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五里,康燕南传音道:“他们在前面林内,似都互相逗出火来了!”谭天峰这时亦已听出动静,急急传音道:“他们各逞其能,距离相当接近!”康燕南道:“这个自然,各人都不愿被对方发现,而又要设法看看对方,实际上他们已斗上功夫了!如被对方先发现,那就是等于失招无异。”谭天峰急急道:“我们如何设法能看到他们才好?”康燕南观察一下地势,急急道:“我们绕到对面那座峰头去,也许能够看清楚他们。”谭天峰急于一睹为快,立即仿照兽步纵出。他们都非普通武林,仅只俄顷之间,双双已绕峰半!讵料事出意外,康燕南突然传音道:“谭兄注意,峰顶早已有人!”谭天峰诧异道:“几个?”康燕南纵到他身边道:“七个,但有一个是单独的,他们绝非同伴,可能那单独之人对另外六人是躲避的。”谭天峰道:“我们这办法如何,可以欺骗否?”康燕南道:“当然可以,但当心被他们看到!”谭天峰道:“那就由你带路稳当,快点!”康燕南耳目并用,领先纵出,回头道:“顺着密树向上纵,他们似在全神注意什么。”谭天峰道:“他们也在看‘金蜂绝迹’和‘鬼录冥差’吧?”康燕南似有同感,点头再进,越往峰上纵,康燕南越加小心谨慎,不时传音谭天峰,叫他勿将树枝点在石块之上,及至一处岩石后,停下来道:“我们快弃树枝,现在须手足并用了!”谭天峰也己察出了动静,暗忖道:“他带我走进左边六人,右边一人的中间来了。”闻说要弃去树枝爬行,他一时大意,“啪”的一声,左手树枝竟丢在石上。“谁?”左侧有人沉声轻喝!康燕南闻声一震,知道已暴露形踪,急对谭天峰道:“你快退去,待我来应付!”谭天峰急应道:“这只怪我,康兄,那声音非常熟!”康燕南急急挥手道:“是辛威,他竟敢出声?”谭天峰深知不是辛威敌手,但有康燕南在旁,他还不舍离开,正待开口,但突又闻到左面有人接道:“辛大侠,是谁?”这声音立使康燕南目射奇光,同时也使谭天峰感到骇异,轻声道:“那是‘天外士’的声音,他们怎会与辛威讲和呢?”语意未尽,忽听右侧有人道:“六位前辈当心,此人潜入我们中间三丈之内了,可能是有名的货色!”康燕南再也不想去看‘金蜂绝迹’和‘鬼录冥差’斗能了,急对谭天峰道:“谭兄无须露面,六异早有寻辛威联手之心,但因辛威不肯而闹僵,目前辛威遭遇‘金蜂绝迹’和‘鬼录冥差’两大强敌所迫,显然有拉拢六异作帮手之心!”谭天峰道:“六异与辛威连手,难道能敌‘金蜂绝迹’?”康燕南耳听左右两侧都在留心动静,传音道:“辛威有了六异合伙,打不打得胜,那是另一回事,主要的是使‘金蜂绝迹’那伪君子不好意思明目逼迫,而对‘鬼录冥差’却能一争短长!你快退,不要参加我和六异之事。”谭天峰火速转身,但未退出五丈,顿闻另一老人的声音叱道:“那家伙开溜了!”康燕南陡然出声道:“不开溜的还有人!”人字一落,长身向左侧扑出,冷声又道:“诸位如不怕‘金蜂绝迹’和‘鬼录冥差’,姓康的却有一件事情即刻请教!”六异闻声见人,同时面色大变,齐口叱道:“小子,原来是你!”康燕南沉声道:“不错,是你们心目中非除不可的人物!”“天外士”冷笑道:“你已找出老夫清儿的凶手?”康燕南大怒道:“凶手就是你们,快说,清华的藏处在那里!”他心中只认为清华郡主未死,但又想不出其中原因,此际无话可说,存心动武,只好蛮来一手!事也奇怪,在他冒问之下,居然使六异惊愕不已!恰当此际,另一方有人闪出大声道:“姓康的!你与六位前辈之事可否过后再谈,目前我们都在另外两大势力虎视之下,清华郡主的搜寻只有暂缓了!”