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善双目中杀机涌出,一记劈空掌击了过去,怒叱一声:“老虞婆找死!”但她那威力无比的一掌,却被金姥姥闪身避了开去,并哈哈一笑道:“明知我轻功身法不太差,却为何用劈空掌,妙善,有种就正式同我一搏。”妙善作势欲扑,却又好像有什顾忌地,欲起还休。金姥姥笑道:“怎么?没有胆子?”妙善厉声叱道:“姓金的,您忘了我还掌握着你的生命!”金姥姥苦笑道:“没忘记,但我想通了,人即使活到一百岁,到头来,还是桐棺七尺,黄土一堆。所以,死并没什么可怕,何况,至少我还有六个时辰中的变化,可多着哩!”金姥姥已于爱徒蜂姑娘口中,获悉群侠方面,事实上已算是发动总攻,所以才有此一说,同时也坚定了她自己的立场。妙善似乎还未能领悟金姥姥的言外之意,不由蹙眉接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吕正英突然像天神下降似的,飘落在妙善面前,冷然接道:“是你们这些牛鬼蛇神的末日。”原来吕正英因为听到里面有杀伐之声,虽然周君玉并未发出求援的清啸,他却是不放心地自己赶进来看察。蜂姑娘人目之下,不由娇笑一声道:“副令主来得正好……”这同时,妙善却不由自主地,悄然退了三大步。吕正英撇唇一哂道:“还逃得了吗?”“笑话!”妙善故意装成不认识吕正英似的,冷然接问道:“你是谁?”蜂姑娘抢先娇笑道:“老尼姑,你既然不认识副令主,却为何一见之下,就吓得后退呢?”这当口,水银姑、水湘云母女也赶了来,水湘云并首先娇笑道:“周姐姐,要不要我帮忙?”此时,周君玉与皇甫述已恶斗二百多招,却仍然是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周君玉扬声说道:“不要,我必须手刃此贼。”吕正英见状之下,扬声说道:“师妹,别任性,咱们联手荡平这儿,还得赶往无敌堡会师哩!"周君玉无可奈何地一笑道:“好,我听你的……”吕正英连忙接道:“阿姨、湘云妹子,赶快联手宰了那老贼。”“好的……”水银姑、水湘云母女同声娇应中,皇甫述已看出了目前的危机,奋力一招,荡开周君玉的长剑,飞身而起。但他心慌意乱之下,慌不择路,飞射的方向,却正是吕正英的位置。吕正英扬手一记劈空掌,迎头痛击,并沉叱一声:“回去了皇甫述对于吕正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同时,他眼看自己陷入重围之中,脱围无望而横了心。因此,他对于吕正英的这一记劈空掌,只是微侧身形,劈过主力,而飞扑之势并未消灭,同时,双手齐施地攻向吕正英,并厉声大喝道:“小狗,还我手掌来!”原来皇甫述那只铁掌。也像以前被朱亚男削断手腕和呼延柏文一样,那铁指不但淬了剧毒,也是可以当利器发射的。”他这一全力进扑,左手五只铁指,也破空生啸地,射向吕正英前胸的三大要穴,而右手的铁精旱烟杆,也可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吕正英兜头下击。双方之间,距离既近,来势又急,若非是吕正英这等顶尖儿的高手,可真不容易招架。当旁观人眼花撩乱之间,但见寒芒一闪,一串金铁鸣声过处,不但那五只淬毒铁指被磕飞,连那钢精旱烟杆,也被震得荡向一旁,并传出吕正英的冷笑道:“老贼,你还是一个吴下阿蒙嘛……”这些,说来虽嫌冗长,但事实上却是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吕正英了解周君玉的心情,所以,他对击皇甫述的攻势后,并未抢着出手,而向左横飞丈五之外。刚好,周君玉适时飞射上来,将皇甫述截住,并冷笑道:“老贼,走不了啦了这就一句话的工夫,周君玉已“呼、呼、呼”地一连三剑,又将皇甫述逼回了原地。皇甫述方才复仇心切,拼着挨上吕正英的一记劈空掌,企图与吕正英来个同归于尽。尽管他当时已避开了掌力的主锋,但吕正英是何等功力,仅仅那掌力边缘的余威所及,已使他受了内伤。所以,这一再度与周君玉交上手,情况可就不大相同了。周君玉一阵急攻,将皇甫述逼退到大厅的一角。这情形,自然使得跃跃欲试的水银姑、水湘云母女俩,无从插手。周君玉并娇笑道:“水阿姨、湘云妹子,你们不必上,如果我百招之内,宰不了这老贼,二位再来帮忙吧了。”当群侠们的注意力,一齐集中在作团兽之斗的皇甫述这边时,那位妙善老尼,却想悄然开溜了。但吕正英却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冷笑一声道:“留下命来!”话声中,一个倒翻,人已射落妙善前头,使她那刚刚腾起的身形,不得不急打千斤坠,泄落原地来。并叱怒一声道:“小狗,谁还怕了你不成!”吕正英笑道:“不怕就不用逃。”妙善精目滚转之间。吕正荚又含笑接道:“老尼姑,作得像个人物一点,将你那‘七绝毒掌’露两手出来。”一旁的金姥姥笑道:“是啊!而且,错过今天,以后就没法施展了!"妙善切齿厉声叱道:“我不用‘七绝毒掌”也照样能收拾你们!”话声未落,人已挥剑扑了过来,展开一串疯狂似的抢攻。吕正英一面挥剑迎战,一面“咦”地一声道:“使的居然是冷无情的“天鹤剑法”呀!”妙善冷笑道:“这有什么稀奇,你们的‘灵蛇剑法”我也照样会使。吕正英笑道:“无敌堡的同路人,会使本门的全部武功,同样的也不算稀奇。但我不能不提醒你呀,你毕竟是半路出家的“和尚”,虽然偷学了不少绝艺,但造诣上,却差得太远了!”就这说话之间,两人已飞快地拼了五十招以上了。而且,吕正英话声一落,突然招式一紧,漫天剑影中,将妙善逼得连连后退。妙善一面尽力封架,一只左手,却已悄然探人怀中,一旁的金姥姥忽然扬声喝道:“副主令当心老贼尼使毒!”吕正英扬声笑道:“多谢姥姥提醒!老贼尼不会有使毒的机会啦……”金姥姥促声接道:“绝对不能让她的左手出来了就这当口,大厅中传出一声惨号:“千里独行盗”皇甫述,已惨死在周君玉的剑下。这一声惨号,使得妙善心头大惊地,冷笑一声道:“小狗纳命来!”话声未落,剑招一紧:“呼、呼、呼”一边三式“天鹤剑法”中的精招,将吕正英的攻势封住了,那探入怀中的左掌,也陡地乘机一提。但就当她的左掌将未提的刹那之间,吕正英突然冷笑一声:“作死!”只见他左手疾如电掣地凌空一点,如影斯应地,妙善也发出一声惨号,那只左手再也提不出来了。但妙善本身功力高超,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左臂虽已被吕正英一指点断,人却厉啸一声地奋力攻出一招,腾身飞射,向后进院中逃出。