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小芸牵马徐行,走到了庄东靠山的一家门首,道:“就是这家姓张的猎户,虽然家道寒微,但却极是好客,上次我曾在这里住过一日!”说话之间,举手轻轻敲门。不久,只听一串脚步声走了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内应道:“是谁?”项小芸不由怔了一怔,眉头微锁道:“我姓项,是上次……”话未说完,门已打了开来。项小芸不由又怔了一怔,道:“这里不是住的张家老伯么,他……”原来开门的也是一个半百老者,但却不是那项小芸所认识的张老伯。那老者面色青白不定,道:“张老头早搬家了,小老儿姓齐……”项小芸困惑地道:“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忽然搬了呢?”齐老儿微微一笑道:“因为他的女儿嫁了,近来山间又猎不到什么野兽,所以他就收拾收拾,去依女儿为牛去了。”项小芸噢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齐老儿目光转动了一下,道:“两位找那张老头有什么事么?”项小芸盯了他一眼,道:“他那女儿住在何处?”齐老儿眨眨眼睛道:“在山阴的黄姑屯,离这里七八十里呢!”项小芸失望地微喟一声道:“打扰了!”说着转身欲走。齐老儿忽然叫住道:“两位慢走!”项小芸收步道:“老丈有什么话说?”齐老儿笑道:“小老儿与张老头也是四五十年的老友,两位如果有事,就说与小老儿也是一样……”微微一顿,又道:“天色已经入夜,两位想必是错过了宿处,想借宿的吧!”项小芸连忙笑道:“不错,如果不太打扰的话,想麻烦老丈一夜!”暗中却以传音入密向虞大刚道:“这老家伙有些古怪,咱们不妨留住一夜,看看他是否会捣鬼!”虞大刚的传音入密之言立刻传了过来道:“芸妹也太多心了,小兄留神一些也就是了!”只见那齐老儿满面堆笑的道:“好说,好说,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两位快请进来吧,小老儿虽然不养牲口,但草料还是有的……”说着就来牵马。项小芸一笑道:“此马非同凡种,悍而不驯,还是让我来吧!”但那齐姓老儿说话之间,已经凑到马前,只见乌骓宝马突然一声长嘶,前蹄高举扑了下来。这一着惊险之至,项小芸急忙飞身抄住了马缰,把马稳了下来。然而项小芸与虞大刚却不由同时怔了一怔。因为那齐老儿的动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倘若他果真是一位农家之人,这乌骓宝马的长嘶前扑,纵然伤不到他,也会把他吓得屁滚尿流,摔倒于地。然而这齐老儿却完全相反,只见他早已晃身出去了一丈多远。虞大刚悄以传音入密道:“倒是我轻估了他,看来身手还不弱呢!”项小芸冷然一笑,拍拍马头道:“你怎的这样不识好歹,齐老丈好心收留咱们过夜,你发什么脾气!”拉住马缰,向内走去。这里项小芸曾来住过,轻车熟路,拉马直入后院。院中只有三间草房,倒是已经点起了灯烛。齐老儿肃客入内,泡上了一壶香茗。项小芸嗅吸了一下,笑道:“齐老丈倒是一位晶茗的高手,这茶叶只怕不是小镇甸上所能买得到的吧!”齐老儿呐呐了一阵,强笑道:“不错,这是去年隔壁黄老哥去杭城时特地带回来的西湖龙井!”项小芸不在意地一笑道:“这就难怪了!”齐老儿满脸堆笑地道:“两位既是错过宿处,相必还不曾用饭,小老儿替两位弄些吃的去!”项小芸笑道:“这样打扰,实在心有不安!”齐老儿连声笑道:“哪里,哪里……”口中在说,人已走了出去。