康燕南听出是辛威的声音,同时也看到他行近六异身边,接口冷笑道:“你自己无路可走,居然还来多嘴,不关你事,给我站开一点!”辛威大笑道:“姓康的,辛某如不看在你两次援救之功,凭这‘站开’两字就和你大打一场!”康燕南连正眼都不看他,手指“天外士”道:“你们是暗怀鬼胎,不敢答话?”“天外士”显已老羞成怒,吼声大骂道:“小畜生,你杀人夺宝,毁尸灭迹不算,居然想反噬不成?清华乃老夫之徒,‘麟须鞭’等于是老夫之物,老夫为什么要藏徒,为什么要将宝物弃却?”康燕南仰天狂笑道:“天外士,我还当你是个湖涂老混蛋,没有想到你竟是个老奸巨猾之徒,试问你,假设此际有‘麟须鞭’在你‘昊苍六异’手中,你们敢说是我姓康的对手?”问声未完,突听一个老人从远处怒叱道:“孺子无知,目中无人,竟敢出此狂言,‘昊苍六异’一旦有‘麟须鞭’在手,莫说是你,即老朽亦不敢视若无事!”音落人现,自南面崖下突然闪上一个皂衣白发老儒者!昊苍六异一见,如遇神人,齐声大叫道:“金老驾到,请恕晚生等无礼吵闹。”辛威这时虽惧而未动!康燕南则料到来者是‘金蜂绝迹’了,不但不惧,反而冷笑道:“来人可是‘金蜂绝迹’,姓康的确是目中无人又怎样?好在不是伪君子。”老人显已怒极,双目精光如炬,沉沉的怒喝道:“畜生,你敢直呼老夫之号?”康燕南冷笑未竟,崖下陡又升起一个老人来大笑道:“金包银,武林中除了我‘鬼录冥差’,只怕就是他敢叫你匪号!”那老者火速抢到康燕南身侧,又笑道:“昊苍六异是受了你‘金烽绝迹’的传染,居然也会施展阴谋伪装。”两个老人可能是因闻声罢斗,循声而来,只见‘金蜂绝迹’显出愕然之色,但将目光紧注着康燕南身上,显而易明,他似是感觉‘鬼录冥差’居然有替康燕南撑腰之举!一顿冷笑道:“恶鬼,你竟降格拉拢一无名小子?”“鬼录冥差’大笑道:“金包银,说真的,以前你是我的第一号对手,嘿嘿,现在论武功你己变成次要了,你如不相信,那就让姓辛的小子仗神剑,再加上‘昊苍六异’合伙出手,看看这位康兄弟敢不敢进攻!我可断言,结果是人多的夹着尾巴滚蛋!”“金蜂绝迹”那能肯信,沉声道:“恶鬼,你敢打个赌?”“鬼录冥差”踏出一步大声道:“他的胜利就是我的胜利!”“金蜂绝迹”陡向“昊苍六异”喝声道:“你们有何意见?”“天外士”挺胸步出道:“晚生毫无意见,只求你老不再收回辛少侠的神剑!”“金蜂绝迹”沉声答道:“准许你们所请!”“鬼录冥差”急向康燕南道:“兄弟,你有什么要求?”康燕南正色道:“只求天下武林高手到齐作证,其次是六异如果失败了,他们要负责交出清华郡主!”“天外士”厉声道:“泥蛋,你竟连金老作证都不信任,何况老夫!清儿明明是你杀的!”康燕南纵声狂笑道:“证人必须自正,我岂相信一个伪君子,清华郡主是你们设下的阴谋,不交出,康某之冤莫明。”“金蜂绝迹”大怒道:“小子,你能一定取胜?”康燕南冷笑道:“你敢担保我所提的条件?”“金蜂绝迹”立向六异沉声道:“诸位火速传下老夫令符,限五日内召集天下武林到‘静尘’峰作证。“鬼录冥差”大喝道:“且慢,六异尚未承认交出那个女娃子。”“金蜂绝迹”毅然道:“比斗过后,老夫答应事实大白。”六异闻声大急,但又似不敢开口!“鬼录冥差”急向康燕南道:“小兄弟,咱们走罢,假使有人敢反覆其言,老哥我申明与你联手,那怕他倾天下武林作对,我们也可杀他个血海尸山!”康燕南拱手道:“晚辈遵命。”“鬼录冥差”领先纵起,面对南方笔直奔去。康燕南紧紧相随,瞬息到达峰下,问道:“前辈可知静尘峰位于何地?”