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闻人俊业自得讯来,恰巧王伯温已下辣手,向赛伯温全力发掌,攻出一招奇奥绝学“北海屠龙”。闻人俊眼见赛伯温命已危险,遂赶紧聚集“屠龙手”的功力,代他硬生生地接了一掌。这一记硬接,双方功力悉敌,未曾分出上下。赛伯温站在闻人俊身后,喘息未定地苦笑说道:“闻人兄,你来得正好,我这个‘赛伯温’虽然惹不起‘王伯温’,但你这‘屠龙手’,却大可斗斗这‘屠龙岛主’。”闻人俊目注赛伯温,皱眉问道:“赛兄,你是为了何事,竟得罪王岛主?”赛伯温因被王伯温恃技逞强,打得冒火,遂索性一不懂二不休地,扬眉冷笑菩道:“小弟并未得罪王岛主,只是王岛主恼羞成怒,恃技欺人而已。”闻人俊知道其中必然大有文章,遂向王伯温问道:“王岛主是为何动怒?”王伯温气犹未息地,伸手指着赛伯温,向闻人俊冷笑说道:“我不必说,他是你的心腹人,你去问他好了。”闻人俊方对赛伯温看了一眼,赛伯温便自说道:“小弟揭破了王岛主的秘密,便使他恼羞成怒,对我猛下绝情,要想杀人灭口。”王伯温气得怪叫一声,嗔目叱道:“赛伯温,你……你揭破了我的什么秘密?”赛伯温不理会这位已将气得发疯的“屠龙岛主”,只向闻人俊说道:“闻人兄,有关泄漏‘玄冰凹’中,一切重大机密之事,就是王岛主所为。”闻人俊听得方自“峨”了一声,赛伯温又复说道:“王岛主那日独自外出六个时辰,便是去往‘阎罗别府’与秋月真人等弃嫌修好,并泄漏‘玄冰凹’中的一切机密。”王伯温气得全身发抖,厉声叫道:“赛……赛伯温,你……你莫要捏造黑白,含直喷人!”赛伯温不懂不忙地,谲笑说道:“我所说并无半句虚言,全是你向我亲口招承之话,你敢不对天立个血誓,否认曾经说过这些话儿么?”当年迷信未开,神权极重,对于盟誓-举,多不敢率意轻为,故而王伯温虽然怒极,也只好咬牙说道:“方才只是我对你所说的几句气话。”赛伯温冷笑说道:“既系气话;为何又对我冷不防地立下辣手,岂非显然是作贼心虚,无私有弊。”王伯温委实在牙尖舌利方面,斗不过这位“千面刘基”赛伯温,要想恃技逞强,又知必为闻人俊所阻。遂长叹一声,向闻人俊问道:“闻人老弟,你相不相信我王伯温会是奸细?”闻人俊既未点头,也未摇头,更未开口答话,只是微微一笑。这一笑,把位“屠龙岛主”王伯温笑得满脸通红,双眉高挑,抱拳叫道:“闻人老弟,既然你也对我生疑,王伯温立即告退。”赛伯温也向闻人俊长揖说道:“闻人兄,王岛主威名震世,武学惊人,小弟既然得罪了他,应该由我来认罪引退才是!”闻人俊目光微扫,见静室内外,业已聚有多人,遂在一阵纵声狂笑以后,伸手拍着赛伯温的肩头说道:“赛兄不要这等说法,你是闻人俊的心腹至交,百里夫人也对你视若国师,异常倚重。我宁愿失去三位‘屠龙岛主’,也不愿使你这位‘千面刘基’离开左右!”这几句话儿,听在赛伯温的耳内,自然使他高兴万分,目光凝注闻人俊,流露出一片愿为效死的感激知遇神色。但“屠龙岛主”王伯温却气得全身发抖地,目射厉芒,向闻人俊颤声叫道:“闻人俊,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王伯温是接得百里夫人飞书邀请,远从‘北海’,来作她的‘玄冰凹’内嘉宾……”闻人俊不等王伯温话完,便即晒然说道:“若不是你这老废物赶来,也不会害得‘燕尾阎罗’申屠爵身遭惨死,并把好好-座‘阎罗别府,送给对方,做了根据重地。”王伯温怒无可怒,真想忿然出手,但一看周围全是对方心腹之人,遂只好咬牙叫道:“闻人俊,你要记住,王伯温如今告别,但‘玄冰大会’之时,却必仍来参与。并……”闻人俊冷笑连声,接口说道:“你不必发狠,及气得这般样儿。我可以替你把话说完,你是不是要在‘玄冰大会,之上,和我及赛兄斗上一斗?王伯温厉声说道:“你知道就好……”闻人俊冷然说道:“有什么好不好的,赛伯温不会惧怕王伯温,我‘屠龙手’,也未必就惹不起你这‘屠龙岛主’。”王伯温又羞又窘,又恼又气,气得满面通红,几乎变成一条“北海赤龙”般的,厉啸一声,转身驰去。闻人俊目送闻人俊,遂请围看热闹的一千凶邪,散去休息。赛伯温赫然生情地对闻人俊苦笑说道:“闻人兄,我早知道这是一桩难办之事,你却偏要我勉为其难。如今不仅我险些伤在王伯温掌下,并把这位‘屠龙岛主’气得拂袖而去,化友成仇,折了百里夫人一条有力胳膊,怎不叫我愧恧欲死。”闻人俊哈哈大笑说道:“赛兄,我百里姊姊一双有力胳膊,便是你与小弟,三人同心,其利斯金,武林霸业,何愁不成,故而,我不但不许你叫难,还要你继续勉为其难呢。”赛伯温连摇双手,苦笑说道:“闻人兄,你若要我为你执鞭随镫,赛伯温愿随马后鞍前。但对于查察奸细之事,却决不再接受。”闻人俊皱眉说道:“赛兄倘若不管此事……”赛伯温不等他往下再讲。便自满面诚恳神色地接口说道:“小弟也知此事重要,但业已发觉由于身份关系,只有闻人兄亲自查察,才不会发生相反作用。”闻人俊也知赛伯温所说确是实情,遂沉思了好半天,双眉徽蹙道:“赛兄,我知道,才高见忌,树大招风,之理,既然他们对你嫉妒,使你在执行上有所不便,小弟也不欲过分使你为难,但你却必须间接性的主持此事。”,赛伯温笑道:“闻人兄,你这‘间接性’三字,应该怎样解释?”闻人俊含笑说道:“就是请赛兄在幕后为我策划,你认为何人可疑,我就对何人着手侦察。”赛伯温皱眉说道:“这种工作,我虽然可以担任,但所谓‘嫌疑’,却难定论,见仁见智,各有不同,要想做到‘无枉无纵’的理想境界,着实不容易呢。”闻人俊摇头说道:“赛兄不必顾虑,事关整体安全,应该严密侦查,宁枉勿纵,总而言之,我绝不愿使这‘玄冰凹’内,藏有任何可疑奸细人物。”赛伯温目注闻人俊点头笑道:“闻人兄既然下了这样决心,小弟自当恭如所命地,竭尽驽钝。”闻人俊笑道:“屠龙岛主,王伯温业已气走,我们第二步是应该向谁侦查?”赛伯温嘴皮微动,欲言又止。闻人俊见状,讶然问道:“赛兄为何吞吞吐吐,有话怎不直说?”赛伯温苦笑答道:“常言道:‘疏不问亲’,小弟觉得有些不便启齿。’闻人俊向赛伯温肩上,重重拍了一记,纵声狂笑道:“赛兄,你说哪里话来。这‘玄冰凹’中,除了我百里姊姊以外,谁还会比你我之间的情分,更为‘亲密’。”赛伯温微笑说道:“闻人兄,在这‘玄冰凹’中,与我亲密的,虽然仅你一人,但与你亲近的,却恐除了百里夫人与我赛伯温外,还有第三者呢。”