳独霸在江中掉舟、无意中碰到那艘大船,却听出舱中有叹息之声传出,认出是公冶拙所发,这才悄没声地掩进舱中。本来,以公冶拙的武功而论,也不致于一上来便为“欧阳老怪”所制。但两年来,公冶拙根本没有在“丹桂山庄”居住,欧阳独霸七上“丹桂山庄”寻不到公冶拙也因为这个道理。公冶拙在船中住了两年,从无人知,根本未曾想到会被欧阳独霸发现,正在假寐,待到觉出有人进入舱中,欧阳独霸的‘九毒钩’,已然勾住了他的头颈!直到“酒丐”施楠,突发酒箭,公冶拙才立即脱困,要与“欧阳老怪”,见个高下。“欧阳老怪”向“酒丐”施楠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施楠却仍然自顾自地捧起葫芦饮酒。“欧阳老怪”也是“哈哈”一笑道:“便在这舱中见个高下如何?”公冶拙道:“好!”语音未毕,手中已然多了一柄长剑,手腕抖处,剑花朵朵,满舱剑影,如山压下!欧阳独霸心中一凛,心中暗叫:“好剑法!”‘九毒钧’当胸一横,迎了上去!这两人俱是当世之间,一流高手,一出手便见不凡,但见剑气钩影,刹那之间,“叮叮当当”七八响,两人才候地由合而分,各自退后一步。刚才,公冶拙一出手便是一招“大雪纷飞”。当年他在长白山上,一剑将四枝巨烛,削成四七二十八段,用的便是这一招。而“欧阳老怪”使的,乃是他“震天烁地九毒钩法”中的一招“天摇地动”。这两招全是博大精奥,一流武术,是以钩剑相交之声,苑若以轮指奏乐,连续不断,惊心荡魄!两人只交手一招,便已备知对方功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若欲求胜,切不可操之过急,因此只以神光炯炯的眼光,罩住对方,一时之间,倒静到了极点。正在此际,只听得“酒丐”施摘大声道:“公冶拙先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公冶拙心无旁骛,只是顺口答道:“老夫怎么不是?倒要请教!”施楠笑道:“公冶先生,三绝冠天下,刚才‘九毒钩’加颈,一定是不小心着了‘欧阳老怪’的道儿,穷道士好意将‘欧阳者怪’弄开。原是为了要公冶拙先生详细讲述‘赏月大会’的经过,却不是要看你们两人,各展神通!若是公冶先生无意讲述,只顾动手,穷道士只好仍请‘欧阳老怪’将‘九毒钩’加在先生的颈上了!”那一番话,施摘讲时,摇头摆脑,一如嬉戏。但“三绝先生”公冶拙不免心中寻恩,刚才施捕那一度酒箭,力道之强,惊世骇俗,若是他和“欧阳老怪”合力来与自己作对,只怕难讨公道!他名拙实巧,心思缜密,略想了一想,便哈哈一笑,道:“两位既要听两年前‘赏月大会’的经过,公冶拙又何吝详告?”他眼向“欧阳老怪”一斜,又道:“欧阳老怪’,我们这一场比试,暂且押后如何?”“欧阳老怪”“哼”地一声,道:“悉听尊便!”“酒丐”施楠拍拍掌笑道。“这才是啦!待公冶拙先生讲完之后,你们两人尽管动手,穷道士与这位萧龙王,只作壁上之观,谁胜谁负,‘穷家帮’兄弟遍天下,一定要为胜者颂扬!”“酒丐”施楠虽然是突梯滑稽,游戏风尘,但是却胸怀浩然正气,明知公冶拙和“欧阳老怪”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唯恐他们事后罢手不打,因此持以言语相讥,令他们不得不见个你死我活!公冶拙和欧阳独霸两人,也明知施摘之意,但是却只有“哑子吃黄莲”,总不能服软认输?两人一齐‘哼”了一声,坐了下来。施楠道:“便请公冶拙继续讲下去!”公冶拙面邑突趋严肃,道:“其时,老夫见无人出手,便道‘拈花玉手,乃天香三宝之一,老夫无意自珍,公诸天下同好,未料到各位如此谦让,倒有失老夫原意了。”话刚讲完,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悲吟之声,令人毛骨悚然!”