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也不由叹息道:“好汉最怕病毒磨!唉!”巫三姑又道:“我四下求访名医,最后终于在垂危之时找到了长白山麓的‘百草怪医’赵佳玲。”司马-道:“也就是我那盟兄司马刚的祖母!”巫三姑道:“那是后来的事,当时,赵佳玲答应医病,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治好之后,一定要司马洪娶她为妻!”司马-苦笑道:“好奇特的条件!”巫三姑道:“不怨赵佳玲,因为医好奇毒,除了药物之外,还要用特殊的手法为病者按摩,才能祛去体内的余毒,否则三年之后,一定复发,一旦毒发,便无药可治!”司马-道:“这……这又扯上婚事则甚!”巫三姑道:“当时,赵佳玲才廿不到的姑娘,而司马洪又在跨下中了毒,试想……唉!一切都是天意!”司马-道:“天意?”巫三姑道:“为了救司马洪的性命,我忍痛答应了‘百草怪医’赵佳玲的条件,经过了七天七夜的治疗,总算使司马洪毒净康复!”司马-摇摇头道:“于是,他二人也完成了花烛!”巫三姑已泣不成声,呜咽着道:“我眼睁睁的看着相恋十年的情侣,将与别人成婚,感到人生乏味,就远离白山黑水,进入中原,原打算到了中原尽情找寻刺激,然后一死以了残身……”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只有哭的份儿。司马-安慰她道:“事隔多年,何必伤心!”巫三姑抹了把眼泪,却又道:“谁知进入中原,就碰到了一件怪事!”“铁树银花”巫三姑与“赛韦驮”司马洪的这段武林奇事,司马-原已听“铁掌金梭”司马刚说过。然而,如今从当事人口中道来,自然是有声有色,十分的哀感动人。而现在巫三姑又说她进人中原又碰到一项奇遇,当然他更加精神一振,急欲知道。因此,他又问道:“前辈又遇见了什么奇事呢。”巫三姑望着密林深处道:“我在张家口,偶然遇到一个游方摇串铃的郎中,他告诉我在这湘贵边界,深山大泽之中,产一种茴香草,可以使‘败血鬼蜂,灭迹!”司马-道:“啊!若能使毒蜂灭迹,也是一种功德!”巫三姑颔首道:“因此,我千山万水,一改当初入关时的本意,没在武林中露面,就直接到了这铁树沟!”司马-含笑问道:“但不知前辈找到了那郎中所说的茴香草没有?”巫三姑一指她身后满坑满谷的三角花草道:“喏!这儿到处都是!”司马-忙道:“去除那些‘败血鬼蜂’没有?”巫三姑摇头道:“没有!”司马-不解其意,含笑问道:“前辈……”巫三姑不等他说下去,手中长拂一弹,含着泪的眼忽然又笑了起来,十分得意地道:“我找到了茴香草,也找到了另-件武林至宝绝世秘籍!”此言一出司马-不由心中一震。因为,“武林至宝,绝世秘籍”必然是人人想得的无价之宝,许多武林人,舍性命毁门派的去争夺。故而,凡晓得一些此类消息的,都是守口如瓶,生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因此损失了身家性命。“铁树银花”巫三姑既是江湖的前辈,为何初次见面,便把这等机密见告?难道她不怕传扬出去对她不利?巫三姑见司马-沉思有倾,一言不发,不由道:“你发什么呆?”司马-道:“我在猜想是什么至宝?何种秘籍!”巫三姑道:“你不必猜,我可以告诉你!”司马-正襟危坐,拱手道:“前辈指教!”巫三姑拂尘向上一指,诚挚地道:“在这沟的上面,有一个方才三丈,又圆又滑的小小石洞,洞壁上刻着三部奇书!”司马-仰面顺着他的手瞧去,并没看见有什么山洞,只是荒烟蔓草,杂树乱枝。巫三姑道:“到了洞门口还看不见呢,这儿怎能望得到!”司马-忙道:“当然!所谓秘籍,最重要的是一个‘秘’字!”巫三姑又道:“左面壁上刻着是吞吐之法,容纳之术,可以却病延年,生肌活血,脱胎换骨,增气益力!”司马-不由道:“有这一部,已够受用不尽了!”巫三姑自顾接着道:“右面刻着的飞腾跃纵,穿射横飘,乃是无上轻功,再加上辟谷之法,不饥不渴,免饮免食的不老妙诀!”司马-应声道:“这与天上神仙何异!”巫三姑手舞足蹈,神气飞溢地道:“正面刻的是‘心灵十法,,只有十句口诀,内蕴却其妙无穷,讲的是意随心动,肢因心起,敌未动而我已知,敌已动而我可制!”这太玄了。不用说那心灵十法,就凭这巫三姑的几句话,已够惊人的了。试想,一个练武之人能做到“意随心动,肢因心起”这简直是“身心合一”的至高修为的了。那么,其余的“招式”“架势”“手法”“步法”岂不完全瞠乎其后,成了多余的了。最玄的是“敌未动而我知,敌已动而我可制!”这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因此,司马-半信半疑地道:“有这等的妙处,真乃是武林至宝绝世秘籍的了!”巫三姑点头道:“你试猜一猜,这秘籍是谁留下来的!”司马-摇摇头,红着脸道:“这等绝学,晚辈闻所未闻,从何猜起!”巫三姑得意地道:“你听了之后有何感想?”她虽然是淡淡的一句话,说完之后,一双光芒射人的眼睛,却盯在司马-的脸上,久久不移!司马-也淡淡一笑道:“庆幸前辈有此奇遇,难怪你童颜鹤发,如同少年一般!可喜可贺!”他大大方方的,仍旧坐在原处,神态毫无二致。巫三姑却突然站了起来,朗声道:“你不想去看看那洞中的遗物?”司马-摇头道:“不必了!”巫三姑十分奇怪地道:“为什么?”司马-十分认真地道:“人生一世,草长一秋,我们侠义中人,只问你当为不当为,又何必求些长生不老之术,或是妄想天下无敌,人过留名,但求留些好名,也不虚此一生了!”