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白华和金露蓉离去顿饭之久!姓刘的背上突然响起一声“喂”!一个跄踉!被推出三四步远,他突遭戏弄?那能不气,桩还未立稳,口中大骂道:“妈的,是谁在开老子的玩笑?”“刘兄,怎么骂起诸葛先生来了。”姓刘的闻言斗然一震,面上变了色,回头打揖道:“刘平不知是先生驾到,真是该死。”推刘平一掌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三绺长须,貌相清瞿,青袍福履,腰系黄色丝带,肩插拂尘,手执羽扇,两眼神光炯炯注定刘平,面上全无表情!身后立着一个华服青年。刘平被看得心神不安,怔怔的不知所措。清瞿老人收回目光,摺扇一指,沉声问道:“你二人在金城堡身居何职?领薪多少?”姓魏的抢先答道:“属下等都是百里长,每月领薪五百两。”“嗯”,老者嗯一声点头道,“职位不低,也是武林一流好手。”刘魏二人诚惶诚恐的恭立听着,不知是祸是福?清瞿老者淡然续道:“刚才因何呆立?”刘平不敢隐瞒,低头道:“属下……和魏常在……谈论一个少女。”“哼,谈则谈,何致发呆!且背地批评郡主。”“属下该死。”清瞿老微沉道:“念你们已往无过,去罢。”刘魏二人如逢大赦,打揖退去。华服青年追蹑其后。未几,两声惨叫传来,使人毛发悚然。清瞿老者一皱眉头,回看华服青年飘然转来。稍一沉吟淡然问道:“纪贤侄,是你将刘魏两人杀了?”“诸葛叔叔,这种人还留他干吗?居然将我妹作为谈头评足的资料,那还了得?小侄见他二人刚从此地离去,背地又口出怨言?是以追蹑杀之。”清瞿老者面有不愉之情,淡然道:“刘魏两人也是堡内百里长之职,你如此轻易杀却,恐引起本堡他人恐惧不安,今后还是慎重点好,况彼二人罪不应诛。”华服青年似对此老不敢申辩,面色虽有不快,但也只有默然不语。清瞿老者接道:“纪贤侄探得汤池庄方面到了些什么人?”华服青年慢答道:“他们庄主未发现。在天竺寺前发现‘三五鸿儒’卜道踪迹!后于三潭印月附近一小舟上又看到‘三略奇人’黄色白那老儿,同舟还有‘封疆爵主’海威的义子。”“嗯,‘帮疆爵主’海威,他身为汤池庄庄主,不会不来,他义子就是名叫什么‘走马王孙’庞虎的是吧?”“诸葛叔叔说的正是,那家伙似也发现了小侄。”清瞿老者点头道:“杭城不大,游人又多,这是难免撞头的,我们金城堡和汤池庄明和暗斗,势力相等,他们也不敢公开向我们瓯生事,你姜叔为什么还未到达?”华服青年接道:“诸葛叔叔放心,姜叔叔马上就到,我妹子已在六和塔附近找到集会地点了,你老是否先去休息一会?”“不,老朽刚才发现一个虬髯老人,形迹非常可疑,似是堡主说过的‘四海苍虬’,假若是那老家伙!今晚对华夏剑客的行动可能遭遇一场困难,你先去通知书容,叫她如见姜叔叔来时,最好不可轻举妄动,四海苍虬现了身,长生隐士无疑也已出世,这两人除堡主自己和汤池庄主外无人能敌。”华服青年请示道:“诸葛叔叔,我们对临安镖局是否也在今晚动手?”“不,临安镖局让汤池庄动手,我们只收渔人之利,不过,汤池庄不动手则罢,动手也得不到好结果!”华服青年讶然道:“那是为什么,小小一个镖局,难道藏有异人不成?”“纪贤侄忘了蒙面侠吗?”“小侄那能忘却,那是临安镖局走镖在外,偶遇蒙面侠打救而已,那神秘家伙又不是临安镖局长期雇用的。”清瞿老者沉声道:“贤侄虽然青年有为,但阅历还是不足,临安镖局出事不只一次,每次都有蒙面侠出现解危,这情形岂是偶然,如老极揣测不错,蒙面侠定与临安镖局有点关系,此人身世面貌未查清前,绝对禁止本堡之人挑临安镖局。”“叔叔判断那蒙面侠是否就是四海苍虬或长生隐士所化?”“这很难说,也许两人都是,亦可说两人都不是,总之蒙面人是位难于对付之人,其武功行动神秘莫测,堡主曾因此人打破数十年未亲身履足江湖的惯例,可他对蒙面人较棋逢对手的四海苍虬等并驾齐驱了?”