“五湖龙王”萧之羽听到此处,心中猛地一动,想起当日黄昏,自己漫步山间,听听到的那阵低吟声来。公冶拙面上像是犹有余惊,道:“那低吟之声,自远而近,瞬息即至,疾逾闪电,众人早觉耳际‘嗡嗡’乱响,恰好此时乌云遮月,只见一条人影,绕林而走,片刻之间,桂位上听挂各灯。尽皆熄灭!”船舱中施楠、萧之羽、“欧阳老怪”三人,全都屏气静息,一言不友。公冶拙续道:“那人将所有挂灯,尽皆弄熄后,突然一阵狂笑,立于‘拈花玉手’之旁,黑暗中只见他长发披肩,身材瘦长,双手指甲,更是长得惊人,一探手,竟向‘拈花玉手’抓去!”他顿了一顿又道:“他一出手。立时有三四人一起扑出,便被他双臂一振,一股极大的内家罡气,震了出去,跌倒在文许开外!”施楠点头砸脑,突然插言道:“这三个人,可是赏月大会后不久,便内伤骤发的‘江南三杰’,锗氏兄弟么?”公冶拙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时锗氏兄弟,以为自己兄弟三人,练就‘天、地、人’三才掌法,必可操胜券,将‘拈花玉手’抢到,趁黑逃去,怎知他们尚未出手,便已被绝顶内家罡气震成重伤,自己还全然不觉,回到家中,方伤重而亡!”欧阳独霸道:“公冶先生,这来者是谁?”公冶拙并不理他,自顾自道:“非但锗氏兄弟被那股内家受气挡出,所有与会之人,也惧感到一般大力涌来,身不由主,连人带桌椅,一齐被拥出三尺.7然而桌上酒水,却又半滴不曾外溅!”施楠“咦”地一声,道:“此人武功之高,只怕天下无双!”公冶拙顿了一顿,又道:“我们方自错愕间,那人已然冷冷地道:‘拈花玉手,为拙荆遗物,岂容你等争夺?”施楠、欧阳独霸、萧之羽三人,听到此处,异口同声道:“啊!来的竟是‘幽灵谷’的那个‘幽灵’,‘天香娘子’之夫?”公冶拙接着道:“正是这位传说之中,日日在‘幽灵谷’悲啼的‘幽灵’,不知他何以突然来到了‘丹桂山庄’!老夫人属主人,当时便道:‘在下无意珐辱天香娘子遗物,不意阁下来到,自然物归故主!’那幽灵‘嘿嘿’两声怪笑,道:‘尚有驻颜丹及夺命黄峰何在?’一面说,一面头部缓缓转动。其时天虽已黑,但见他双眼绿光闪闪,掩映于长发之间;却是令人股傈,众人无一出声,那‘幽灵’突然一掌,‘轰’地一声,击在桌上,道:‘念在今天我重得亡妻遗宝,不予追究,在此之人,若敢将此次会中,我曾到来一事讲出,定叫连听到的人一起死于我太阳神爪之下!”公冶拙讲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萧之羽、施楠、“欧阳老怪”三人,不由得尽皆一怔,难怪那次“丹桂飘香赏月大会”,竟会成为武林中大谜,原来“幽灵谷”那个“幽灵”,曾发下警告,无论说出或是听到的,都难兔死在他。太阳神爪”之下!公冶拙冷笑一声,道:“那‘幽灵’说完之后,便如飞而去!全部经过,便是如此,我已将此事说出,你们三人,均已耳闻,哈哈,如今我们四人,已然同一命运了,哈哈!”“欧阳老怪”和施捕、萧之羽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再也想不到,听到“赏月大会”的秘密,便等于和那个武功通天的“幽灵”,结下了怨仇!隔了半晌,萧之羽才道:“公冶先生,这其中怕有误会。”公冶拙道:“倒要请教。”萧之羽道:“久闻‘幽灵谷’中,那位”幽灵’,自从爱妻‘天香娘子’死后,便隐居大别山中,声言此身已同死去,只是一身绝艺,未得传人,故而忍痛偷生,所以才自号‘幽灵’,在一身绝艺,得到传人之后,便自杀而死,生前绝不可能出‘幽灵谷’半步,然而当日突在会上出现的那人”公冶拙道:“兄台的意思,可是以为那人不是‘幽灵谷’主人。”“五湖龙王”萧之羽额首。