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到了夜晚,寒风依然刺骨,这还是仲夏之期。林中的打斗渐趋沉寂,四野又回到宁静气氛里,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照着清澈的池水泛出银蛇般的滚滚光芒。西岸的朝鲜派自从内哄之后,这时再无动静,双方可能都在处理善后事情。在对岸的罗刹门这时已生起了一堆堆的野火,浓烟冲人云霄,他们似乎是在烤野味作晚餐。火龙婆带着他的女徒弟仍在原地末动,他们发现那蒙面少年时隐时现,显然是在察看池中有无参王的红光滚动。大家都在等,人人都在等,同时亦在随时准备作夺宝之拼。第一晚就是这样过去了。白天,也就是第二天,长白山更加热闹啦,由关外各地来的武林又增加了八九批之多,人数自五六个到几十个不等,都涌到天池来了,男女老幼都有,僧道俱全,正派、邪门混杂,简直龙蛇难分。火龙婆守了两晚之后,她看出情形愈来愈乱,知道消息将愈传愈广,她带着弟子回转石屋后郑重道:“这是参王引起的杀劫到了,如在十日内参王不出!关内的邪门和正派亦将闻风而来。”小姑娘道:“如此轰轰动动的,参王吓得还会再出现吗?”火龙婆道:“参王出现在天朗气清的子时,来人们都知道这个秘密,昨晚他们就是到了那时才静下来的,只有那个蒙面小子看来是个外行。”小姑娘道:“师傅,我到处暗地里去走走如何,看看有我们认识的人物没有?”火龙婆沉吟一会才点头道:“你千万不要和人家起冲突啊。”小姑娘道:“我知道,我不会让别人看到的。”火龙婆道:“那蒙面小子看情形连为师的都不是他的敌手,你可不要去惹他。”小姑娘、道:“我倒担心他没有吃的!”火龙婆摇头道:“他能从关内单人匹马赶到这里,当然就懂得过野蛮荒林生活之道,此山应有尽有,他难道不知烤野味吃嘛。”小姑娘走到丹房里去吃饱一顿晚餐,看看时间快近黄昏,于是告诉她师傅一声道:“师傅,我走了。”火龙婆顺手给了她一把白布条道:“你把它挂在秘道口,如遇正派前辈人物,叫他们认清标志才能进森林。”小姑娘接过后笑道:“人要是来多了,我们这小屋子,怎么住得下?”火龙婆笑骂道:“死丫头,我们又不是开客栈,这只是礼貌上应有的接待罢了。”小姑娘悄悄的出了森林后,她首先关心的居然是那个蒙面少年,只见他直朝那少年经常出没之地寻去,口中还喃喃不断地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呢?单独一人岂不是太危险?唉,这个人……”绕池不到半圈,忽听前面崖壁下有人沉声道:“你们两派既然各立门户已久,那还有什么仇恨可言?”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道:“我们新派是属于南边,他们老派是属于北边,现在老派已被罗刹门勾结,暗中更有吞并我们之心,因之我们不得不作生死之拼。”小姑娘闻言暗村道:“先开口的是蒙面人,后开口的似是朝鲜新派,他们在这里谈什么?”沉静一会,忽又听原先那人轻声道:“我现在不知你们两派孰正孰邪,目前不好支持,不过只要你们行为正大,我会在暗中相助的。”那苍老的声音似感安慰地道:“少侠乃中原正派侠士,老朽有幸相逢,少侠的谨慎,老朽更十分钦佩,不过有一点少侠应该清楚的,那就是罗刹门决非好东西。”小姑娘末听蒙面人继续说话,料他是在考虑什么,于是忍不住一闪而出。当前岩石如林,触目确见一个老人立在蒙面人身旁闪出即笑道:“那位老头子可是李承思掌门?”那老者身高体胖,留着一口八字须,他一见小姑娘出现,居然拱手笑道:“原来是关东女侠,你几乎吓了老朽一跳。”小姑娘笑道:“李掌门,你是在作说客么!”老者轻轻地道:“女侠,你可知道敝派现在正处多事之秋吗?”小姑娘笑道:“怎么?罗刹门要驱使旧派去吞并你们。”老者叹声道:“正是,正是,因此老朽才不惜涉险深人中原,想求中原武林出来举张正义。”小姑娘漂眼蒙面人笑道:“他是中原正派人物,但可惜你未找到真正的主儿,这个人既不相信别人,也看不出人家是邪是正,你如见了我中原的黄金力士就好办了,他必定会替你撑腰。”蒙面人忽然大笑道:“原来这位姑娘就是轰动北国的关东女侠!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我竟有眼不识泰山啦,听说姑娘的剑术十分惊人,谁料竟还有这份好口才,只可惜我不大吃激将法这一套。”小姑娘哼声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李掌门的压力如果你能解得了,难道我就解不了,换句话说,我解不了的你也没有那份力量。”