清瞿老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华服青年对他莫测高深,绕个弯又道:“叔叔,义父自当年戈壁一战归来,立志要打败四海苍虬和长生隐士,现已将‘青蛟罡气’炼成,是否已有把握?”清瞿老者突然笑道:“生仲,你义父不惟将‘青蛟罡气’炼成,而且已将‘青蛟罡气’练得出神入化,就算当年法海和尚再世也非堡主对手,那还谈什么四海苍虬,长生隐士。”“啊,小侄真是愚昧,如此我们就有力量并吞汤池庄了!”清瞿老者摇头道:“这又当别论,汤池庄的‘白蛟罡气’与堡主所学同出一源,各有千秋,堡主常说:‘武林霸业,天定我们只占一半。’这是件很困扰的事情。”华服青年忖道:“你不说我也弄清了,义父说你的功力仅次于姜叔稍许,而姜叔又较义父差两筹,这样看来,你不是可以拚斗四海苍虬。”忖着笑道:“诸葛叔叔,小侄现在就去通知书容妹子,你老准备向那方查探?”清瞿老者点头道:“贤侄不用问我,你快去罢,老朽淮定申酉之交回来。”华服青年去后,清瞿老者稍停也长自飘去。这两人走后俄顷,在距离不远的丛菁土坎之下伸出两颗人头!四只神光充沛的眼睛,精灵的向四外了望。他俩一见四下无人,其一轻笑道:“战神,我们出来玩的正当其时,这下收获不小。”另一人慎重的道:“鹄哥,我们快回去报告黄伯伯他三位老人家,‘八九博学’诸葛异和‘六韬怪叟’姜尚安亲身出马,这事情就严重了,金城堡的两个怪家伙全都来了,还不知带来多少一流高手呢!”黄鹄点头道:“汤池庄‘三五鸿儒’卜通和刚才这‘八九博学’诸葛异同称当世‘鬼才’,而‘六韬怪叟’姜尚安与‘三略奇人’黄色白又是江湖闻名丧胆的煞星,我们今晚难免一场血战,只希望四海苍虬和长生隐士确实出现西湖,不然我们的力量只怕不够应付。”二人正待转身离去,倏见沿苏堤行来三个装扮华丽的少女,似是主仆三人,前行者满身绫罗,衣镶珠翠,绿裙飘飘,宫髻凤钗,明艳照人,黄鹄轻声道:“汤池庄主的义女也到西湖来了。”另一人笑道:“凤阁小姐祁爱珍本人这是第三次相遇,真使人想入非非,鹄哥感觉如何?”黄鹄耸耸肩道:“彼姝常自比‘王嫱’,眼高于顶,清风弟最好少撞钉子,你那位二小姐金露芳,论才色较此女有增无减,还不满足吗?”“哈哈,鹄哥被大姐金露芬吓怕了,谈谈亦无伤大雅。”他这一声大笑,将凤阁小姐祁爱珍的一双明眸引了过来,一见二人嫣然笑道:“我当是何方浪人在此放肆狂笑,原来是冤魂徐清风兄和战神黄鹄兄。”黄鹄遥遥拱手道:“祁小姐玉驾也来游览西湖风光,名湖更增绚丽不少。”徐清风一指她身后道:“祁小姐素来护从如云,今天怎的只带两员大将?”凤阁小姐祁爱珍明眸一转轻笑道:“西湖并非战场,要兵多将广何用?徐兄话里有因,小妹不明何指?”徐清风朗然笑道:“祁小姐裙藏白龙剑,尊宠腰间所配绣囊,不是装有你那百零八支蛇信针是什么?”凤阁小姐笑得更是迷人,秀眉一挑道:“徐兄,你们不也身配长剑么?江湖人习惯已成自然,岂不多此一问吗?”“区区似属多言,但有感西湖近日武林云集,传言是为了法海神僧遗宝所致,祁小姐定亦师出有名。”他避免道及一堡一庄向华夏剑客追问遗宝一节,且有意提醒祁爱珍,透出华夏剑客已有准备之意。凤阁小姐闻言一怔,知道消息已走漏,微笑道:“徐兄敲山震虎,手法高明,然遗宝线索不能不问。”黄鹄大笑接道:“传言法海神僧遗宝计有剑、拳、掌三秘笈,剑笈为长生隐士所得,拳,掌两笈则为四海苍虬得去,不知传言是否属实?祁小姐博识广闻,能否为在下一道?”凤阁小姐祁爱珍,闻言嫣然笑道:“黄兄久历江湖,见闻非小姐所及万一,此问是否在替华夏剑客辩清干系?