公冶拙道:“但不知除了那‘幽灵’以外,天下尚有何人,擅‘太阳神爪’之法,倒要请教!”萧之羽猛地一怔,想起两年之前,自己躲在石笋之后,那通红的手掌,威力无比的一抓来,不由得哑口无言!公冶拙叹了一口气,道:“那位‘幽灵’,可能是闭关日久,以致性情乖庚,是以才作出如此事来,他临行之际,曾留下一句话,说谁敢不听他的话,褚家三杰,便是榜样!”萧之羽、“欧阳老怪”、施搞三人,更是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江南武林中,盛传剑法超群,内功精湛锗家三杰之名,三人也全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但是却同一时地,重伤“丹桂山庄”之内,可见这位“幽灵”的武功,确是震古烁今,无人能敌!三人均感到背脊上起了一阵凉意,尤其是“五湖龙王”萧之羽,更觉得那只通红的手掌,随时随地,可以向自己罩下来一样!公冶拙却“哈哈”强笑,道:“‘欧阳老怪’,你可算是遂了心意?”欧阳独霸“嘿”地一声,不言不语,半晌方道:“萧龙王,你适才说曾得‘拈花玉手’的下落,乞道其详!’,萧之羽便将在洞庭湖开水路英雄大会,比武共推盟主一事,细说了。公冶拙道:“如此说来,两年间江湖盛传‘幽灵谷’已‘幽灵’已得传人一事不虚,那青衫少年,不知是何人,又不知‘幽灵”曾否依言自杀?”只要那“幽灵”果然依言自杀的话,“三绝先生”公冶拙可说了无所住。但“五湖龙王”却道:“只怕不会!若是那位‘幽灵’,自杀,问人有此能耐,尽灭湖上灯火,刹那之间,折了坚固无的水上擂台?”船舱中重又静了半晌,“五湖龙王”萧之羽只觉得如芒在深悔自己多此一举,立即告辞,而“欧阳老怪”也无心与“三先生”公冶拙再斗,也告别而去。只有“酒丐”施楠强作镇定“哈哈”大笑,高歌道:“生死何所忧?但求日有酒!”自窗中审落在那无篷小船之上,迳自去了!这几人的事情,暂且搁下不表,却说时光易过,转瞬之间,尽冬来,在长江下游,江苏芜湖境内忽飘下了一只小船。小船之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神态威猛的中年人,另一则是一目已眇,一足已破,看来神态甚是萎顿的老者。那中年人望着来往客船,忽然长叹一声,道:“胡四哥,两多来,我们东走西奔,到处逃避,但是却未曾听得那‘幽灵’次出现的消息!”那眇目跛足的,正是“铁扇赛诸葛”胡子玉,而那神态威的,便是“神钩铁掌”许狂夫了!胡子玉叹道:“贤弟,那幽灵在搜寻‘驻颜丹’与‘夺命蜂’的下落,我们身怀”讲到这里,突然四面一望。许狂夫笑道:“胡四哥,常言道隔墙有耳,我们的独处江心所讲的话,难道还怕被人听去不成?”胡子玉苦笑一下,续道:“我们身怀这两件异宝,不得不到处走避,本来,算来两年之期已满,韦明远习艺已该成功,那幽灵’也该自杀,但是那‘幽灵’却又在江湖出现了!”许狂夫面现讶色,道:“两年多来,小弟与你不离左右,何以小弟不知那‘幽灵’重在江湖上出现一事?”胡子玉一笑道:“贤弟,你可还记得,半个月前,我们在高邮湖上,听得易大舵主的两个得力帮手,谈起洞庭湖中,争夺水路英雄盟主一事?”“当然记得!”许狂夫点头道。胡子玉道,“贤弟,那次大会,不了了之,也和两年多前,赏月大会一样”许狂夫接口道:“胡四哥,你说灭灯折台,也是‘幽灵’所为?”胡子玉沉吟道:“八成是他,但我尚有一些问题未明,因此不敢肯定。”许狂夫道:“你向有‘赛诸葛’之称,难道还有什么事可难得到你?”胡子玉笑道:“‘赛诸葛’之称,不过是江湖朋友的称誉而已。你想,当年‘拈花玉手’既被那‘幽灵’取去,如今又出现在一个青衫少年手中,那青衫少年是谁?”许狂夫略想了一想,道:“自然是‘飞环铁剑震中州’之子,也是你胡四哥教他进入‘幽灵谷’的韦明远了!”