他娓娓道来,侃侃而谈,正气凛然,不亢不卑。接着又道:“何况,秘籍既由前辈首先发现,也就是前辈的独有权利,晚辈除了代守秘密之外,并不想沾指,又何必多此一看!”不料,“铁树银花”巫三姑听到这里,手中长拂一挥,人几乎跳了起来道:“好!”她这突然而来的动作,把司马-吓了一跳,不由奇怪地问道:“前辈!你……”巫三姑近前几步,手按司马-的肩头道:“我一见面,就觉得你很正派,果然不错,面对绝世秘籍,你毫不起坏心,难得难得……不过……”她迟疑了片刻又道:“不过你为何又与‘白花蛇’鬼混在一起呢?”司马-的玉面飞红,十分尴尬地道:“真是天大的误会,说来荒唐……”他便把自己被“粉黛金刚”诸葛兰开玩笑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羞涩地笑道:“我被‘白花蛇’抱进房中,就发现‘神手大圣’王伯燕藏身梁上,可是,睡穴被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巫三姑也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个玩笑开大了!”司马-道:“他用‘周天迷魂香’使我中迷,然后抬到此地来,是我最焦急,最难堪的事,不料能遇见前辈,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巫三姑道:“算你命大,却有个救命的盟兄司马刚,又鬼使神差的知道已死的司马洪,不然……”司马-道:“前辈原打算如何呢?”巫三姑道:“恐怕你已在我这柄长拂之下,横尸铁树沟,做了他乡之鬼了!”司马-微微一笑,道:“只怕未必。”巫三姑闻言,白眉一掀,沉声道:“小娃儿,你不相信?”司马-依旧端坐不动,点头道:“不是不相信,而是未必便像你所说的横尸沟底客死异地而已!”巫三姑道:“适才若不是我撤了长拂,你能出轿吗?不能出轿,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无法施展!”司马-道:“你若不撤去长拂,我就由轿后穿出,并非难事。”他说的本是实话,巫三姑乃是大行家,当然晓得。然而,巫三姑却面色一沉道:“我可以告诉你,我自从发现了铁树沟这座秘籍洞,整整练了六十年,未出洞一步,你自信有这份修为吗?”司马-道:“修为如何!手下可见!”巫三姑怒道:“好狂!”司马-缓缓地站了起来,一付自然地道:“不是狂!而是大无畏而已!”巫三姑更加不耐,喝道:“亮兵器!”司马-一见巫三姑的情形,心知欲要善罢干休势不可能,因此,大方地道:“在下从来不带兵刃,不施暗器!”巫三姑勃然变色,将手中的长拂对准当面的那块青石壁上遥遥随手掷去。“笃!”一声轻响,那长拂的把柄,竟插入石壁之中,足有尺余。这份力道,真可说足以穿石列金,断金切玉,非常人能及。司马-也觉得这位百龄怪人,当然有她独到之处,他一面暗暗戒备,小心应付,另一面也觉得有此机会与她交手过招,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此,他神色不动,单手当胸,朗声道:“前辈请!”巫三姑作色道:“念你年青,先让你三招!”司马-豪放地道:“这就巧了,本人与前辈们过招,也是先让三招,以表示敬老尊贤之意!”巫三姑性如烈火,怒吼道:“好!接招!”她的“招”字尚未出口,人已后撤半步,然后一扬右掌,疾拍而出。这一掌看慢实快,看时平淡无奇。然而,隐隐之中,竟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漫天而至,甚至整个铁树沟,也好似被这股劲风充满了,发出一阵轰轰隆隆的闷声。司马-不由大吃一惊,忙运起一股丹田的罡气,先护住自己的周身大穴。另一方面挥掌……谁知,那“铁树银花”巫三姑的劲道之雄,尚在其次,而她的掌势之奇尤属惊人。分明看她扬掌拍向迎面,忽然掌走中途,陡然变拍为抓,认定司马-的肩头抓到。司马-百忙之中晃肩……巫三姑的掌势变抓为削,照着司马-的俞肾大穴削到。快如电光石火,疾如风雷骤至。他顾不得还手,急切间弹身一纵,奋力上冲五丈,险险的躲过一招。饶是如此。一阵微微发热的劲风,已扫上司马-的足根。巫三姑冷冷一笑道:“小娃儿!好快身手,我这‘心灵十掌’竟让你连躲三掌!不含糊!”敢情这老处女的一掌三式,就是她所说的‘心灵十式’的绝学!司马-沉住气一弹腰,又落在原地,含笑道:“前辈掌力雄浑,掌法变化万端,也令人折服!”巫三姑大叫道:“既然折服,可愿拜在本姑娘的门下!”司马-断然大声道:“笑话!司马-自有师承,岂能叛师灭祖,见异思迁!”巫三姑面色铁青道:“不识抬举!”司马-却道:“我已让了第一招,再看你的第二招!”巫三姑怒不可遏道:“找死!”话如斩钉截断,人如鹰鹏展翅,掌势发处,把这沟中数丈之地,变成了一片掌山,真是风雨不透,洒水无处,惊人至极。司马-一见,也不由悚然而惊。他已有先前一掌的经验,索性来个“以不变应万变”双掌蓄势待发,眼观鼻,鼻观心。巫三姑一见,也以静对静,单掌直推千压,大喝一声:“倒!”声到招到,人扑,掌推。司马-一见,心中大定。因为,巫三姑的掌法之厉,厉在变化无穷,使人难以捉摸。如今对方既然不施其所长的加以变化,这种压力也就无形之中大减。所以,他端等巫三姑的掌力用老,虚晃一掌,做了个硬接的姿势,然后脚下一滑,矮身平地飘出三丈,又躲出一招。