传言故属无讹,然亦不确,别人或许不明白,但金城堡与父庄知之甚详,法海所遗卫道十三式剑法,长生隐士只得去十招,最后三式神剑并未出现江湖,否则我爹当年又焉能是长生隐士敌手,此其一;其次是四海苍虬所得拳笈,名为‘拯危五拳’,但他也只得三拳,而最后两招‘翻天,覆地’,才是通神之学,但这两招,四海苍虬连见都没有见过,否则金城堡主‘势力王’也不是他敌手;至于掌笈一节,小妹不是口出轻视法海神僧之言,据家父所得奇宝上载——连法海自己也未曾炼成!那还谈什么四海苍虬。”黄鹄听她说得如数家珍,忖道:“久闻汤池庄‘帮疆爵主’海威所得奇书,就是当年女魔头白仙子之学,而金城堡‘势力王’陆权所得奇书为女魔青仙子之学,这样看来一点不假,该两奇书上一定记载有法海神僧生平事迹,否则祁爱珍不会这般清楚。”心里忖着,表面上若无其事的笑道:“祁小姐家学渊源,的确胜在下多多,然华夏剑客学自长生隐士三式卫道神剑法,定为不确了?是以引起江湖风风雨雨,难道说法海神僧所遗至精之学实为华剑客所得不成?”“黄兄的反面文章,笔调到底不同凡响,格格格……。”徐清风接道:“那么祁小姐的意思是?……”“华夏剑客确实得了长生隐士三招剑法。”黄鹄又接道:“既然如此,那江湖朋友为啥还要对华夏剑客有所追求?”“他不应栖居西湖。”徐清风不解道:“西湖居民何止百万,惟独华夏剑客不能居住?”“哼,法海遗宝落在西湖,江湖豪客知道的寥寥无几,华夏剑客就是其中之一,他身居西湖数十年,不能不有所发现,这是一;金城堡与敝庄常遭一蒙面神秘之人攻击捣乱,武功莫测高深,咸认是华夏剑客所为,此点虽无证据,然亦不无可能,有此两点嫌疑,他怎能脱得干系?”黄鹄冷笑道:“这简直荒唐已极!纯属无的放矢,江湖上就有这些盲目之人。”凤阁小姐祁爱珍闻言变色叱道:“黄鹄,你在骂谁?”“我骂那些无知之辈。”祁爱珍娇叱一声:“你敢!”凤阁小姐在她叱声中,手里多出一柄银色短剑,其动作可想是何等奇速!黄鹄哈哈大笑道:“我黄鹄一生没有不敢言行之事,祁爱珍,你等不及今晚的话,现在先玩两招试手也未为不可。”祁爱珍柳腰一幌,银芒奇速点出,如两条雪白匹练交织冲击!黄鹄哈哈大笑道:“白蛟剑法威慑武林,我黄鹄初逢奇学,幸何如之。”笑声中拔剑接招,一气呵成,无愧江湖有特等高手之称!“擦擦擦……”两人以最速动作,瞬息互递十余剑,一遍银光星雨,耀眼难睁。徐清风神手旁观,退立两丈之外。凤阁小姐祁爱珍的随身俾女则各拔刀剑紧紧戒备。黄鹄连接三十余剑,感觉对招式玄妙无伦,且内劲奇重,一招越甚一招,暗忖道:“白蛟剑法威震江湖,今日才知名不虚传。”凤阁小姐祁爱珍挟势猛攻,意在示威,三十招后也感对方功力深厚无比,这才知道非短时可以收效,突变剑式,一招“银蛇腾空”,剑尖上指,直攻黄鹄咽喉!左掌向外,似含有某种阴手!徐清风旁观者清,提示警告道:“鹄哥,左手!”黄鹄似和他心意相通,闻言大笑道:“冤魂放心,‘白蛟真气’正是滂沱拳好对手。”祁爱珍冷笑道:“那你就接一掌试试。”话音未落,掌已推出!一股疾劲白气,“嘶”声冲出。黄鹄口中说得轻松,心里那敢大意,左拳一幌,幻起百十拳影,如雨点般打出,每拳都有泰山压顶之势!真有天降滂沱之威!两下内劲一接,连连发出波波隆隆之声,持续良久!双方一快一慢,看似不太相称,但劲力都是集中一点,响声未停,人已各退四五步之远。双方面色都呈纸白。祁爱珍似乎从未遇到这种对手,两眼注定黄鹄,既忿且惊,甫退复进,飘飘如仙!黄鹄人称战神,好战出名,那有避让之理?胸中喘息未定,抢上又干!第二次相拚,双方已打出真火,各居奇学,打得激烈之极。苏堤是西湖十景之一,时虽尚早,但游人依然串连来往不断,一般好事的渐集渐多,怕事的远观,胆大的近看,顿饭之时集满每一块立足之地!人丛中有一个少女,她轻声向身旁的端庄妇人道:“南妈妈,你说谁能打赢呀?”庄肃妇人就是南白华的母亲,和声道:“南妈妈武功有限,像他这种高手战斗,我看不出来。啊!那青年是谁呀?”“咭咭,他是我大姐的好朋友,最爱打架啦,名叫黄鹄,人家都喊他‘死不休’,又叫‘战神’。”南夫人讶然道:“是他呀!那么旁边那个是徐清风罗?”