吕正英怒笑一声:“留下命来!”话声出口,人已如影随形地,跟踪飞射。金姥姥人目之下,连忙促声大喝:“副令主留下活的了但她的话声太迟了一点,几乎也就是当她促声大喝的同时,妙善老尼的光头已滚落在一旁。由于妙善那激射的身形太快速了,虽然人头已经落地,那无头尸身,仍然向通往后进院的门口飞了过去。吕正英猛然刹住飞射的身体,回身向金姥姥讶问道:“什么事啊?”金姥姥苦笑道:“别的倒了投什么,只是老身受了淳于坤和老贼尼的双重禁制才替他们效力的。”吕正英一“哦”道:“姥姥早一点招呼多好。”金姥姥苦笑如故地道:“提早说出,哪有时间啊!”接着,又神色一整道:“不过,也不要紧,那解药,老身是认得出来的,且到老贼尼的尸体和她的房间中去搜搜看……”原来金姥姥不但被淳于坤以特殊手法点了三处偏穴,同时也服过妙善所特制的药丸。在此种双重禁制下,金姥姥必须每二天接受淳于坤的变更点穴手法,每天要服一次解药,否则,那种令人生死两难的味道,是不能想像的。总还算不错,金姥姥所须要的解药,在妙善的尸身上找到了。对于被淳于坤所点的偏穴,由于淳于坤、吕正英、周君玉等人,同一师门,点穴手法,不致有多大差别,因此,周君玉立即自告奋勇、更替金姥姥解穴。经过约莫炊许工夫后,周君玉总算完成任务,禁不住如释重负似的,长吁一声道:“幸不辱命的,你且运气试试看?”金姥姥含笑接道:“谢谢你!不用试,我已感觉到,气血完全畅通了。”这时,吕正英已在蜂姑娘和小桃的陪同下,率同八位女剑士,将这古老巨宅中,所有执事人员都集中拘禁一室。由于这巨宅外围的屋上屋下,都是“七杀令”门下的人把守,因而整个巨宅中,除了已死的人外没有一个人漏网。在金姥姥安全解除禁制时,吕正英也刚好回到他们身边,并向金姥姥注目问道:“淳于坤老贼将您劫持在这儿,主要就是要您替他炼制毒蛊?”金姥姥苦笑道:“是的,另外还得调教那些蛇虫。”吕正英接问道:“姥姥是否已将炼好的毒蛊交给淳于老贼了?”金姥姥接道:“还没有,我推说火候不够,不能使用……”“真是谢天谢地。”吕正英笑问道:“如此说来,淳于坤劫持您,可还不曾得到什么好处?”金姥姥点首接道:“是的,不过,我已经有大批的解药交给淳于坤了。”“解药?”吕正英一怔道:“什么解药啊?”蜂姑娘抢先笑道:“就是我交给副令主的解药一样,可以化解和预防本门的毒蛊,也可以不受本门毒虫,毒蛇的侵袭。”吕正英“唔”了一声道:“淳于坤老贼可真是顾虑周到,有了大批解药,将来他大量使用毒蛊和蛇虫时,自己人就万无一失了。”金姥姥点点首道:“正是……”吕正英忽有所忆地,扭头向蜂姑娘说道:“蜂姑娘,你得赶快设法通知令师兄和田斌一声。”水姑娘一怔道:“什么事啊?”吕正英正容接道:“蜂姑娘还记得你们三位的任务吗?”蜂姑娘这才恍然大悟,接道:“啊!这可的确是有点糟……”原来贾南星事先没料到淳于坤居然会有金姥姥这一支奇兵,才特别交代水郎君、蜂姑娘二人,将计就计地,接受田斌的邀请,并暗中将田斌拉拢过来。如此一来,水郎君、蜂姑娘、田斌等三人,明里在替无敌堡效力,暗中却是在帮“七杀令”主朱四娘,对方的首脑人物,伺机作下手脚,以减少正邪大决战时的损失。如今,既然明白淳于坤已于金姥姥手中,获得大批解药之后,即这一着棋已失去效用,而且,田斌、水郎君二人,也容易露出马脚,而有杀身之祸。所以,吕正英、蜂姑娘二人,才有目前这一段令人不易理解的对话。吕正英蹙眉接道:“救人如救火,所以,你得立即前往,并得重行改装易容才行。”蜂姑娘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吕正英低声接道:“注意,胆要大,心要细,我会派人在暗中支援你。”蜂姑娘嫣然一笑道:“多谢副令主了蜂姑娘匆匆离去之后,吕正英才向金姥姥接问道:“姥姥、妙善这老贼尼,在这儿搞什么名堂来呢?”金姥姥长叹一声道:“妙善和法本,这一对佛门败类,鬼名堂可多!"吕正英接道:“对了,怎么没看到法本?”金姥姥接道:“法本也是住在这儿的,可能是前往无敌堡,还没回来。”接着,又苦笑了一下道:“你们两个的工作详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是在炼制大批的什么毒药啦,以便协助淳于坤登上武林霸主之用。”吕正英注目问道:“已经炼成了多少了?”“详情我不知道。”金姥姥接道:“但我知道,淳于坤对他们的要求,也和对我的要求一样,必须在正月十二日之前交货的。”吕正英不禁轻轻一叹道:“这真是天心存仁,也算是人算不如天算,如非是我们提前发动总攻,并误闯误打地,先行将这儿扫荡掉,否则,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金姥姥也是意味深长地一叹道:“是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害人的事,是不能作的。”吕正英注视了天色,蹙眉接道:“现在,距天黑已不远了,我们还得赶快赶往无敌堡去才行。”接着,目注金姥姥,正容说道:“至于这儿的善后工作,还得烦请姥姥,从速处理才行。”金姥姥连连点首道:“是的,老身理当效劳,理当效劳。”顿住话锋,目注阿桃问道:“桃儿,妙善的助手,还活着吗?”“活着!”金姥姥道:“这就行了,要处理那些毒药,可以必须有个助手合作才行……”处理善后,又足足耽搁了半个时辰,等他们告一结束时,夜幕已开始下垂了。于是,在暮色茫茫中,这一行人,又化整为零地,在吕正英、水银姑、水湘云等三人的率领之下,悄然向无敌堡进发。无敌堡是座落于珞珈山东麓,倚山面湖,四处林木蓊郁,景色颇为宜人。今宵,由于情况特殊,尽管整个无敌堡,都十分森严,已进入紧急备战状态,但却不见一丝灯火来,也不闻一丝人声,巨大的一座无敌堡,竟像是一个死堡似地。不过,堡的外围,除了面湖的一面外,在其余三面的林木之中,却有不少有如幽灵似的人影,在摒息等侍着,也有些人,是在悄然移动着。当然,外围的这批人,都是七杀令门下,以及新近投入七杀令门下的江湖好汉。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少;同时还有獒犬混杂在内,但他们也同样地不曾发出一丝声息。因此,堡内堡外,也是一片寂静。突然,一缕轻烟,由堡外的林木中腾起,直射入围墙外,现出一位全身红色劲装,手持长剑的娇俏女郎来。此人就是朱四娘的次女朱亚男。朱亚男身形一落,路青萍、上官素文二人也跟踵飘落。这三位,算得上是艺高人胆大,面对这有如龙潭虎穴的无敌堡,居然如入无人之境,没当一回事。