老者一见他们居然斗上了嘴,他乃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之人,知道这是年青人的意气之争,随即笑道:“二位都是中原正义之士,如果能各助老朽一臂之力,虽不能将罗刹门打败,但亦可防止从中捣鬼。”小姑娘道:“单独只有罗刹门倒好办,可惜他们还有不少联盟的派别在内,此事李掌门应与家师去谈谈。”老者道:“令师隐世已久不问外事,老朽岂敢轻去打搅?”小姑娘道:“天池自此之后恐怕不会再安静了,家师也有出山之意,老头儿,你不妨去试探一下她老人家的口气如何。”蒙面人忽然插嘴道:“李老想采主动还是准备让罗刹门先行发动?”老者道:“敝派势微力薄,只怕防守尚感不足,何能采取主动?”蒙面人道:“贵派现有多少人手到来?”老者道:“人数倒有五十余个,但能派上用场的却不到十人。”蒙面人道:“在下有个意见,不知李老可肯采纳?”老者道:“少侠请说,老朽没有不接受的。”蒙面人道:“不能派用场的最好叫他们回去,在此徒增麻烦,留下的叫他们不可分开,在下等参王事了之后决心效劳。”老者道:“少侠之言,老朽照办就是。”小姑娘笑道:“只怕罗刹门不肯等到参王出现就会发动哩。”蒙面人冷笑道:“那是罗刹门自寻死路!”小姑娘笑道:“阁下将事情看得如此简单,只怕有误李老头儿的大事。”蒙面人傲然大笑道:“姑娘这般畏首畏尾,末免有失关东女侠的英名。”小姑娘娇嗔道:“我不能拿人家的事情当儿戏,你知道罗刹门的势力有多大吗?”蒙面人笑道:“我自己出面,有祸是我的,成功是李掌门的,难道这是拿人家的事情去冒险?他们不发动则罢,如果当真发动,你看要多少人头下地,姑娘,咱们话不投机,各走各的,再见。”小姑娘见他扬长而去,不禁又急又气,立向李老者道:“此人似属中原正派弟子,但却来历不明,你不可让他把事情搞槽了。”老者叹声道:“此人的功力深极了!论单打独斗,只怕无人是其敌手,老朽虽不明他的来历,但却看出他决非坏人,因是之故,决心请其相助。”小姑娘道:“你老知道家师住处,不妨和她老人家去商量一番,中原武林名宿,可能在近日内有大批前来,如经她老人家出面邀请,你老的事情就好办了。”李老者连声道:“好的,好的,多谢姑娘指点,老朽即刻就去。”小姑娘拱手道:“请恕没有替你老引路,我还有事情去做!”她和李老者分手后,立即朝着蒙面人的去向寻去,不料一直到池边时,却见水面上人影纷纷,立知不对,暗道:“他们在水面上作什么?”蒙面人似亦怔在一旁,只见他忽然回头道:“有人下去了,你还不回去禀告令师么?”小姑娘上前道:“此刻还不到天黑,下水作什么?”蒙面少年冷笑道:“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否则他们又不是疯人。”蒙面少年道:“我也要下池去看看情形”,看池底到底有何现象。”小姑娘急道:“你不能冒险,池底有三十六大绝泉,其深无底,吸力非内功可以抗拒。”蒙面人闻言一愕,反朝她走近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小姑娘有点难为情,低着头,轻声道:“我怕你遇险!”蒙面少年似懂非懂地嗯声道:“承蒙警告,我知道谨慎就是,你快回去通知令师,池面上都是关外各派高手,参王必有动静了。”小姑娘知道阻他不住,临去又道:“你到池底时,如逢水力有旋转之势就千万不要接近,那就是绝泉的吸力啦。”蒙面少年一面点头,一面将衣服束紧,送她走后,随即跃身入池。池面上形势大乱,有下去后接着又上来,也有继续向水里钻的、四周的人更源源不断的由各地赶到,但就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约有顿饭不久,火龙婆被小姑娘请到了,然而她亦看得莫明其妙。小姑娘轻声叫道:“师傅,他是从这儿下去的。”老婆子沉吟一会才道:“不管自哪方下去,都是非常危险,即便为师的熟悉此池情形也不敢大意。”小姑娘道:“难道真是参王出现了。”老婆子摇头道:“绝无此理,也许有人看错了东西!”小姑娘骇异道:“另外还有什么东西!”老婆子道:“此池另有一宝,但天下武林除为师之外,恐无第二人知道,莫非有人看见此物?”小姑娘急急追问道:“师傅,那是什么?”老婆子道:“为师在此隐居数十年的目的,那是一半为了此物,一半为了参王,参王可助真气之神化,此物可助神力陡增,丫头,为师在四十年前即发现此池中一条万年血鳗,其身已如巨蟒,其色如血,出则亦有红光映水。”