“对啦,南妈妈,那个姐姐看派头是金城堡或汤池庄的了。”南夫人点点头道:“那姑娘武功真高。”这少女是金露蓉,她倏然叹口气道:“南妈妈,可惜白哥哥到镖局去了,他武功虽不高,但他一定能看得出谁胜谁败。”南夫人见她对自己的儿子那股信心,不禁满意的笑道:“你准知他看得出吗?”“当然,白哥哥……。”南夫人听她话到中途停止不语,便知她发现什么了,问道:“姑娘,你看到什么?”“南妈妈,你老看,长生伯伯和一个大胡子老头的那树底下。”南夫人循着她目光看去,笑道:“那大胡子就是四海苍虬,你说话小声点,不要给人家听到啊。”金露蓉轻吓一声道:“啊!我明白啦,长生伯伯恐怕就是长生隐士-!”南夫人微笑道:“姑娘真聪明,你猜对啦。”蓦地从人群里冲出一个青年人来,大喊道:“住手!”只见徐清风一拔长剑冷笑道:“庞虎,你还没有那种权力叫停,如想逞能,有我冤魂跟着你。”庞虎急急赶到,见妹子与黄鹄打得难解难分,他久闻黄鹄之名,知道这一战如不分出生死,黄鹄绝对不会放手,心中一急,顺口叫停,他却没看到还有个同黄鹄一样难惹的人物在旁,闻言一看,见是徐清风,不禁一震,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拔出长剑道:“徐清风,别人怕你冤魂不散,本少爷照样收拾你。”徐清风大笑道:“好极了,我们这一场如不分出生死存亡,你就作我老搭挡,那里见着那里干,来个长期约会。”庞虎心知替自己找到大麻烦,剑诀一领,迅速扑出。徐清风接上猛攻,口中大叫道:“鹄哥,我的买卖上门了,你们还要多久!”黄鹄正在紧要关头,闻言喘声道:“冤魂,这娘们真有两下,三个时辰内恐怕完不了。喂你那买卖不是‘走马车孙’庞虎吗?中弟,我们换一个动手怎样,这娘们我下了不手?”“哈哈……”徐清风打着打着,闻言哈哈大笑,打趣道:“鹄哥,你真有点傻气,‘掌风阵阵送幽香!宜喜宜嗔在身旁。’那种情景多美妙啊!你真不懂得享受。”庞虎趁他说话之际,一招“挥戈反日”!由小腹直挑而上,劲力无伦!徐清风斗然一震,左足火速后撤,剑走轻灵,“划地绝交”,倒削而下,“锵”声两剑相接,拚出一流火星。徐清风被震得旁闪数尺,手臂麻木失灵,不禁火冒千丈,大喝一声,全力反扑。庞虎得机未逞,也感骇异,展开白蛟剑法再抢先机。双方渐趋紧张,各以全力出手。凤阁小姐祁爱珍知自己剑术内力只能取得平手,即全力一招攻出,撤身退出五尺叫道¨“黄鹄,你敢我百零八支蛇信针吗?”黄鹄哈哈笑道:“久闻祁姑娘的蛇信针能穿重甲,专破天下各种内功,黄某确有不信,你就动手罢,看区区是否就此升天。”祁爱珍正待从婢女手中接过绣囊,突闻一声沉喝道:“爱珍且退,由为叔来算算这小子有几根排骨;竟骄傲到这种地步。”黄鹄一见来人,心中不由一紧,面上故装泰然,哈哈笑道:“汤池庄的老学究出马啦,哈!我说三五鸿儒,人家常说你名叫‘不通(卜通)’,我看你真有点不通了,祁小姐和在下尚未分出胜负,你想趁我疲劳检便宜是不是,来来,我战神之名得来不易,难道还怕你取巧,老头儿,放马过来罢,少爷不拔掉你那几根鼠须才怪哩。”“咭咭……黄大哥,拔下送给我逗蟋蟀!千万别丢啦。”“三姑娘别插嘴,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怎的不知厉害。”“南妈妈!怕啥,我要嘛。”黄鹄闻声知知是金露蓉,大笑道:“三妹妹,你不怕弄脏手的话,决定奉送。”三五鸿儒卜通气得吹须瞪眼,铁青着脸,一步步向黄鹄走去!祁爱珍突然叫道:“卜叔,侄女要自己动手,你老别管。”她说这包话时,明眸包含两种神光瞪着黄鹄——恨的成分并不多!三五鸿儒回头一怔,继而似有所领悟,沉路声道:“爱珍退开,这小子专喜和本庄之人作对,不趁此时消灭,将必养成大害。”“嘿嘿,本人偶游西湖,谁敢在此杀人扰乱风景。”