无敌堡在紧急备战状态之下,突然闯进三个敌人,竟然没有一丝反应。朱亚男美目环扫,冷冷地一笑道:“这些鼠辈们,真沉得住气。”上官素文娇笑道:“他们明知拦不住,只好装聋作哑了朱亚男“哦”了一声道:“上官姐姐重伤才愈,非必要时,可不必出手……”上官素文截口接道:“我不是来看热闹的,小妹,我这回算是因祸得福,我感觉到内家真力方面是比以前充沛多啦!”路青萍娇笑道:“那是服过千年石菌的缘故,说真的,我真有点嫉妒你哩……”上官素文截口接道:“别说笑了。”扭头目注朱亚男笑问道:“小妹,咱们不能老呆在这儿啊!”朱亚男一挫银牙道:“不入虎穴,嫣得虎子,咱们闯挹翠楼。”路青萍、上官素文同声娇应中,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厉笑道:“你们杀我田斌不要紧,自然马上就有人替我报仇……”只听一个苍劲语声怒叱道:“别鬼叫了,没有人前来救你的……”朱亚男虽然对田斌并无好感,但田斌和她毕竟曾经相处过,何况目前的田斌又在自己这边效力。因此,朱亚男心念一转,立即循声飞射,并促声说道:“二位姐姐呀,快跟我来……”话声未落,人已到了十丈之外。这时,无敌堡的人明白朱亚男的目的是在抢救田斌之后,已纷纷呼喝着,现身拦截,各种暗器也由不同角度,密如飞蝗地,向她集中射来。朱亚男已看到有人向约莫七八丈外的田斌和水郎君二人的顶间砍去。但他们手中的大刀一起,自己却反而发出一声惨号,倒了下去。原来朱亚男眼看田斌、水郎君二人命悬顷刻而她自己又差那么一点距离,没法抢救。情急之下,挥剑斩掉两个企图拦截她的人,左手却同时夺过那两人的长剑,以掷手箭的方式,向前掷出,才将田斌、水郎君二人从死亡边缘抢救下来。当另外两人赶上行刑时,朱亚男已有若天神下降似地,剑掌兼施,将那两人立毙当场。这情形,使得田斌、水郎君二人大喜过望地,同声说道:“多谢二小姐……”朱亚男截口接道:“你们两个,怎会被识破身份的?”说话间,已凌穿扬指,解了两人被制的穴道。田斌苦笑道:“二小姐,这事情说起来,可真是一言难尽……”路青萍、上官素文二人,已随后赶到。堡门外,一道橘红色火箭,冲霄而起。“令主已下令发动总攻了。”朱亚男向田斌、水郎君二人问道:“你们两个,没受别的禁制吗?”田斌、水郎君二人同声答道:“没有。”朱亚男接道:“那么,随同我一起向里闯!”这时,整个无敌堡四周,都传来混乱的杀乱声。是人的喊杀声,金狒的怒吼声,狼犬的狂吠声,可是,偏偏没有金铁交鸣战斗声。很显然,这些人和兽,都还不曾找到这当的对手,而如人无人之境。路青萍忽然一“咦”道:“二小姐,情况有点不对?”朱亚男一怔道:“什么不对了?”路青萍蹙眉接道:“无敌堡中,为何没人应战呢?”朱亚男一挑秀眉道:“管他,咱们先闯挹翠楼。”只听一个阴冷语声接道:“不必了,这儿就是你们的埋骨之所。”随着话声,作为无敌堡神经中枢的挹翠楼顶上,也飞起一枝信号之箭。紧接着,火光连闪,全堡各处,灯火齐明,而金铁交鸣与惨呼之声,也随之传出。”场惨烈的杀劫,已在全堡各处展开。这位突然之间,拦截在他们面前的,是到目前为止,淳于坤仅剩的一个是师弟宣必信,陪同宣必信一起的,是一个灰衣老僧,和一个满脸横肥的披发头陀,另外还有两个面色阴冷、劲装佩剑的年轻人。朱亚男目光一扫之下,立即以真气传音向同伴们说:“当心那两个年轻人,很可能是杀手……”朱亚男传音未毕,宣必信却已目注朱亚男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朱亚男冷笑道:“我是要你的狗命的‘夺命使者’……”宣必信“哼”了一声道:“原来是朱二小姐,真是幸会,幸会。”朱亚男哼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宣必信一直在闭关苦修之中,因而“七杀令”门中的人,除了反正过去的呼延美与田斌之外,可没人认识他。田斌以真气传音向朱亚男说道:“二小姐,这是淳于坤仅剩的一个师弟宣必信,由于他一直关闭苦练,又经淳于坤特别指点,此人目前的成就,极可能已经超过那已死的呼延柏文之上……”朱亚男“唔”了一声,樱唇微撇,却没接腔。田斌又传音接道:“还有,那老和尚和头陀,都是先师请来的朋友,一身功力,不会比妙善和法本人二人差……”宣必信已看出田斌在以真气传音向朱亚男报告着,因此,他一直等田斌传音完毕之后,才冷冷地一笑道:“如果后事没商量好,还可以继续商量。”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四周的杀伐之声,已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令人人耳心惊。这情形,已很明显:“七杀令”方面,虽然进展神迅,正在全力向无敌堡的中枢挹翠楼推进,但伤亡也很惨重。这只要一听那些狼犬的惨叫声。也就是可以想见一般了。那些狼犬,大如牛犊,凶猛不亚于虎豹,一般普通高手,根本没有抗巨的力量。但此刻,那些狼犬,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来,这情况,可就令人费解了。朱亚男无暇理会宣必信的讥讽,向田斌蹙眉问道:“田斌,他们用什么方法对付咱们的狼犬?”田斌苦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宣必信冷笑道:“二小姐,田斌不过是一株随风而倒的墙头草,算什么东西,又能知道些什……”田斌以牙还牙地,截口接道:“你又算什么东西,又能知道些什宣必信笑道:“至少我知道那些狼犬是怎么死的。”朱亚男冷笑接问道:“你说说看?”“用火”宣必信含笑接道:“无敌堡是什么所在,人都不敢撒野,岂能容许畜牲们猖狂。”朱亚男冷笑道:“但事实上,我们已缩小包围,快要攻到你们的这时,不远处,一头后半身着火的狼犬,嗥叫着,发疯似地射过来。忽然,暗影中迎头一锋烈焰来,将那狼犬喷得全身着火,撞在一株合抱的古柏上,当地死去。宣必信好笑道:“二小姐,你该看到了吧?”夜空中,传出贾南星的震声大喝道:“七杀令门下听令:各就原地停止前进,以待后命。”随着这一道紧急命令,四周的杀伐之声,立即静止下来。宣必信又阴阴地一笑道:“真是识时务的俊杰……”那披发头陀哈哈一笑道:“再要强行前进,就全军覆灭啦!”朱亚男哼了一声道:“恐怕不见得,那些火器,对畜牲有效,对人就不同了。”接着却淡然一笑道:“你何妨对我喷一下看。”