“鬼录冥差”道:“那‘金包银’从来不让他人进入禁区,我们这就是朝着那儿走,先看看该地搞什么名堂没有!”康燕南道:“你老相信晚辈能斗得过六异和辛威?”“鬼录冥差”大笑道:“老朽只不相信‘金包银’那家伙一诺知金,五日之后,恐怕另有变化!”康燕南道:“什么变化?”“鬼录冥差”道:“你能相信那伪君子言而有信?第一,你打胜他绝不认帐,第二,“昊苍六异”岂能说出自己的阴谋?凭这两点,五日之后定无结果。”康燕南道:“那不要紧,打是要打的,最低限度能当天下武林揭开那老贼的伪装面目。”“鬼录冥差”摇头道:“能够明打成功就好了,只怕他不当天下武林之面就会变势,嘿嘿!”康燕南有点不解,疑问道:“那我们还去干啥?”“鬼录冥差”道:“不去就算我们输了!”康燕南道:“对这种人你老就有傻气,他能耍花枪,我们就不能变戏法,他既不守信,我们可以不让理。”“鬼录冥差”大笑道:“妙,兄弟,这样看来,你比老哥哥我硬是高明,老夫只知斗狠,因之搞得四面楚歌,缺点就缺在对小人不知耍花枪!”康燕南问道:“静尘峰还有多远?”“鬼录冥差”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康燕南道:“距离不远,且住,咱们不去了,赶快回头!”“鬼录冥差”诧异道:“你有什么主意?”康燕南道:“先将他那二十八宿整垮再讲!”“鬼录冥差”闻言一楞,问道:“那是不容易的,难道这是你计划之一?”康燕南道:“去其羽翼,迫使‘金蜂绝迹’提前单独找我,纵或不然,他也要仰仗六异与辛威打头阵,于是他即入我圈套,这较中他诡计要强得多。”“鬼录冥差”豁然鼓掌道:“绝招,绝招!”他首先扭身,回头奔出道:“他那二十八宿可能已与老朽的七十二弟子早已干上了。”康燕南沉声道:“也许另有变化,这变化甚至对前辈不利!”“鬼录冥差”大惊道:“不利?”康燕南道:“二十八宿是‘金蜂绝迹’派出的,那伪君子料定前辈会去探他静尘峰,当这良好机会,他很可能趁隙驱使六异与辛威前去暗助成功,这等于晚辈削他羽翼之计一样。”“鬼录冥差”闻言大震,急纵身上模出一只小玉盒,火速打开!玉盒中“嗤”的一声,突然飞出一只小怪虫!康燕南一见大奇,急问道:“你老作什么?”“鬼录冥差”郑重道:“这是老朽的紧急传令,促劣徒等火速向这面撤退!”康燕南诧异道:“那是什么虫,飞行如电,还懂得传令!”“鬼录冥差”收起玉盒后道:“是独一无二的磷光天牛虫,经老朽已养了七十余年,通灵知变,劣徒等只要见到他,就会知道是火速撤退令符。”他们继续前进,但未奔出五里,首先是康燕南急叫道:“前途已有动静!”“鬼录冥差”突然暴吼一声,狂扑冲出,大喊:“金包银欺我太甚!”康燕南不明其故,猛势赶上问道:“什么事?”“鬼录冥差”厉声道:“劣徒等已大败无疑!”康燕南伸手拉住他道:“你老别冲动,事实未明,焉知已大败?”“鬼录冥差”竟不能挣脱他的手掌.急躁的大叫道:“老夫的宝虫无人能制,除了金老贼谁能杀它!”康燕南见他语天伦次,知其己怒到极点,即大声道:“快说,何以知道宝虫已死?”“鬼录冥差”颤抖道:“你所听到的动静,那是劣徒侥幸逃来的四人,他们距离已不远,论理宝虫应该先回,而今宝虫不见,那是绝无生还,故所以确定是宝虫传令回程中遭金老贼截杀了,嘿嘿,他竟亲自出马。”康燕南急急道:“不要急,后面似还有追兵,对方想斩尽杀绝,不留活口!”“鬼录冥差”急看地势,指着右侧道:“我们隐入那林内。”康燕南点头,边走边道:“我想,金老贼他杀了宝虫之后必绕道去追我们,追兵只是二十八宿和六异、辛威而己,这一场咱们分开来干,你老先将辛威惊走或困住,然后再向二十八宿下手,但却不能放过一人,否则必将金老贼马上招来。