胡子玉赞道:“贤弟猜得不错,但问题就在这里,既然那手持‘拈花玉手’的少年是韦明远,便也是‘幽灵’的唯一传人,那‘幽灵’为何又要突然出现,而韦明远以及‘雪海双凶’等人,又何以突然没有了踪迹?难思难解之处,便在这里!”许狂夫想了片刻,摇头道:“胡四哥你也想不出,小弟更是无能为力了!”两人说话间,船已然靠了岸,那芜湖久是江南第一大镇,出名的鱼米之乡,人物菩草之地,两人弃舟登岸,走了不远,便来到了一所筑得极是巍峨,画搪飞栋的大宅面前。“铁肩赛诸葛”胡子玉装着毫不在意的神气,但是却在宅旁徘徊有顷,还着实仔细地打量了那大宅几眼。只见那大宅门庭冷落,朱漆剥离,想是主人家境况不顺,反显得十分凄凉。胡子玉在门口逼巡久久,才又和许狂夫向前走去,许狂夫不明所以,低声道:“四哥,芜湖地当要冲,三教九流的人物极多,就不怕被人看出我们的行踪么?”胡子玉“哈哈”一笑,道:“贤弟,愚兄自有道理,这所大宅,晚上有好戏可看,咱们切莫轻易地放过了!”许狂夫不知他何所据而云然,但知他这位胡四哥智高才丰,所说定有道理。两人一路来到一客店门口,刚跨了进去,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一个全身粉红色衣着的妙龄少女,正站在柜台面前,道:“掌柜的,给我留一间上房!”“当”地一声,抛了黄澄澄的一锭金子,便转身走了出来,恰好和胡子玉、许狂夫两人,打了一个照面,两人一齐望去,只见那少女星睁流波,云鬃高挽,青山为眉,琼鼻贝齿,是一个绝色美丽少女!两人呆了一呆,只见那绝色少女出了客店,迳自去了,可是她的鸳鸯呖呖的语声,还像是不断在人耳际索回。许狂夫想要说什么,可是却给胡子玉使眼色止往,两人也笑到柜台旁边,只见帐房而生,拈着那锭金子发怔,胡子玉正要开口,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发出极是冷峻,“哼”地一声冷笑!胡子玉斜眼看时,只见店堂中零零落落地坐着不少人,也不知笑声是何人所发。但“铁扇赛诸葛”是何等样人,刚才那一下冷笑,声音虽低,但他也已将方向辨明,循声望去,只见东北角上,坐着一个灰袍男子,面墙而坐,却是看不清脸面!胡子玉连忙回过头来,道:“掌柜的,我们两人,要一间上房!”帐房先生“噢”地一声,收起了那锭金子,一叠连声地道:“有!有!有!”立即差店小二将两人引到了院落中,进了一间布置得居然甚的雅致的房间。两人一进了房,胡子玉便将门关上,侧耳一听,只听得帐房先生道:“这两位客官的隔壁一间,留给一位姑娘,千万小心伺候!”胡子玉面上略露笑容。“神钩铁掌”许狂夫实在憋不住,低声问道:“胡四哥,你锦囊之中,究竟卖的是什么关子,小弟实在难明!”胡子玉“哈哈”一笑,道:“贤弟,愚见刚才停留的那所大宅,是什么人的,你可知道?”许狂夫道:“我若是知道,也不用费这多心思去猜想了!”胡子玉道:“近年来江湖上传说的一段佳话,‘塞外双龙’中的‘玉龙’龙倚天,和‘滇南一风’冷翠,在黄山比剑,竟结连理,你可知道?”许狂夫道:“此事人人皆知胡四哥,你可是说刚才那绝色女子,便是‘滇南一风’冷翠?”胡子王笑道:“贤弟,刚才那少女,二十不到,冷翠却已是少妇,怎会是她?”许狂夫更如身处五里雾中,道:“然则那大宅主人又是谁?”胡子玉叹了一口气,道:“就是两年多前,在‘丹桂山庄’,中了那‘幽灵’内家罗气,归来使死去的‘褚家三杰’所有!”许狂夫“噢”地一声,道:“那宅主人早已死去,宅中还有什么大事?”胡子玉道:“贤弟你有所不知,我与‘稽家三杰’是打出来的交情。早年,我在芜湖作了一件大案,劫了芜湖首富,李百万家的两样传家之宝。却不知李百万为人甚是侠义,也结交了不少江湖豪侠,‘锗家三杰’,既在芜湖,学百万立即请他们来商量,他们三人一见墙上所留铁扇标志,便知事情是我所为!”