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如风走进那家酒馆了,伙计发现是来如风便哈哈笑迎上来了……“来大侠,你大驾光临,咱们蓬壁生辉呀!”来如风笑笑,他发现那个会吃酒的也出来了。“啊哈,什么风把来大侠吹来了,欢迎!”来如风看看酒馆后面,他想着自己曾在这儿喝醉酒,那一夜糊里糊涂的与万小红二人折腾过。这件事因为万家姐妹太开通,心中没什么,如今想着万小红仍然不死心,他的心中真还有疙瘩。来如风入酒馆,木然的坐下来:“伙计呀,一碗刀削面,二两二锅头,随便弄个下酒菜就行。”老板呵呵笑了:“这怎么成,好酒我有女儿红,好菜热炒来四个,你别吃刀削面了,油炸肉合子我们来他十个整。”来如风道:“我不打算再喝醉酒!”老板笑道:“醉了睡我这儿呀,一切全免。”来如风笑笑道:“吃倒是无所谓,我却要大睡一觉,老板若要请我,明天陪你喝个够。”老板低头看看来如风,道:“来大侠累了?”“不错,两天未睡觉。”“那好,你什么也别吃,我火炉上炖的是老山人参羊肉汤,你喝上一碗去睡觉,绝对没人再吵你。”来如风道:“好,我这就装你一碗老山人参汤吧!”老板一看笑问道:“来大侠,你的女人呢?怎么不见她来呀?”“女人?”“是呀,就上次同你住一起的女人呀!”他还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人有人才,貌有貌容,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呀!”来如风知道老板说的是万小红,不由吃吃一笑,道:“老板,那不是我的女人。”老板一怔,道:“不是?”来如风放下碗,他站起来了……“伙计,我住哪儿呀?”那伙计指着后院,道:“仍是上次那间房,我带你去。”老板还在愣呐,来如风却伸手拍拍老板肩头,笑笑,道:“这年头大家在演戏,演戏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真假就难分了,哈……”他老兄笑着去房里睡觉了,这时候天还未黑呐!来如风睡了两个时辰,这对于一个武功高的人,已足够恢复体力了。来如风二更天便溜到七王府附近大门不远处的两棵老柏树下面了,他坐在树下荫影里,却双目望着七王府的门。来如风曾不止一次的进出过七王府,别说是王府门口的一对青石狮子,便门内的前院一只石雕老虎他也知道那是七王的最爱。七王忽必显把自己比作虎,有一块大厅前竖的石碑,上面便雕着“虎帐雄风”四个大字。来如风不是吃撑了没事干才会守在七王府门外的,他在等着一个人。来如风等的乃是和本初,他相信,倒霉的和本初应该回来了。有四个鞑子兵分别守在七王府大门两边,这光景与平时不一样。平常王府大门只有一个守卫,因为这儿不是衙门,太原府衙才有四个守卫衙役。其实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南方已有动乱,年迈的七王爷有再穿征袍的决心。七王爷忽必显并未真的死,他正在等着京里圣旨一到领兵南下呢。只不过七王这两天十分恼火,因为有一件事情他想也想不到的竟然会发生在他身边!和本初果然回来了。和本初出现在七王府大门口的时候,四个守卫的便迎上去,其中一人仔细看看和本初,道:“和总管,你终于回来了,王爷这两天尽在大发雷霆呐!”和本初点点头,立刻大步奔进七王府。他发觉王府中遇见他的人都在低头,竟然少有人向他打声招呼。这种反常现象,和本初竟然未深入思考,他一路奔到中堂,果然七王爷正在太师椅上端坐着,那王府内总管戈干小心的侍候在一边。戈干见和本初走进来,只是冷眼一瞄。和本初几个大步走进去,单膝跪地:“王爷,属下无能,几处江湖恶徒未全部加以歼灭,而属下已……”忽必显冷冷的道:“你已受了伤,是吗?”和本初道:“再重的伤属下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属下已尽了全力,望王爷明察。”忽必显冷冷道:“和总管!”和本初忙低头,道:“属下在!”忽必显道:“你的左手被敌人砍了?”