从人堆背后飘然降落一个全身青装,面蒙黑罩之人,除两只神光闪闪的眼睛外,连手指都戴上黑套,口里这样说着。蒙面人突然现身,引得四下发出无数骇异的惊叫:“蒙面大侠……”黄鹄一见,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头,悄悄退开数丈之远!叫道:“清风,快停!”徐清风也已目见,撤身后退。庞虎那里去找这个好机会,闷声不响,挺剑一招“逐水东流”!奇速无伦的向徐清风腋下要害冲进!黄鹄一见大惊失色,眼看徐清风毫无躲闪之法,不禁心里一痛!三五鸿儒得意的哈哈大笑……他笑声未止,庞虎跟着惊叫出口!宝剑不翼而飞,脸上挨了个大巴掌,被打得身如陀螺般旋转不停!徐清风险脱一命,满身冷汗直冒,回头见蒙面人只在两尺之距,手中多了把宝剑!心中感激莫名,怔怔的忘了道谢!蒙面人沉默不语,两眼注定庞虎,半晌哼声道:“竟敢在我面前暗算于人!”庞虎余悸犹存,捧面惊怔无语。三五鸿儒上前两步冷笑道:“阁下就是江湖传言的神秘蒙面人吗?”“废话,你难道没有眼睛?”“嘿嘿,我侄儿刚才之举,何为暗算?”“闷声突袭,就是暗算,何况对方已罢战退离。”三五鸿儒哈哈笑道:“拚斗不择任何手段,以获胜为先决条件,阁下不明此义,胡加干涉,哈哈,还以自己为是,不觉汗颜吗?”蒙面人倏然转身面对三五鸿儒,嗤之以算,冷冰永的道:“三五鸿儒,在问你?贵汤池庄称霸武林半个天下,是否全凭偷袭得来?”三五鸿儒又上前两步,伸出两个手指一摇,点头晃颈的哈哈答道:“谋略补武功之不到,为敝庄之一环而已,阁下面蒙黑巾,出没无常,似对此道颇有心得。”蒙面人仰道望天,谈然自若道:“人言三五鸿儒博览古籍,精通三文五典,今日一见,不过徒负虚名而已,竟以卑劣手段认作谋略兵机,真是可耻之极!”三五鸿儒闻言,气得五内皆焚,表面不以为忤似的,步步往前移动,面上还挂着微笑!正当这时,金露蓉发现长生隐士和四海苍虬忽然不知去向,正想告诉她南妈妈,待回头张口时,不由一呆!原来两个老人早已到了身后!南夫人见她那个呆样,不禁微微一笑道:“姑娘,别大声,快看三五鸿儒要出手偷袭了!”“吓,快提醒他吗!”金露蓉似对蒙面人印象不坏,着急得就想开口大叫。长生隐士嘘声轻道:“妞儿噤声,三五鸿儒要遭难堪了!”话未落,三五鸿儒已奇速探爪抓出,右手五指如五把利剑,猛劲向蒙面人胸膛插进!三五鸿儒这一出手,似已用了全力!旁观者何止千人,都感心中一紧,但突觉眼睛一花,三五鸿儒已失去了目的物!被搞得怔立当场!群众目摇神迷刹那,发现蒙面人已卓立三五鸿儒身后,其动作之快,连当世奇人长生隐士和四海苍虬都骇然一震!金露蓉认为怪好玩,忍不住格格娇笑不已!四海苍虬难禁心头喜悦,欢声轻道:“长生老儿,你认出这是什么身法?”“老苍虬,你不要见怪,这身法虽不知名,似较你那‘灵光一现’还要高明。”“长生老儿,你又何必保留,干脆就说强过十倍不得了,不过我有点惊疑?他在晃身之刹那我倒是注了意,好像和我那身法有点相似。”长生隐士闻言一怔,正想开口,倏见三五鸿儒翻身一招玄妙掌法,幻出千幢暗影,组成一面密网向蒙人罩去!四海苍虬不由骇然一震!长生隐士道:“老苍虬,这是瀚海奇人所创蜃楼掌法吧!为什么被他学到了?”四海苍虬未答话,暗忖那一掌连自己也只有全力一接才能避免,不料蒙面人又是晃身不见,竟引起无数武林人物喝彩,声震四野!长生隐士警惊声道:“苍虬,这身法确实像你那‘灵光一现’,但真正奥妙得太多了!这是甚么一回事?”四海苍虬似有所悟,沉声道:“这是真正的‘灵光一现’身法,啊!是正本!是正本!我得的是副册前章!”一语提醒长生隐士,朗然道:“苍虬,法海神僧奇学,被此人全都得去了,我们在此空找两年。”四海苍虬并无气之色,反而笑道:“奇学唯有缘者得之,此人虽神出鬼没,然行为光明,你我得之不如年青人得之。”