虞大刚转目四顾,只见室中陈设简陋,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忍不住喃喃地道:“这倒怪了!”项小芸也皱眉道:“是啊,若说他是神武门的爪牙,潜伏在这山庄之中有什么作用,若说是专为咱们而来,那就更不可思议了,他怎知道咱们来住宿,又怎知咱们会住这一家,这岂不是难解之迷……”不久。只见齐老儿举步而人,手中捧着一个红漆托盘,其中盛着烤熟的野味、麦饼、小米干饭。虞大刚、项小芸连忙双双起身道:“太叨扰了!”齐老儿含笑道:“不成敬意。实在不成敬意,两位随便用些勉强充饥吧!”项小芸投住了虞大刚一眼,两人互相会意,当下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齐老儿目光微转,笑道:“小老儿几乎忘记,还没替马儿弄草料呢,两位随意食用,小老儿去去就来……”车转身子向外走去。待至他背影去远,虞大刚一笑道:“这食物之中分明有着毒药,芸妹打算如何迫毒呢?”项小芸一笑道:“大不了聚在胸膈之下,回头再设法慢慢迫了出来!”虞大刚微微一笑,探手入怀,掏出了两颗鲜红的药丸,递了一颗给项小芸,一颗自己服了下去。项小芸困惑地道:“这药是可以解毒的么?”虞大刚颔首道:“此药是家师新近炼制的红参灵丹,专解百毒,只要中毒不深,都可救活,咱们服上一颗,就可以安心大嚼了!”项小芸欣然一笑,也将那药丸服了下去。于是,两人大吃大喝,三日来的疲劳饥渴,一时俱消。当两人吃完之后,方见齐老儿一步步地走了回来,一见两人吃喝净尽,面露欣然之色,收去杯盘,陪坐聊天。项小芸、虞大刚故意找些话题闲扯,齐老儿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一面在窥探两人的神色。然而两人精神焕发,毫无醉意倦容。齐老儿如坐针毡,愈来愈是不安,最后竟喃喃地道:“怪事,真是怪事……”虞大刚笑问道:“什么怪事?”项小芸也笑道:“一定是什么妖怪狐仙的故事,长夜无聊,齐老丈就说出来听听吧!”齐老儿大吃一惊,呐呐地强笑道:“不!不……我是说……张老头一去半年,怎么没带个信来!”项小芸紧盯着道:“方才记得齐老丈好像说过张老伯是去年走的,怎么才只半年多呢?”齐老儿又是一惊道:“噢……他……他半年前回来过一次!”项小芸—笑道:“这就是了……”眸光一转,问道:“齐老丈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么?”齐老儿不自然的连声道:“就是老朽一人,就是老朽一人!……”虞大刚接口道:“老丈一人孤居,不知以何为生?”齐老儿叹口气道:“靠着几亩薄田,勉强渡日而已!”“我们无端叨扰,浪费了老丈不少酒食,理应留些银两,以表微意!”齐老儿双手连摇道:“不!不!小老儿虽穷,但这点酒食还招待得起……”项小芸则冷哼一声道:“齐老丈不收也是不成,我们总不能白吃你的!……”突然右臂一振,向他肩头抓来!然而,事实却大出意外,只见齐老儿就地一滚,竟在间不容发之中避开了项小芸的五指。项小芸一抓未着,冷哼一声,疾进五尺,右臂原式不变,仍向他肩头之上抓去。同时,虞大刚身形晃动,轻轻踢出一脚。不论那猎户是什么人物所改扮,又那里当得住这两大高手的夹攻,但听吭的一声,已被虞大刚一脚踢到了胯骨之上,项小芸的五指也牢牢的将他的肩头锁骨抓实。项小芸生具霸王神勇,虽是纤指用力不大,但也将那人捏得半身痛如刀割,冷汗涔涔而下。虞大刚轻笑一声,道:“芸妹,不必这样折磨他,要他坦白招供。”项小芸依言五指一松,冷厉地道:“这家伙实在狡猾得很。”她既未点他的穴道,也不对他加以束缚,实际上那人根本没有逃跑余地,因为有虞大刚守在门口,项小芸堵在里面,无异于已成笼中之鸟。