和本初点头,道:“霸上一战想不到那包成刚除了虎爪厉害,突然出刀,唉……”忽必显面皮一紧,面色一寒,双目厉芒立现,道:“你的左手被包成刚所砍?”“是的,王爷!”忽必显突然怒吼似虎,道:“戈总管,取来!”他要取什么来?和本初吃一惊,他刚抬头,便见戈干已取来一个小小木盒托在手上。忽必显指着和本初对戈干,道:“拿给他看看,是不是他的!”他的什么?和本初心中一动间面色立变。戈干把木盒送到和本初面前打开来,他面上带着十分冷酷的笑:“和兄,你瞧瞧,仔细的瞧呀!”和本初低头看,心中几乎窒息,他全身颤抖起来了。“这……这是……”忿怒的坐在太师椅上的忽必显沉声道:“说,这是不是你的手!”是的,木盒内放着一只断手,断手似已干了,但血迹斑斑中十分恐怖。忽必显道:“是你的吗?”和本初仍然在颤抖,到了这时他心中才明白,陵墓中的秘密他只知道一部分,真正内部布置与设计他还是不明白,那么谁才是真正操纵陵墓内部机关的人?和本初以为这必是范天才!真正的“西域巧匠”范天才。忽必显见和本初没反应,沉声对戈干,道:“过去,取出断手对比一下。”戈干伸手抓过和本初的左断手处,再取过断手,他冷冷的道:“和兄,怎对得起王爷多年的赏识知遇之恩,你怎么也起了贪念呐!”和本初低头不言语。这时候他又如何加以否认?只是他心中在想,这只断手是怎么被送到七王爷手上的?和本初就想不通怎么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难道陵穴中还有更非外人知道的秘密。就在和本初陷于无法回答中,忽必显沉声道:“和本初,你太令本王失望了,本王还没真的死呀,你就想趁机摸鱼盗取本王的东西了,你与那批狡猾的江湖人物一样,被本王的宝物动摇心志,干出这不忠不义无诚无信的勾当出来,你……”站在下面的戈干忽的抓过和本初断腕处,剥开上面包扎的布带,把那断手往断处接去,道:“王爷,一些不差,正是他的。”和本初忽然大声,道:“王爷,属下有下情回报!”“你还有何话说?”和本初道:“属下被包成刚杀伤之后便往林子里奔去,属下原本伤的极重,为对王爷忠心,从西陵堡直杀到到万家庄而寒山包家,属下不曾稍退,但却不幸中途遇上来如风,被他以绳索绑而带到老爷岭上。”忽必显听的很仔细,他双眉在打结,因为他也知道遇上来如风实不好对付。和本初顿了一下,又道:“属下被来如风押到了老爷岭之后,原是打算找机会也把来如风囚在陵穴之中,不料这家伙太过于狡诈,他刀不离我要害棒不离手,使我一些办法也没有。”忽必显重重的哼了一声。和本初侍候忽必显多年,七王这一哼,他便知有了活命希望了。“王爷,属下带领来如风到陵穴内之后,想不到被囚的袁天行五人仍然端坐在里面,并未被饿死!”忽必显双眉一挑,道:“他们至少已奄奄一息吧?”和本初道:“他们精神旺呀!”“怎么说?”和本初道:“供桌上两只全羊被他们分吃掉了,如果再过五七天,他们非死不可。”忽必显忿怒的吼道:“偏就疏忽这一点了,可恨!”和本初急忙打铁趁热,道:“王爷,如果袁天行几人倒毙,属下便打算在陵穴之内与来如风决一生死,然而袁天行几人见属下被来如风押入陵穴之中,他们一拥而上,逼属下为他们取宝,王爷呀,人处那时候,何异刀殂鱼肉,而他们又把属下当成‘西域巧匠’,不盗出宝来便要把属下零碎掉,我……无奈的才……”他忽然一咬牙,又道:“属下也不知道玉棺之下还有机关埋伏,那黄金之光把他们迷惑了,可是……”忽必显道:“可是你偏在此时动了贪念。”“我没有!”“为何削断你一只手?”“我若不取,非死不可。”“你怕死?”“属下从不怕死。”“你为何出手,不是怕死是什么?”“属下不是怕死,属下不能死。”忽必显嘿嘿狂笑,道:“你此刻正是怕死的表现!”和本初道:“王爷,属下若死,死不瞑目呀!”忽必显道:“你有不死的理由?”“有!”“说!”“属下说完之后,还请王爷赐死。”他这话令忽必显一怔,他想不出这和本初在卖什么阴险狡猾之计了。忽必显不是糊涂人,他深知和本初的为人,遂冷冷的道:“你好像一肚子委曲呀!”和本初道:“为王爷办事不敢以为委曲,但明心志,如此而已。”“说出你的理由来!”和本初道:“江湖上黑道人物就将大集合了。”