二老说话之间,三五鸿儒卜通已攻出三十余招,却招招都告落空,蒙面人一手不还,闪得只剩一线暗影,简直无从捉摸,引得观众喝彩之声一如雷吗,欢笑变成呐喊!蒙面人突然跃离数丈,沉声喝道:“卜老头,你再不识相莫怪在下对你难堪了。”三五鸿儒收手忿怒难平,嘿嘿冷笑道:“蒙面小子,你就凭了这套身法吗?”蒙面人将夺自“走马王孙”庞虎的长剑拿在手中把玩不已哈哈笑道:“老学究,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可惜我有言在先,当区区身游西湖之际,只要没有人作出流血争斗时,区区决不杀人,否则非给你留点记号不可,你注意看着,这把剑就是你的榜样!”说完内劲一提!他手中宝剑突然如经过熔炉一样,瞬息变成熔汁满地上,连剑柄上的宝石都化为乌有!这手奇绝人寰的内功,只把三五鸿儒吓得面如死灰,身不由主的连连倒退不迭,其内心的恐惧可想而知!四海苍虬慨然叹道:“长生老儿,此人己炼成无上内功了,熔金化铁不难,最难的是他手上全无半点象征,如无三五百年不死之身,那能有此超凡成就,你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啦。”长生隐士点头道:“老友说得对,只此人不知是何出身?”金露蓉接道:“长生伯伯,待我去问他好啦。”南夫人欲待伸手阻止,不料蒙面人露完一手二话不说,只将眼光朝这边深深注目俄顷,即闪身飘出人丛,快得似一缕经烟。黄鹄一带徐清风,跟着也挤进人群不见。长生隐士轻声道:“弟媳,你快带小妞儿回去罢,这是事非之地不可久留。”南夫人衽道:“老大哥,弟妇现去金府,你老和四个前辈请便。”金露蓉轻轻娇笑道:“长生伯伯,我回去告诉爹爹来接你。”长生隐士摇手道:“妞儿不可对人说,如不听话就别想学功夫啦。说着一接四海苍虬扬长而去。金露蓉一指三五鸿儒悄声道:“南妈妈,那老头儿吓呆了,你老看,他到现在还没有动呢。”南夫人怕她闹事,接着京向北高峰下走。人群见无热闹可观,陆续零星散去,“走马王孙”庞虎颓丧的和“凤阁小姐”祁爱珍走到三五鸿儒身前道:“卜叔叔,那家伙不知落足何地,我们要不要跟上他?”三五鸿儒没作声,低头转身前行,似在考虑着下一步骤?祁爱珍神情恍惚,心中不知想些什么东西?三人脚步很慢,走了半天才回到天竺寺附近一个避静的人家。三五鸿儒一落座,两眼射出强烈精光望着走马王孙庞虎,沉声问道:“虎儿,本庄在临安布置了多少人?”“卜叔,有何指示?”“暂不要问,只把人数报出就是。说二流武功以上的。”“二十八人。”“庄里带来的有多少?”“千里长八人,百里长三十五人。”三五鸿儒点点头:“虎儿急速传我命令,各自潜伏分散,以本庄特别连络方法等候行动,珍儿速放灵鸽向庄主报告此地情况,并促你黄叔叔务在今晚赶到临安。”兄妹二人那曾见过这义父依为左臂的智囊,有今日这样忿怒与紧张之态,闻命唯唯而退。汤池庄三五鸿儒卜通被蒙面大侠耍慑的消息,不到两个时辰,整个临安城里城外传翻了天!同时在天空中飞出三十余只不同的信鸽,其中一只是汤池庄的,还有三十余只不明是谁放的!这些经过良好训练的小飞禽,它们全不合群,似各有使命地向四方各自翩翩而去。临安县的城里,无分茶楼酒馆,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具有几分智慧的都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金城堡和汤池庄这两个称霸武林的集团,自今天起已有个移山倒海的厉害对头了!也就是说,江湖风浪已经开始形成洪流巨涛的起端!汤池庄人放出信鸽不久;在钱塘江的义渡码头区里,也有一个慎重而紧张的会议,那就是金城堡的二号领道人——“八九博学”诸葛异,“六韬怪叟”姜尚安,“金玉公子”纪生仲和“龙楼千金”莫书容等四人。这四人神情都非常沉闷,似经过一番慎重的商讨而没有找出结论。