“铁扇赛诸葛”胡子玉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那是他盼国跛腿之前的事,算来已将有二十年的时光了,因此他不免发出了轻轻的喟叹。顿了一顿,才道:“不是愚兄自夸,谁见了愚兄这铁扇标志,怕也不敢强出头。但一则李百万不是心疼银子,而所失的两件,乃是传家之宝,不愿失去,宁愿以银子交换,只要追回原物。而‘褚家三杰’在武林中崭露头角,也想斗一斗我这‘铁扇赛诸葛’胡子玉,以扬名天下!”许狂夫不由听得出神,他、胡子玉、袭逸三人,虽然结义,情同兄弟,但这位胡四哥早年许多事,他却并不知道!胡子玉又道:“我们约定了在黄山脚下比试,到时,他们三人,展开‘天地人三才剑法’,围攻我一柄铁扇,从早晨到午,不分胜负。我也深服他们武功,出言讽刺,说他们年纪轻轻,武学上已有此造诣,但却甘心为富家护院!”“他们三人,立即停战,三柄长剑,搭在一起,道出李百万之意,并问我劫此传家之宝何用。我本是为了黄河决堤,灾黎哀鸿,是以才为那些嗷嗷待哺的灾民敞几件大案,便开口要二十万两银子,怎知他们三人竟代李百万一口答应!”“从此我们便成了相识。贤弟,你可还记得他们三人,在‘丹桂山庄’,被那‘幽灵’以内家罡气震出之后,曾说什么话来?”许狂夫略想一想,道:“记得,当时群豪大哗,猪老大叫道:‘是好汉,两年零五个月后,敢到芜湖一行么?’是也不是?”胡子玉道:“不错,褚老大叫出这句话后,那‘幽灵’便表露了自己的身份,从此便寂然无声,事后,我们正与‘稽家三杰’,一齐离开‘丹桂山庄’。‘褚家三杰’已自知内伤甚重,性命难保,绝不能拖到两年零五个月之唇!”许狂夫道:“是啊,那他们又约那‘幽灵’,两年零五个月后到芜湖来作什么呢?”胡子玉道:“他却和我说了,原来隐居蛾嵋山顶,向不问世事的‘静心老尼’,却和‘褚家三杰’家中有些瓜葛,至于什么关系,我却也未曾细问,不甚清楚。‘静心老尼’每隔五年,方下山一次,定要到芜湖猪宅来走上一遭,探望他们。”许狂夫道:“是了,他们想借静心大师太之手,为他们报仇?”胡子玉道:“‘锗家三杰’的意思,正是如此,算来事至今晚。正好是两年男五个月!”许狂夫道:“胡四哥,这便是你的不是了!”“铁扇赛诸葛”胡子玉一笑,道:“愚兄怎的不是,贤弟请说!”“神钩铁掌”许狂夫道:“我们两年多来四处飘荡,为了就是要避开那‘幽灵’,如今明知他可能会在芜湖出现,避开去还来不及,为何反倒送上门来?”胡子玉道:“贤弟有所币知,我们以前,四处隐避,为的是怕那……”说到此处,突然压低了声音:“为的是怕那‘天香三宝’之中,倒有两件在我们处,被那‘幽灵’知道,但如今听得江湖上说起,‘拈花玉手’,已然重现,‘夺命黄蜂’和‘驻颜丹’的下落,却绝无人知,我们又何必再躲避?”许狂夫仍是不以为然,道:“胡四哥,那也犯不上和‘幽灵’见面。”胡子玉道:“这便是了,袭二弟的仇人是谁,我们虽然未知,但此人武功之高,一定可想而知,合我们两人之力,未必能胜,要为袭二弟报仇雪恨”他拍了拍靴子,道“全在这‘夺命黄蜂’身上!”许狂夫暗暗点头、赞许胡子玉心思缜密。胡子玉又道:“那‘驻颜丹’,我们垂垂已老,要来无用,但‘夺命黄蜂’的威力,想来你也曾听说过,‘天香娘子’昔年曾言,不发则己,发面不取人命,绝不收回,但‘夺命黄蜂’究竟是什么东西,贤弟你可曾见过?”许狂夫笑道:“胡四哥莫开玩笑,小弟若是见过‘夺命黄蜂’,早已魂归西天了,还能与你在这里促膝长谈么?”胡子王道:“我们自从在‘东川三恶’身上,得了那‘夺命黄蜂’之后,为了怕露面,引人觊觎,因此轻易也不取出。你也见过,只是一枚黄铜圆筒,内有何物,如何用法,却是不知,虽然身怀至宝,但却如怀着废物一样?”许狂夫道:“岂止废物,若给人知,宣,还有无数麻烦哩!”