忽必显哈哈一笑,冷然的道:“这消息本王早已知道了,你这不是消息。”和本初道:“但花子帮的人马已与南方的花子帮快结集在一起了,他们就在太原府城商议如何往南边移动,王爷呀,花子帮势力是不容忽视的。”忽必显道:“怎么,花子帮总堂口设在太原城府?你是怎么知道的?”和本初道:“属下重伤之后,却被他们救治伤处,为了博取他们几人相信属下也为王爷宝物,便答应他们回来王府盗取陵穴机关图,却在回途中又潜到几人相聚地方,却发现只有花子帮的人与那来如风在一起,花子帮当家的席美姬爱上了来如风,她为拉拢来如风,便把南北花子帮大集结的事告诉了来如风,他们准备与南边的人集结一起造反了。”忽必显一听,沉声道:“和本初,这些都是真实的吗?”和本初道:“如今消息已送到王爷面前,属下为表心志,但求一死。”忽必显道:“袁天行那帮人还在等着你回去了?”和本初道:“是的,王爷,半月之后,每逢双日会面,他们似乎要夺王爷的宝物了。”忽必显哈哈仰天大笑了。和本初自以为这条命又从鬼门关口转回来,他又活了,但他却仍然对忽必显道:“请王爷赐死吧!”忽必显道:“不必!”说着,他自怀中取一卷纸抛向和本初,道:“拿去吧,按图指示,带他们进入陵穴中,你可看图逃出来,只不过这一回我要你交出成果来。”和本初拾起那卷纸,他不用看就知道应该怎么办,至少,他现在是不会死了。一边的戈干对和本初道:“和兄,是我误会你了。”一声苦笑,和本初道:“你应该有此误会。”忽必显挥挥手,对和本初道:“先把伤医好,歇两天你再赶去老爷岭。”和本初道:“王爷,花子帮不可不防呀!”忽必显嘿嘿笑了。有人说伴君如伴虎,和本初能在忽必显身边干到总管之职,自然有他的高明处,只不过和本初能闯过这一关而仍活命,便是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和本初虽然吓出一身冷汗,但对这种随机应便的表现,他十分满意。和本初关紧了房门不出来,他看上去在养伤,但心中却在筹划着自己未来的打算。于是,第四天过午不久,内总管戈干来了。戈干拍开和本初的房门,他看看和本初的面颊,点头一笑,道:“气色好多了。”和本初叹口气,道:“戈兄,请来里面坐。”戈干低头走进门,拉把椅子坐在和本初的床边缘,笑笑道:“你的手……不再痛了吧!”和本初道:“手痛可忍,心痛难耐呀!”戈干当然明白和本初话中意思,淡淡的道:“此事不能抱怨,王爷有他的手段。”和本初道:“我在想,陵穴之中设有机关,却只知道关与开而不知其中更厉害的机关,原是为王爷效命,受伤也不足挂齿,但也应叫我知道吧?”戈干道:“和兄,便是我也不知道。”和本初道:“范天才呢?是不是他忘了对咱们交待了?他设计的呀!”戈干摇摇头,道:“自从七王回来以后,我也从未见过范天才的面,不知他是不是已回塞外去了。”和本初暗中一怔,道:“范天才回家乡了?”戈干道:“很难说。”和本初道:“戈兄,王爷为什么不把范天才留在身边呀,那太危险了。”戈干笑笑,道:“范天才乃西域巧匠,想要找到他,大概只有王爷知道。”和本初不能再问下去了,他这就已经问的多了,因为戈干必会传话给王爷。他叹口气,道:“如果碰上范天才,倒要问他,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这坑人的机关。”戈干道:“他能讲吗?”“为什么不能?如果他讲明白,我会叫袁天行他们中间任何一人去取,而不是我。”戈干道:“范天才也想不到盗取王爷宝物之人全是咱们自己人。”和本初心中一紧,他忿怒的右掌拍在床板上。戈干却又笑笑,道:“别生气了,只待你这次把袁天行几人再引进陵穴中,王爷必对你大加封赏。”他再一次的看看和本初的手,又道:“和兄,你打算何时再去老爷岭?”和本初道:“两天之后我再走。”戈于道:“就不用向王爷辞行了,这是王爷交待。”和本初道:“原来戈兄是来传达王爷旨令的。”戈干笑笑站起身来,道:“和兄,念在咱们共事多年,我有两句话奉劝。”“请讲!”“按王爷旨令,小心行事,怯除贪念立大功吧!”和本初道:“戈兄这是多虑了,你等着瞧,这一回我非把袁天行他们干掉不可,否则我也没颜再见王爷了。”