闻人俊俊腔飞红,低声问道:“赛兄莫非指的是‘雪衣艳鬼’贝亭亭么?”赛伯温谲笑说道:“闻人兄,你做贼心虚,大概抵赖不掉了吧,那妖媚绝世的‘销魂教主’,与你这位倜傥风流的‘玉金刚’间的关系,总要比我亲上三分。”闻人俊赧然说道:“赛兄千万不要这样说法,贝亭亭虽然业已与我有过合体之缘,但我却是由于百里姊姊坐关甚久,情欲难禁,才拿她这‘雪衣艳鬼’解解寂寞。”说到此处,目注赛伯温,正色问道:“赛兄请讲,‘雪衣艳鬼’贝亭亭有何可疑之处?”赛伯温眼珠一转,朗声笑道:“闻人兄,你不要胡思乱想,小弟且取样东西,给你看看。”话完,悄悄站起身形,贴着石壁,蹑足潜踪地掩向静室门边。闻人俊见状不解,方待动问,赛伯温已快如闪电,把静室门户霍然拉开。门外果然站有一人,正在凝神窃听,但此人警觉也高,身法也快,赛伯温才一拉门,他便电闪遁去。故而,门虽拉开,却只看见此人一瞥身影。闻人俊目力奇锐,就在这惊鸿一瞥之下,业已看出那条人影,正是“雪衣艳鬼”贝亭亭。不蔡剑眉双剔,向赛伯温表示佩服万分地赞道:“赛兄果然神机妙算,高瞻远瞩,贝亭亭当真会是……”赛伯温不等闻人俊话完,便即面含攒笑,连摇双手道:“闻人兄,你要弄清楚了,我并非认为‘雪衣艳鬼’贝亭亭,便是奸细人物,只觉得她在行动之间,多少有点异样。”闻人俊霍然起立,扬眉说道:“我去问问这位‘雪衣艳鬼’。”赛伯温笑道:“闻人兄语气务须放得和缓一些,不要再像我与‘屠龙岛主’王伯温一般,闹得不堪收拾。”闻人馒点头说道:“赛兄放心,小弟去去就来。”语音才落,人已怒气冲冲地闪出室门,走向“雪衣艳鬼”贝亭亭所居静室-进静室,便见贝亭亭面罩寒霜,神情极为冷漠。闻人俊本是满腔怒气面来,但见了见亭亭这般神情,却反而暂时抑怒不发,向她微笑叫道:“亭姊,你怎么不大高兴?莫非为了小弟这几日因职事大忙,未曾陪你……”贝亭亭冷笑一声,截断闻人俊的话头说道:“未曾陪我之话,太不敢当,应该说是你这些日情欲能禁,未来拿我解解寂寞而已。”闻人俊听了贝亭亭这样说法,越发证明适才在赛伯量所居静室门外,窃听机密之人,正是这“雪衣艳鬼”。他眉头虽蹙,仍不发作,却自含笑说道:“贝姊奠怪小弟薄幸,我如今便陪你凤倒鸾颠。”贝亭亭不容他往下再讲,便自“哼”了一声,接口说道:“闻人俊,你少再装腔作势拿我开心,我知道你业已把我当做奸细,此来……”闻人俊见她一再对自己神色不悦,遵也把脸儿一变,沉声说道:“亭姊,常言道:‘物必自腐,然后虫生’,我和你交情不同,虽不致把你当做奸细,但你在行动方面也应该稍加检点。”这“稍加检点”,把位“雪衣艳鬼”贝亭亭,听得怒火腾天,咬牙叫道:“闻人俊,你且无妨直说,我在什么地方,有所言行失检?”闻人俊冷笑答道;“你方才前往赛伯温所住静室门外,窃听我和他所谈机密作甚?”贝亭亭“哼”了一声答道:“谁要窃听机密?我只是觉得你和赛伯温两人,神情鬼祟,探探你们到底捣的什么鬼儿。”闻人俊扬眉说道:“我是因近来‘玄冰凹’中,时有机密外泄,必然隐藏奸细,故而才与赛伯温互相商议肃奸之策。”贝亭亭愤然问道:“你为什么定要和他商议?难道赛伯温就不许是奸细么?”闻人俊摇头说道:“他怎会是奸细,最近的-切大计,都是我和他互相议定……”贝亭亭接口说道:“越是这样,他的泄密嫌疑也就越大,因为别人尚未晓得的事儿,他却先晓得了呢。”闻人俊皱眉说道:“你不要乱讲,有些事儿我暂时不便说明,总之,赛伯温与闻人俊情如兄弟,彼此不分,谁也不许对他有所嫉妒,或不敬情事。”贝亭亭冷笑说道:“闻人俊,你不必再饰词掩遣,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心意。”闻人俊听得莫名其妙地,诧声问道:“我的什么心意,被你看透?”贝亭亭银牙微咬说道:“玄冰大会’在即,‘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坐关练功之期,亦将届满,我怕她知道你和我有了合体之亲,大发酣劲,想设法把我逼走。”闻人使愤然说道:“你若定要这样想法,我也不愿辩解。”贝亭亭目闪凶芒,恶狠狠地叫道:“闻人俊,你摸摸良心,在百里妖婆坐关之时,拿我消遣,在她即将出关之前,却又把我丢开,但贝亭亭是有名的‘雪衣艳鬼’,不是轻易受人玩弄的柔弱女娃,我肯放过你么?”闻人俊恼盖成怒的,冷笑问道:“你放不过我,又便如何?”贝亭亭紧咬银牙,满面杀气地厉声答道:“我要在‘玄冰大会’之上,当着举世群雄,给你一个极大难堪。”闻人俊双眉一执,晒然说道:“好,我倒看你这‘雪衣艳鬼’能有多大本领。”贝亭亭见双方已决裂到如此地步,自然不愿在“玄冰凹”中,再作勾留,遂略为收拾自己的行囊用物,悻悻而去。闻人俊又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回到赛伯温的室中。赛伯温见了他那副神情,便皱眉同道:“闻人兄;我叫你不要对‘雪衣艳鬼’贝亭亭立即逼问,如今看你这副神情,莫非业已闹翻了么?”闻人俊苦笑说道:“贝亭亭业已怒气冲冲地拂袖面去。”赛伯温含笑说道:“闻人兄,小弟有件事儿,要想对你说明,但请闻人兄莫加怪责才好。”闻人便道:“赛兄说哪里话来,小弟如今对你几乎是言听计从,怎会还谈得上什么‘怪事’之语呢?”赛伯温脸色一正,缓缓说道:“王伯温行踪诡秘,确有粗当嫌疑,但贝亭亭却完全是含冤负屈。”闻人俊皱眉说道:“赛兄方才还说贝亭亭颇有可疑,如今怎又说她是含冤负屈了呢?”赛伯温谲笑答道:“方才是小弟故章支使闻人兄去向贝亭亭查察,谁知恰好她又来到我静室门外窃听,遂无巧不成书,坐实她有弊,把这位‘雪衣艳鬼’生生气走。”闻人俊闻言问道:“赛兄这种做法,必有深意。”赛伯温点头答道:“闻人兄猜得不错,小弟久闻这位‘雪衣艳鬼’贝亭亭,曾为‘销魂教主’极擅‘素女迷元’内精消魂之技,无论何人-与之有了枕席之亲,便迷恋得难于自拔。闻人兄风流倜傥,业已与其有情,彼此形迹方面,难保不有亲密神色流露,万一落在百里夫人眼中,这一场醋海风波,如何得了,小弟倘若明面相劝,闻人兄未必肯听,遂只好乘百里夫人开关以前,设法把贝亭亭气走。”闻人俊叹息一声说道:“赛兄用心良苦,对小弟爱护太深,但……”赛伯温接口笑道:“闻人兄但些什么?是不是你对‘雪衣艳鬼’贝亭亭的床第风情,尚难割舍?”