齐老儿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黯然一叹,就地坐了下去。项小芸柳眉倒竖,厉声叱道:“我们与你究竟有何怨何仇,要你在饭菜里下上毒药?”齐老儿双目一闭,咬牙叫道:“杀剥留存,随便你们就是了,还问什么?”虞大刚冷冷地道:“以你的行为来说,死有余辜,但我们与你素不相识,没有要你加害的理由,想必定然另有指使之人吧。”齐老儿面色一连数变,咬牙道:“既然失手被擒,老夫就不打算再活下去了。”探手一掌,就向自己天灵之上拍去。但项小芸早已提防到他会自尽一死,不待他手掌扬起,早已振臂出指,点中了他的左右肩井穴。齐老儿左右肩井穴被闭,双手下垂,形同废人,喟然叫叹,紧紧闭起双目,又复一语不发。虞大刚一笑道:“皇甫老魔复出江湖未久,神武门也不过刚刚创立,但控制属下爪牙的本领倒是不容忽视。”殊料齐老儿摇摇头道:“你们弄错了,我并不是神武门的属下。”虞大刚与项小芸不由俱皆为之一怔。项小芸冷然一笑道:“这倒奇了,如你不是神武门的属下,为何要谋害我们?虞大哥,记忆之中,这人你是否认得?”不待虞大刚回答,齐老儿嘶声接道:“我根本不认得你们,不过,我有一位朋友,却识得你红粉霸王项小芸!”项小芸沉声道:“快说,你那朋友是谁?”齐老儿答非所问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夫答应我那朋友要了你们两人的性命,既然不曾做到,只有一死以报知己,老夫是不会说出我那朋友姓名来的了。”项小芸沉声厉喝道:“只要你不死,我就有办法要你说得出来,你可要试试看么?”齐老儿咬牙道:“老夫硬是不说,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办法能使老夫说得出来。”项小芸冷笑道:“就算你真是铜打铁铸的汉子,我也有办法叫你跪下求饶。”右臂一振,出指点去。虞大刚轻轻伸手一拦,道:“芸妹,依我看来,还是算了吧。”项小芸住手哼道:“这又奇了,为什么你要袒护他?”虞大刚轻叹一声道:“眼下咱们着重的是皇甫老魔,他既与皇甫老魔无关,抛开不问,也算少惹闲事,此外,这老儿为友卖命,宁肯受酷刑,也不肯说出他那朋友的姓名,可以算得是够义气的血性汉子,这种人杀之不祥。”项小芸微微一笑道:“你倒是颇有菩萨心肠,只怕他却不会承你这份人情。”齐老儿嘿然无语,目光却骨碌四转,望了项小芸与虞大刚一眼,似有感激之意,又像有狡猾之情。项小芸皱皱眉道:“好吧,我可以不问你那朋友是谁,但我却要知道住在这里的张老头怎么样了,是否已经被你杀害了?”齐老儿摇摇头道:“张老头确然去了他的女儿家,只不过并非远在百里之外,而是距此只有三里的胡家庄。”项小芸冷凝地道:“你怎会住到这里来,又怎知道我会经过此处?”齐老儿呐呐地道:“这事要追溯到项姑娘上次在这里借宿之时,那时我那位朋友正巧在这附近,见项姑娘投宿在张老头家,遂在暗中侦查,因见你与张老头相处得很好,算定你日后如果经过此处,必然还会再来。”项小芸冷笑道:“这是长线放远鹞的办法,你们算定了我必然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不会加以防备是么?你与你那朋友不敢正面与我为敌,却用这种卑鄙的方法,也实在太厚颜无耻了。”齐老儿顾自说下去道:“那朋友对我曾有救命之恩,当时老夫就想出了这一办法,伪装猎户,混入此庄,第二步与张老头假意结交,和他结为异姓兄弟,正巧碰上了他的女儿出阁,老夫送了他一份厚礼,张老儿除了女儿外,孤苦无依。老夫一力劝他与女儿同住,他也欣然接受了老夫的意见,并且把他这房子借与老夫居住,于是,老夫备好毒药,就专等项姑娘前来。”