戈干一笑而去,他未再回头。和本初心中着实像塞了一颗大石头,他忿怒中带着冷笑,也不知他在心中下了什么决定!和本初面对忽必显看着那只断手的时候不只是和本初一人惊吓得打哆嗦,便远处,对面屋脊中央伏着的一个人也大吃一惊。来如风这一睡睡到过午才起来,而吴长老至少已来过七次了。席美姬慵懒的打着哈欠,来如风已披衣起床来。就在这时候,大花二花已在门外侍候了。“帮主,你……你们起来了吗?”“进来吧,快弄吃的打洗脸水。”“呀”的一声门开了,只见二女已端着热水送进来。大花冲着来如风窃笑,二花也在扮鬼脸,来如风只装没看见。席美姬与来如风吃着东西未说话,大花一边已对席美姬道:“帮主,吴长老来过了。”席美姬道:“留下什么话吗?”大花道:“他还会再来。”席美姬道:“我们等他。”来如风道:“我们?你是说我也等他?”席美姬道:“是呀,你怕什么?”来如风道:“不好,不好!”席美姬道:“为什么不好?”来如风道:“我曾在老爷岭对面林子里对吴长老几人说过,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我没有碰你半下,如今我在你这里,若被他们瞧见,你的名节……”吃的一笑,席美姬道:“你住在我这儿,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呀!”怔怔的,来如风道:“难道他们知道?”“不错,若非这几日与南边来的人有紧急事,花子帮就要准备结婚大典了。”一边的二花笑道:“来爷便是咱们花子帮的金龟女婿了咧,嘻……”来如风笑了。吴长老笑着走来了。吴长老站在门口笑道:“帮主,来大侠,你们早哇!”席美姬道:“吴叔,进来一齐吃。”来如风吃吃一笑,道:“吴长老,我在这里,你不觉得意外吗?”吴长老已坐下来,他笑笑,道:“意外?”来如风道:“是呀,我被招待的无微不至。”吴长老道:“花子帮的女婿,我们当然刻意的安排,热情的招待呀!”来如风吃吃笑了。“好嘛,来如风变成花子帮的女婿了,妙!”吴长老道:“来大侠,你若当上咱们女婿,走遍天下饿不着肚子呀!”来如风“呸呸呸”连三呸,道:“你叫我靠门边伸手讨饭呀,我不干。”吴长老吃着东西笑道:“谁叫你讨饭了!”他放下碗,又道:“你不用吃伸手饭,兄弟们早晚侍候你。”来如风道:“吴长老,如果我来如风是个等伸手掏的人,贵帮主怕是不会看中我了。”他转而看席美姬,笑问:“你说是不是?”席美姬一笑,道:“别扯了,见面三句胡扯也够了,吴叔,你有什么急事?”吴长老这才正经八百的道:“帮主,王府与知府衙门有联络,好像调人马往东行了。”席美姬道:“调动多少人马?”吴长老道:“不起眼分批移动,每一批只不过几十人,好像已经四五批人马出城了。”席美姬道:“会不会又去老爷岭呀?”吴长老道:“鞑子兵很诡秘,很难说的。”席美姬问来如风,道:“来如风呀,你以为鞑子们去什么地方?”来如风道:“不知道。”席美姬道:“你怎么忽然间笨了!”笑笑,来如风道:“难得糊涂呀!”他说着站起身来了。抹着嘴,来如风道:“美姬呀,咱们得暂时分开几日了。”席美姬道:“你要走?”来如风道:“再有两天,姓和的又去老爷岭,难道你不去?”席美姬道:“我当然去,你何不等我一天呀!”来如风道:“美姬呀,我的时间就是银子,在这儿白住一天是舒服,说不定上千银子飞了。”席美姬道:“就知道银子!”来如风一笑,道:“这事就不用我解释了。”他对吴长老挥挥手,又道:“吴长老,后会有期呀,哈哈……”来如风说走就走,匆匆的便往太原大街上走去。席美姬未站起来送,她甚至也未开口,吴长老道:“来大侠比咱们更忙碌。”席美姬道:“大山里古刹中,他养了上百口孤苦无依之人,大人小娃全都有,他一个当然苦。”吴长老道:“他苦中有甜,活的自然顺遂,人生似他这般才真正是慈悲为怀了。”席美姬道:“所以他抓得住我的心。”她并不觉得羞,反而十分自然。“吴叔,南边的人到了?”“已来半日了。”“好,咱们这就去城隍庙。”她站起身便往门外走,那吴长老便紧随在她身后,这时候大街上出现花子群,三三两两的靠在街边站,谁也不吭一声。