那披发头陀邪笑道:“这可不是开玩笑,像你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佛爷也舍不得让你冒险……”一顿话锋,又满脸邪笑地,向朱亚男招手道:“来,美人儿,放下兵刃,陪佛爷好好地消遥一番吧……”一声冷笑,划空传来:“到阎王那里去逍遥吧了话到人到,寒芒一闪,惨号随起,那披发头陀已被一剑踢飞,带血的长剑,顺势横扫,刚好迎上宣必信的长剑和灰衣老僧的方便产的联合还击。由于那灰衣老僧的方便产是重兵刃,又是用足内力,横扫过来,威力的确是非同小可,何况还有宣必信的长剑从一旁配合着。在此种情况之下,任何自恃功力高强的人,也不会与之硬拼。因此,但听“锵”地一串金铁交鸣声中,那人已借刀腾升而起,斜飞三丈之外。这片刻之间的变化,快得令人眼花撩乱,目不暇接。因而直到此刻,才看清这位一剑杀掉那满口脏话的披发头陀的人,就是吕正英。吕正英身形一落,周君玉、水银姑、水湘云等人,也相继泄落当场。朱亚男人目之下,欢呼一声道:“正英哥,那边已经得手了?”吕正英笑道:“已经全部解决。”接着,又“咦”了一声道:“怎么这般静悄悄的?令主?”也许是因为敌势太强,也可能是另有什么阴谋,而不愿意正面为敌,以宣必信为首的那批人,已乘吕正英等说话之间,悄然退走了,而吕正英为了要了解情况,也并未阻拦。这时,夜空中传出朱四娘的话声道:“淳于老贼出来领死!”贾南星的话声,也沉声说道:“淳于坤,作得像个人物一点,莫尽支使一些上不了台盘的人出来作替死鬼。”挹翠楼的顶层上,传出淳于坤的狂笑道:“老夫就在这儿,有种的,就攻过来。”话声苍劲而又宏亮,比朱四娘与贾南星的语声要响亮得多,这情形很明显,他是贯内家真力,并以特大的扩音筒播出的。接着,又“哦”了一声道:“我还没请教你阁不是谁?”贾南星的语声接道:“老夫贾南星。”淳于坤的语声笑道:“哦!原来是贾老爷子,依江湖礼教,我该尊你一声师祖才对,但目前形势所迫,咱们却成了死冤家……”贾南星截口怒叱道:“少废话,出来领死吧!”淳于坤的话声接道:“贾老爷子,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不会跟你们硬拼,现在,我是稳坐钓鱼台上,静候你们前来上钩。”’贾南星的语声冷笑道:“你以为龟缩不出,我们就没法奈何你了了淳于坤的语声冷笑道:“事实确是如此,我这挹翠楼周围,埋伏有十万甲兵,有种的,就攻过来了紧接着,却又沉声喝道:“熄灯了如响斯应,所有的灯火,一齐熄灭。沉沉暗影中,传出淳于坤的语声道:“贾老爷子,看在咱们曾经有间接传艺的情分上,请听我一次忠告:江湖上的事,不用你管了,还是带着朱四娘,找一个洞天福地,去享受几年艳福……”朱四娘怒叱一声:“老贼住口了淳于坤的话声笑道:“四娘,这挹翠楼也算是你的故居,这儿有你的风流艳迹,也有你的泪痕和你的情人的血债,你如果一定要算账,到这儿来是最合适的了。”这时,四周一片寂静,朱四娘气得银牙紧咬得“格格”出声。淳于坤的语声又笑道:“来吧!我保证不会拦阻你们,你们可以长躯直入,到达挹翠楼前。”朱四娘的语声忽然扬声问道:“亚男在哪儿?”朱亚男扬声答道:“娘,我在这儿,正英哥和周姐姐他们,也都来了。”朱四娘的语声接道:“很好,我马上来看你们……”淳于坤的语声笑道:“好啊!阵前磨刀,再开一次战机会议,也还不算迟,而且,老夫绝对保证不会干扰你们。”淳于坤的话声才落,朱四娘、贾南星、呼延美等三人,已悄然射落在吕正英等人身旁。朱四娘先问过这儿的情况,苦笑道:“你们进行的虽然顺利,但我那边却受了很大的挫折。”朱男亚蹙眉问道:“是不是因为那火器?”“不错。”朱四娘点首接道:“那是一种用机关操纵的铁筒,卡簧一响,烈火随之喷出,远达三丈以外,人还可以闻声而避,但畜牲可就惨了。朱亚男接问道:“我们的狼犬死了很多?”朱四娘道:“死了半数以上,连大黄小黄,也几乎受到灼伤。”吕正英注目接道:“令主,我们的人员,没什么伤亡吧?”朱四娘漠然接道:“目前为止。我们的基本人员,没有伤亡,但那些投效的人,却死伤有三十人以上。”接着,又一挫银牙道:“不过,贼子们死的更多,纵然不上一百,也在八十以上了。”吕正英向贾南星蹙眉问道:“师傅,您听说过当代武林中,有精于造制火器的人吗?贾南星摇摇头道:“没有,而且,最近百年以来,在这一方面也没有出过特殊成就的人物。”朱四娘轻叹一声道:“这如同武功招式一样,是前人的经验,加上自己的精心研究所创造出来的,所以,这个制造火器的人,必然是一个有创造天才,而并无名气的新人。”“有道理。”’贾南星点点头,长叹一声道:“淳于坤这个人,可的确是够厉害,我自信已在暗中得知他的所有秘密了,却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记杀手。”呼延美苦笑道:“老爷子,是感到有惭愧的还是我呀!我经常跟他接近,像这么重大的秘密,我竟然毫无所觉。”朱四娘正容接道:“这些都不用谈了,目前当务之急,是咱们该如何进攻?”吕正英沉思着接道:“令主,看这情形,淳于老贼所恃者,恐怕还不止那火器一项!"朱四娘一挑秀眉道:“不管那老贼有些什么仗恃,也不管有什么阴谋,我决定先行闯一闯……”朱四娘多年积恨,当此集中全力,作雷霆万匀的一击,以期扫穴犁庭之际,忽然受到阻碍,不由又激发起她的偏激个性,准备不顾一切地蛮干了。因此,贾南星连忙接道:“令主不可冲动,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才是上策。”吕正英沉思着接道:“师傅,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我想,还是由我先行暗中前往一探。”贾南星苦笑道:“现在,已不是暗探的时候了,要么,就是明闯,不过,你和朱四娘都不是明闯的适当人选。”朱四娘不由一怔道:“为什么?”接着,又苦笑道:“目前,险阻重重,我身为令主,不亲自蹈险,能叫别人去冒险吗……”吕正英也正容接道:“徒儿也是这意思。”贾南星摇头道:“不行,你们两位,由于对淳于坤的仇恨太重,难免被蒙蔽灵智,而容易涉险,所以,我准备先派一个比较客观一点的人去。”话声中,有意无意之间,目光向周君玉和朱亚男二人一扫。周君玉冰雪聪明,不等乃师说完,立即含笑接道:“师傅,派我去吧!”朱亚男也立即接道:“我也算一个。”贾南星点点头道:“好,你们两个,倒是蛮合适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们,这不是好玩的事,可得特别小心。”