小姑娘惊讶道:“小鳗且咬人,此物岂不是能吞下一个大人?”老婆子道:“岂止能吞下一个活人,它已练成内丹,吐出竟能敌住为师的飞剑,因此为师曾经与其遇上七次俱未将其制住。”小姑娘悚然道:“它藏在池底什么地方?”老婆子道:“它就是藏在绝泉之内,可是出没无常。”正说着,突然池中有人发声大喊道:“不好了,有人被怪物咬死了!”池中忽然浮起一条尸体,被一个大汉自水里拖上岸去,老婆子轻声对徒弟道:“那是罗刹门的高手,死的恐怕也是罗刹门的人物。”小姑娘道:“血鳗真凶,下去的人又多了一桩危险了。”火龙婆道:“为师本可告诉他们,但却想像得到,他们不但决不会听,只怕更加疯狂地下去啦,看来还是不讲得好。”池面又有大声惊喊发出,无疑仍有死人浮起,忽见一条黑影向这边扑来,火龙婆一见即道:“西里花拉来了!”罗刹门掌门人远远献出声问道:“火龙婆子,此池之内有什么鬼?”老婆子迎上正色道:“阁下看到什么了。”西里花拉阴声道:“此池难道有赤蛟潜伏在内?”火龙婆沉声道:“阁下看错了,那是一只万年血鳗,比赤蚊凶猛多啦!”西里花拉跳起大叫道:“当真不成?”火龙婆道:“只怕阁下亦无能为力,否则我老婆子早就得手了。”西里花拉大喜道:“多蒙点醒了!”他转身就往回奔,未几,罗刹门竟然纷纷向池中扑去。此刻已是初更时分,小姑娘已感不安,她向着老婆子道:“师傅;他怎地还不上来?”老婆子叹声道:“为师的又怎能知道。”她看了一会后,即带着徒弟回到森林的石屋,再也不管池面上的混乱。到了三更之际,石屋外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叫道:“老太君在家吗?”火龙婆一听,立向小姑娘道:“你在家里不要动,朝鲜新派掌门人来了,大概有事情问我。”小姑娘心中有数,眼看师傅去后笑道:“李老儿真个前来求教!”老婆子走出门外,举目只见当前立着三个人。立即笑道:“啊,还有二川双义也来了。”李掌门右手一人哈哈笑道:“太君好记性,我们深夜前来打搅,太君不见怪吗?”老婆子笑道:“不知三位前来有何指教?”李掌门接口道:“听说中原来了一批成名英雄,不知太君晓得吗?”老婆子诧异道:“阁下打听是哪些人?”李掌门道:“已知的有‘天翻地覆’海宫涛师徒,‘鬼使神差’房无忌师徒,‘燎原神婆’师徒,以及红袍教主、赤发魔、风流客、一见亡魂丰都,这是已到长白山来了的,还有不少此刻还在干山附近。”火龙婆郑重道:“这都是中原邪门高手,阁下千万不可与他们打交道!”李掌门道:“太君可知敝派现已遭到空前劫难了么?”火龙婆道:“我老婆子都清楚,阁下暂且加倍提防,等中原正派老辈到了之后,我会替你出面请求协助,罗刹门不敢乱动的。”她停了一下又道:“阁下快回去继续打听消息,我不请诸位进屋了。”李掌门带同两个高手去后,老婆子立即回到屋中叫道:“丫头,你守在家里,为师要到外面去探听一番,中原来了不少魔头,为师如明天不回来,那就是赴千山去了。”小姑娘看出师傅神情严重,急问道:“此地要是有人摸进来了怎办?”老婆子道:“除了阻止对方进屋之外,一切都不要过问。”小姑娘见师傅居然拿出火龙金杖,心中暗惊道:“师傅此次情形大异平常啦!”黎明之后,森林里尚无动静,小姑娘呆不住,同时又放心不下蒙面人,她也取下“炳灵神剑”往外就跑。天池里这时更是人影纷纷,沿岸居然架起了不少茅棚,忽有一个老者发现了小姑娘,立即奔近大叫道:“令师来了吗?”小姑娘一见摇头道:“卜老儿,池中情形如何?”那老者师是仁川双义之一,见问郑重、道:“罗刹死了十二人,鸭绿门死了七个,现在又有库伦派死尸浮起来啦。”小姑娘道:“没有看到一个蒙面人的尸体吗?”老者摇头道:“每一个死者都有认识的,但无姑娘所说之人,可是罗刹门也有五个一去就末上来过。众料不是被绝泉吸去,就是被血馒吞食了。”小姑娘陡然下了决心似的道:“家师现已出门去了,你老如会着家师归来时,希望转告她老人家一一声,只说我已下池去了。”老者大惊道:“姑娘为何要去冒这么大的险芦小姑娘道:“我心中的决定,有时连家师也猜不着,你老就不必过问了。”老者叹声道:“姑娘千万要小心,老朽希望你快点上来。”小姑娘道:“我如在中午仍不上来时,也许就没有命了,否则我会提前上来的。”她说完纵身而起,猛朝池中扑去。天池水寒侵骨,最浅处也有四五丈深,小姑娘水性极佳,身如游鱼,直朝水底钻去,她竟不能以真气逼开池水。愈朝下降,池底愈觉黑暗,小姑娘为防有险,下降数丈后即拔出炳灵神剑护身。未几,她的脚已触及池底,只觉脚下有如山坡一样的倾斜,于是她缓缓向下面行去,而且觉出愈行愈陡。