项小芸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不必说下去了,你走吧。”齐老儿站起身来,有些怀疑地道:“项姑娘……真的放老夫走了么?”项小芸不耐的道:“凭我项小芸三字,难道还会骗你么?”齐老儿拱手一揖,道声多谢,立刻转身就走。虞大刚早已闪开门口,任由齐老儿离去,并不拦阻,齐老儿有如漏网之鱼,丧家之犬,一经踏出房门,登时飞步而行。然而,他并没顺利的离开这座茅舍,就当他甫将跑出院门之时,却忽然惨叫一声,摔倒于地。项小芸、虞大刚讶然一惊,两人急如箭射,相继出屋,只见齐老儿横躺大门之内,胸前插了一柄匕首,直没入柄,已然气绝身死。同时,只听一阵格吱格吱之声由大门外传了进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叫道:“项姑娘,久违了,还记得老朽么?”项小芸不免又是一怔,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来者竟是日月魔翁金振明,只见他右腿僵直,步履之间不停格吱做响,想是他断于皇甫老魔手下的右腿已经装上义肢。项小芸大喜道:“原来是金老庄主,听说……”日月魔翁苦笑一声道:“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转向虞大刚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虎皮裙虞壮士了,久仰大名,今日方得一见。”虞大刚连忙还礼道:“在下也已久仰金老庄主大名,这姓齐的老儿,是金老庄主……”金振明应声接道:“是老朽出手杀了他的。”虞大刚眉宇微锁,闭口不语,神色之间,却显然的有些颇不为然。项小芸则微微一笑道:“金老庄主既出手杀死了他,想必是……”金振明又接过道:“实不相瞒,老朽已经到此多时,对方才的事都已听得清清楚楚,项姑娘可知道这老儿所说的朋友是谁么?”项小芸摇摇头道:“金老庄主想必是知道的了。”金振明颔首道:“就是塞外人熊梁一尘,至于被老夫所杀的这老儿则是八臂太岁齐三达,一向横行塞北,与梁一尘狼狈为奸。”虞大刚慨然道:“原来如此,这倒是杀之亦不为过。”金振明接口道:“但老夫之所以对他痛下杀手,原因并不在此。”项小芸忙道:“金老庄主请道其详。”金振明沉凝的道:“这八臂太岁齐三达不但已经入了神武门,而且也是由凉山至泰山途中预布的爪牙之一,一来他是为梁一尘报一耳之仇,二来也是替皇甫老魔效忠,放他而去,正好将项姑娘与虞壮士的行踪动向泄露给神武门。”虞大刚连忙拱手道:“多亏金老庄主及时赶到,否则倒又漏网了一名奸狡之徒。”项小芸接口道:“金老庄主怎会也来到此处的?”金振明神秘地一笑,道:“老夫自在崂山遭遇一场大劫之后,表面上心灰意懒,觅地隐居,实则老夫无时无刻不在为复仇打算。”项小芸望望消瘦憔悴了不少的金振明,忽然滋生出了一种恻隐之念,当下忍不住接口道:“金老庄主想必已经胸有成竹了?”金振明叹口气,道:“皇甫老魔乃是玄昊真人后世传人,武功通玄,荡魔重任自是在于项姑娘与虞壮士肩头之上,老夫不过做了几件应做之事而已。”目光一转,徐徐又道:“两位可知道那皇甫老魔也曾在暗中广振爪牙搜求那‘日月双珠’么?”“日月双珠?”项小芸不自然地一笑,心中对日月魔翁金振明又升起了一种鄙视之念,当他身败名裂,友死己伤之余,难道还念念不忘于那桩武林至宝么?金振明白是看得出项小芸之意,当下爽然一笑道:“老夫所以提到日月双珠,并非仍垂涎于那一宗武林至宝,而是据我所知,皇甫老魔也不是有贪得之心。”