就在他游身滑走之际,口中朗声道:“第二招!”一连两招落空。巫三姑怒火如焚,心想:六十年的修为,难道第一次施展,就栽在这毛头小伙子手上。心高气傲的她,一咬牙,一眨眼之际收回双掌,一式“猛虎回头”双掌齐拍。这一招太快了,快得肉眼难分。司马-的人未站稳,已觉得热如红炭,力如狂澜,双掌竞已拍到。他不躲反扑,运起全部内力,发出罡气护体,硬生生从巫三姑的肋下穿了过去。蓬!大响如雷,震山撼岳。一块丈余方圆的顽石,被巫三姑震得粉碎。满天的碎石飞砂,像暴雨厉冰似的,发出一阵惊人的“哗哗啦啦”之声。司马-已到了巫三姑的身后,朗声一笑道:“前辈!你这掌力是晚辈前所未见!令人钦佩!可是,这是第三招了!”这时那“铁树银花”巫三姑,已气得脸色铁青,呆呆地站在当地,一言不发。司马-一躬身道:“多蒙前辈把我从轿中救出,使我免去在鬼愁洞出丑,又指点了三招,余情后谢了!”他说着,起势欲去。巫三姑大喝道:“慢着!”司马-不由一怔道:“前辈还有指教吗?”巫三姑喝道:“为何你不早几年到铁树沟来!”这句话,问得司马-满头雾水,不由是为了什么,不由笑道:“为什么?”巫三姑道:“若是早几年来,我可以与你共同研究,那洞中的‘心灵十法”!可惜,我一面练一面把洞中石壁上所刻的给抹去了!“司马-不由益发笑道:“既然抹平了,适才还要我去看什么?”巫三姑冷冷一笑道:“幸而你没去看,我爱你就爱的这份硬骨头,不然,我会逼你进洞,要你的小命!”司马-从容地道:“在下虽然年青,并不犯一个‘贪’字!前辈,你如果不嫌我噜嗦的话,我还有一言奉告!“巫三姑大声道:“说!”司马-道:“当今武林,由于起了一阵歪风……”巫三姑不解地道:“什么叫歪风?”司马-慷慨陈词道:“就是一般邪魔外道要妄想独霸武林,君临江湖,眼看免不掉一场杀劫!”巫三姑忽然道:“依你看,我算不算邪魔外道?”司马-一笑道:“用在正,则正!用在邪,则邪!”巫三姑的面色不由一寒,大声道:“我会邪吗?”司马-依旧道:“但愿前辈不邪,言尽于此,再见!”语落,人已冲霄而起,认清“铁树沟”出口之处,流星飞陨般,电射而去。他的身法之快,可说无与伦比。尤其,因为他自己落入人手,心知群雄必然耽心异常。最使他放心不下的,乃是诸葛兰。只因为,自己之所涉险,乃是出于诸葛兰一时的兴趣所致。司马-可以想像得到。在当时,诸葛兰是百分之百的游戏人间的意思,点了自己韵睡穴,要戏弄“白花蛇”柳倚人。同时,他也想像得到,等到“白花蛇”将自己掳入房中,到了“紧要”关头,诸葛兰必然会挺身而出,解决这场玩笑。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被“神手大圣”王伯燕弄个手到擒来,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想得到,此刻群雄必然焦急万分,诸葛兰更是悔恨无及。司马-想到这里,真可说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翅飞回翼德祠。他所以要赶回“翼德祠”,原因是意料着诸葛兰等不会知道自己落于“神手大圣”王伯燕的手里,必定在翼德词周遭分途寻访。他展尽所有的修为,全力扑向沟外。殊不料,刚刚穿出沟口……突然迎面银光一闪,唰的一声衣袂大震。“铁树银花”又拦路而立。司马-心头一震,暗暗喊了一声:“糟了!”因为,他料着巫三姑娘的性情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二次赶来,必然不好打发。更使司马-吃惊的是:自己以全力奔驰,可说是放眼当今武林,没人可比。如今巫三姑竟超过自己拦住去路,真的不可轻视。他心中盘算着,面上神色不动,缓缓收势,落在巫三姑身前二丈之处,含笑道:“前辈还有指教吗?”巫三姑毫无表情地道:“有!”看不出她说话的神情。司马-暗暗运功戒备,口中道:“请说吧!晚辈心急如焚,要赶路了!”巫三姑一伸二指道:“有两件事,适才忘了与你交代,所以赶上前来!”司马-见她并无打斗之意,放下了心,笑道:“哪两件?”巫三姑慎重地道:“第一件,见了你那盟兄司马刚,叫他与本姑娘见见面!”司马-连忙道:“这个容易,前辈放心!第二件呢?”巫三姑脸色凝重,语言低沉地道:“第二件,听说你与‘血光会’有约,要争武林第一的头衔?”司马-道:“争第一第二没有关系,消降邪恶,则是势在必行!”巫三姑道:“我不问正邪,到时候我巫三姑也要算一份,看看谁是武林第一!请吧!”她语落,一折腰人如一溜银虹,飞回沟去。司马-苦苦一笑,也展功向翼德祠疾射而去。**********南岳,在五岳之中不算太高,也不算太险。而南岳的峰峦百变,却有不少的深壑幽谷,隐秘的洞穴。这时,有一道宝蓝的影子,掠光浮影的,在树梢山径疾射狂驰。那正是心急如焚,焦愁万般的“粉黛金刚”诸葛兰。诸葛兰一气之下离开了“潜龙古堡”,她在意料之中,凭自己的轻功,也许黄昏以前,可以赶得上王伯燕的手下。到时不问青红皂白,将那些护送的人不分首从,杀他个痛快,也好出这口闷气。可是,她哪知道别人走的是山径小路呢?因此她跑到日落西山,一身香汗淋淋,也没见到有两顶软轿,八个大汉的行踪。心忖难道“神偷”王伯燕的手下都是飞毛腿不成?纵然八个护送的人都是飞毛腿,而四个轿夫不能也是日行千里的飞毛腿。但是,她并不灰心,计算着,即令是追到南岳鬼愁洞,也要把司马-追回。有了这个念头,她反而不在路上耽搁,冲着官塘大道,认准南岳赶路。崇山峻岭,断涧悬岩。