闻人俊赧然笑道:“娟娟此姬,太以迷人……”话方至此,突然有人扣门,闻人俊起身一看,见是自己房中的一名侍婢,垂手恭声察道:“启禀相公,静室中的那具金钟,突然自鸣三响。”闻人俊点头挥手,遣走侍婢,向赛伯温皱眉说道:“赛兄,金钟三响,是我百里姊姊有紧急之事相告,我且去看看就来。”赛伯温笑道:“闻人兄请便;百里夫人既然相召,必有重大情事,不可稍加怠忽。”闻人俊微-抱拳,便辞别赛伯温,去往“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的练功秘室。去了约有半个时辰,便自回转,但眉目之间,已充满了悻悻不悦神色。赛伯温见状,不解问道:“闻人兄,你怎么如此不悦?”闻人俊目闪厉凶,咬牙说道:“这事怪极,‘玄冰凹’的奸细,究竟是何人?倘若被我拿住,我非把他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赛伯温双眉深蹙道:“闻人兄既然这等气恼,莫非百里夫人召你往见之事,也与‘玄冰凹’内,混匿奸细有关。’闻人俊点头说道:“这奸细着实是神通广大,他竟能在我百里姊的练功秘室之前,置放了一封密柬。”赛伯温“哦”了一声,失惊说道:“这真可怕了,柬上说些什么?”闻人仪冷笑说道:“密柬是向我百里姊姊告发性质,共有两点,赛兄不妨猜上一猜。”赛伯温寻思了好大一会,摇头菩道:“这次却把我考住了,慢说两点,连一点我也猜不出来。”闻人俊咬牙说道:“这两点事儿,密报得真是匪夷所思,也难怪赛兄无法猜想。”赛伯温苦笑说道:“闻人兄不要逗我,快请把这两点事儿,说给小弟一听。”闻人俊厉声笑道:“第一点事儿,便是向我百里姊姊,密告我与‘雪衣艳鬼’贝亭亭,妾意郎情地打得火热。”赛伯温“呀”地一声惊叫说道:“厉害,厉害,这是挑拔闻人兄与百里夫人的情感的极为厉害手段……”说到此处,话锋微顿,目光疑在闻人俊的脸上,异常关切地皱眉问道:“闻人兄对于此点,怎么答复?是断然否认,抑或点头招承。”闻人俊俊脸微红地,赧然答道:“我怎会点头招承,自然是摇头否认。”赛伯温笑道:“常言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何况闻人兄又当真与那‘雪衣艳鬼’贝亭亭握雨携云,交称合体,故面你虽竭力否认,百里夫人恐怕仍信不过呢。”闻人俊苦笑说道:“赛兄猜得不差,我百里姊姊认为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遂逼得我向她提出证据。”赛伯温扬眉笑道:“闻人兄何来证据?又复怎样提出?”闻人俊道:“我向百里姊姊说明,已把那‘雪衣艳鬼’贝亭亭逐出‘玄冰凹’外,倘若与她有情,怎会如此做法?”赛伯温抚掌笑道:“如此说来,闻人兄应该在‘功劳簿’上,再替我赛伯温记上一笔。”闻人俊冷笑说道:“功高防妒,树大遭风,那第二点密告之事,竟是有关赛兄的呢。”赛伯温大吃一惊,瞠目问道:“闻人兄此话怎讲?”闻人俊缓缓答道:“密柬上的第二点,便是举发赛兄才是一再泄漏机密的潜伏奸细。”赛伯温听得长叹一声,摇头说道:“慢说此人举发我是奸细,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奸细。”闻人俊愕然不解地双目一张,看着赛伯温,皱眉问道:“赛兄,你这是怎样说法?”赛伯温苦笑答道:“因为有几件事儿,似乎除了闻人兄与我以外,别无人知,结果也有所泄漏,若非我是奸细,难道闻人兄是奸细么?”闻人俊摇头笑道:“赛兄千万不可有这种想法……”赛伯温急急说道:“我怎么能不有这种想法?那些事儿,出你之口,人我之耳。”闻人俊连摇双手,截断赛伯温的话头说道:“赛兄有所不知,那几件事儿,当时虽然只有你我知晓,但我却在无意中,又向贝亭亭、王伯温等说过。”赛伯温霍然叫道:“这样说来,莫非他们两个,真有嫌疑?”闻人俊冷笑说道:“嫌疑二字,似乎还罐下得太轻,正因赛兄对我曾向谁泄过机密之事,毫不知情,小弟也就越发佩服你的心机细密,料敌如见。”赛伯温长叹一声说道:“闻人兄,你虽是小弟知己,但百里夫人却恐不会与你有同样看法?”闻人俊微笑说道:“赛兄这回却猜错了,你想百里姊姊何等高明,她一看密柬,就对我说道:“俊弟,赛伯温没有问题,是你得力臂膀,你应该对他好好结纳’。”赛伯温讶然问道:“百里夫人是根据何事,下此断语?”闻人俊笑道:“她就是根据那封密柬,我百里姊姊认定投柬者定属真正奸细,遂知道被奸细所告之人,反是才高招妒的忠贞心腹人物。”赛伯温摇头叹道:“闻人兄与百里夫人,情重交深,自然当得起‘忠贞心腹’之语,小弟却……”闻人俊却双眉一扬,接口笑道:“赛兄,小弟听完我百里姊姊话后,遵立即把你的功绩,向她表扬一番。”赛伯温逊谢笑道:“小弟虽深感闻人兄知遇,誓竭驽钝以报,但却哪里有什么足供表扬功绩?”闻人俊道:“怎么没有?赛兄利用时机,更能制造时机,把我百里姊姊所炼的‘腾蛟丸’先后喂给曹梦德、虞心影各服一粒,还不是人所难能的奇功大绩么。”赛伯瞿苦笑说道:“关于百里夫人的这桩使命,小弟尚未竟全功,还有一粒‘腾蛟丸’,无法喂给那主要大患‘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服下“心中羞赧难安,闻人兄反加夸奖,岂不使小弟更加汗颜无地么。”闻人俊点头说道:“赛兄与小弟已是知己深交,不必再说什么客套之语。倒是‘玄冰大会’业已迫在目前,我们应该赶紧设法,使魏老婆姜,把那粒‘腾蛟丸,服下才好。”赛伯温笑道:“小弟为此日夜苦思,倒被我想出一条妙计。”闻人俊好不高兴,急急接口问道:“赛兄有何妙计?”赛伯温扬眉答道;“此事必须闻人兄鼎助,小弟独力难成。”闻人俊哈哈笑道:“赛兄请讲,你我均是为我百里姊姊效忠,闻人俊怎会不尽力协助?”赛伯温目注闻人俊问道:“闻人兄所约好友之中,还有些什么比较陌生的人物,即将赶到?”闻人俊想了一想答道:“我和我百里姊姊所邀请赴会的人物尚多,但比较陌生的,却只有一位‘九头太岁’邹夏。”赛伯温目光-闪,点头笑道:“这‘九头太岁’邹夏的名头甚生,最为合用,但不知此人在相貌上,有何特殊之处。”闻人俊道:“此人身材中等,相貌上除了额间长有九个环状排列小小肉瘤以外,也无其他特点,所用兵刃,则是一根九环钢杖。”赛伯温一一记下。