朱亚男、周君玉二人同声接道:“知道啦!”贾南星轻轻一“唔”道:“你们过来,师傅有话交代。”呼延美含笑接道:“老爷子,我认为我也是最适合的人选,为什么不派我呢?”贾南星笑道:“不错,你比我这两个徒儿更合适,因为你能熟习这儿的环境、地形,但因你是客卿身份,所以我不便……”呼延美截口娇笑道:“我毛遂自荐,总可以吧?”贾南星连连点首道:“可以,可以,而且也非常欢迎。”于是,贾南星向三人交代了一阵之后,才挥了挥手道:“好了,祝你们一路顺利!”目送呼延美率领着朱亚男、周君玉二人离去之后,贾南星才苦笑道:“令主,目前,咱们只有暂时忍耐了。”朱四娘银牙紧咬,没有接腔。挹翠楼头传来淳于坤的笑声道:“四娘,看在过去的香火之情,我向你提一次忠告:无敌堡等于是金城汤池,是没法攻破的,你趁早撤退,我不追击你,否则,你在天亮之前如果攻不到挹翠楼前,天亮之后,就有你瞧的,到时候,我也不会再顾念什么夫妻。”朱四娘厉声叱道:“老贼闭嘴!”夜空中传来淳于坤一阵哈哈大笑。”呼延美带着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凭着她对这儿地形与环境的熟悉,利用林木的掩护,很快地到达一道竹篱前,三个人就在竹篱笆旁边蹲了下来,呼延美并低声说道:“三位都看了,这竹篱笆内的精舍,距挹翠楼不过是三十来丈的距离,而且沿途每隔三五丈,就有一株古柏可以掩护,所以,只要占领住的一幢精舍,则强行闯上挹翠楼,地方便得多。”朱亚男苦笑道:“话是不错,但这幢精舍,不会没人把守,则敌暗我明,要想……”呼延美截口道:“那不要紧,别地方我不敢说,但这幢精舍算得上是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周君玉“哦”了一声道:“这是呼延夫人自己住的房子?”“正是。”延呼美点首接道:“而且,这里还有一段约莫十五六丈长的地道可以利用。”朱亚男禁不住目射异彩地接道:“啊!那真是太好了。”呼延美笑了笑道:“现在,我先进去,二位可得沉住气,没听到我的暗号,可不许躁进。”呼延美凝神默察了一下,突然长身而起,像一缕轻烟似的,飘向竹篱之内。而且,身形未落。并指凌空连点,那两个借着两株长青树隐蔽身形的暗桩,连哼都不曾哼出一声,就萎顿在地。呼延美毫不怠慢,立即开始剥除那两人的衣衫,一面并向竹篱外的朱、周二人招了招手。周君玉、朱亚男二人,立即飞身飘落呼延美身边。呼延美促声说道:“快将这两个的衣衫,套在外面……”话声未落,另一个玄色劲装汉子,匆匆跑了过来,并沉声问道:“张得功、吴得贵,这儿有什么动静?”呼延美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呼延美的长剑已抵住他的胸部,并沉声低喝道:“想活命,就别声张。”那劲装汉子连连点首道:“是、是,请夫人吩咐。”呼延美注目问道:“老爷子呢?”呼延美口中的老爷子,指的是呼延奇。劲装汉子答道:“据传说,老爷子已经被堡主软禁了。”呼延美接问道:“老爷子被软禁在哪儿?”劲装汉子道:“据说是,被软禁在大挹翠楼的地下室中。”呼延美沉思着问道:“知道这儿地道的情形吗?我的意思是,地道内是否有人把守?”劲装汉子苦笑道:“这个,小的可不知道。”呼延美目深注地接道:“这儿除了你们三个之外,还有谁?”劲装汉子低声答道:“不瞒夫从说,这儿除了小的三个之外,还有四个使用火器的人。”呼延美低声“哦”道:“对了,那些使用火器的人,是哪儿来的?”“这个小的?”“不知道。”“那四个使用火器的人在哪儿?”“在楼上……”“好。”呼延美截口接道:“将外欠剥下来,如果你所言不实,回头我再来取你的狗命。”那劲装汉子一面脱下自己的外衣,一面苦笑道:“小的所言,绝对句句真实。”呼延美点了劲装汉子的穴道,顺手将那三个都移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然后套上那劲装汉子的外衣来,向朱亚男、周君玉二人一招手,低声说道:“跟我来。”由于她们三个都改了装,呼延美又是轻车熟路,因而大模大样地直登二楼。呼延美才上二楼,已看到四个劲装汉子,各自手持一个黑色武器,分占三个窗口,向外围瞄准着。其中一人,扭头讶然问道:“你们三个跑来干吗?”呼延美扭头向朱亚男、周宫玉二人一使眼色。三人都疾射而前,而且,身形一起,指风先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同时将那四人制住。已经全部碍手了,呼延美才娇笑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吗?”由于穴道被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那四个劲装汉子,除了满脸惊骇,双目骨碌碌直转之下,可没法有任何反应。呼延美俏脸一沉道:“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说完,立即解了她面前的一个劲装汉子的哑穴。呼延美注目问道:“你们头儿在哪儿?”“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为什么?”“因为。他很可能就在附近,也可能是同堡主在一起。”呼延美接问道:“你们头儿是什么人?”那劲装汉子答道:“咱们头儿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绪字,在天竺国待过很多年,中原武林中,恐怕还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呼延美“哦”了一声道:“那就怪不得了。”一顿话锋,又注目问道:“你们到这儿有多久了?…‘还不到两个时辰。”“一共有多少人?”“两百四十个。”那劲装汉子倒是很合作地又立即接道:“我们以前都是散居在‘武昌’城各处的民房中的。”呼延美不禁蹙眉苦笑道:“这老贼,可真够阴险!”周君玉蹙眉接道:“两百多具火器,围护着挹翠楼,任凭武功多高,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行呢,所以,我们实在不宜强攻。”接着,只见她笑目一转,低声接道:“呼延夫人,我倒有一个办法,你看能不能适用。”