项小芸奇道:“既无贪得之心,他又何必派人搜求这桩物件?”金振明目光四外一转,放低了声音道:“皇甫老魔四肢肌肉溃烂,其所以不死,乃因在玄昊洞离宫之中疗养数十年之故,日月双珠为至阳极阴之物,正好成了他的克星,因为离宫之火,仅为五行之火,难与骄阳烈火相提并论,日月双珠不但具有骄阳烈火,且具有月宫玄阴,施之于常人固然无损,但施之于靠五行温火将重伤的肢体愈合之人,则激烈刺激之下,必可使他金创迸发,化为血水。”项小芸恍然道:“金庄主说得极是,但不知日月双珠怎样施用,才能有这种效果。”金振明忙道:“要用水火交融,阴阳相通之法,那就是把日月双珠装于一个瓷罐之内,罐中注满无根水,然后密封起来,浇以黄蜡,则日珠之骄阳烈火可使罐中之水顷刻而干,但月珠的玄阴冰魄却抵消了日珠的功能,一阴一阳在十二个时辰之后就可发挥到极致,一旦外面的瓷罐破裂,则十丈方圆之内必然俱被至阳极阴的力道所笼罩,到那时,就算皇甫老魔藉离宫之火已把他的断肢练成了铁打铜铸,也难逃化为血水之厄……皇甫老魔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密派得力爪牙,尽力要将日月双珠找到。”项小芸顿足道:“可惜当在氤氲教时,不曾想到这日月双珠会在今日有这样大的用处,只怕沉埋地底,不容易再得到了。”金振明哈哈一笑道:“巧就巧在这一点上,老夫的至友六指抓魂娄万杰已将它找到了。”项小芸欣然道:“这……是真的么?”金振明压低了声音道;“这是何等大事,老夫岂会与项姑娘取笑,娄万杰到过被焚之后的氤氲教,发觉距氤氲教半里之外的一处草丛之中,夜放毫光,结果居然是日月双珠。”项小芸大奇道:“按说日月双珠必已深埋氤氲教废墟之中,不料却在半里外的草丛中发现,这不能不算异数,也许明珠奇宝不甘久埋废墟吧?”金振明一笑道:“也许是皇甫老魔天命该绝,才会发生的事吧。”慨然一叹,又道:“可惜日月双珠经过这样一用之后会光华尽敛,功能俱失,成为两颗毫无用处的凡珠了。”项小芸笑道:“果然能如金老庄主所说,将皇甫老魔铲除,则这两颗明珠,也算为江湖武林尽了最大的功用,虽然毫光尽敛,也将永垂不朽了。”眸光转动,声音低低地问道:“那娄大侠与这两颗明珠现在何处?”金振明神秘的笑笑道:“恕老夫卖个关子,为了免使神武门发觉,娄万杰现在匿居在一处最为隐秘的所在,但随时随地,都可出而降魔。”项小芸道:“有关皇甫老魔与神武门的动态,金老庄主是否已知?”金振明颔首道:“皇甫老魔带领着大批手下,已由凉山赶去泰山,欲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聚集在泰山的群雄一网打尽,挟往崂山,宣布他已为武林尊主。”项小芸又道:“关于他已将昆仑、武当、峨嵋三派俱皆臣服之事,金老庄主也听说过了么?”金振明颔首一叹道:“魔势日益猖獗,如不速予消灭,不知江湖武林将被蹂躏成什么样子。”项小芸慨然道:“不瞒金老庄主说,为了消弭神武门,除皇甫老魔,小芸等旅途奔波,曾经远走长白,夜访巫山,并且在洞庭、凉山等地几经波折,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克制皇甫老魔之人。”金振明接着道:“项姑娘必是说的凌磊了。”项小芸一笑道:“看来这些消息你都已经听过了。”金振明笑笑道:“那是老夫由丐门弟子中获知的消息,项姑娘与虞壮士等人匡正涤邪的凛然正气,实使我金振明钦仰无已。”话锋微顿,又道:“不知项姑娘与虞壮士,预定何处为歼魔之所?”项小芸皱眉道:“这倒要看事态演变的情形,不过,想来总不外泰山或是崂山两地。”金振明颔首道:“以项姑娘虞壮土以及那位凌大侠之能,必可使皇甫老魔及早授首,但老夫与敝友娄万杰也将准备一效死力。”