闻人俊问道:“赛兄问得这般详细,莫非要装扮此人?”-赛伯温点了点头答道:“小弟要以‘青幡仙客’卫涵秋的身份,化装为‘九头大岁’邹夏前来,乘机对魏老婆婆略加暗算,然后闻人兄便可用‘腾蛟丸’,当做解药,对她救治。”闻人俊听完赛伯温所讲,微一皱眉,含笑说道:“赛兄此计,当然极好,但你却须预先筹划,在伤了魏老婆婆以后怎样脱身,这位‘白发杀人王,着实不好斗呢。”赛伯温眼珠徽转,站起身形,凑到闻人俊的耳边,笑吟吟地说出心中算计。闻人俊连连点头,狂笑赞道:“赛兄:定得好计,我们就如此施为便了。”次日清晨,闻人俊便命人到魏老婆婆的静室以内,把她请来。魏老婆婆手持玉杖,缓缓走来,含笑问道:“我日来温习久已未用的,地狱十三参’,觉得虽然搁置多年,威力依旧,大可在‘玄冰大会’之上使‘青幡仙客’卫涵秋、秋月真人等,尝尝滋味,却不知闻人老弟找我何事?”闻人俊起身让坐,赔笑说道:“小弟因今日午间,有位远客到来,须加款待,遵请老婆婆及虞令主、曹梦德兄,一同饮宴,并替你们互相引见引见。”魏老婆婆笑道:“这位远客是谁?”闻人俊微笑善道:“老婆婆可能尚未听过此人名号,他叫‘九头太岁’邹夏。”魏老婆婆想了一想,摇头说道:“我确实未曾听说过这位‘九头太岁’邹夏的名号,但不知他是什么来历?”闻人俊扬眉笑道:“老婆婆知不知道‘阴山鬼壑’的呼延法王?’魏老婆婆点头笑道:“绝灭法王”呼延炳的名头谁不知道。但呼延炳虽然厉害无铸,却因在‘阴山鬼壑’中,苦参‘绝灭神功’走火人魔,已有三十来年,未现江湖,闻人老弟突然提他作甚?”闻人俊道:“因为这‘九头大岁’邹夏,就是‘绝灭法王’呼廷炳手下的三大使者之。”魏老婆婆“峨”了一声,怪笑说道:“他既是呼延炳的得力手下,我倒可以和他谈谈,因为三十多年之前,我与那位:绝灭法王’,曾有数面之雅。”闻人俊听得眉头一蹙,心中忖道:“想不到魏老婆婆竟与:绝灭法王’呼延炳相识,少时赛伯温所扮‘九头太岁’邹夏到来,倘若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岂不原形毕露,弄得糟透……”闻人俊念犹未了,忽然有人报道:“有位来自‘阴山鬼壑’的‘九头太岁’邹夏,已到了‘玄冰凹’,通名求见。”闻人俊听得一愕,心头好不惊诧。因为赛伯温与自己约定,是在己末午初的时分赶到,如今不过辰时初分,怎会早来了两个时辰光景?若是赛伯温早来,倒无甚关系,万一竟是真牌实贷的“九头太岁”邹夏凑巧前来,则少时那位冒牌假贷一到,岂不非落个灰头土脸不可?他闻报之下,正自满心惊疑,魏老婆婆业已站起身形,怪笑说道:“闻人老弟,‘九头大岁’邹夏既来,我们且去接他一下。”闻人俊万般无奈,只好情同“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迎出“玄冰凹”口。不出所料,来人果是真牌实贷的“九头太岁”邹夏。闻人俊心中虽然暗暗叫苦,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满脸堆欢地抱拳笑道:“邹太岁不辞跋涉,赶来助威,真使小弟感谢不尽,来来来,我且为你介绍一位奇绝人物。”语锋微顿,指着魏老婆婆,含笑说道:“这位老婆婆姓魏,昔年有个美号,叫‘白发杀人王’。邹兄……”“九头太岁”邹夏“呀”了一声,赶紧向魏老婆婆拱手笑道:“魏老婆婆昔年曾以‘玉杖泥丸’绝技,威震乾坤,邹夏钦摹已久,今日可称幸会。”魏老婆婆含笑还礼,遂一同进入“玄冰凹”内,落坐叙话。闻人俊心中有事,颇想派人在“玄冰凹”外,阻止“千面刘基”赛伯温,再用“九头太岁”邹夏的名号,但因这是极大机密,无法告人,自己又分身乏术……他正在眉头微皱,心中着急之际,魏老婆婆已向那位“九头大岁”邹夏说道:“邹太岁,三十多年以前,我与呼廷法王,曾有敷面之雅,后来他走火人魔,我也隐迹潜修,不知他近况可好?”“九头太岁”邹夏恭声答道:“呼延法王经过三十余年的静心苦修,业已把久僵之体躯,修练得已复原状。”魏老婆婆目光一闪,扬眉怪笑道:“这是一桩大大喜讯,呼延法王僵体若复,他必然不甘寂寞,又将擅出一天风云雷雨。”邹夏点头笑道:“老婆婆猜得不错,我家呼延法王,甚或可能赶来参与‘玄冰大会’。”闻人俊因久知这位“绝灭法王”呼延炳厉害,故而听得他也有可能赶来参与“玄冰大会”之语,不禁暗吃一惊,有点忧形于色。“九头大岁”邹夏看出闻人俊的心意,向他摇首笑道:“闻人兄不必为此在意,我家呼延法王,来或不来,尚未一定,但即令会来,也不会出手争雄,只作观光而已。”闻人俊心中方自一宽,谁知那魏老婆婆,却突然发出一声“嘿嘿”冷笑说道:“呼延法王不来便罢,他若真能参与‘玄冰大会’,我老婆婆倒不容他悠悠闲闲,只作壁上观,定要请他把武林绝艺,绝灭神功’,展露几手。”闻人俊暗恨老婆婆不该乱逞狂妄,惹出是非,正欲设法转合之际,“九头太岁”邹夏已自扬眉问道:“听老婆婆这样说法,莫非,昔年与我家呼延法王,曾有什么过节。”魏老婆婆脸浮狞笑说道:“三十多年以前,我和呼延法王,彼此慕名相会,动手切磋之下,是我输了半招,如今若有机缘,我自然想再和他试试别来进境。”话方至此,“玄冰凹”口的值役弟子,又复满面惊疑神色地,匆匆赶来报道:“又有一位‘九头太岁’邹夏,在‘玄冰凹’外求见。”闻人俊闻报,自然暗暗叫苦,但那“九头太岁”邹夏却听得跳将起来叫道:“这是什么怪事,小弟才到此处,便会有人冒打我的旗号,他的用意何在?”魏老婆婆冷笑说道:“邹太岁不必惊异,这‘玄冰凹,中的怪事,多得不计其数,只不过今日怪得有些出奇,倒可使我老婆子看场‘假九头太岁,恶斗‘真九头太岁’的精彩好戏。”闻人俊佯怒说道:“这冒用邹太岁名号,来此胡揽之人,太以胆大,待小弟前去把他擒住,细加审问。”说完,刚刚站起身形,“九头太岁”邹夏与魏老婆婆一齐随同起立。闻人俊忙摆手笑道:“老婆婆请陪同邹太岁在此略候便可,些许小事,哪里用得着劳动远客。”“九头太岁”邹夏尚未答言,魏老婆婆却已怪笑道:“闻人老弟,你不必阻拦邹太岁,请想那位‘假九头太岁,于‘玄冰凹’口猖狂,他这位‘真九头太岁’,却怎样在此坐得住呢?”闻人俊听得魏老婆婆如此说法,遂只好心中忐忑地,一同迎往“玄冰凹”口。这次来的“九头太岁”邹夏,自然是“千面刘基”赛伯温所扮,但他忽见出迎人物之中,除了闻人俊、魏老婆婆,还有一位手执九环钢杖,额上长了九个环状肉包之人,他便知事情不妙。