这时,那劲装汉子已算是回过神来,由嗓音上辨别出对方都是女人,不由得“咦”了一声:“原来你们都是女的……”周君玉娇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了呼延美笑问道:“小妹有何良策?”周君玉以真气传音,将她的构想说出来,然后笑道:“也许我想得太天真了。”呼延美沉思接道:“这办法是可以一试的,不过,我们得先行了解他们合作的条件才行。”周君玉笑道:“对!如果他们只是金钱上的结合,那就更好办了。”呼延美注目那劲装汉子,正容说道:“你知道你目前的危机吗?”那劲装汉子苦笑道:“当然知道,我们四人的生命,都掌握在三位的手中。”“明白这一点就好。”呼延美接道:“不过,只要你能和我们真诚合作,则不但可以不死,而且还可以得到一笔很大的财富,你愿不愿意?”劲装汉子连连点首道:“当然愿意,当然愿意。”“那么。”呼延美注目问道:“你知道你们头儿跟淳于坤合作的条件吗?”劲装汉子苦笑道:“他们合作的条件,当然是钱,不过,详细数目我不知道。”呼延美接问道:“你知道朱令主和淳于坤结怨的经过吗?”劲装汉子苦笑道:“这个小的不知道。”呼延美正容接道:“好,我来告诉你……”于是,他接着将朱四娘与淳于坤,以及淳于坤与贾南星的渊源,先作一个概略的陈述,然后,再说明白自己与周君玉、朱亚男的身份。劲装汉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此中还有如此多的周折。”接着,却蹙眉问道:“呼延夫人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呢?”呼延美正容接道:“我是要你明白,我们三人中,任何一人,都可代表朱令主说话。”劲装汉子点首接道:“这个……我自是信得过。”呼延美笑道:“好,现在说到主题了,你如果想保命又发财,就必须在顿饭工夫之内,将你们的头儿请到这儿来。”劲装汉子反问道:“夫人之意,是要跟我们头儿谈条件?”“不错。”呼延美正容接道:“你们既然为的是钱,朱令主有的是成堆的金银珠宝,为什么不换取更高的代价哩!”何况,在出入意外的反戈相向的情况之下,你们的伤亡可以减到最低,甚至可以完全避免伤亡。而你更可以获得丰富的额外报酬,因为你是最大的功臣。”这一段说词,可的确动听,也的确具有很浓厚的诱惑力。因此,那劲装汉子连连点首道:“好,好,我马上就去,不过,顿饭工夫,恐怕不容易办到,还望夫人能略予宽限,因为,小的还不知道咱们头儿在什么地方。”呼延美“唔”了一声道:“可以,但最多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好的。”劲装汉子接道:“小的尽量求快就是。”呼延美扬手解了他被制的穴道:但接着却又点了他的两处偏穴,井沉声说道:“你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回到这儿来,否则,你会感到生死两难,而且,我的点穴手法,别人是没法解开的。”劲装汉子苦笑道:“小的知道。”呼延美挥挥手道:“快点走吧了劲装汉子向着她躬身一礼,才转身匆匆离去。呼延美却向周君玉、朱亚男二人,正容说道:“二位小妹,为了使令主安心,我们必须有一人回去一趟才行。”周君玉抢先接道:“我去。”“那么,小心一点,快去快回。”呼延美美目一转。娇笑道:“慢着,小妹,将这几个喷火筒带回去,必要时,也可以给淳于坤一个意外的奇袭。”于是,立即将四个劲装汉子的喷火筒收集,并问明了使用方法之后,才由周君玉带着悄然离去。这同时,挹翠楼的地下室中,淳于坤、古飞琼夫妇,却正在与呼延奇默然相对着。三个人的脸色却是一片肃穆,尤其是呼延奇,可能穴道被制住了,一张老脸,更是显得难看已极。地下室门外,是一间颇为宽敌的起居室,门口两个手持长剑的劲装汉子,分左右肃立着,室中央,一张紫檀木的方桌前面,冷无情正与一个年约半百的黄衫人在低声交谈着,看情形,他们谈得颇为投机,神态也很安闲,对面这周围都被强敌包围住的紧张形势,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地下室中,冷寂了半响之后。淳于坤才淡然一笑道:“人,不能忘本,不论你对我如何的居心,总算是我的师傅,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作出杀师的事情来。”呼延奇冷哼一声道:“你还承认我是你的师傅?”淳于坤点首笑道:“当然了呼延奇又哼了一声道:“世间有对师傅加以暗算的人……”淳于坤张口笑道:“师傅,你忘记自己对贾南星的行为了?”呼延奇苦笑了一下道:“这也算是报应。”淳于坤阴阴地一笑道:“比较起来,我这个徒弟是厚道得多,因为,我既没有杀你的打算,而追根究底,又是你先存异心,想要毁了我……”呼延奇截口怒叱道:“放屁!你凭什么含血喷人!”“你是要证据”淳于坤冷笑着接道:“呼延美是你的床头人,还不足以证明吗了呼延奇苦笑道:“畜牲,你别忘了,她也是你的情妇。”淳于坤笑了笑道:“别自欺欺人了,我淳于坤并不太傻,早已看出来,那是你故意布下的陷阱。”呼延奇长叹一声道:“我懒得跟你胡扯,但我不能不提醒你一声,我是贾南星的逆徒,纵然我有心想跟他合作来对付你,他会容许我吗?”淳于坤“唔”了一声道:“由我设身处地的想想,将功折罪,那是说过得去的。”呼延奇苦笑了一下,才长叹一声道:“你要这么想法,我就没得说的了,你还是趁早杀了我吧!”淳于坤阴阴地一笑道:“想死,那是简单得很,但我不会亲手杀死你的。”他顿住话锋,扭头向古飞琼使了一下眼色道:“照预定计划,将他带走。”古飞琼点点头,却又蹙眉接道:“这阵子,可寂静得令人可疑。”淳于坤笑道:“不要疑神疑鬼的,人是肉血之躯,怎能跟火器硬拼哩!那贱人当然会停下来,另想办法,而且,我有十分把握,她逃不了我的神机妙算……”这时,黄衣人忽然出现在地下室门口,向他正容道:“堡主,我想,我必须到外面巡查一下看。”淳于坤已看到黄衫人的后面,还有一个劲装汉子,也就是受呼延美胁迫而来的那一个劲装汉子。由于情形不难判断,这位黄衫人,就是那批火器的头领东方绪了。淳于坤目光一掠那劲装汉子,然后注视着黄衫人讶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黄衫人笑道:“没有,不过,方才那一场混战,小弟手下弟兄,伤亡不少,小弟理应去看看他们的,以使他们能安心。”淳于坤点首道:“东方绪老弟说得对。”东方绪抱拳一拱道:“那么,小弟告辞。”目送东方绪和那劲装汉子离去后,冷无情却向淳于正容说道:“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可疑。”