数不尽的峰头,“鬼愁洞”究竟在何处呢?山外的人不知道,山深处,又没有人!眼看着红日西下,夜幕低垂。忽然一丝低低的笑声,随着晚风飘过来。那笑声虽然低微至极,但却瞒不过服了千年灵芝功力大进的诸葛兰。但听那娇笑乃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你这个人,这里离我师父的洞府不远了,要是被我师父碰到了,不剥你的皮才怪呢!”语气沉荡轻浮,嗲劲十足。接着,一个压得低低的男子声道:“怕什么?你师父又怎么样!”女的道:“一路上还没够吗!人家都累死了!”男的又道:“够!这有够吗?又不是吃饭!吃饱了就不饿了!”女声又娇笑起来道:“亏了你还是十二金刚中的大人物,却原来也是外带忠厚内藏奸诈,背了人什么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这女的说了这多话,使诸葛兰心头如同鹿撞,怦怦的跳个不停。这口音太熟了,太……先前男的又道:“食色性也,我有狐狸尾巴吗?你才是个道道地地的小狐狸呢!”“嗯!”女的鼻孔里“嗯了”一声。诸葛兰不由“咚”的一声,坐在当地,眼前金花乱绕,耳鸣心跳。像诸葛兰这等高手,怎么会有这等现象呢?原来她已听出来!那女的不是别人,却正是“白花蛇”柳倚人的声音,半点不差。那男的……男的由于声音低沉,压着嗓门,完全分辨不出是谁来。然而,柳倚人是与司马-在一起的。何况,柳倚人点明了,“你是十二金刚中的大人物”,又说‘面带忠厚内藏奸诈“……徐了司马-,谁是十二金刚中的“大人物”?一定是“白花蛇”与司马-穴道到时自解,杀了护送的人,两人……诸葛兰的悲、痛、恨、妒……她心血上涌,头晕目眩。晚风,又吹来若断若续的女声娇笑,男声喘息……她再也不愿听下去。咬紧牙关,对着那语音传来之处,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呸!”一回身,就向来时的路上奔去。约莫有三五丈。她又停了下来了,心想:我这一走,算是什么!日后再问起来,他来个死不承认,我又有何凭何据?何不来个“捉双”,教他拖不了耍赖不得!然而……自己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如何……正在她犹疑未决之际。“哈哈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由十丈外的林子里送出来,接着青影晃眼而起。不是“白花蛇”柳倚人还有谁!柳倚人一现身,诸葛兰的顾忌全无,一点地陡的射起三丈,斜刺里,迎着“白花蛇”扑去。口中道:“狗男女!干的好事!”“白花蛇”柳倚人一见是诸葛兰,不由叫道:“朱楠,小兄弟……”诸葛兰无名之火高起十丈,哪里还理会许多,凌空取势,挥掌就拍!“白花蛇”柳倚人,不知她的利害,兀自嗲声嗲气地道:“小兄弟!你吃醋吗!”说着,她也在虚空之际挥掌用力。“噢!”诸葛兰盛怒出手,力道之雄可以想见。遇上不知死活的“白花蛇”又是毫不经意的挥掌作势。但听“噢!”的一声惊叫,劲风鼓动之下,“白花蛇”的人,像飞轮一般,霍然翻滚不已,径向山沟深处坠去。幸喜她见机得早,急切问一个“点水蜻蜓”,蛇腰一拧,抓住了山崖的青藤,总算拾回一条性命。又幸而诸葛兰一击之后,穿人丛林。她因未见司马-出面,生恐他趁乱走去,日后无有对证。若是诸葛兰趁胜再发一招,“白花蛇”柳倚人也免不得要葬身深涧,尸如烂泥!诸葛兰穿进丛林。然而林木萧萧,空洞洞的,竟没有半点人影。她不竟益发大怒,朗声喝道:“司马-,是男子汉滚出来!”喝声才了。左侧荒草中,阴沉沉地道:“没有男子汉,有个女丈夫!”野草分处,出现一个高人一头,虎背熊腰,长发披肩,浓眉环眼,比一般男人还要魁梧的中年妇人。那妇人一身豹皮紧身,脚下也是一双豹皮短靴,手中倒提着根豹尾鞭。斑斑点点的活像只花斑豹。诸葛兰一心以为司马-溜了,那股无名之火高冒三丈,一见那女人,不由冷喝道:“管你什么事!”中年妇人冷冷一笑,手中长鞭一抖,划出个数丈大的圈子,吧的一声,喝道:“新鲜,周围五十里,都是我的天下,谁闯进来,我就不饶他,你在我洞门口大呼小叫,还说不关我的事,这不是笑话吗?”诸葛兰闻言道:“原来你是这儿的山神!”那妇人耳闻诸葛兰调侃她,不由面孔一寒,纵身窜上前来道:“山神!比山神还高几辈!姑奶奶是天蓬元帅!”诸葛兰不由回嗔作喜,仰天发出声狂笑。那妇人道:“笑什么?”诸葛兰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到南岳来,找的就是‘女天蓬’!”“你找我?”诸葛兰道:“你就是西门素娥?”那妇人更加不解道:“是的!你是何人?找我何事?”诸葛兰的面色一变,指着深涧之下,大声道:“你调教的好徒弟,专门在外招蜂引蝶,勾引良家弟子,我特地给你送回来!”西门素娥一惊道:“送回来?人呢?”诸葛兰缓缓地道:“她自不量力,想接我一掌,谁知……”西门素娥可急了,抢着道:“怎么样!”诸葛兰故作悠闲地道:“跌在这儿了!”这深涧不见底,但听轰轰水声,俨如雷鸣,人若跌下去,焉有活命!“女天蓬”西门素娥面现悲伤,目露惊疑凝视着涧底,许久才道:“此话当真?”她好像对于“白花蛇”十分钟爱,因此也格外悲伤,问话的时候,泪水欲滴,牙关紧咬,脚下,也一寸一分的逼向诸葛兰。同时,她手中的豹尾鞭,抖得隐隐有声。就在“女天蓬”意欲拼命之时……涧畔人影一纵,“白花蛇”柳倚人冒了上来。