闻人佐探知“绝灭法王”呼延炳手下三大使者,全都功力极高,心狠手黑,魏老婆婆又有‘白发杀人王’之称,生恐赛伯温受了重大伤损,遂在距离三丈来远以外,便自高声怒叱,故意叫道:“来人到底是谁?竟敢冒混呼延法王座下邹太岁名号,赶快说出实情,可饶你不死。”他一面发话,一面向赛伯温飞身猛扑,但却稍为迟缓,是等语音将了之际,方始纵起。这样一来,便成了声到面人后至,替赛伯温留了脱身机会。赛伯温是七窍玲珑的绝顶聪明之人,一听闻人俊这样说法,便知道是真的“九头太岁”邹夏,比自己先到半步。不过,走也要走得相当技巧,才不会引起他人疑念。赛伯温一面在听得闻人俊发话时,便即提气飞纵,一面却右手微扬,崩簧响处,把袖中的一筒“子午问心钉”,向闻人俊当胸打出。“子午问心钉”本来已是极霸道的暗器,赛伯温再不由手发,改为装在筒内,用机簧发出,劲力自然越发猛烈。但在七点寒星飞出之前,赛伯温也低低喊了一个“打”字,使闻人俊知所趋避。闻人俊何尝不懂赛伯温的心意,却因适才魏老婆婆凶睛乱转,已似起了疑心,遂想就势施展一条苦肉之计。他自恃功力,想用左臂肉厚之处,挨上一枚“子午问心钉”,既无大碍,又可消除魏老婆婆以及“九头大岁”邹夏的一切疑念。闻人俊主意打得极好,身法也用得极妙,凌空提气,向右横飞,躲过了六点寒星,而使最右边的一点寒里,打中在左臂的近肩之处。但那枚“子午问心钉”,刚一破肤见血,闻人俊便有了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他睹叫一声“不妙”,想不到这枚“子午问心钉”,竟然喂有剧毒。闻人俊眉头双皱,骈指如戳地在自己左肩窝上,连点三记。这种动作,是自截血脉,不使毒力攻心,但也凌空跌落地上,不能转动。魏老婆婆与“九头太岁”邹夏,自然赶来探看,赛伯温则趁着这慌乱之间,溜得无踪无影。闻人俊苦笑叫道:“老婆婆与邹太岁不要管我,赶紧迫擒那厮……”魏老婆婆冷笑说道:“闻人老弟,常言道:‘穷寇莫追’,那厮既已胆怯遁逃,似乎不值得为他大费手脚,倒是你的伤势如何?可妨事么?”闻人俊赧然说道:“小弟所受伤势,倒是不重,但却觉得对方暗器,喂有剧毒。”魏老婆婆点头说道:“我也猜出了‘子午问心钉’上有毒,否则老弟绝不会忍气不迫,并伸指自截右臂通心血脉。”“九头太岁”邹夏叹息说道:“此事均由小弟而起,竟使闻人兄身受毒伤,委实过意不去。尚幸小弟囊中,带了呼延法王的‘祛毒灵丹’,闻人兄只消服下两粒,便可安然无恙。”语音方了,果从怀中摸出一粒色泽碧绿的异香扑鼻灵丹,喂人闻人俊的口内。闻人俊一来确知中毒,二来却之不恭,遂抬着头儿,向“九头太岁”邹夏,含笑说道:“多谢邹兄慨赠丹药,小弟必当粉身碎骨以报。”“九头太岁”邹夏一面抱起闻人俊,缓步走回“玄冰凹”,一面皱眉道;“闻人兄说哪里话来?此许小事,何足挂齿?我只是弄不懂假冒小弟形貌的究是何人?如此做法,目的何在?”闻人俊懒得与邹夏多讲,遂干脆来个假装昏迷,不予置答。回到大厅之内,赛伯温业已恢复了奉来的面目,匆匆赶来,见状之下,故意大惊说道:“闻人……兄……你……你这……这是怎样了?”闻人俊暗使跟色,苦笑答道:“有人假冒‘九头大岁’邹夏,前来扰闹,小弟失慎之下,中了对方一枚‘子午问心针’,钉上并出入意料地淬有毒汁。”赛伯温故意替他略为诊视,皱眉说道:“闻人兄,你虽服呼延法王的祛毒灵丹,但因药不对症,所中‘子午问心钉’的毒力,尚未全解,且再由小弟略尽微力便了。”话完,便即取出“子午问心钉”的特制解药,喂给闻人俊服下。闻人俊服药以后,果觉余毒尽祛,遂向赛伯温抱拳称谢说道:“多谢赛兄,若不是你及时赶来,小弟可能绝对难逃劫数,会死在那厮喂有奇毒的‘子午问心钉’下。”赛伯温摇首笑道:“闻人兄莫要……”话方至此,后心一凉,突然被人点中穴道,制住血脉。这位对赛伯温猝然下手之人,竟是号称“白发杀人王”的魏老婆婆。闻人俊大吃一惊,愕然问道:“老婆婆,你为何对我好友,突下辣手?”魏老婆婆冷笑答道:“闻人老弟!你还要把他认作你的好友么?我却认为适才打你一枚‘子午问心钉’的冒牌‘九头太岁’,就是他呢。”闻人俊听得越发惊心,皱眉问道:“这事绝无可能,老婆婆怎会有这种想法。”魏老婆婆扬眉答道:“我当然不会完全平白无故地猝然下手,我实常见得他有三点太以凑巧,引人起疑。”闻人俊极力保持着平静神色,含笑说道:“老婆婆,小弟认为他纵有千百可疑之处,也该给他一个辩白机会。”这两句话儿,说得魏老婆婆无法推拒,只好冷笑一声,厉声说道:“好,就我先让他可以开口说话,倒看他是怎样辩解?”说完,向赛伯温背后拍了一掌,赛伯温“吭”的一声,身躯虽仍被制,却已可照常发话。闻人俊扬眉叫道:“老婆婆,如今请你把你心中可疑的三件事儿,说将出来,看赛伯温兄有无解释。”魏老婆婆向赛伯温看了两眼,冷笑道:“第一点可疑之处,是时间巧合。适才闹事时,他不在‘玄冰凹’内,如今又恰好赶回。”赛伯温尚未答言,闻人俊却已含笑说道:“老婆婆,关于这一点却是你错怪赛兄,因为他是应小弟所请,代我去办一件要紧之事。”魏老婆婆继续说道:“就算他去得有因,但来得是否大巧?”闻人俊笑道:“巧虽是巧,但也证明了赛伯温兄的平白无辜,因为他若有所虚心,又何必赶在边嫌疑重大之际,匆匆回转?”魏老婆婆冷“哼”一声又道:“闻人老弟,我不知你是怎样被他迷住,竟对他这般曲为回护?”闻人俊摇头笑道:“老婆婆大以言重,小弟又不曾吃了他什么改变心性秘药,怎会被他迷住?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两句话儿,好不厉害?把位“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顶撞得双眼凶光怒射,从那张皱纹密布的脸上,腾起了森森杀气!闻人俊一面暗中警戒,一面淡然微笑,继续向魏老婆婆说道;“老婆婆莫要冲动,我们同仇敌忾,应该平心静气地讨论一切,你还是说出其余的两点可疑,看看赛伯温兄,有无合理答辩?”魏老婆婆强忍怒气,“啊”了一声说道:“我觉得他第二点可疑之处,就是号称‘千面刘基’擅行易容之术!倘若由他装扮那位假的‘九头太岁’,岂非轻而易举,可以装扮得惟妙惟肖尸这时,赛伯温因哑穴已解,可以发话,遂应声说道:“老婆婆,这只能说我具有装扮假‘九头大岁’的本来,却不能证明那假‘九头太岁’,就是我赛伯温呢!”