淳于坤一怔道:“冷兄说的是东方绪?”冷无情道:“不!我说的是他的那个手下人?”“此话怎讲?”冷无情接道:“方才,他向东方绪报告时,神色很不自然,说话是吞吞吐吐的。”淳于坤蹙眉问道:“那厮是怎么说的?”冷无情笑了笑道:“那厮说,弟兄们伤亡很多,现在,又是毫无动静,他们心中很不安,希望他的首领前去安抚一下。”淳于呻笑道:“这批人都是为了金钱才来卖命的,看到伤亡太多,其内心深感不安,也是情理中事,所以,这一点冷兄可不必多疑。”冷无情注目问道:“对于东方绪这个人,堡主能有把握制他吗?”淳于坤很自信地一笑道:“东方绪受我的供养,已有半年多了,由一个潦倒穷途的流浪汉,变成华厦千间,一呼百应的富家翁,他还能不感恩图报吗?”冷无情正容接道:“堡主,我不能不提醒你的,一个为金钱而卖命的人,别人也照样能够收买。”淳于坤笑问道:“冷兄指的是朱四娘?”“不错。”’冷无情道:“堡主听说过,朱四娘承继贾南星所知道的李闯王的藏宝,多的是金钱吗?”淳于坤含笑接道:“可是,东方绪人在我这儿,目前又是在双方对峙的情况之下,朱四娘纵然是富甲天下,也没法将东方绪收买过去呀?”冷无情神一整道:“俗语说得好,不怕万一,堡主莫忘了金姥姥的教训,对于金姥姥,堡主不也是认为万无一失的吗了淳于坤点点头道:“冷兄顾虑得是,我会特别注意的。”接着,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淳于坤才独自离去。静候在那精舍中的呼延美和朱亚男二人,虽然四周一片寂静,但其内心的紧张,是不难想见的。幸亏不久,周君玉悄然回来了,带回朱四娘的话,同意他们的计划,并嘱咐他们要格外当心。周君玉传完了朱四娘的话后,立即接问道:“那个东方绪,还没消息?”朱亚男忽然低声接道:“有人来了。”不错,他们三人都已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脚步声由庭院中进入堂屋,并上了楼梯。首先作过简单介绍之后,呼延美立即开门见山问道:“东方朋友,贵属已将我的意思,完全转达过了吗?那么阁下作何打算呢?”东方绪笑了笑道:“在不能到这儿来,等于已表明了我的态度,不过……”顿住话锋,神色一整地接道:“我要知着夫人所开的条件,才能作最后决定。”呼延美注目问道:“淳于坤给你的是什么条件?”东方绪接道:“这半年以来,弟兄们每人每月纹银百两,至于在下本人,则每月纹银三干两,此外还供应我们的全部生活所需。”那时候,一个普通人家,每月有二三两银子,也就过得颇为不错了。所以,淳于坤给的这个待遇,在一般人的心目中,也真有点骇人听闻。但朱亚男是在珠宝堆中长大的人,自然不以为奇,而且反而娇笑一声道:“为了这区区之数,你就给那淳于老贼卖命?”东方绪一怔:“二小姐愿意出什么条件?”朱亚男笑道:“你自己说吧了东方绪“哦”了一声道:“对了,我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呼延美接道:“那就快点说吧!”东方诸讪然一笑道:“今天晚上,淳于堡主给的是平时三个月的薪水,如有伤亡,还特别加倍。呼延美正容接道:“咱们必须争取时间,阁下干脆一点,开个总价出来。…‘夫人说得是。”东方绪沉思着接道:“一共十万两银子,在下立即反戈相同。”他的话有点吞吞吐吐,神色也不太自然。这情形,很显然,他所说的,有关淳于坤所给的代价,并不确实而又自觉目前所开的价钱太大了一点。但朱亚男却一口答应了。“可是,事成之后,还另外犒赏白银二万两。”东方绪不禁目光一亮道:“真的?”呼延美笑道:“二小姐说的话你都不信,还信谁的?”东方绪讷讷地接道:“可是……口说无凭……”朱亚男截口接道:“你的意思,是要保证?”东方诸讪然一笑道:“是的。”朱亚男探怀取出两粒鸽卵大小*的夜明珠,向他前面一亮道:“这个,能值多少钱?东方绪禁不住目射异彩地,咽下一口口水道:“这个……每粒至少可值万金以上。”张亚男接问道:“用这个作为保证,可以吗?”东方绪连连点首道:“可以,可以……”朱亚男将两颗夜明珠向前一递道:“那么,拿去吧!”也许是太过于激动了,东方绪由朱亚男手中取过夜明珠时,禁不住双手都在颤抖着。呼延美正容接道:“咱们多的是金银珠宝,事成之后,我可以请求令主,格外送你几粒。”东方绪连连点首谄笑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了呼延美将双方联络暗号说了一遍,沉声说道:“赶快去进行,注意要沉住气,不可露出马脚来。”“是……”东方绪躬身施一礼,转身就走,但周君玉连忙接道:“慢着,我扮成你的手下,可以保护你。”东方绪不禁大喜过望地道:“那真好极了!不瞒诸位说:在下的武功,顶多也只能列入普通的二派高手之中。目前这笔生意,虽然接了下来,心中却一直在打鼓,如果有周姑娘在我身边替我撑腰,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去做了。”于是,周君玉又重行改装之后,才偕同东方绪匆匆离去,这两位离去之后,呼延美、朱亚男二人都暂时陷入沉思之中。半响,朱亚男忽然低声说道:“呼延阿姨,你不是说过,这儿有一条地下隧道的吗?”呼延美似乎心头有着无限的感慨,闻言之后,有点如梦乍醒似的,微微一怔道:“不错啊了朱亚男娇笑道:“他们这一去,最少也得顿饭工夫过后,才有讯号传来,这一段时间,可真无聊极了,我们何不去那隧道瞧瞧哩!”呼延美接道:“只有咱们方才的这一条路能够顺利走通,也就不必利用那隧道啦了朱亚男笑问道:“你不是说,那隧道的出口,距挹翠楼很近么,必要时,我们奇兵突出地,直逼挹翠楼,不是更能寒淳于老贼之胆吗!”呼延美笑了笑道:“这倒是有道理,好,咱们瞧瞧去……”呼延美曾经是这儿的主人,自然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到达那隧道入口处。隧道的入口,就在楼下的一间华丽的起居室中,这起居室,也就是以前呼延美的寝室,而这条隧道,就是淳于坤最初将她勾搭上手时,双方幽会的一条捷径。由于夜晚,又不便亮灯,尽管朱亚男具有极高的夜视能力,却总不若白天看得那么清晰,但她已能看出那隧道的人口处,外面是以一幅真而又生动的春宫图所掩饰。只见呼延美将耳朵贴在那春昼上静听了少顷之后,才轻轻地将木门拉了开来。呼延美以真气传音说道:“小妹,你的功力比我高,且凝神静听一下看,里面是否有埋伏?”