项小芸慨然道:“项小芸先代武林同道向金老庄主致敬,金老庄主还没说出是如何来得这样巧法,也在此时来到这小小山庄中的呢?”金振明面色微微一红,道:“实不相瞒,老夫乃是追踪塞北人熊梁一尘而来。”项小芸微微一笑道:“金老庄主已经吃下一只熊耳,难道还想进一步再吃熊心么?”虞大刚插口道:“塞北人熊现在何处?”金振明从容一笑道:“老夫追踪塞北人熊梁一尘已有数日,对他与齐三达定计加害两位之事,也早已十分清楚,那塞北人熊梁一尘料定齐三达必会将两位轻易的弄入彀中,所以当两位一来投宿之后,已经赶到三阳镇上沽酒去了。”虞大刚一笑道:“去镇上沽酒,想必是准备庆功的了?”金振明接道:“不但准备庆功,而且听说还将要用两位的人心下酒呢?”项小芸噗嗤一笑,道:“只怕吃不到我们的心,反而会搭上一颗熊心进入了金老庄主的腹中。”接着又面色一肃道:“那塞北人熊此刻是否快要回来了?此地是否尚有其他的神武门爪牙潜伏?”金振明一笑道:“这倒不劳两位担心,那塞北人熊梁一尘绝对料不到会有这一变化,至于此庄四外,不但没有神武门的爪牙,倒有老夫的四名小徒分别守在四方?只要梁一尘进入三里之内,立刻就会有讯息传来。”项小芸皱眉道:“令徒如发讯息,虽可使金老庄主知道梁一尘已经归来,但岂非也使梁一尘有所警惕?”金振明笑道:“这一点老夫早已想到了,故而事先与小徒已经有所约定,只要发觉梁一尘归来,就发出一串蛙鸣之声。”项小芸爽然一笑道:“蛙鸣?这倒亏金老庄主想得出来,大约梁一尘的大劫之期到了!”连虞大刚忍不住为之微微一笑。金振明得意的道:“齐三达用毒欲图害死两位,老朽也想了一个用毒使梁一尘就逮的办法……”项小芸笑道:“姜是老的辣,大约金老庄主早已胸有成竹了!”金振明嘻嘻一笑,伸手抓起面前齐三达的尸体,道:“那梁一尘回来之后,第一步的动作该是怎样?”项小芸微微一笑,忖思着道:“依我推测,他回来之后,必会先窥探一下,及见没有动静,就会呼叫齐三达之名……”金振明拊掌道:“项姑娘猜得不错。”欣然一笑,又接下去问道:“倘若梁一尘呼叫数声,不见齐三达应声,又将如何?”项小芸皱眉道:“这可能有两种反应,第一,他可能知道是出了事故,为着安全起见,立刻拔步逃走,第二,他会怀疑莫决,走进去看看。”金振明笑道:“不错,但依老夫看来,那梁一尘不会这样轻易离去,不论就任何人而言,如果不探查个水落石出,也不会甘心离去。”项小芸一笑道:“金老庄主说得有理,以我项小芸而论,那也是非要进来看个究竟不可。”金振明欣然道:“这就行了,试想那梁一尘当窥探、呼叫俱都不见反应之后,必然会进入院中一探,当他进入院中之后,可以看到正房房门大开,他这位甘心为他效命的齐三达会伏在桌案之上,形同睡去。梁一尘见到这种情景,必会再度呼叫齐三达,一个死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那时梁一尘必会运功戒备,大着胆子进入房中,当他进入房中不见有任何埋伏之人后,很自然的就会去扳齐三达的身子。”得意地一笑,住口不语。项小芸道:“以后呢?”金振明笑道:“以后梁一尘中毒倒地,那就看项姑娘虞壮士要怎样收拾他了。”项小芸恍然道:“你是说将毒药布在齐三达的身上?”金振明颔首道:“只须布在他的肩头之上也就够了,因为任何人去扳人动作,必是要去扳肩头,老夫获得了种‘飞虻散’,只要略一沾碰,就会中毒而倒的。”项小芸大喜道:“依照时间推算,大约那头人熊快要回来了,咱们快些准备吧。”金振明并不怠慢,即刻将齐三达的尸体拉入房中,使他背向门口,伏坐在桌案之前,在他肩头上小心缩翼的布下了一层淡青色的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