魏老婆婆冷笑说道:“你莫要狡辨,我且说出第三点可疑之处,你便将理屈词穷的了厂赛伯温含笑说道:’身是真金不怕火,何妨一再人洪炉?老婆婆凡有所疑,尽瞥请许!”魏老婆婆厉声说道:“凡属独门淬毒,多半除了本人以外,别无退症药物!我且问你,方才用‘子午问心钉’,打伤闻人老弟的冒牌‘九头大岁’,俏非你所扮,则你怎会身怀对症解药?”这番话儿,问得极为尖锐严厉,使闻人俊眉头暗蹙,不知赛伯温将以何辞自解。赛伯温成竹在胸,不懂不忙地微笑说道:“魏老婪婆,在我辩解之前,想先问你一句话儿。”魏老婆婆不便拒绝,厉声叱道:“有话就说,莫要拖拖延延地心中乱想鬼计!”赛伯温缓缓说道:“我‘千面刘基’赛伯温,在这‘玄冰凹’内,身份如何?”魏老婆婆冷笑答道:“谁不知道你是闻人老弟倚为智囊的亲信人物。”赛伯温笑道:“对了,我既是闻人兄的亲信人物,则‘玄冰凹’内,任意逍遥,什么机密不能参与,何必还要扮成一位‘九头太岁’,来自找麻烦作甚?”闻人俊大喜说道:“赛兄辩得有理!”‘魏老婆婆怒道:“什么有理,也许他是想对何人有所不利,才装扮其他身份,便于下手,并便于推卸责任。”闻人俊听得魏老婆婆的这种判断,一语中的,道破了自己与赛伯温所定阴谋,不禁眉头又蹙。但赛伯温却仍神色自若,微笑说道:“老婆婆,你的这种疑念,粗听上去,似乎颇为高明,却根本不合情理!”魏老婆婆目中厉芒一闪,狞笑问道:“怎么不合情理?”赛伯温朗笑道:“我纵算想对任何人有所不利,也不会对与我情谊最探,宛如兄弟的闻人兄来下毒手!”闻人俊忘其所以,抚掌笑道:“高明,高明,赛兄辩得高明!”魏老婆婆见闻人俊硬是帮着赛伯温讲话,遂气得肚皮发炸,脸色铁青,沉声的说道:“闻人老弟,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昏了头,可晓得‘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闻人俊正待开口,赛伯温又先说道:“魏老婆婆,照你所说,我竟假扮‘九头太岁’,施展毒药暗器,企图加害闻人俊兄?”魏老婆婆因心中火气已大,遂未作深思,点头说道:“我认为有此可能。”赛伯温故意问道:“既然如此,我用‘子午问心钉’,伤了闻人兄,目的已达,理应等他毒发无救,身遭惨死,才属称心快意。却为何冒险赶返,再用灵药救他?”魏老婆婆辩不过赛伯温这张胜过苏秦,气死张仪的尖牙利口,竟被他问得答不上话来。赛伯温笑道:“凡人在实施犯罪行为之前,必然先有各种不同犯意,或为钱财,或为名位,或为女色,或为仇恨?老婆婆无妨明教,你认为我赛伯温,假扮‘九头太岁’,扰闹‘玄冰凹’,伤了闻人兄的等等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名利?抑是为仇为色?”魏老婆婆张口结舌,惶惭满面,不知道怎样回答。赛伯温双眉一扬;微笑说道:“既无犯意,何来罪行?但老婆婆疑念之深,也是防奸防谍的应有之举!故而小弟虽然负屈,却毫无怨愤,只请老婆婆高抬贵手,替我把所制穴道解开了吧!”魏老婆婆羞赧万分,钢牙挫处,“吧”的一声,挥掌把赛伯温打得飞起数尺,摔在地上,自己也不再与闻人俊等周旋,悻悻回归静室。赛伯温从地上站起身形,看着魏老婆婆背影,摇头苦笑说道:“这位老婆婆,真够强横,在她自己理屈词穷,明知错误之下,还要把我打上重重一掌。”闻人俊抱拳长揖,赔笑说道:“赛兄,一切均请看在你我交情,多多担待!来来来,我还忘了为赛兄引见一下,这位就是‘绝灭法王’呼延炳座前三大使者之一的‘九头太岁’邹夏”。赛伯温心中叫苦,暗想这位真正的“九头大岁”邹夏,未免来得大以凑巧,几乎使自己惨死在“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的狠心辣手之下。但心中暗暗暗叫苦,表面上却不得不满腔堆欢地向“九头太岁”邹夏,抱拳含笑说道:“呼延法王是武林一代霸主,‘绝灭神功,名震天下,三大使者技压乾坤,赛伯温委实对他钦羡已久!只可惜他多年不履江湖,今日能见邹兄……”“九头太岁”邹夏不等赛伯温往下再说,便自接口笑道:“赛兄既对我家呼延法王,如此钦羡,等他来此参与:玄冰大会’之时,小弟定为引见!”这几句话儿,把赛伯温听得微吃一惊,目注“九头太岁”邹夏,讶然问道:“邹太岁,呼廷法王也将来此参与‘玄冰大会’么?”邹夏点答道:“我家呼延法王数十年面壁功成,久僵之体已复,遂意敢前来观光这扬聚集举世群英的武林盛会。”赛伯温听得满面春风,向闻人俊称贺说道:“闻人兄,恭喜你了,只要呼延法王一到,我们胜券稳操,哪里再忌惮什么秋月真人和‘青幡仙客’卫涵秋呢?”闻人俊微微一笑,尚未答言,“九头太岁”邹夏却已向赛伯温摇手说道:“我家呼延法王此次参与与‘玄冰大会’,只是观光性质,恐怕未必会出手帮助任何-方。”赛伯温含笑说道:“这只是呼延法王的谦逊之词,既属武林人物,哪里会超然物外地当真毫无恩怨?”邹夏笑道:“恩怨二字,恐怕要看当场情况而言,因为我家呼延法王,绝迹江湖太久,业已谈不上有甚夙仇。……”话犹未了,忽然想起一事,向闻人俊皱眉说道:“我家呼延法王,性情极怪,为友为仇,常在一言片语之间,可以反复。故而闻人兄应该劝劝魏老婆婆,不必再提什么当年旧事?”闻人俊连连点头,赛伯温莫名其妙地,向他问道:“闻人兄,邹太岁这等说话,定有原故,莫非魏老婆婆与呼廷法王,当年还有甚过节?”闻人俊苦笑答道:“小弟本不知此事,方才是魏老婆婆自行说出,昔年他与呼延法王,曾略有意气之争,结果是魏老婆婆输了半掌。”赛伯温笑道:“半掌小事,已隔三十年之久,难道还淡忘不了?这位老婆婆,在心胸方面,未免过于狭隘!”闻人俊苦笑说道:“她的性情,正是如此,小弟真恐呼延法王会被触怒,弄得满盘皆糟。”邹夏双眉略皱,正色说道:“闻人兄请注意此事,千万莫让她惹怒我家呼延法王,否则小弟也难以为力。”闻人俊闻言,心中暗想魏老婆婆方才已有要与“绝灭法王”呼延炳-较身手之语,这老婆子刚愎狂傲言出必行,岂非要把整个局面,弄糟得无法收拾。谁知他正在发憨,却听得议事大厅以外,一阵鼎沸人声,分明又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闻人俊勃然起立,正待查问,一条窈窕人影,已如飞鸿舞凤般,闪进厅来。