胡子玉接道“所以我今日要到芜湖来,见一见那位‘幽灵’、一则,希望能够弄清‘夺命黄蜂’的黄圆筒之内,究竟有些什么事物,如何用法;二则。还想弄清一件怪事!”“神钩铁掌”许狂犬急问道:“什么怪事?”胡子玉沉吟片刻,道:“便是那两年零五个月前,曾出现在九华山上的那位‘幽灵’……”许狂夫道:“那位‘幽灵’又有何怪?”胡子王道:“他曾发誓一身绝艺,有了传人之后,便追随爱妻‘天香娘子’于九泉之下,如今青衫少年手持‘拈花玉手’,传人已有,他却重现江湖,未免与他为人不合!”“神钩铁掌”许狂夫失色道:“胡四哥,你难道说出现在‘丹桂山庄’的那‘幽灵’是假的?如此说来,害死袭二哥的,也必是他了?”胡子玉面色神肃,道:“这事如今却还难肯定,不过也有此可能。嘘,禁声!”只听门外传来帐房先生的声音,道:“小姐,就是这间,请看看是否喜欢?”一个娇美已极的声音道:“好,就这儿吧!”胡子玉候伸中指,在墙上一戳,整个中指,立时陷入墙内,这“金刚指”功夫,练至这般程度,武林中会者,确然不多。胡子玉随即将手抽出,那墙的厚度,自然不止一个手指,但是他这一戳,在自己房间这面墙上,出现了手指大小的一个孔,在邻屋的墙上,却出现了米粒大小的一个小孔!在客店的墙上,有那么一个小孔,可以说是谁也不会加以注意的事!胡子玉凑过去看时,只见那绝色少女,进了房间,却取出了一面粉红色的旗子,平放在桌上,旗上绣着“洞庭萧”三字。胡子玉以指蘸条,在桌上与道:“那少女是洞庭湖‘五湖龙女’,传说她与那青衫少年相好,好戏正在后面!”又见那绝色少女嘴唇掀动,像是讲了几句什么话,可惜无法听到。胡子玉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一动,暗付难道邻室已然早有人在?一想及此,胡子玉不由得心中发寒,因为刚才他和许狂夫的一番话,若是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那还了得?胡子玉一动也不动,更是用神细看,由于那孔眼甚小,望了过去,只能够看到邻室的一部份,只见“五湖龙女”萧湄,软语惰笑,分明是和人在讲话说笑!胡子玉忙又以耳凑在墙孔上一听,只听得萧湄的声音,道:“你已经来了很久了?芜湖可真热闹,你看、这是我叫人赶工绣出来的,多精致!”胡子玉脸上骤然变色,心中暗叫:“不好!”一拉许狂夫,低声道:“快走!”“神钩铁掌”许狂夫莫名其妙,道:“四哥,你看到了什么?”胡子玉财耳低声道:“刚才一时不察,原来邻室早已有人,我们刚才的话,若是被他们听了去,只怕从此武林异人,将要对我们两人,日日追踪,虽然不怕。究竟防不胜防!”许狂夫也是吃惊,补丁一句,道:“而且还有那身份末明的‘幽灵’!”胡子玉本来已身形微拧,来到房门口,却突然止步,一咬牙,低声道:“贤弟,若是我们刚才的话,已被人听到,只怕此时已然难以走脱,我们岂可惊惶失借,错过了能探听到‘夺命黄蜂’用法的太好良机?”许狂夫道:“四哥,我们与袭二哥昔年誓同生死,他虽死去,我们不能不为他报此深仇,自己虽死何妨!”豪语于云,胡子玉不由得叫了一声:“好!”随着一声叫唤,肩头微晃,手上已多了一柄通体乌黑,隐泛精光的奇形折扇,这柄折扇,正是十余年前,江湖人无人不知的“七巧铁扇”!许狂夫也手在腰际一抹,只见精光一闪,他手中也多了一件奇形兵刃,乃是一条通体红色,细如手指,半透明的蚊筋,长约四尺,末端带着一只寒光闪闪,铁锚也似,共有三个铁钩,锋利无比的兵刃!两人相对一笑,心中惧都暗想,这两件兵刃,俱都多年未用,今日若能遇上劲敌,倒可以一展所长!胡子玉低声道:“贤弟,你守住门窗,一有动静,立即出手!”“神钩铁掌”许狂夫答应一声,双目神光炯炯,全神贯注。胡子玉又来到那小孔处,凑上眼去,“神钩铁掌”许狂夫望着他。