大约她斜行到十余丈时,突感眼前有一道如火链般的红光一闪,其速如电。她一见大惊,暗叫不好,知道那是血鳗来袭了。可是她自己的宝剑这时也发出闪闪红光,映得周身数丈内的池水通明如昼,这是她从来未曾经验过的,不由奇道:“我已往从来没有拔剑入水过,想不到炳灵神剑还有这样的好处。”一条三丈有余的巨鳃,通身如血,粗有如树干,带着灵活如电的速度,环绕着小姑娘身外三丈之内转动,张开着血盆似的巨口,时时有猛扑吞食之意,然而却被小姑娘的炳灵神剑所慑,始终不敢接近。再往前进,小姑娘已看到一股股向上射出的泉水,同时也看到一口口圆形大井,她知道那是属于外冒的泉口。这时那条血鳗已不见了,也许是去攻击别人去了,她查看过百余丈池底,地势却时高时低,最低的她估计距水面竟有百几十丈高,而且是石笋林,根本就没有泥底了。小姑娘穿行于寒水石笋之间,约有三丈可见的距离,举目所及,除了石笋就是各种各色大小不同的鱼类。鱼也怕剑上发出的红光,但又似非常好奇,大的长有数尺,小的不及盈寸,它们成群结队的绕游在剑光周围,时而惊散,时而骤聚,真的是稀有的奇观异景。忽然间,小姑娘看到有几条人影出现在石笋之间,奇怪是他们看不见小姑娘,同样对剑光匆匆惊避。当此之际,池面上突然大乱纷,只听众声哗然大叫道:“安东怪樵遇害了!池里有两条神鳗!”也许是小姑娘的剑光被人误认为另外一条神鳗之故,水面上的武林一时大起恐慌,纷纷向岸上奔去,旋即波平浪静,再也无人敢往水里去了。这样过了半天,小姑娘仍然毫无所见,只得退上岸来,她有点感伤,却无人能知她心中的秘密。到了下午,天池岸上的情形又不同了,在林木山石之间,居然出现不少生面目,看情形是从远处赶到不少江湖人物。小姑娘这时悄悄回到她的石屋里,重新换了一身新的衣服,当她再出现池边时,忽然看到几个老者恰好向水里跳去。当此之际,自侧面石后走出一个老人向她招手道:“姑娘,池中情形如何?”小姑娘闻言注目,认得他是朝鲜新派的李掌门,迎上摇头道:“我看到了血鳗,但不敢向绝泉里去探,池底没有特别的现象。”李掌门指着最后一个下水的老者道:“他就是‘鬼使神差’房无忌!”小姑娘道:“他们不去便罢,去有害无益。”李掌门叹声道:“令师回来了,她正在和中原两位名人谈话。”小姑娘淡然道:“我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了!”李掌门见她面带轻愁,不由诧然村道:“这妞儿为何突然失去了往昔的天真?”他百思不解,试探着问道:“姑娘不打算给老朽帮忙了?”小姑娘突然转过头去,居然幽幽地叹息一声道:“李掌门为何不提那蒙面少年呢?他对你才算真正有助的人啊!”她居然发出了硬咽之声,听在李老头的耳中不觉大感诧异,他不知小姑娘和蒙面少年有何关系。然而被小姑娘这一问却感到十分惭愧!“唉!”李掌门由衷地叹息一声道:“据老朽的猜测,那个怪少年八成是遇险了!”这老儿实在不通人情,不察事体,小姑娘猛地一纵身,谁料又向池中跳去啦。李老头一见大惊!但已不及阻止,只急得呆在当地。忽然有人在他背后嘿嘿笑道:“阁下既非出家人,怎的不懂儿女的心事,在下偷听有时,已知刚才小姑娘必在为意中人伤心哩。”“李老头闻声大惊,扭头背后立着一个胖老者,而且腰驼背弓,貌不惊人,但却来得便人不知不觉!驼背老人见他愕然不语,又笑道:“阁下是朝鲜人氏吗?请教贵姓大名?”李掌门似知来人有异,急忙拱手道:“在下乃南朝鲜李某,请问阁下可是大名鼎鼎的郑化声兄台?”驼子哈哈笑道:“我驼子名从何来,阁下是凭我这块驼招牌猜出来的吧?”李掌门一听正是“鬼哭神嚎”郑化声,不禁大喜拱手道:“阁下名扬天下,李某虽为化外之人,但却神交已久。”原来出现的就是老师傅,只见他哈哈笑道:“据火龙婆子说起,阁下近来有麻烦是吧?”李掌门叹道:“郑兄不会袖手旁观吧?”老师傅笑道:“我驼子现在不敢打大旗了,不过我已有了个替身,想必可以帮助你一臂之力,他在今晚能到。”李掌门知他轻易不肯出面的,但料到能作他的替身之人决不简单,急忙拱手施礼,问道:“得郑兄二诺,何止千金,但不知所说是谁?”老师傅笑道:“此人姓古名士奇,可以说他是中原第一条好汉,同时也算我半个弟子,不过你暂时不要声张,我会叫他在暗中出手的。”李掌门忽然郑重道:“传言中原有个黄金力士也姓古,莫非即为郑兄所说之人?”老师傅点头道:“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此子年未弱冠,但已名压我驼子之上,旁的不敢说,替你解决罗刹门的压力是足有余力的。”李掌门突然紧张道:“此人有蒙面行道的习惯吗?”