席美姬与吴长老打从这些人的面前过,只见这些人把手上的打狗棒扛肩上。扛肩上那是致敬的意思,外人当然不知道。这时候如果观察太原府有多少叫花子,约摸着总也会有个三五千之众。别以为这些只是叫花子,其中还真有不少人物在,那年头汉族的人早就忍无可忍要造反,如今中原荒旱连到南方,光景已是赤地千里多饥寒了。花子帮如今南北大会串,八成他们要造反,至于如何策划,好像这才开端嘛!来如风原打算同席美姬一同前往老爷岭去的,但他明白花子帮与南方的支派串联是大事,他不是花子帮的人,便匆匆的独自走了。来如风再也想不到他会在半路上遇见万家庄的大小姐“万人迷”万小红。那日万小红一直追叫着来如风,早被来如风听到了,来如风当然急急的躲开万小红的纠缠。来如风以为万小红回去了,谁知道来如风经过了丁家集,他在那家清真馆打尖,一下子被个姑娘拖住了。“来如风,我看你往哪里跑!”来如风一见是万小红,不由一怔,道:“唷,这不是万家大小姐呀!”万小红吃吃笑了。“进去,进去,我爹他们在二道院里呐!”来如风道:“怎么,万庄主也在呀!”万小红道:“还有别的人呐!”来如风道:“大小姐,我就别进去了。”万小红道:“女婿怎好不见岳丈呀!”“女婿?”“是呀,你说你会娶我的呀!”来如风跌足,道:“我说过这句话?”万小红站近来如风,她的双手拉的紧,真怕跑了来如风,还半横身拦去路。“来如风,这种大事我妹子不会开我玩笑的,是你亲口对我大妹子小彩说的呀!”笑笑,来如风道:“大小姐,你的大妹子体会错了。”“怎么说?”“会错我的意了,当时我一人对付五个鞑子兵,我在百忙中只对令妹说我好像喜欢上你的大姐了,只此而已,并未说一定要娶你呀!”先是一怔,万小红道:“我不管,你定要去后院见我爹,走呀!”来如风似是无奈的道:“大小姐,我可告诉你,天都快塌了,你还结个什么婚?”万小红道:“天塌了,天早就塌了,万家庄死伤惨重,鞑子们又放火烧院呢。”她忽然面色一紧,又道:“咱们正集合三方人马,准备去挖翻忽必显的陵墓,哼,看是谁的手段狠。”来如风道:“怎么,你说的三方面,是哪三方面?”万小红看看清真馆内的闲杂的人,便拉着来如风,道:“走,进去你就知道。”来如风本不打算进二院,但听三方面联手,他心动了。“大小姐,我跟你去后院,只不过咱们不谈儿女情,如何?”万小红扭动腰肢道:“好嘛,好嘛,听你的就是了。”来如风随着万小红走到清真馆的二道院,只见二道院正面一排五间房,房中传来低吼声。来如风一听便知道这是万宝山的声音。另一间房中传来男女嘻笑声,来如风不由抬头看,他心中不愉快了,因为房中男女两个人,两个人还有心情在打情骂俏呐!男女二人正是梁上青与万小彩二人。那万小彩一抬妙目便发现了来如风,她推开梁上青便吃吃笑着走出来了。“哟,是姐夫呀,你可来了,咱们大伙想你呐!”来如风忙摇手,道:“二小姐,别乱叫,好不好?”万小彩笑道:“姐夫呀,我们想你,我姐更想你,快进屋子里见我爹。”来如风道:“二小姐,你可真是个海量呀!”万小彩一愣,道:“什么海量?”来如风道:“记得前些时,你同这梁上青老爷岭附近大荒洞中搞那男女关系,我还敲过他银子,难道这些你们都不记得了?”梁上面色一变,他没那么大海量。万小彩不一样,如果来如风变成她姐夫,还有什么仇恨可记呀,何况来如风也帮了万家庄的忙。她吃吃一笑,道:“我知道你来如风作风,你只不过穷开心,有什么恨可记呀!”来如风道:“我就不一样,如果我在寻欢做乐时而被人撞破,我会发火出刀。”万小红一边拉住来如风,道:“没闲情说闲话,我爹正在想你啦!”来如风还未看到人呐,万小红已叫了:“爹,爹呀,你看谁来了!”内室门窗挑起,来如风这才看清楚,内屋里除了万宝山之外,还有两个年轻女子与一位老太太。有个年轻女子怀中还抱了个娃儿,来如风只一瞧便知这些人是万宝山内眷。万宝山原是躺在床上的,见来如风来,立刻撑起身子,床边竖着一根手杖,他拿着手杖便走到外间屋。“来大侠,坐坐,坐了好说话。”笑笑,来如风道:“万庄主,想不到会在这丁家集碰上了,幸会呀!”万宝山咬牙,道:“这一次咱们万家庄遭此剧变,说实在话,若非来大侠事先知会,事后协助,咱们只怕败的更惨。”淡淡,来如风道:“谁叫咱们是汉家儿郎呀!”