她一身衣裙被荆棘挂得七零八落,头发也散乱得蓬蓬松松十分狼狈地叫道:“师傅!师傅!”“女天蓬”西门素娥顾不得伤人,豹尾长鞭一抖,远远把鞭梢缠住了“白花蛇”的手腕!喝了声:“起!”“白花蛇”像一条大鱼似的,被长鞭“钓”了起来。“女天蓬”的手腕一收,将“白花蛇”揽人怀内,亲切地道:“倚儿!这小娃儿欺负了你?”“白花蛇”柳倚人道:“师傅!他骗我”“女天蓬”道:“她如何骗你?”“白花蛇”扭扭腰道:“他装着不会武功,却冷不防之下拍我一掌,我大意之下,当然吃亏,被他震落深涧!”“女天蓬”咬牙有声道:“好小子!待我为师的替你找场!”她轻轻推开“白花蛇”,长鞭如同怪蟒翻身,在头上一绕,指着诸葛兰道:“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诸葛兰冷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你这不男不女的野师傅,才教出来个不知羞耻的女徒弟!”几句话算是伤了“女天蓬”西门素娥的心。她长鞭一抡道:“我徒弟怎么啦?我又哪点是不男不女?”诸葛兰道:“你徒弟学了你的三脚猫把式,在江湖上贩卖风流,你呢?撒泡尿照照你这付德行!”西门素娥对于徒弟“贩卖风流”,似乎并不在乎。而对于自己的“德行”好像特别重视。她追问道:“我的德行怎样?”诸葛兰道:“八个字的断语!”西门素娥迷惘地道:“八个字?”诸葛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半-男、半一女、亦-人、亦一兽!”西门素娥算是听懂了。她勃然变色,怒火如焚地道:“小子!你骂我不是人?”一式“天外飞鸿”,鞭梢吧的一声,由右至左,凌厉无比的狂卷而至。诸葛兰一见,不由皱起双眉。因为,武家交手,一寸长,一寸强,西门素娥的长鞭,足有丈来长短,猛挥狂卷之际,夹着呼呼风声,锐不可当。既不知她鞭中有无勾刺之类的“夹带”,当然不便冒险去抓。所以,她只好认定长鞭的来势,向相反的方向飘出丈余。“吧哒!”西门素娥的长鞭,结结实实的扫在地上,“吧哒”一声,泥沙四溅。一招落空,并不息手。西门素娥的手腕一抖,长鞭并不收回,就势腾空扬起,招展“怒海腾蛟”,反刷过来。这一招此先前并无逊色。诸葛兰冷冷一笑道:“来得好!”喝声中,“平地青云”,整个人笔挺挺地平地上拔数丈,;落在一棵古柏之上。不料那西门素娥扫了个空,并不撤手。但见她牙关紧咬,反而抖臂加力,丈余的豹尾鞭,认定古柏之上绕去。同时,口中牙咬得唧唧有声,冷哼道:“倒!”这个女怪物的膂力实在惊人。只见她一震腕,人向后仰……偌大的一棵古柏,怕不有一抱粗,竟被她连根拔起,引起一阵“唏哩哗啦”的枝断叶落,沙飞土扬之声,着实令人咋舌。“女天蓬”更加得意地道:“倚儿,为师把这小子活活打死,替你出这口恶气!”柳倚人撒娇地道:“不!我要活捉的嘛!”诸葛兰随着古柏倒了下来,已是满腹怒火,闻言更加着恼。她顺手折了一根七八尺长的断枝,“旋风四野”离地而起,朗声喝道:“不要狂,看招吧!”声发招出,快逾追风。她把那截树枝,当作“水火棍”使用,一招“指东打西”两端分攻向西门素娥师徒!一则是诸葛兰身法快到眨眼不及肉眼难分。二则是西门素娥师徒全然未防。三则是这一招奇妙莫测。因此,西门素娥师徒一时措手不及,惊呼一声,双双退出五丈,到了深涧的边沿。诸葛兰一招得手,豪气更浓,连人带棍,化成一道长虹,尾追上去,树枝化为“万点梅花”,扬起劲风使出。西门素娥师徒,本已退到深涧边沿,加之在双方接近之下,长鞭失去作用,施展不开,除了退落深涧别无二计可施,真乃危殆万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喝声陡声。“不要慌!”“接招!”左右各跳出一个硕长的身影。左边的,乃是一个尖头缩腮的猴形老妇人,手舞一根金棒。右边的,是一个细长身形的中年妇人,用一枝五股钢叉。这两个妇人喝声之中,叉、棒齐出,接着诸葛兰的半截树枝。“女天蓬”西门素娥惊魂甫定,已叫着道:“大姐!三妹,来得正好!”诸葛兰眼看得手,料不到黑松林里杀了个李逵出来。不由大怒道:“原来是一丘之貉!”猴形老妇人也怒道:“欺负人欺负到‘南岳三神’头上来,可算你瞎了眼了!”细长身形的妇人也喝道:“这野小子是哪一路的!也不打听打听!”原来那猴形老妇人,外号人称她“赛悟空”侯美女,细长身形的,人称她“母夜叉”,程十英。她二人也住在南岳,与“女天蓬”西门素娥,并称“南岳三神”,情如手足,义结金兰。巧不能再巧,恰在此时双双到来,救了西门素娥师徒的性命。西门素娥一见援手到来,精神大振,拉着“白花蛇”穿身跃开数丈,豹尾鞭一指诸葛兰道:“这小子欺负南岳无能,口出不逊!”“赛悟空”侯美女乃是浑人。她耳闻此言勃然大怒道:“给他点颜色看看!”说着,金棒起势,如一团狂风,卷向诸葛兰。“母夜叉”程十英,五股叉一荡,震得叉柄上的铜环发出震耳的响声,也喝道:“饶不了他!”两人左右夹击,双管齐下。西门素娥的豹尾鞭,“白花蛇”的软鞭,也一齐出手,由后面攻到。三面强敌,反而把诸葛兰逼到深涧边际,情形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诸葛兰艺高胆大,冷冷一笑道:“也好!今天我就来一个一棍斩群妖!”口中说着,把那根树枝舞动起来,如同一座棒山棍海,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好似千千万万的树枝,裹着她宝蓝的衣衫,卷向四个女魔。