老师傅笑道:“你已经见过了,此人确有此习,那是他必要时为之。”李掌门陡然十分颓丧地道:“那就不好啦,他已经投人天池去了,至今尚未出来,依在下看来,他恐怕已是凶多吉少。”老师傅摇头道:“非也,你所见的是另外一个神秘少年,古小子尚在途中未到,目前他身边尚有另外一个才貌双绝的少女在伴着。”李掌门吁口气道:“那就是在下之福了。”老师傅忽又郑重道:“你认为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李掌门诧异道:“难不是为了参王和血鳗?”老师傅摇头道:“参王只是开始时一点动机,血鳗的消息昨夜才听到,不瞒你说,我们来此的主要自的就是为了你所见的那位蒙面少年,他在中原作了不少有益于正派武林之事,我们要查出他的真正出身,因为从各方面揣测,他竟与古少侠一个失踪的弟弟有关。”李掌门大惊道:“古少侠还有个弟弟?”老师傅道:“那孩子名叫古士希,最近从蒙山追寻一只芝仙所化的白兔失踪了,同时在泰山得到一个不太详尽的消息,听说他已将芝仙吞服了,甚至在泰山还另外得了奇遇,据说他的武功己远非昔比。”李掌门正色道:“在下所见的少年确有高深莫测的功力,但可藉他自入池之后就不见上来!这间题看来相当严重啦。”老师傅道:“生死自未可料,不过若被他兄长知道时,只怕无人能阻其入池冒险了,古士奇视弟如命,他会不顾一切去寻的。”李掌门道:“此事如何才可避免?”老师傅道:“只有挑动一次大袭才可避免;古士奇生性急公而忘私,一有正邪决斗,他必全力出手,如此他就没有时间去探查自己的事情了。”李掌门道:“我们总不能无故寻人生事呀?”老师傅道:“到时贵派可以向罗刹门发动,但要看准时间,早则救援不及而有险,迟恐又来不及了,不过你可听我老驼子的通知行事。”李掌门连声道:“在下惟命是从,我这就回去安排人手。”老师傅拱手道:“计划好了之后你可到火龙婆子的石屋来,我们在那儿会齐。”分手之后,老师傅即向森林走进,但在一处石后竟迎面撞上了三个侏儒老人,一见竟使老驼子骇然一震!于是立住哈哈笑道:“妙啊!‘苍天三鸿’久违了,噫,三位怎么矮了半截?”第一个侏儒老人阴声骂道:“郑化声,你驼子休得骄傲,毁灭主宰对你召见之时快到了!”老师傅又是一声大笑哈哈道:“难得,难得,我驼子逃脱当年一关,看情形逃不了今天啦,不过三位是找驼子的老相好,到时希望三位多多关照,关照。”第二位侏儒冷笑道:“你运气好,少作了几十年奴才,不过势力宫对你们这些新进却更加时刻,我们可以放出来,你想到我们这一步还是妄想呢。”老师傅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倒要问问诸位,诸位来到天池有何使命?”第三个侏儒嘿嘿笑道:“毁灭主宰要参王和血鳗,他有了这两样东西到手时,他就不怕日月光华照射了,武林今后就可全部在他霸业之下啦。”老师傅郑重道:“诸位难道不想脱离困苦?情愿替他效命不成?”第一个侏儒冷笑道:“我们在人掌握之下,不效命又待怎样?”老师傅大笑道:“凭三位的功力,在天池未见得就能成功。”三位侏儒同声冷笑道:“郑化声,当年的‘满天群雄’二十五人也奉了我们同样便命而来,你认为还有谁敢不退出争夺参王和血鳗之斗?”老师傅闻言大惊,点头道:“毁灭主宰竟将你们全部派来天池!力量是足够了,不过武林虽不敢与争,但参王和血鳗仍然不见得会被你们夺去。”三侏儒同时拂袖转身,其一回头道:“你认为此池三十六绝泉可恃吗?”老师傅道:“人算不如天算,希望你们效命成功。”他也不拱手相送,立即奔入森林秘道。石屋里这时坐着主人火龙婆,其次还有个老人,他就是黄金山人,老师傅一到火龙婆就问道:“郑老,你看情形如何?”老师傅郑重道:“天池里面我们不能去看了!”黄金山人急问道:“什么事?”老师傅坐下后道:“毁灭主宰已将当年‘满天群雄’派来夺取参王和血鳗,外加‘苍天三鸿’打前锋,我们不可与其冲突。”黄金山人道:“这如何是好,参王不要事小,士希下落不明可麻烦了,士奇必定会与那些侏儒动手,其结果真不堪设想。”老师傅道:“你不能再瞒他了,士奇来时,你可以祖父的尊严压制他。”黄金山人摇头道:“时日未到,士奇岂肯相信有我这个祖父,事情过于突然,他恐怕连父母都不会相信。”火龙婆点头道:“这绝对认不得,一旦他不相信,岂不使孩子背上不孝之名。”老师傅道:“难道让其去拼那个有我们这样的功力之人?”黄金山人道:“我情愿让其冒险。”老师傅道:“那我们也要有个安排,最低限度也要替他牵制一部分敌人才行。”黄金山人道:“我们的人数能派用场的你看有哪些?”