六韬怪叟是个瘦得只剩一把皮包骨头的人,身长七尺开外,头顶尖尖的,留有一嘴两寸长的胡须,好似替嘴巴挂上一个黑圈。两手在三尺多长的大衣袖里,还伸出八寸多在外,黑得像木炭一般。一身黑大褂与体材极不调和,差不多要大上四倍多!他见老搭挡和两个小辈沉默不语,站起来在房子里踱圈子。倏然!“龙楼千金”莫书容似是想到一个问题,柳腰儿一扭,轻声道:“姜叔叔,今晚不动便罢,要动乾脆和汤池庄联合行动,蒙面人再狠也照顾不了那么多,如他真要干涉的话,由你老和三五鸿儒以两对一将他缠住,我们只要把华夏剑客一家消灭了就撤退。”八九博学摆手道:“书容真不懂事,汤池庄方面今天失了风,如要想合作早就派人来向我商量了,他之所以不来者,是不愿示弱于我们,然而我们今天没有出头替他三五鸿儒帮场,今后只有双方仇恨越深的份儿,这时如求他,无疑自找没趣。”金玉公子纪生仲见妹子之策打了回票,有谋也不便出口,只检不关重要的道:“义父不知得到通报后有何指示没有?”说话时将眼望着八九博学。“庄主如若亲身前来,时间上也赶不及了。”八九博学似答覆又似自语。六韬怪叟霍然立定道:“博学,我们今晚到底如何作法,你掌策划大权,我掌行动,你可要拿定主意?”八九博学诸葛异纶扇一摇,沉吟道:“姜兄,我们带来的人员和本地区的总和起来与汤池庄差不多,以弟判断,汤池庄此时尚未作最后决策,顶多分散人员待机行动,我们就照方撮药,他们动我们也动,不动大家都潜伏。”“干吗要分散人员?”六韬怪叟在心计上似稍逊八九博学,因而发问。“哈哈,这是三五鸿儒的高着,使蒙面人和长生四海等捉摸不定,另一目的是如果不干,则对方不知那些人是汤池庄或金城堡的,无疑想混淆我们。”六韬怪叟点头道:“这也是办法。”回头向纪生仲一摆手道:“生仲速传命令,照诸葛叔叔的意思,急速分散;临安镖局如有任何动向则速查回报。”纪生仲去后,未几,这栋位于义渡码头的神秘房子,顷刻成了空城。……时间已在申酉之间,落日的余辉,多彩的映上了西湖十景!湖水被晚风吹皱,涟漪映着夕阳,幻出美妙的……蓦然一声惨叫,惊破了一切美好!这声音发自湖中,大概是在湖心亭附近。顷刻之间,游艇,舢舨,乘客,船家,起了一阵大骚动,笙箫停吹,哥唱音寂,代之以询问,惊讶,恐怖!一个花信年华的少妇,三个锦绣满身的惨绿少年,这时悄悄的躺在一条花式豪华的画舫上,同样在胸前开了一个鲜血殷红的窟隆!船家已不知去向!凶手鬼都不知是谁!这时从外面挤进一条小舢舨,舢舨上只有两个人,年长的三十七八,多数船家和当地游客都认识他。另外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少年,面上没有表情的坐着未动!一个船家见了年长的惶然道:“姚老总,你老也来啦;胡三和这条船,出了这四条人命案如何处理啊?谁去报官呢?他自己溜之乎也!走得了吗?”姚老总跳到祸船一看,骇然叫道:“坏了!死者有施时雨“员外”的长公子和少奶奶,这两个可能是他家亲朋子弟,唉……。”“大哥,你查查有没有总索留下!”这是和姚老总同来的少年说话。姚老总似对这弟弟非常敬爱,闻言道:“白华,我正在注意哩。……啊!这个人手中还有只青钉子,白华,你认认是干啥用的?”白华没有动,叫道:“大哥,公差快要到了,我们干镖行的管不了这种不相干的事,还是离开的好。”姚老总翻身跳回,倒桨划出。“大哥快,快送我上岸,你回去通知局主,叫局里人紧守镖局不准任何人外出——老话一句,只说你是奉蒙面大侠指示。”“弟弟,这青钉子?……”“是金城堡暗器蛇尾钻,可能因调戏妇女而下杀手。”姚老总微怔后放腿往城里就奔!白华略停,侧耳听了一会儿轻哼道:“这就怪不了我下手啦!”话落转入柳暗深处不见!事情无独有偶,岳王坟这时又闹翻了天,一个步快班头两脚似打鼓的往城里跑,刚到清波门遇着马快头一对面!……马快头勒急问道:“吴头,听说船上死者是施员外公子?……”“呸!