那四个女魔论功力艺业,任何人也不能与诸葛兰相提并论。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教师也怕人多。”她四人连手,也不是等闲就可打发的。因此,五人在这深山幽谷之中,便展开了一场生死的恶斗。诸葛兰一方面手不停挥,力拒群妖。另一方面又悬挂着林子内,他心目中的“玉金刚”司马.她先前一怒之下,觉得司马-不应该与“白花蛇”“鬼混”。又因,从“白花蛇”的话里“一路你还不够吗?”好像他们鬼混并不止第一次,分明已经打得火热,难舍难分。所以,她扑到林子中,盛怒之下,便兴师问罪,喝骂起来。如今,事过境迁,她反而心中冷静不少。一面暗忖:司马-不是那等轻薄之人,对于自己,他还要以“病金刚”焦健的身份,留诗,歌唱,来表示一番相爱之忱,毫无半点轻薄之意。适才的语音,绝不是司马.那声音嘶哑,沉浊,毫无司马-的爽朗,清新,明快之感?诸葛兰又想……假若司马-被点了穴道,男女之间的事,也就不会发生。若是司马-没有被制,以他的功力,十个“白花蛇”也不难解决。以武功屈服司马-,是绝不可能。那么,司马-是不是被“白花蛇”以药物迷惑,才有丑事发生呢?这当然有此可能……想到这里,诸葛兰不由“卟吃!”笑了起来。因为,她又想到,如果司马-真的中了“白花蛇”的邪,那么,“白花蛇”既然出了林子,司马-也自然会出现,不会见到自己就溜之大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诸葛兰心中,真是充满了问号,想不出这个原因!她终于最后想到一个打开闷葫芦的方法。只有“白花蛇”才是知道这个谜底的人,问她,才能揭开这个谜。想到这里,一条心反而放了下来,手中的树枝一紧,专门找“白花蛇”柳倚人的破绽。一条树枝,招招不离她的穴道,处处专攻她的要害。逼得“白花蛇”鬼叫连天,在那树梢之下左跳右跃,滴溜溜乱转。以“粉黛金刚”诸葛兰的功力,要是专找某一个人的岔,可说是易如反掌。加上四个女魔之中,又以“白花蛇”的火候最差,功力最浅。因此,她连番遇险。然而“南岳三神”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魔头。她们三人也看出了诸葛兰专找“白花蛇”下手。虽然她们不知道诸葛兰的心思,但是攻坚攻弱,也是武家交手的方法之一,所以她们三人,也把注意力集中到营救“白花蛇”的上面。凡是诸葛兰出招攻击,三人一致奋力而为,以减少“白花蛇”的危殆情势。足足有五六十招。双方就在这一半斗力,一半斗智的局面之中,僵持下去。诸葛兰存心要把事弄清楚,已对这等缠斗不耐其烦。她的树枝陡然一震,灌满了真力击出,比之先前纯以招式取胜,何止凌厉十倍。因为,她既以真力相搏,招未到而力已至,丝丝的劲风,不离四女魔的周身大穴,咄咄逼人。如此一来,“南岳三神”与“白花蛇”顿感压力大增,而且绵绵亘亘,愈来愈强。十来招过去。四女全都喘息可闻,额头见汗。诸葛兰喜不自禁地道:“识相的收下家伙来!还可保全狗命!”她本来已发出罡风,将那女四逼在力道圈内,如今因开口说话,略一分神,手上也微微一顿。就在这一顿之间。“女天蓬”已瞧出了空隙,豹尾鞭猛的一扫,口中高叫道:“螺蛳谷!”三字出口,人也随之而起,一阵风似的向东射去。“白花蛇”柳倚人原本与师傅并肩作战,靠得最近,因此,几乎与“女天蓬”西门素娥同时起势。“赛悟空”与“母夜叉”也如离弦之箭,尾追向东。诸葛兰料不到四女突然遁去,微微一楞,四女已远在十丈之外。她怎肯放松,娇叱道:“留下命来!”喝声中,衔尾急迫,苦苦不舍。由于地形的熟悉,四个女魔的轻功虽然差了一筹,但却风驰电掣,快如奔雷。一连越过数十个山头。眼前,是一道深谷,遍地修竹。那深谷盘旋面前,并无明显的道路,只是在数不尽的竹中寻隙钻空。初时,还看得见四个女魔的影子。过有盏茶时分。连四女的影子也半点不见。诸葛兰觉得凭自己的轻身功夫,面对面的会把人追丢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因此,她提聚功力,沿着幽谷深处追去。追……穿过了一眼看不到边的竹林追去。怎奈那竹林仿佛走不尽,而且密密麻麻,有时可以拔过,有时连缝也没有,不得不绕着寻空钻隙而前。足有一个时辰。诸葛兰觉得自己怕不跑了三五十里地。又因是展功疾驰,人虽然没有疾乏,可是额头上微有了湿润的汗渍,不由停了一停,四下打量。正在此时忽然一声冷笑,仿佛就在前面不远。那冷笑,分明是“女天蓬”西门素娥的声音。诸葛兰怒不可遏,喝道:“无耻的贼婆!”喝声,人影,几乎是同时而发,向那冷笑之声扑去。“嘎”一声冷酷的叫喝,划空而起。分明看见“女天蓬”一掠而起,上弹丈余。然而,诸葛兰却扑了一个空。这时陡然身后五丈之处,又有人冷然地道:“朱楠,你这回可完了!”“白花蛇”,这是“白花蛇”柳倚人的声音。诸葛兰反身回弹,凌空发掌,怒喝道:“可恶!”蓬!噼噼啪啪。那五丈外的一片茅竹,足足被掌风震毁了五丈左右一大片。飞枝飘叶之中,那“白花蛇”柳倚人惊呼了一声,真像一条蛇,一连扭了几扭,转眼不见了。诸葛兰这个“火”可真大了。她不分青红皂白,认定“白花蛇”所去处追去。追……追……“咦!”诸葛兰不由楞住了。追了片刻,应该已远在五里之外,为何又到了先前发掌击毁的一片林子之中呢?断枝,残叶,新痕……分明是适才被自己发掌遥击“白花蛇”柳倚人所留下来的,为何……诸葛兰迷惘了,心想:是八阵图一类的阵式吗?