老师傅道:“除我们三人之外,还有几个青年,但要适时会齐方可……黄金山人道:“你说是金凤、薛映红、水晶子?”水晶子是火龙婆的徒弟,她一听摇头道:“我那丫头还可用,晶儿功力不足。”老师傅叹声道:“你那小姐儿又去找哪个蒙面人去了,能不能上来尚未可知呢?”火龙婆大急道:“这丫头竟敢单身入池!但她与那蒙面小子毫无关系呀。”老师傅道:“怎能无关系,我亲眼看到她面带戚容,但想不到她突然向池中跳去,因之阻止也来不及了。”火龙婆默然不语,面上忧形于色。黄金山人叹声道:“事已至此,老妹子急也没用。”老师傅道:“除了小丫头之外,还有那罗微和汤康两小子,我们算来有六七个助斗的了,虽说力量差得尚远,但却不无小补。”黄金山人道:“听说血尸、守财奴、朝云暮雨也来了,可惜无法挑拨他们和那群侏儒动手。”老师傅道:“你看到他们了?”黄金山人道:“昨晚都见到了。大概也想前来动参王的脑筋,然而他们都不敢和侏儒会面奈何。”老师傅摇头道:“没有利害可争时,他们当然要逃避,一旦有了必争之物,他们岂肯放过,他们所惧者就是小红旗,真正动起手来,小红旗在众侏儒手中也只可当镖使,旗不打到三人身上,缩骨大法则无法侵入。”火龙婆道:“那三个魔头永远也不会同心协力的,我们不能寄望他们。”老师傅起身向黄金山人道:“伙计,我们不能坐等,还是到林外各处去走走,免得小孩子们来了不知道。”黄金山人道:“众侏儒不会向我俩算当年的旧账吧?”老师傅摇头道:“他们没有报私仇的权利,除非他们脱离毁灭主宰之手。”黄金山人起身随行,回头对火龙婆道:“你不能离开,这石屋不能无主。”火龙婆道:“你们见到晚辈们时就告诉他们进入森林之路。”黄金山人点头道:“你老婆子恐怕还要准备一点吃的等着,年轻人食量大,同时也挨不了饿。”老师傅笑道:“你真有点婆婆妈妈的,走吧,时间不早黄金山人抬头看看天色,笑道:“天黑正是我们方量不够的人的天下,你还想招摇露相吗。”天池四周忽然起了一团浓浓的云层,须臾即将峰头罩住,二老互望了一眼,黄金山人笑道:“长白山的云海是有名的,我们刚好撞上这个季节了。”老师傅道:“黑夜加上云海,我们要提防暗袭。”他说完又向四外看去,以他的视力,居然不能看到十丈之外,于是又苦笑道:“孩子们如果到了,我们从何知道,事先又未规定一种暗号。”黄金山人道:“你我当年的旧功夫又可以派用场啦,试试我们哪个有进步。”老师傅道:“对,我们用‘攫风逐狐’的方法!”走出森林不到十丈,黄金山人随即向空中攫了一把,拿到鼻子边嗅了一嗅,立即轻声道:“十丈外有三个人!”老师傅不问他,也向空中攫了一把嗅嗅,顺势拉开他道:“是红袍老怪和丰都、赤发等三人,见了面很讨厌,我们向左边绕过去。”黄金山人笑道:“这三人大概也看到了侏儒,但不知接过红旗没有?”老师傅道:“这很容易试出,如果接了红旗,他们就不怕侏儒,否则必闻声就逃。”黄金山人点头道:“让我来吓唬他们一下。”说着自身上拿出一面小红旗,那是他们从前接到的,顺手一挥,直朝十丈之外掷去。忽候之间,那面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吼,似有三条黑影奔逃如飞。黄金山人见情轻笑道:“他们见了红旗就如惊弓之鸟,这证明毁灭主宰还未将他们登上奴才名册。”老师傅点头道:“大概他们还不够作奴才的材料,你去收起红旗罢,时间不早了。”黄金山人收到那面小红旗回来之后,即与老师傅向左奔去。约莫二更时分,忽听西面峰顶发出隆隆的响声,这时二老恰好来到那面一处崖壁下,黄金山人闻声一怔,立住道:“上面有接触了,快去看看。”老师傅长身拔升,回头道:“似是四对一,双方不是普通角色,这种内劲发出,功力决不在你我之下。”黄金山人紧紧跟上道:“双方都是闷声不响,大概是在捉迷藏,云层太浓,你要当心。”刚到峰顶,突闻左侧有人轻喝道:“来人是谁?”黄金山人闻声大喜,急接道:“是凤儿吗?”侧面闪出一个少女的身影,谁料真是“散仙”贺金凤,只听她低声道:“士奇被四个侏儒缠住了!”老师傅急急道:“你怎不上前帮着出手?”贺女道:“不行,士奇发觉四外还二十一个藏着末动。”黄金山人道:“不好,‘满天群雄’二十五人都到齐了。”贺女道:“士奇本来只遇上一个,他想暗暗收拾他,但出手不到三招,第二个侏儒一见情形不对就冲了上来,因之士奇又加了两成内劲仍想下手,谁料又增上第三、第四两个,我看情形有异,就叫士奇不可再增内劲。”老师傅道:“这样缠下去也不是办法。”贺女道:“士奇说有办法,因为他到现在还没将小红旗拿出来。”黄金山人啊声道:“那我们快上去,有红旗的人侏儒不得攻击,这是势力宫的规矩。”