晚辈则独找六异,问他们一个不守信义,以杜其将来反口咬人。”一刻之后,林前出现四条急奔而来的人影,其情之慌,真有不择路之势,“鬼录冥差”一见心痛,沉声叫道:“伍领,回来,为师在此。”为首一人闻喝立停,扭身向后急叫道:“师尊到了!”四人火速进林,为首之一人一见“鬼录冥差”就哭诉道:“师尊,咱们完了……”康燕南一见四人俱负重伤,抢出道:“诸位老大哥别大声,令师早知一切,快向林后藏起。”四人都是喘声急促,语不成音!“鬼录冥差”挥手道:“快去治伤,为师替你们报仇。”四人之一强忍又道:“二十八宿也只存了十人,但有六异与辛威在后助阵!”康燕南急催道:“不必耽误,他们快到了!”“鬼录冥差”大声道:“迎上去,以牙还牙,康兄弟,老朽当面承助了。”康燕南侧耳细察,急急道:“前辈,六异与辛威是从林中隐形而来,你老快点迎上去,晚辈先弄点狡猾将路上十人给留住再去。”“鬼录冥差”点头奔出,从林中迎去。康燕南直奔林外,当路一站,自言道:“我既与金老贼已成势不两立之局,现在还搞什么名堂,弄什么狡猾,干脆先下手为强,总之不留活口就是了。”前途隐隐出现了十人,康燕南突又灵机一动,将身一闪,急朝左侧山腰奔去。他走的全是杂林丛生之路,沿途带出“嚓嚓”断枝之声,不时又故现身形,显存引敌上当之心。这种响声一旦传出,凡是高手都能察觉,来路上十人已知如针引线,徒然加劲追出,其一大声道:“四煞上山了,幸好未脱手。”康燕南闻声大喜,火速翻过山去,心想:“远一点不妨.免得你们的死亡之声惊动别人。”山背后是个深谷,四面都有屏障,康燕南探手取出‘麟须鞭’自言道:“此鞭自经我手两次,这算是开张用上了!”俄顷之间,上面陆续扑下十人!领头忽见谷中是个少年,立显愕然之色,回头大叫道:“老大,我们追错了,点子不对?”双方只距十丈之地,康燕南冷笑接道:“诸位不走阳关大道,一直追我何为?”突有一人大叫道:“他是哈萨克帐内之人!”康燕南哈哈笑道:“阁下记性不坏,原来暗探在下的就是你.昨晚在纶台城内一高楼之下向金老贼报告的,想必也是阁下了。”那人猛势冲出,大喝道:“原来你小子敢偷听老夫之言,那就别想活了。”康燕南见他扑近六尺之内,随即冷笑一声,右手起处,大喝道:“你先死!”“麟须鞭”淡影一闪,立发奇啸,“噗”的一声,那人连叫都不叫,头歪处,横尸在地。另九人一见,面色大变,齐吼同扑,势如疯狂!康燕南早存速战速决之心,左掌右鞭,大叫道:“可惜太少了,我要‘金蜂绝迹’从此绝后。”九宿合手,其功力胜过“昊苍六异”,因之“金蜂绝迹”凭着二十八大弟子威展武林,再加上他自己,难免养成唯我独尊之心,当年除了“鬼录冥差”真还无人敢吭大气。这次“金蜂绝迹”出山,无疑是得到“祥和金箫“和“麟须鞭”的消息之故,他以收回神剑为名,实存三珍俱夺之心,可惜强者终遭强者忌,居然有“鬼录冥差”同时出手为敌,现又加上康燕南这个初生之虎,怎不叫他焦头烂额。二十八宿傲视武林数十年,讵料会在两地失利,仅余的九宿战未半个时辰,竟被康燕南杀个留尽无存!十个尸体血还未冷,康燕南复回原路上山,他不知“鬼录冥差”成绩如何,如风扑去观看。刚刚下峰,突听对面山腰竟打得天翻地覆,声一入耳,康燕南暗叫不妙,已知事有变化,加劲冲去!瞬息接近,触目大惊!他竟看到“鬼录冥差”遭六异、辛威、“金蜂绝迹”团团围困,已危在千钧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