万宝山一拍巴掌,沉声道:“对,咱们是汉家儿郎,鞑子欺压八十年,也是咱们起来反抗的时候了。”来如风道:“万庄主呀,你们住在此地,可有些什么打算?”“有!”“我可以知道吗?”“当然可以。”来如风看看身边站的万小红,心中不是味道,而万小红却紧紧的贴着他站,看上去就好像是他老婆,而不是万宝山的女儿似的。万宝山道:“来大侠,你比我更明白,七王忽必显一举毁了咱们三大家!”来如风道:“这我知道。”万宝山道:“西陵堡,寒山霸上与咱万家庄,三处几乎都逃不过这一劫难,所幸咱们尚在人间,这口窝囊气实在难以咽下去。”他抚摸身上的几处伤,而来如风……来如风却也如坐针毯,因为万小红几乎要往他怀中坐下来了。万宝山顿了一下,又道:“是我想出来的主意,我分派两个儿子去这两家,约他们在这丁家集聚会,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前去老爷岭,把忽必显的陵墓翻个身,分了他的宝,大家南方去造反。”来如风双目一亮,道:“好,有骨气,有出息,我十分同意你说的。”万宝山道:“来大侠,如果你也加入,咱们这力量可就不容忽视了。”一愣,来如风道:“想加入,但不是这时候。”万宝山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来如风叹口气,道:“万庄主,我是身不由己的人呐,那么多人等着我赚银子,唉!”万宝山道:“人言你养了许多无依无靠的孤儿老人,这会是真的?”来如风道:“过去他们无依靠,如今有我在呀!”万宝山惊奇的道:“真有此事呀!”一边的万小红开口了:“爹,所以他是个奇侠呀!”万宝山指着女儿问来如风,道:“来大侠,听我女儿说,你很喜欢她,是吗?”来如风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哈哈一笑,万宝山立刻又道:“别害羞来如风,儿女情长我知道,我家最开通,你若真的喜欢她,择日为你二人完婚就是。”来如风正要再说什么,万小红已笑道:“谢谢爹,谢谢爹,来如风,哦,不,我叫你如风哥,你听听,我爹多么喜欢你呀!”来如风把憋在口边的话吐出来了:“噢,不,我还有急事要办,婚姻之事往后延。”万宝山道:“急事?”来如风道:“急得要命之事。”万宝山想了一下,道:“来大侠,儿女私事不能误了大事,这么办,你在此只等一天半,先见见另外两方面的人马之后,对以后行事,你也心中有个底。”来如风想了一下,道:“好吧,我也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一天半以后,我得去办我的事了。”万宝山道:“来大侠,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他对万小红又道:“小红,陪来大侠找间安静房间暂住下来。”万小红道:“会的,爹!”她可真大方,双手拖住来如风一臂,这就要往屋外走了,却听得内屋里老太太声音:“等一等!”来如风怔住了,他看向内屋。万小红道:“娘,你还有话呀!”门窗挑起,老太太走出来了。万宝山抚髯未出声,老太太已拦住来如风。来如风问万小红,道:“你娘有什么事呀?”万小红抿嘴一声笑,道:“你马上就知道了。”只见老太太面对来如风,她看的可仔细,由头上看向脚跟,再由一边看到另一面,老太太道:“身子骨还不错,只是稍嫌年纪大了些,你……今年多大了?”来如风见机会来了,不由对万老太太道:“不大,不太大,今年刚好四十整。”万老太太道:“你都四十了呀!”来如风道:“我还讨过太太,而且是姐妹二人嫁给我,不幸山中闹瘟疫,全死了。”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庙里老僧告诉我,我这一生克妻命,无论谁嫁我,不出一年就发丧。”老太太一瞪眼,道:“这是真的吗?”来如风道:“我实话实说呀!”不料老太太一听,忽然抚掌笑了。来如风轻松了,他如此命硬,谁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然而老太太笑了几声开口,道:“嗨,我女儿小红就嫁给你了。”