二老带着贺女急登,瞬息到达打斗之地,只见四个株儒仍被古士奇迫在一面,看样子又呈不敌之态。老师傅一到就大声喝道:“满天群雄兄弟为何不守规矩,此子早已接到势力宫的进宫令了,你们不得攻击他。”古士奇一见二老和贺女现身,随即退了过来笑道:“这些小老头非常厉害!”黄金山人郑重道:“他们是当年的‘满天群雄’,一共有二十五人,论单独的功力,没有一个弱于赤发魔。”古士奇诧异道:“原来如此,我倒小看他们了。”突有一个侏儒陡发一声厉啸,霎时峰顶围上了一群小老人,居然将二老和古士奇连贺女困在核心。老师傅一见大疑,立即沉声道:“你们怎么样,竟敢破坏‘毁灭主宰’的禁令?”他的音还未住,陡见一个侏儒行出阴笑道:“郑化声,你的妙计落空了,居然自投罗网!”老师傅立知不对,大声问道:“阁下似是‘满天群雄,之首的娄柏林,请间是何意思?”那侏儒嘿嘿笑道:“这小子即为‘黄金力士’古士奇,他已得了日月神珠,你们是一党,红旗上的缩骨大法再不能控制你们了,我们己奉到主宰之命,将你们全力扑灭。”二老闻言大震,同声吒道:“你们真要卖命至死不成?”那侏儒哈哈笑道:“二位的生命未受控制,说话自然轻松,我们如何敢反抗主宰,本身受了控制事小,死有何惜,可是我们都有人质落在主宰之手。”古士奇正色道:“我能将诸位的禁制解除,不知可肯罢手?”那侏儒摇头道:“老夫刚说过,我们还有人质不能出来!”古士奇道:“我有摧毁势力宫,消灭那魔头之力,当然也可救出你们的人质啊!”那你儒冷笑道:“我们的禁制一解,主宰就有感应,你人质救不出,反而促其早死。”老师傅道:“我们先救你的人质,然后再解你们禁制,这样总该行了吧?”那侏儒闻言心动,似有接受之意,但被另外一个侏儒走出大叫道:“老大不可,你忘了当年之仇吗?现在我们虽为主宰之奴,但尚可自由行动,将来落在他们手中恐怕情形更惨啦。”第一位佛儒突然退了回去道:“老二说得有理,我儿乎上了郑化声的大当。”老师傅一见叹声道:“你的恶性依然不改,可见死有余辜了,当年你们闹得武林人鬼不安,至今尚不反省,好罢,你们要怎样就怎样。”那侏儒突然问道:“郑化声,你能接受我一个条件,换下今晚我们不围攻你们吗?”老师傅道:“你又有什么诡计,请说出来听听?”那侏儒道:“我们要到天池寻宝,但怕血尸、守财奴、朝云暮雨等三人前来捣乱,我们虽要捉他们回去,但却不在此时,你们如果将他们挡住,我们就可安心寻宝了。”老师傅冷笑道:“我们答应替你解禁都不相信,我如答应挡人你就信得过吗?”那侏儒嘿嘿笑道:“事有大小轻重不同。”古士奇抢出道:“我们答应!”那侏儒摇头道:“你的声誉不够,老夫岂肯轻信。”老师傅道:“你相信我们能挡得住血尸等三人么?”那侏儒哈哈笑道:“你和黄金山人可以缠住一个守财奴,你身边的小子足可独战血尸和朝云暮雨两个,难道你连自己的小辈都不清楚?”老师傅立向古士奇道:“小子,你有把握没有?如果挡不住,我就要失信给他们了。”古士奇道:“晚辈从来未曾试过,此事晚辈不敢夸口。”那侏儒笑道:“你不是没有把握打过他们两人,而是恐怕血尸和朝云暮雨人不肯联手,这很容易,你身边的少女可以替你牵制,不怕他们分道脱离。”古士奇道:“假使他们分由天池三面出现呢?”那侏儒笑道:“不会的,因为他们早已知道我们这批到了三十几个,他们分开就更危险,这一次他们例外抛弃个人仇恨而来对付我等。”古士奇正待答应。突听黄金山人大声道:“不能答应!”老师傅忽觉奇怪道:“你有什么意见?”黄金山人传音道:“池里还有我们两个人!”老师傅闻言一震,暗惊道:“对,让他们入池不得,否则那两个孩子活不成!”那保儒不待老师傅开口,立即发出阴笑道:“你黄金山人也想得到池中宝物不成?”黄金山人冷笑道:“当年不向你们低头,今天岂能受你们胁制,要动手就动手。”那侏儒闻言大怒,挥手大喝道:“大家上!”众侏儒闻令急围而上,掌风立自四方八面压到。黄金山人和老师傅守住贺金凤两侧,留下正面给古士奇道:“士奇施全力,我们冲出去。”古士奇不知二老因了什么事和对方搞翻,但他不敢动问,闻命猛提真气,大声道:“二老不用担心,只要提防这群小老头之外的人就可,我们后面有血尸到了!”老师傅闻言大惊,急向那侏儒喝道:“娄柏林,你们两面受敌了,还不解围应付?”那侏儒冷笑道:“我们有‘苍天三鸿,在旁监视,多谢关照了。”古士奇闻言大怒,猛提两拳冲出!硬朝正面六个侏儒迫近。老师傅恐防他尽露本身功夫给敌人看去,立即传音道:“小子,目前强敌如林,你要保留几成功力!”古士奇知不可暴露,闻音接道:“你老放心,我只求攻出重围就是,否则我起码要杀他们半数以上。”老师傅闻言暗喜,村道:“他的无色剑决莫非大有成就啦!”