想着她停下来,四下打量,四下寻找阵式的形式与安排。可是,竹林杂乱,山形自然,沟壑无奇,这些……不是工人布置的阵式!也不是天然野生经过改造的迷魂阵!“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诸葛兰正在沉思之际……忽然,约莫十余丈之外,“女天蓬”的喊声又起:“姓朱的,这够你受的了吧!没有本姑奶奶引你,这一辈子别想出来!”诸葛兰咬紧牙关,不理不睬。她屏息凝神,向那发话之处潜去,打算出其不意的一击。不料“女天蓬”西门素娥的声音,忽然的又变了方向,在左侧远处叫道:“白废心思了!小子!在姑奶奶前面,你这一套还差的远呢!”诸葛兰空有满腔怒火,一身功力,真应了一句俗语,水牛掉到土井里,有力无处去使用。她不由恨声狠气地道:“女天蓬!你是人是鬼露露面!”“女天蓬”的声音,忽然又转到右边去,叫道:“小子!你不要充硬汉子,赶快求饶吧!”诸葛兰道:“做梦!”“女天蓬”不知怎的,又到了诸葛兰身后不远处,大吼道:“不到黄河心不死吗?”诸葛兰也不由暗暗吃惊。因为,“女天蓬”西门素娥的功力虽说过得去,但是像这样眨眼之际,忽东,忽西,忽南,忽北,鬼影子似的前后左右,不知是怎样变幻的。“女天蓬”听不到诸葛兰的声音,又到侧面叫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小子!”诸葛兰没好气地道:“到了你耍无赖的地方是不是?”“女天蓬”的声音位置没有变,而诸葛兰并未扑身追去。因为,她知道,纵然追去,“女天蓬”也必然早一步躲开。除了白费力气外,徒增烦恼。所以,她索性坐在地上,大叫道:“我不会困住,你少得意!”“女天蓬”哈哈冷笑道:“进了螺蛳谷,三年走不出!小子!你听说过没有?”诸葛兰不由一怔,暗忖:假若螺狮谷真的如此,岂不糟了!心里虽然焦急,嘴里却不服输,怒叱一声道:“三天之内,我到你那‘鬼愁洞’来找你算算今天这笔帐!”“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后,“女天蓬”又道:“不要做梦了!我看你样子长的还不坏,给你一条生路,但你要听话。”诸葛兰冷哼不答!“女天蓬”朗声高叫道:“你仔细想一想,想通了,不妨连发三声长啸,两短一长,我会来带你出去!”诸葛兰道:“要是不呢?”“女天蓬”咬牙道:“有两条路!”诸葛兰心中有一线希望,应道:“两条什么路?”“女天蓬”道:“第一条是,你自己盲目的奔跑,找出路,那会把你活活的累死,也是枉然!”诸葛兰气道:“未必!”“女天蓬”并不辩驳,又道:“第二条路,就是你坐以待毙,活活饿死!”这不是两条路,是一条路,一条死路,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诸葛兰并不怕死,而是内心的怒,恨,无处发泄,她对“女天蓬”所说的两条路,并没放在心上。因此,她笑了声道:“又是一条死路,‘女天蓬’,你以为死能吓唬得了我吗?”想不到“女天蓬”也狂笑一声道:“你不怕死,那敢情好,我们失陪了!”诸葛兰肺都要气炸了!她所以追到南岳来,目的不过是要争一口气,单人独马的把司马-寻回。如今想不到自己也落在这“螺蛳回旋谷”里。最使她难以忘怀的是那“鬼愁洞”外林子中的男女对话。假若那人真的是“玉面金刚”司马-,自己对这件事将采如何的态度?须知,诸葛兰虽没有与司马-订有鸳盟,而一个是情有独钟,一个是芳心暗许。而且,这种情形,方古骧等人全都知道。自己若是默然不语,把这事隐瞒不来,那么爱情是自私的,那多痛苦。若是声张出去,司马-固然无法做人,而自己何尝光荣。诸葛兰的恨、怒、急……一时,她陷于沉思之中,反而把自己陷于“螺蛳回旋谷”的事列为次要。可是“女天蓬”的语声又起:“小子!假若你想通了的话,只要你两短一长的长啸三声,我再来带你出去!”诸葛兰不由心想:我何妨叫三声,等“女天蓬”等露面,我可以凭真功实学对付她们,怕她不带我出谷吗?想着,高声道:“真的吗?”“女天蓬”似乎已走远了。但由于诸葛兰的语音极高,已被她听到。只听“女天蓬”远远地应道:“当然!”诸葛兰贯上真力道:“现在我已想通了!”“女天蓬”似乎又回来道:“想通了一切都听我们‘南岳三神’的命令好吗?”诸葛兰由于胸有成竹,虚伪地应道:“可以!”“女天蓬”喜道:“算你识时务!”诸葛兰道:“现在你可以出面,来带我出去了吧!”不料“女天蓬”西门素娥冷冷一笑道:“现在还不能!”诸葛兰恨不得立刻见到“女天蓬”等四个魔女,一掌将她们劈死。但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有强忍怒火,忍气吞声地道:“为什么?”“女天蓬”道:“凭你一句话,很难使我相信!”诸葛兰怒道:“怎样才能使你相信呢?”“女天蓬”阴森森地道:“你必须对天发誓!”诸葛兰可真是气极了。她闻言之后,挣红了脸,提起丹田的十二分真力,突然奋力一掌,认定二三十丈外“女天蓬”发话之处,狠命拍去。同时,口中怒吼一声道:“我就发誓!”“轰……”一声大响,震山撼岳,四谷回声嗡嗡不绝,竹林像是开了一条裂缝。声势之猛,令人咋舌。然而,只听得“女天蓬”等四人的冷笑之声,随风飘来,渐去渐远!诸葛兰气得要发狂,大吼道:“女天蓬!是人就别走!”她顺着那山风飘过来的尾音,猛力狂扑过去。然而,山风徐徐,林木萧萧,竹木密麻依旧,连女天蓬等的影子也没看见。