来如风一听大吃一惊:“老太太,你不会弄错了吧?”老太太道:“才不会呐,我弄的很清楚。”来如风道:“怎么说?”老太太道:“我这老实告诉你,我女儿生下来,我梦见五鬼打她一个人,她把五鬼也打跑,算命的说,我女儿要嫁个命硬的汉子才幸福,最好是克妻的男人才命长,来大侠,你附合这些条件呀,哈……”来如风几乎想哭,天下还有这样的事呀!来如风怔住了。万小红又对她娘,道:“谢谢娘,谢谢娘!”说完她推着来如风笑道:“如风哥,咱们才是天生一对地长一双呐!”来如风道:“我已四十岁了呀!”万小红道:“我把你看成二十岁的小伙子。”来如风一听无奈何,只不过他心中最清楚,他才不会娶这万小红的。他心中早有了席美姬,席美姬才是他的理想呐!万小红原本要来如风住进她的小房中,只不过来如风不同意,来如风对她说的好。“小红呀,洞房之夜才新鲜,你说对不对?”万小红一听,全身骨头也酥了。“哦,如风哥,你叫我飘飘欲仙的快飞上天了咧!”来如风搂了一下万小红,道:“你若飞上青天,我便同你一起飞,这是那个情圣说的,在天愿作比翼鸟……”万小红立刻接道:“在地愿为连理枝呀,嘻……”“对,对,你接对了,是那么一句话。”“哈……”这二人等着走到二门下,这家清真馆还有客房,原因是老板是汉人,老板并非回回,因为老板心眼动的快,这一带不少西北过来的客,西北的回回多,自然也就不断有客人住店。二门下碰上一个伙计端着一大碗羊肉汤过来,来如风对那伙计,道:“伙计,替我找一间干净的房。”伙计点头,道:“有有,我马上给你找一间。”那伙计给来如风找了一间过道小房间,什么叫过道小房间?这种房间是在前后院的走道边。多为店中伙计住的,客人多了便由客人先住。这家清真馆所有的房间均被万宝山包下,因为万宝山要把别外两处的人马联合起来,准备大干了。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靠着墙,床铺睡人也是凳子,就那么凑合了。来如风十分满意,如果是双人床,他真怕万小红会缠住他。来如风刚坐下,万小红已对伙计道:“快送些吃的过来,酒呀……”她问来如风,又道:“你喜欢喝什么酒?女儿红,二锅头,汾酒什么的?”来如风道:“四两女儿红够了。”万小红笑道:“大男人只喝四两女儿红呀,我可不够。”来如风道:“喝酒不办事,办事不喝酒,我有事呀!”万小红道:“别说了,来上二斤女儿红,咱二人一对一你一杯我一杯。”她对那伙计又吩咐,道:“一盘卤牛肉要花蹄筋的,羊肉炒香菇再加一盘黄葱粟子肉,羊肉汤要特大号的。”伙计立刻往灶上走,来如风笑道:“可也真不少。”嗬,万小红愉快了,她咯咯的笑。来如风没有笑,他心中再叫抱歉了,因为他心中没有万小红。他心中只有一个席美姬。他现在就以为如果身边的人是席美姬多妙呀!包大姑娘早就认定来如风乃她的良人。包成玉冷冷一笑,道:“噢,原来是万家庄的万姑娘呀,江湖传言,万家庄出了两位最开放的大姑娘,一个万人迷,另一个半敞门,我问你,你是其中哪一位?”万小红叱道:“那是别人缺德,咱们可是名门闺秀,而你……你又是什么人?”包成玉道:“寒山包家!”“唷,包大姑娘呀,我同来如风的事碍你什么了?”包成玉冷冷道:“你很想知道吗?”“我在洗耳恭听呐!”“告诉你,我与来如风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这话就不用我解释了吧!”她真大方,也大胆,就这么不加思考的说出口来了。包成玉曾在树上麻袋里压在来如风身上,那是她此生再也忘不了的!万小红当然明白包成玉的话,但她仍然要问明白。“什么叫夫妻之实?”包成玉道:“告诉你,我们早已有过肌肤之亲了。”她说得相当文明,听的来如风不舒服。不料包成玉的话令万小红嗤之以鼻,道:“那必是你不要脸,对我的如风哥哥逼的,你真不要脸。”包成玉怒道:“你才不要脸!”万小红道:“你是不是想打架?”包成玉道:“打就打,谁怕谁呀!”来如风“唬”的一声挺起身来了。“二位,你们能不能小声呀,惊动后院的人多不好意思呀!”