来人竟是“红叶令主”虞心影。闻人俊见虞心影玉面含威蛾眉带煞,神情异常紧张,便知有了大变,慌忙向她问道:“虞令主怎的这等神情,是出了什么事儿?”虞心影冷笑一声,咬牙答道:“魏老婆婆刚回静室,坐上云床,丹炉突然自爆,老婆婆完全不备,致使受伤中毒,如今尚昏迷不醒。”闻人俊听了虞心影的话儿,疑心是赛伯温的杰作,遂向他暗暗看了一眼。赛伯温点了点头,暗示闻人俊不必忧心,此亭正是自己的预定手段。闻人俊喜在心中,却装得怒在脸上,厉声说道:“竟有这等事儿?我们紧前去看看,并为魏老婆婆,疗伤祛毒。’说到此处,一面与赛伯温、邹夏,起身出室,一面向虞心影问道:“虞令主,你知不知道此事是何人捣鬼?”虞心影满面愠色,恨声答道:“还会有谁?自然是那刁钻古怪,可恨已极的‘青幡仙客’卫涵秋了!”闻人俊故意讶然问道:“虞令主怎知是卫涵秋所为?莫非他又复潜入‘玄冰凹’,胆大包天地藏在魏老婆婆的所居静室之内”?虞心影摇头说道:“卫涵秋人虽不在室中,但他却用他成名表记,一枝小小表幡,插在魏老婆婆的云床之上。”闻人俊听得真对赛伯温好生佩服,知道他是趁魏老婆婆离开之际,多布下一着闲棋,如今这闲棋,居然发生了极大作用。众人走到魏老婆婆所居静室之中,果见室内丹炉,炸得四分五裂,魏老婆婆只是左小腿上,略受轻伤,微沁血渍,但人已昏迷不醒。“哈哈秀士”曹梦德则正在魏老婆婆身旁,站立护卫。闻人俊皱眉叫道:“曹兄,你知不知道魏老婆婆所中的是何剧毒?”曹梦德摇了摇头,苦笑答道:“我已细心观察,却看不出魏老婆婆所中剧毒,是何种类?闻人兄要赶紧施救才好,迟了恐不妙呢。”闻人俊为魏老婆婆略诊脉盅,便装出了满脸愁急神色,皱眉说道:“这种毒力,果甚奇异,但一时片刻之间,却到哪里去找什么对症解药?”赛伯温闻言,双眉微挑,从鼻中发出几声冷笑。虞心影愕然叫道:“赛兄,我们都在为老婆姜的安危发愁,你怎么反倒发笑?”赛伯温冷笑说道:“我不是为了别事,只是为了闻人兄无处觅解药之语,觉得好笑。”闻人俊接口问道:“小弟此语,仍是实情,却有何好笑之处?”赛伯温笑而不答,竟自吟道:“镇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衅头云,归来试对梅花看,春在梢头已十分……”虞心影“哦”了一声,大喜说道:“我明白了,赛兄身边定有能解这种奇毒的灵丹妙药。”赛伯温笑道:“虞令主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虞心影拓眉一笑,伸手笑道:“赛兄,你既然有解药,怎不赶紧取出?”赛伯温冷然说道:“虞令主,你休要怪我袖手无情,适才我便是用祛毒灵丹,救了闻人兄,却反而落了嫌疑,几乎死在魏老婆婆的辣手之下。”虞心影愕然不解问道:“真有这种事么?”赛伯温怫然说道:“虞令主倘若不信,无妨问问闻人兄,或邹大岁,倒看魏老婆婆方才是用什么态度对我?”闻人俊自然帮助赛伯温旁敲侧击,不等虞心影发话,便把“玄冰凹”口之事向她说了一道。虞心影听完经过,遂向赛伯温含笑道:“赛兄,魏老婆婆性情,一向怪僻,并非专对赛兄如此,小妹替她陪罪,尚请赛兄多多谅解才好!”赛伯温见虞心影如此说法,也就怒气渐消,从身旁取出两粒丹丸,喂向魏老婆婆口内。因为他看得分明,赛伯温第一次给魏老婆婆服食之药,便是百里夫人所炼的“腾蛟丸’,第二次给的,才是独门解药。这样一来,三粒“腾蛟丸”,业已分别给魏老婆婆虞心影、曹梦德等三人服下。他们服药以后,业已不自觉地,大大发挥潜力,功力精进,可在“玄冰大会”之上,克制强敌。但转瞬间,也就将力竭精疲地颓然而死!闻人俊怎不高兴万分?对赛伯温扬眉笑道:“赛兄,劳苦功高,小弟佩慰万分,且以一席薄宴,为你贺功,并替邹夏太岁接风便了。”-虞心影笑道:“闻人兄,你既请客,不能少我一份,因为我要代表魏老婆婆,向赛伯温兄,敬酒三杯!”闻人俊自然含笑点头;并向“哈哈秀士”曹梦德说道:“魏老-婆婆虽服赛兄灵药,可祛奇毒,但仍须将息,曹兄也请同去,饮上几杯如何?”曹梦德因与赛伯温及闻人俊等,总有些格格不入,遵摇头说道:“多谢闻人兄,小弟还是在此照顾着魏老婆婆为要,万一有甚变化,也好飞报诸位。’闻人俊知道这位“哈哈秀士”心胸狭窄,尚对自己,存有介意,遂也不再勉强,点头笑道:“曹兄说得也是,既然如此,便请暂时偏劳,老婆婆倘若立告痊愈,无妨同去饮酒解释-切误会。”说完,便与赛伯温、邹夏、虞心影等,-齐退出魏老婆婆所居静室,到议事厅中,摆宴畅钦。赛伯温先行举杯,向那“九头太岁”邹夏,含笑说道:“邹太岁,小弟先要敬你一杯!”邹夏扬眉笑道:“赛兄为何先行敬我,倒要请教一下。”赛伯温答道:“我有两点理由,第一点理由邹兄是‘玄冰凹’中远来佳客,礼当奉敬。第二点理由是魏老婆婆一向骄狂,邹兄不必把她尚记昔年旧事之语,转禀呼廷法王。”邹夏举杯饮尽,点头笑道:“赛兄既能不对魏老婆婆记恨,小弟怎会从中搬弄是非?”谁知道这位“九头太岁”的语音才了,虞心影却扬眉笑道:“邹太岁,虞心影久仰呼廷法王盛名,他若真来参与‘玄冰大会’,我却要请他把‘绝灭神功’赐教几手。’这几句话儿,把闻人俊听得好不皱眉,暗想魏老婆婆对呼延法王芥蒂末消之事,刚刚掩盖下来,怎么虞心影又要向这老停挑起战火?原来虞心影自服秘药,对魏老婆婆便极为忠心,席间听得闻人俊、赛伯温等,猛捧“绝灭法王”呼延炳,抑压魏老婆婆,心中遂有点不大服气,才故意说出要向呼延法王领教“绝灭神功”之意。“九头太岁”邹夏既听虞心影这样说法,立即怪笑一声,扬眉笑道:“我家呼延法王,对于‘南幡北令’,也复久仰盛名,邹夏当把虞令主之言予以转禀。”语音至此微顿,忽然举起杯来,向虞心影怪笑道:“虞令主,邹夏久钦‘红叶令主,的‘燕山’绝技,我想敬你一杯!”虞心影听出他有借着敬酒为名,暗较功力之意,遵秀眉擞轩,含笑答道:“邹太岁厚蠢云情,虞心影不敢不领;只恐我这点‘燕山’薄技,不值你方家-笑而已。”邹夏嘿嘿一笑,先行斟酒清杯,置在桌上,然后举手捷空一拂,这杯酒,便自行腾起,向对面坐的“红叶令主”虞心影缓缓飞去。闻人俊及赛伯温,看得暗暗点头,知道“九头大岁”邹夏这敬酒之举,颇为不凡,极见功力!因为邹夏是斟酒祷杯,使其点滴不溢地极慢极慢飞去。