朱亚男连忙改摄心神,倾听少顷之后,才蹙眉说道:“里面有极轻微的呼吸声,但分辨不出是人还是老鼠?”呼延美传音问道:“还要不要进去?”朱亚男传音娇笑道:“既然来了,当然要进去了,我们只要多加小心就是。”呼延美点点头道:“好,亮出宝剑。跟我来。”这隧道颇为宽敌,可以宽容许两人并肩而行,隧道内,当然比外面的精舍中更为黑暗。当她们进入到隧道的中心时,朱亚男突然低喝一声道:“当心!”说话同时。已疾如电掣般地,将呼延美拉着飘退丈外。原来有人贴壁而立,一直等呼延美走近时,才突然一指点了过来,总算朱亚男应变神速,能及时发现,才险煞脱过这一劫。那偷袭的人,也不追击。只是冷笑一声道:“还逃得了么?”朱亚男向呼延美传音问道:“那是谁?”呼延美一颗心还在“扑扑”直跳,闻言之后,一面传音答道:“是淳于老贼!”朱亚男这才冷笑二声道:“你是淳于坤?”“不错啊了淳于坤面笑问遣:“你是谁呀?”话声中,人已缓步而前,使得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一丈之内。淳于坤的夜视功夫也很高,这时他已看清楚了陪同呼延美前来的是朱亚男,因而又立即接下去道:“哦!原来是二丫头……”朱亚男哼了一声道:“是你姑奶奶朱亚男。”淳于坤忽然沉声喝道:“放下铁闸门!”如响斯应:“轰”的一声,一块铁板就在朱亚男后面约莫丈许落了下来,将退路封死。朱亚男冷笑道:“老贼报应临头,还在玩什么花枪了淳于坤不再理会朱亚男,却注目呼延美好笑道:“我的老情人,怎么不说话呀了经过这片刻的缓冲,呼延美镇定下来了,她显得若无其事地,漫应道:“你是专门为了等我,才埋伏在这儿的?”淳于坤阴险地笑道:“是啊!这儿是你我第一次幽会的所在,所以,我也计划在这儿重温一下鸳梦之后……”朱亚男截口怒叱道:“住口……”接着,跨前一步,美目深注地接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淳于坤笑道:“这还不简单,你娘能想到派她来,我为什么会那么笨,而想不到?不过,对于你这小丫头,倒是意外收获,只是太嫩了一点,还不解风情,哈哈哈……”朱亚男截口怒声道:“老贼找死了“呼”的一声,一剑劈了过去。一串震耳金铁交鸣声中,淳于坤已疾退丈外,并沉声喝道:“截住这丫头!”一声暴喏,四个劲装汉子飞闪而出,将朱亚男截住。“锵”然巨震声中,朱亚男“咦”了一声说道:“这些都是杀手?”“住手!”淳于坤喝阻住那四个杀手抢攻之后,才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我不愿意辣手掐花的,所以,希望你们两个最好是自动受缚,免得皮肉之苦。”呼延美冷笑一声道:“真说的比唱的好听。”淳于坤沉声喝道:“燃灯!”火光一闪,已亮起四枝松油火把,把隧道内照得明如白昼。淳于坤精目环扫之后,向着呼延美暧昧地一笑道:“我的老情人,这地方,跟从前不一样了吧?”呼延美蹙眉接道:“你是几时将这儿扩建的?”在松油火把照耀之下,目前这位置,宽达两丈,长度则在五丈以上。很显然,以前没有这么大,所以,呼延美才有这一问。淳于坤阴阴地一笑道:“就是当你判离本堡之后,派人连夜加工扩建的。”呼延美冷笑道:“是专门为了接待我?”“是呀了淳于坤邪笑道:“一来那个小房间,只能供你我两人幽会逍遥之用,像目前这种场面,不事先扩充,怎能施展得开。”朱亚男哼了一声道:“你真顾虑周到。”淳于坤笑道:“俗语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老人家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能爬到今天这个地步,岂是偶然的!”朱亚男一挑秀眉道:“凭目前这几个人,能拦得住我们吗!”淳于坤哈哈大笑道:“小丫头,别硬着头皮吹大气了,我不妨夸句海口,纵然你们两个生有三头六臂也休想能闯出去了!”朱亚男振剑而起,却被呼延美拉住,并以真气传音说道:“敌众我寡,目前,我们只能静候外面发动总攻时,乘机突围,比较省力,也比较安全……”淳于坤冷笑道:“我知道,你是希望那吃里扒外的老不死前来救你……”呼延美截口接道:“我们毋须有人来救援,自有力量冲得出去。”淳于坤“哦”了一声道:“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声,那老不死已经东窗事发,失去自由了。”呼延美心头一凉,但口中却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淳于坤笑道:“好!我作件好事吧,让你们老夫少妻,见最后一面。”紧接着,却沉声喝道:“有请老爷子。”“是了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但紧接着,却发出一声惊呼道:“不好了,老爷子不见啦!”那话声中也带着无限惶恐。淳于坤神色一变之下,顿足怒叱道:“该死的东西!连一个穴道被制的人,都守不住。”紧接着,又沉声喝道:“还不赶快去找!”“是、是!”在一串惶恐的恭应声中,却传来一个苍劲的语声道:“不必费事了,老夫就在这儿……”一阵微风飒然,呼延奇已出现在淳于坤的丈远之外。这情形,使得淳于坤脸色大变地,注目地问道:“是古飞琼背叛了我?”呼延奇撇唇一哂道:“别冤柱好人,古飞琼对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淳于坤哼了一声道:“那你被制的穴道,是谁给你解开的?”呼延奇笑了笑道:“我的穴道,根本就没有被制,又何须有人替我解开。”淳于坤冷笑道:“我不信你已经练成了,‘移筋易穴’的功夫?”呼延奇漫应道:“事实胜于雄辩,我不曾受你的点穴手法所制,这还不足以证明吗!”淳于坤脸色阴晴不定之间,呼延奇却向朱亚男正容说道:“二小姐,请寄语令师,不!他老人家也是我的恩师,请告诉他老人家。我这个徒弟,一辈子不曾作过一件好事,但临死之前,我决定接受他老人家的劝导,孽海回头,作我平生惟一的一件好事。”朱亚男笑问道:“你果然已彻底觉悟了?”“是的。”呼延奇轻轻一叹道:“虽然为时太晚,但总算是作为一件强人意的事。”接着,抬手指着淳于坤,沉声说道:“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由我来跟他拼个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