胡子玉向邻室一看,只见“五湖龙女”萧湄,仍是在和人说话模样,但是却苦于那洞太小,无法看清她说话的对象是谁。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忽然见“五湖龙女”萧湄,伸过手去,隔着一张桌子,接过一件物事来,胡子玉定眼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饶是他智高才博,生平遇事,极是镇静,也不禁发出极是轻微的“噫”的一声,只见萧湄突然转过头来,想是已然听到了胡子玉的声音!胡子玉立即后退,许狂夫看出情形不好,手腕一抖,“蚊筋神钩”已然抖得笔也似直。胡子玉身形微拧,道:“快走,决定!”“刷”地一声,一溜灰烟,便从窗中窜了出去,他虽然一腿已赃,但行动之快,却仍是惊世骇俗,快疾无伦!许狂夫手腕一沉,“神钩”在地上一点,就着那一点之势,跟在后面,一先一后,出了窗户,胡子玉伸手在许在夫肩上一按,两人便优在窗下。刚一蹲下,便听得“砰”地一声,房门已被人打开,同时传来“咦”地一声,道:“湄妹,刚才你说房中有人声,何以竟然空无一人,难道他们身法如此之快?”讲这话的,乃是一个年轻男子口音,胡子玉一听,紧张的面色,便显得缓和了许多。接着,便听得一个女子道:“我岂有听错之理,只怕人家也是老江湖,一发觉自己出了声,便躲起来了!”那年轻男子又道:“他们若是凯觎‘拈花玉手’,岂非自讨苦吃?”胡子玉以肘一碰许狂夫,附耳道:“收起兵刃来!”许狂夫依言做了,却不知胡子玉葫芦里卖里的是什么药?原来胡子玉刚才在那墙孔之中,看到萧湄伸手接过的,正是“拈花玉手”!胡子玉早已知道“拈花玉手”,重现江湖,也不至于那么吃惊,他大惊之故,而是为了“拈花玉手”之上,还附着几校暗器。而那几枚暗器,却不是别的,正是“神钩铁掌”许狂夫的另一绝学,“无风燕尾针”!那“无风燕尾针”打造得极是特别,乃是三棱形,长约两寸,尖端作燕尾开岔的钢针,发时不论用力多大,了无声息。胡子玉与许狂夫数十年交情,自然一看便认得,而且立即想起一件事来,所以才大惊失色!如今,他伏在窗下,听出那声音,正是两年多前,自己为他扎灯。指点他进“幽灵谷”去的韦明远,心中便放心了许多。因为韦明远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五湖龙女”萧湄年纪也轻,自己也是看到了“洞庭萧”三个字后,才想起是她来的。“神钩铁掌”许狂夫,近来也不大在江湖上走动,因此他们两人,可能根本不会知道究竟是何等样人!心念转动,咳嗽一声,竟然站了起来!许狂夫大吃一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已然听得胡子玉道:“韦老弟!韦老弟!想不到当年大别山一别,已有两年多了!”在屋中的一男一女,一起拾起头来,那男的一领青衫,剑眉星目,风神飒爽,潇洒出众,正是两年多前,在“幽灵谷”中,愁容满面的韦明远!韦明远一见是当年引导他进入谷中的胡老四,也不禁满心欢喜,道:“原来是你!”胡子玉一拍许狂夫,许狂夫纵使聪明才智,不如胡子玉,也知胡子玉碰到了熟人,站了起来,但是一见韦明远手上那只“拈花玉手”上面,附着三校自己的成名暗器,“无风燕尾针”,心中也不禁为之一凛!只听得胡子玉哈哈笑道:“韦老弟,两年多不见,益发英姿飒爽了,不知韦老弟血海深仇,可曾报得?”韦明远剑眉一扬,沉着声音道:“多谢老前辈关心,本来晚辈已可将仇报去,但如今却还未能杀敌泄恨!”胡子玉爬进了窗户,装得行动极是迟缓,道:“韦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这位是我把弟,姓杨,排行第五!”许狂夫听得胡子五说他名叫“杨五”,不由得奇怪,但却并不分辩。