包成玉道:“如风哥,我的哥哥与嫂子他们都来了,正在后院。”来如风道:“你怎么不去?”包成玉道:“我怎能叫你被这狐狸精缠住呀!”万小红也不甘示弱的道:“你才是狐狸精。”来如风道:“别吵,别吵!”包成玉道:“那你跟我到后院去。”万小红道:“我如风哥累了要睡觉了。”包成玉道:“你却在此死缠他!”来如风的头大了。他站起身拉开门,对万小红与包成玉二人,道:“这么办,咱们郊外去。”包成玉道:“到郊外干什么?”来如风道:“你想想,我只有一个人呀,你们两人都要抢,总不能一刀把我劈两半每人一半吧!”万小红道:“谁敢动你一根毛,我就同谁没完没了。”包成玉道:“这也是我要说的。”来如风道:“所以呀,到了郊外你们听我的。”包成玉道:“走,我听如风的话。”万小红道:“少叫那么亲热,去就去。”来如风心中暗自笑了。他伸头左看看,右瞧瞧,外面似乎没有人知道,这才对二女招招手,道:“走,咱们郊外去。”三人匆匆的走出这家清真馆,直往丁家集外奔去。已经到了小河岸了,河岸边的柳树一大片,风吹柳枝摆可也摆掉不少柳叶来,唔,北国的十月初就下霜了。来如风站在一片柳树前,他回头,万小红与包成玉二人也到了。包成玉冷冷的看着万小红,眼也气斜了。万小红嘟起俏嘴巴,嘴巴气得左右歪。来如风拍拍手,淡淡的一笑,道:“二位姑娘,我得先说出我心中的话。”包成玉道:“别急,慢慢的说!”来如风道:“我来如风是个穷光蛋呀……我……”万小红立刻接道:“我就是喜欢你这副穷样子。”来如风干干一笑,道:“我不但穷,而且还养了百多口张口吃饭的,苦呀!”包成玉道:“我会大力赞助你的,如风哥!”万小红道:“我也会,万家庄有的是银子。”包成玉道:“银子有什么稀罕呀!”来如风忙摇手,道:“别吵,别吵,我再说件事叫你们二人知道。”包成玉万小红不吵了。她二人竖起耳朵听。来如风道:“你们可知道,南方有人在造鞑子们反了,知道吗?”万小红道:“听我爹提过。”包成玉却眨动着妙目摇摇头。来如风道:“咱们汉家江山沦入鞑子手中八十年,也该造他们反了。”包成玉道:“你也想造反?”“造反是要抄斩满门的,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不怕,可是,你们如果跟了我,你们的家就完蛋了。”万小红道:“我不怕!”包成玉道:“鞑子已放火烧过我的家了,我也不怕。”来如风道:“你们要跟我去造反?”包成玉道:“去!”万小红更厉害,她斩钉截铁的道:“你上刀山我跟着上,你下油锅我先跳。”来如风无计可施了,他一掌拍在顶门上,叫道:“我的妈呀,我哪一点叫你二人如此着迷呀!”包成玉道:“你身上的一根毛发我也喜欢。”万小红气道:“不要脸!”两个女人要动手了。来如风叹口气,道:“二位,你们别吵呀,有道是,强梁不如商量,我原是要同二位商量,等我把事办完再计较,可是你们一步也不放松。”万小红道:“我这辈子跟定你了。”包成玉道:“天涯海角你也甩不掉我了。”来如风道:“我看呐,我也只有这最后一条了,你二人比武胜负,谁赢谁跟我走。”他此言一出,立刻“呛”声不断,万小红与包成玉二人已拔刀在手了。来如风一看忙摇手,道:“不可以!”万小红道:“为什么?”来如风道:“我不要见流血,你二人动拳头,谁把对方打倒谁就算胜了。”包成玉立刻收起刀,她双臂一分拉开架式,道:“我永远听如风哥的话,比拳就比拳。”万小红一见,只得也把尖刀收回。她看看来如风,道:“如风哥,你在一边当仲裁人,咱们非分出个胜负不可。”来如风点头道:“男人永远喜欢听话的女人。”包成玉叱道:“少罗嗦,进招啦!”万小红忽然一记黑虎掏心,右拳直捣过去。包成玉一声“来得好”,左臂拔右拳钩,狠狠的打向对方左臂下。万小红忙闪身,这二女便战在一起了。两个人拳来脚往打的凶,“噗噗碰碰”之声响不停,河边上已是沙石飞扬,好不热闹。为什么不说惨烈?因为二人未动刀,两个人长的一般高,武功好像也差不多,一时之间想分个胜负可也难了。包成玉已是香汗淋漓了。万小红也在气喘吁吁。这二人仍然在拼战,而来如风,他老兄已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