现在才出来,要你四条腿干屁用!船上?妈的!岳王坟五个少女被奸杀,赤条条血淋淋的……。”他话还未完,突然又赶到两人,大叫道:“快快快!张头吴头不好了!玉皇山何大户被抢,损失纹银十七万两,黄金……”吴步头冒了火,不等他说下去就大骂道:“去你的,人命重要?还是财产重要?妈的,你们都是饭桶?快你妈的!!”马步两班一团槽!正在分派人手举措忙乱之时,突然又闻人声大哗!……“杀人啦!”“打架啦!”“血?”“血!”游人如潮水般往城里挤……马步班头一阵头晕眼花,心惊胆颤,都忘了将来屁股是否顶得住县太爷的板子,吓得跟着民众往城内挤!挤得比别人更厉害……时到三更,西湖周遭一遍死寂,往日这时正是笙箫达旦!歌唱遏云!游艇穿梭!游人如蚁的时节!无分湖上岸上,莫不是灯光与星月争辉!谁知不到几个时辰,竟是这般惨厉和恐怖!幸好,城里虽有些波动,但只是几家钱庄,当遭点殃。北高山下的庄院——华夏剑客的住所,庄门关得紧紧的!灯火全无!四周的风火围墙高耸,看态势是一片宁静,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庄院的每个重要点都把守得严密非常!庄院外有两个老头子,似乎刚刚到达不久。两人行至一丛修竹旁,不约而同的在一堆青石上坐下来。其中一人叹口气道:“长生老儿,那家伙动作真快!眼睛更准,认得清下得手!今夜够金城堡和汤池庄受的,放倒的数字一下子真还不知多少。”长生隐士轻笑道:“老苍虬,我俩今夜变成送终的人了!一查到惨叫处只看到刚刚气绝的死人,一夜之间,西湖十景鲜血满地!那家伙真够狠!”老苍虬摇头道:“我俩自问这一生那曾杀过这么多人?”“他们领导人可能没带多少逃离杭城!”长生隐士思路另走别径的说:“那蒙面小子不知追往那里去了?”老苍虬照样自语。二老各讲各的,看到东方接近黎明才离开北高峰下。一夜惊扰已告过去,似乎晨曦带来了往常的安宁,谁又知西湖周遭横遍地!只害得马步两班快头作了收的工人,县太爷准备丢纱帽。太阳渐渐升上了,沿西湖的房屋这时还紧紧的关着。从清波门走出个青衣短装的人,只有十六七岁年龄,一直朝北高峰下走去,面上没有表情,他不时向左右望望,看到一些卫门里的人在抬尸体!他走出不远,接着清波门追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叫道:“白华,你到那里去?局主刚才征求我的意见,说明天那趟镖是不是要延期?”“我去金家庄看妈妈。大哥,你对局主如何答覆?”壮年耸耸肩,上前道:“弟弟,我那次作过决定来着?这个总镖头完全是你替大哥撑的,我是偷偷来问你呀!”白华看看附近无人,微微笑道:“大哥,八年前是谁将我从水中救活的?”“嗨,你老是提那件事干吗?”“嘻嘻,那么大家都不许讲感激的话,快回去说,明天按时起镖。”“弟弟,这趟镖要经经过几处险地……。”白华摆手道:“小弟就是因为这原因才决定明天起镖的。”壮年人没话说,转身进城。白华到了金家庄大门前,迎面看到战神黄鹄,叫道:“黄大哥,星夜庄里没出事情吧?”“哈哈,老弟,令堂正在担心你哩,大概两面都安全,我也无须去看你了。”白华啊声道:“原来黄大哥出门是准备看小弟的,那真不敢当。”二人进了客厅,白华见了母亲,欣然请过安,又向众人见过礼才傍着冤魂徐清风坐下。华夏剑客笑着道:“白华,你那镖局没有发现敌人吧?”“是的,只有西街头利生当被抢去部份珠宝,后又被人送还了。”三湘神龙黄道哈哈笑接道:“不足那一家哩,除人死不能复生外,失物都完璧归赵,总计起来有十家之多,这都是蒙面人的杰作。”五湖帮主徐涛叹口气道:“六女三男换取金城堡和汤池庄百几十条命也就足够了,昨夜那场惨杀,真是江湖空前大事,我总怀疑不是蒙面大侠一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