诸葛兰只好叹息了一声,对着山峰竹影发呆。然而,求生是人的本能。何况“粉黛金刚”诸葛兰性子较常人的傲骨更甚,求生的意志也更强。她既不愿向“女天蓬”等屈膝,当然她要以自己的能耐;寻取生路。因此,她抖擞精神,向前奔。一路上,她不再盲目的走。她想出一个笨办法每到一处,就在粗大的茅竹之下,刻下一个记号,凡是看到记号,就回头走,不走重复的路,以节省找寻出路的时间。走!走!……足足走了三个时辰,眼看天色已经入暮。林子中特别幽暗。诸葛兰走了一天一夜!又怒又气,加上又渴又饿,真是无法形容她内心的焦急。对着七转八折的山势,无尽无休的竹林,渐来渐浓的夜色,看不出一丝儿出路的意味。她真累了。只好坐了下来,打算养息一阵再走!等她功行一周,精神大震,已是二更左右。夜风徐来,凉意袭人。诸葛兰正待趁着微弱的星光继续找寻出路。忽然一阵阵的“吃!吃!”之声,隐隐可闻。好生奇怪,这深山穷谷,半夜三更,什么声音。诸葛兰仔细的凝神倾听,不由心中大喜。她已听出这阵阵极其细微的“吃!吃!”之声,乃是一种细小的兵刃挥动时所带的一阵阵劲风破空之声。除了“女天蓬”等人外,这等深山恶谷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人进入。一定是“女天蓬”口中说走,其实在附近等自己向她们长啸三声求饶,深夜无法入眠,在练功消闲。何不趁她们不备之际,来个措手不及,那怕她们不带我出谷。想着,摒气凝神蹑足而行。夜深人静,以诸葛兰的耳目之聪,顺着阵阵的吃吃之声,向前摸去。约莫有五十丈左右。那阵阵“吃!吃!”之声,越来越清楚,仿佛已到了近在咫尺的身边。前面,是一堆奇形怪状的乱石-那堆乱石好生奇怪。形状有如倒置的一座塔,下面小上面大,又是一块一块的堆积起来的,下面的一层不过桌面大小,八九块,一直重叠着堆在一起。最上的一块,足有三四丈大小,仿佛摇摇欲坠。那阵阵的“吃!吃!”之声,正是由那堆怪石之上发出的。此刻,诸葛兰已离那堆怪石三丈左右。但见那怪石叠成的“倒置宝塔”之上,有一个半清半黄的一团球舞动不已。诸葛兰不由一楞,心忖:这是什么怪物?那团半清半黄的光圈,越舞越快,像风车急转,简直肉眼难分。而那半清半黄的光芒,已化成一团白气,渐渐的分不出青、黄。诸葛兰一时不知所措,也不便贸然上前。足有一盏热茶时候。忽然那团光圈突然一收。呼劲风一声鼓动,光圈里,竟然现出一个白发皤皤身材瘦削的五短老婆婆来。那老婆婆一身灰衫,整齐洁净,白净面皮,白发束髻,手中提着一枝前所未见的竹剑。那竹剑足有三尺,一面青,一面黄,软棉棉的,只在她手中颤抖不已,光可鉴人,在夜色深沉之中,闪放着说不出意味的晶亮。诸葛兰不由呆了。适才那老婆婆的剑法,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以诸葛兰的功力之高,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目力之强,由于服过千年紫芝,更是常人所不及。先前竟没看出那团光圈是人在练剑。人,是这样奇。剑,竟是竹质的,更是出人意料。这时,那老婆婆面对着东方初升的残月,作了一个深呼吸。忽然面对诸葛兰隐伏之处,低沉沉地喝道:“居然有人到本谷来!真是意想不到!”诸葛兰不由大吃一惊。因为,凭自己这份修为,又是存心隐伏,真可说连呼吸吐纳也没有。怎会被那老婆婆发现的呢?而那老婆婆的话,又是那么平淡,听不出半点敌意,当然电听不出一些儿亲切的感觉。此刻,诸葛兰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在她尚未回话之际,那老婆婆又道:“你在那儿很久了,站起来!”诸葛兰也真的既惊又奇,十分尴尬,只好站了起来,暗自凝神聚功,预作备戒,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拱手道:“老婆婆!好俊的功夫!在下开了眼界了!”白发老婆婆且不回答诸葛兰的话,一双秀目之中突然射出两道精光闪闪的光芒,落在诸葛兰的身上,目下扫个不停。看得诸葛兰好生不安,也随着打量自己!半晌!那老婆婆才收回眼神!招招手道:“上来!”诸葛兰一时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在敌我未分之前,诸葛兰少不得有多多少少的顾忌。因为,那怪石上的面积不大,而那老婆婆的功力之高,已是诸葛兰见到的,万一翻脸动手,实在施展不开,缚手缚脚。诸葛兰在犹疑之际。那白发老婆婆又平淡无奇地道:“喂!上来呀!怕吗?”诸葛兰不由微微一笑,徐徐摇头,也十分开朗而平淡地道:“怕?怕什么?”那白发老婆婆,也不由嘴角一动,似笑非笑笑地道:“对!不要怕!年青人,要勇敢!“诸葛兰盈盈一笑,朗声道:“老婆婆,在下上来了!”她的话未落音,不纵身,不晃肩,一招“彩凤凌霄”人已到了怪石之上,落在最上一层石块的边沿,像力道不够似的,身子摇了三摇才稳住桩式。那白发老婆婆一见,眼神一凛,不由低喝了声:“好!”诸葛兰微笑道:“这点微未技业算得什么!教你老人家见笑,是班门弄斧,孔夫子门前卖文了!”白发老婆婆摇头道:“不!不!你的修为与你的年龄太不相配!太不相配!”她说着一脸的疑云,忽然语气提高了不少,认真地问道:“假若我猜的不错,你的师傅,应该是个两截穿衣三转梳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