韦明远只是谈谈地点了点头,道:“老前辈,适才在邻室的便是你们两人?”胡子玉道:“不瞒韦老弟说,我们两人,想作一宗买卖,却看错了人!”“五湖龙女”萧循“咯”地一声,笑了起来。韦明远剑眉略皱,道:“老前辈,黑道上生涯,总是不齿于人,在下对前辈昔年指引之德,万不敢忘,才敢直言!”胡子王道:“韦老弟说得是!韦老弟手中,可便是传说中的‘拈花玉手’?”韦明远道:“不错!”胡子玉装出伸手欲取的样子,但又立即缩回手去,道:“韦老弟,不知可容在下一看么?”韦明远道:“胡老前辈使我得遇明师,报仇有望,思同再造,焉敢推辞!”胡子玉将“拈花玉手”取在手中,对着这样一件异宝也心中不禁“抨抨”乱跳。加上现在在他处的“夺命黄蜂”和“驻颜丹“‘天香三宝”不是全了么?但是眼前这两人,年纪虽轻,在武学修为上,却全都有极高的造诣,尤其是韦明远,既已得“幽灵”所传,则“太阳神抓”,两文之内,抓人头顶一发必中,自己只要稍露不规之意,只怕就难讨公道!因此只是略看一看,便还给了韦明远,并还指着上面所附的那三枚“无风燕尾针”用极不经意的口气道:“这三枚暗器,韦老弟从何处而来,倒像是传说中的燕尾针!”韦明远道:“老前辈见识果然高人一等,这是‘无风燕尾针’乃是‘神钩铁掌’许狂夫的独门暗器。”胡子玉“噢”地一声,望了许狂夫一眼,道“此人名头,我也曾经听过,不知韦老弟和他有何瓜葛?”韦明远忽然长叹一声,道:“他是什么样人,我也未曾见过,但是如果我遇上了他,却非取他的性命不可!”“神钩铁掌”许狂夫一听韦明远要取他性命,浓眉一竖,便待发话,但是却被胡子玉用极巧妙的一个眼色止住,问道:“闻听说‘神钩铁掌’许狂夫其入,一生行快仗义,在江湖上名声颇好,不知韦老弟何以要取他性命?莫非他竟是个浪得虚名之徒么?”韦明远道:“我曾在各处打听,这位许朋友,的确可以当得起一个‘侠’字而无愧!”胡子玉转弯抹角,就是要套出为什么韦明远的“拈花玉手”上,会有“无风燕尾针”,和为什么韦明远要取许狂夫的性命!因此又道:”既然此人可称侠义,韦老弟莫怪我多口,你就不该取他的性命!”韦明远面上现出了极是矛盾不决的神色,道:“但是师命难违!唉!师傅呀师傅,你老人家何以反而禁我下手将“雪海双凶”除去,而要我切不可留下许大侠的性命?”胡子玉心中的吃惊程度,真非言语所能形容,那“幽灵”不许韦明远报父之仇,其中有什么纠葛,胡子玉并不清楚,但许狂夫和“幽灵”却绝无半点瓜葛,何以“幽灵”会吩咐韦明远务必要取他的性命?只听得韦明远又道:“老前辈,你可还记得,两年多前,你教我手提红灯,于风雨凄楚之夜,进‘幽灵谷’去?我进谷不久,便见到了师傅也悬起三盏红灯,表示此谷已封,但那三盏红灯,居然被人打熄,而打熄那三盏红灯的,便是这‘无风燕尾针’!”“铁扇赛诸葛”胡子玉心中叫了一声:“果然!”向许狂夫看了一眼,道:“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但依我所见。令师胸怀宽阔,早年极得武林中人钦仰,似乎不应该小题大做。”韦明远道:“我也是如此意思……”萧湄在一旁打断他的话头,道:“你别说了,若是给他老人家听到,只怕又要不高兴。”韦明远道:“湄妹,我杀父深仇,不能不报,叫我枉杀素有侠义名之人,我也下不了手!”说话之间,神情显得异常苦痛!萧湄双眼水盈盈地望着他,道:“如今且不去说他,我们还有事呢!”韦明远像是候地省起,道“前辈请便,我有事在身!”胡子玉忙道:“两位请便!”韦明远向胡子玉微一颇首,便与萧湄相借离去,胡子玉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禁生出一种惟然若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