这种飞杯敬酒,越快越易,越慢越难,像慢到跟前这般程度,非有极精纯雄厚的内家裹力,遥为控制不可!如今“九头大岁”邹夏的杯已飞出,闻人俊与赛伯温遂看“红叶令主”是怎生接受。杯上附有敬酒人内功所化的极强无形真力,受敬人稍一疏忽,便不易将杯接住。慢说接不住杯,便是将杯中酒儿,泼出点滴,“红叶令主’的盖世威名,也就付于流水!但常言道得好:“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虞心影既未起身,也未伸手,只把两道秋水似的清澈目光,凝注空中,神色从容已极。说也奇怪,那杯酒儿,飞到虞心影的面前尺许之处,竟自凌空停住,既不前进,也不后退,更不住下坠落。杯中美酒,赠化为-线酒泉,从杯中飞起,直投虞心影的樱唇以内。闻人俊忍不住地抚掌笑道:“虞令主委实高明……”话方至此,“九头大岁’邹夏的脸,业已现出了羞怒交进的难堪神色。赛伯温比较圆滑,赶紧接口笑道:“虞令主受得虽好,邹太岁敬得也妙,你们两位的绝顶神功,真属罕世难睹,使小弟大开眼界。”“九头太岁”邹夏听子赛伯温如此说法,脸上神色方略见缓和,但心中却暗惊这位“红叶令主”的英名盛誉,确非虚传,所运“无形真气”,比自己高明不少。闻人俊从“九头太岁”邹夏的神色变化之上,也警觉自己失言,且深感赛伯温及时圆场,免得弄成僵局,遂向他含笑看了一眼,眼光中显示谢意。但“红叶令主”虞心影却不肯就此罢休,她也斟满了一杯酒儿,向“九头太岁”邹夏,笑吟岭说道:“邹太岁,虞心影既受桃李之投,不能不做琼瑶之报,我也照样敬你一杯如何?”邹夏明知这杯酒儿,决非易钦,但无法示弱推辞,只好硬着头皮,淡笑说道:“邹夏敬领虞令主盛意!”闻人便与赛伯温,则生恐邹夏会当场出丑,羞恼成怒,均自心中担忧,但又无法对虞心影加以阻止。虞心影斟满酒后,也学“九头太岁”邹夏适才一样的置杯在桌。但她却未椽邹夏那般袖吐劲,只是笑吟吟地向着杯儿注目凝视转眼之间,那杯酒儿竟在虞心影毫无动作之下,自行凌空腾起,向邹夏极慢极慢地缓缓飞来。这手“注目飞杯”已比邹夏的“拂手飞杯”高明不少,邹夏遂越发心慌,不知道应该如接受才好。最低限度,他也要仿照虞心影那般一面用“无形真气”定住飞杯,一面提足玄功,凌空吸酒邹夏心意定,立即施为,谁知真所谓“棋高一着,缚手缚脚”,这位“九头太岁”,终于在虞心影手下,出乖露丑。原来,不仅邹夏所暗施“无形真气”,阻不住酒来势,连他所运玄功,也吸不起半丝酒泉。瞬间,杯已临头,邹夏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腆颜含羞地伸手相接。酒杯来势极慢,自然被他接住,但杯上所蕴的内家真力,仍极强劲,把邹夏接杯之手震得一颤。就这一颤之下,虞心影暗劲忽收,杯中酒儿自然震荡而出,把邹夏泼得一脸一身,淋漓尽致。邹夏脸皮再厚,也无法承受,只见他额上九个环状肉包,个个色呈赤红,厉啸一声离席遁去。闻人俊想不到竟弄得这种地步,不禁目蹬口呆地向虞心影顿足一叹。虞心影岂是省油灯,见状之下,怫然问道:“闻人兄,你对我跳什么脚?难道只许‘九头太岁’邹夏,对我猖狂卖弄,就不许我对他还敬一手?”赛伯温见闻人俊又被虞心影问住,遂急忙替他解围地,含笑叫道:“虞令主莫要误会,闻人兄不是怪你,他是因‘九头大岁’邹夏这一羞怒面去,难保不向那‘绝灭法王’呼延炳,大进谗言……’虞心影不等赛伯温话完,便自笑道:“赛兄不必发愁,呼延法王若是因此成仇,亲此猖撅,便由我和魏老婆婆负责应付。”闻人俊因今日连出拂心之事颇自不悦,再听了虞心影这等说法,遂“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虞令主,你不必目空四海,眼内无人,须知‘绝灭法王’呼廷炳,三十年前,已被推为‘魔救第一高手’,举世罕有其敌!如今再复面壁多年,静参苦练,成就之高,可以想见,恐怕不是你‘红叶令主’的一身艺业,及‘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自以为了不起的‘玉杖泥丸’,所能应付得了。’虞心影一向心高气傲,何曾受过如此讥讽,遂玉面如霜,怫然起立。赛伯温赶紧在桌下,向闻人俊恶狠狠地踢了-脚,并站起身形,故意帮虞心影怒声说道:“闻人兄,你若这样惧怕那呼延老怪,小弟与虞令主,便请从此别。”赛伯温这种举措,是最高明的缓和局势方法,因为人在怒极之时,若从正面劝说,反而易火上加油,不如先帮他说话,使其略为平忿,然后再加疏解。虞心影本来确已怒极,要与闻人俊翻脸一斗,但经赛伯温这样-来,有了附和自己之人,果然心气略平,暂时忍耐地且看闻人俊如何答话。闻人俊因赛伯温适才的桌下一脚不仅踢得甚重,更恰巧踢中自己右小腿的“迎面骨”上,委实疼痛无比。再加上偶然失言,把局势弄成如此尴尬,不禁又气又急,啼笑皆非。但尽管他又气又急,啼笑皆非,尽管他被踢得龇牙咧嘴,却仍不得不感激赛伯温的暗助美意,只好站起身形,向虞心影、赛伯沮抱拳赔笑说道:“虞令主与赛兄,千万莫要误会,小弟与二位相交已探,与‘绝灭法王’呼延炳,则尚缘惺一面,怎有厚彼薄此之理?’虞心影闻言,腔色略为缓和,向闻人俊看了一跟,便自转身走去。赛伯温以为她仍难息怒,赶紧含笑叫道:“虞令主,闻人兄已然向你赔话,你难道仍复有些不释于怀么?”虞心影因赛伯温是帮助自己说话,不能不加答理,遂只好止步答道:“话既说开,便不至再存芥蒂,我只是心中烦闷,想到‘玄冰凹’外走走。”赛伯温含笑说道:“虞令主既想闲游解闷,便由小弟奉陪一览‘祁连’景色如何?”虞心影摇摇头,微笑说道:“赛兄,你不必顾虑我一去不回,我已与‘红叶七人盟’兄妹决绝,别无去处,还想在‘玄冰大会’以上,斗斗那使我恨之入骨的‘青幡仙客’卫涵秋,你无须再以奉陪为名,而加监视地怕我跑掉。”话完,香肩微晃,便闪出议事大厅,走向“玄冰凹”外。赛伯温目送虞心影去后,回过脸来,向闻人俊摇头笑道:“闻人兄,这位‘红叶令主’,极为刁蛮,委实太难伺候。”闻人俊苦笑说道:“赛兄只是在企图奉侍同游,一亲芳泽之上,碰上个软钉而巳,我的霉头却倒得大大了。”’赛伯温失笑问道:“闻人兄这大倒霉头之语,意属何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