当面六个侏儒被其强烈拳劲连击,居然稍退又上,但却人人感到身心皆震,恐惧非常。贺女仅将真气发出,尽量挡住敌人的掌力,二老刚采取攻守兼顾之势,拚命排除两侧压力。相持百招之后,古士奇正面六个保儒已然把守不住阵脚,居然另外换来六个生力军,可是他们的位置到底还是退了七八尺。前面是座崖缘,古士奇心中一动,急急传音二老和贺女道:“大家注意,准备脱困,我们从崖下离去罢。”老师傅道:“提防崖下有朝云暮雨!”古士奇道:“晚辈知道,崖下似无动静。”说完,他猛地加了两成内劲,大喝一声扑上,左拳右掌,平胸攻出。当面六个侏儒突觉背后已然没有退路,一感劲到,急向两侧闪开。古士奇双手一分,接着再向两侧推出,口中急叫道:“大家下去!”二老带着贺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同时朝崖下急扑。古士奇一面当心崖下,一面急问道:“请问向什么方向去?”老师傅道:“向天池边缘的森林去。”话还没有收口,崖上的小竞头已然纷纷扑下追来,古士奇猛地翻身道:“这批东西不杀几个难以阻住。”黄金山人大喝道:“不可,杀一个会引得势力宫全部出动,似这种小老头还有几百个。”古士奇不敢违抗,只得领先向天池奔去。快近天池时,突然前面现出一个土老人,古士奇一见,急急摆手阻住二老道:“守财奴现身了,二老勿动,让我去应付。”老师傅见他毫不为意的向前迎去,不由急道:“他太轻敌了!”贺女笑道:“二老放心,守财奴对士奇非常友善。”耳听古士奇朗声道:“大财主,此来有何见示?”守财奴一见就大骂道:“小骗子,你这家伙可将我老人家骗惨了!”古士奇心中大约有数,哈哈笑道:“哪里话,我是一点也未骗你。”守财奴摇头指着贺女道:“小坏蛋,你和那妞儿设下装死的圈套要我钻,还敢说没骗吗?”贺女格格笑着走去道:“当时他是快死啦,我可没说假话,你自己也探过他的伤势呀!”守财奴胸无机变,有理也说不出一个理来,张开大口直瞪眼,他当初确是探过古士奇吞下日月神珠后所发作的情形,呆了半天才道:“小子,我说你们不过,总之我是上过当的,得啦,过去的不追究了,你快说,日月珠在你肚中还有害吗?”古士奇拱手道:“多蒙关怀,珠儿已被我的真气炼化了。”守财奴哈哈笑道:“小子,你还有良心,对我老人家还肯说真心话,嘿嘿,小子,你的经过我全都知道啦,刚才这一问,那是试探你对我有没有交情。”古士奇大笑道:“这样说来,我也上了当啦?”守财奴大骂道:“这个当对你有好处。”古士奇道:“上当还有好处!”守财奴道:“当然,你如不说真心话,我老人家今后就是你的死对头,现在吗,我跟你作个生死之交啦。:古士奇大笑道:“你真是强权霸道,怎么不得我的同意呢?我的朋友中没有一个是为富不仁之人,你休得妄想!”二老闻言,互视一笑,知道他又在施展妙计啦,但不知他的计中主意何在。土老守财奴耳听古士奇当面拒绝作朋友,居然气得大吼大叫道:“你如不答应,我今晚决心和你拼个生死存亡,小子,你就看着办吧!”二老一见有点担心,都怕古士奇激得过甚,老师傅还能沉得住,黄金山人却要出面打圆场啦。老师傅怕他搞坏古士奇的计划,伸手将他拉住,传音道:“伙计,稍安勿躁,士奇必能将那魔头制服。”黄金山人尚未开口,忽见古士奇放声笑道:“老财主,你倒是放轻声点,天池附近到了三十几个老侏儒,我是刚才突围出来的,生意不成和气在,你跳叫个什么劲?”守财奴大吼道:“当年‘满天群雄’我见过,凭他们能困得住我老人家?嘿嘿,你怕我可不怕。”古士奇又笑道:“你是真心要和我建立交情吗?”守财奴大怒道:“废话,否则我老人家为什么拚命替你去找药?”古士奇道:“你知道我爱的是什么?”守财奴闻言一怔,疑问道:“这与作朋友有什么关系?”古士奇道:“关系可大了,作朋友就要替朋友解决困难,这才显得有义气,专在口头上作朋友岂不太平凡,说真的,我所爱的就是我的困难!”守财奴嘿嘿笑道:“小子,你别转弯抹角,我老人家喜欢当面锣对面鼓,有话请干脆说。”古士奇这时知道差不多了,于是摆出一副老奸巨猾的派头来干咳一声道:“老财主,说真的,我爱的是穷人!”守财奴闻言一怔,惊讶道:“穷人多得很,这与我作朋友有关?”古士奇道:“穷人愈多,我的困难也愈大,他们见面就向我叫苦,我实在应付不了。”守财奴大叫道:“你小子转来转去又在作圈套来套我,我知道了,归根结底,你仍吧讨厌我有宝藏,嘿嘿,过去有五个小东西偷了我一张藏宝图,八成也是你派来了爪牙,现在你竟敢自己来动脑筋啦。”古士奇大笑道:“这就叫‘怀璧其罪’了。”守财奴道:“你要多少?”古士奇摇头道:“我还没算清有多少穷人。”守财奴猛的从身上掏一把藏宝图,使力向古士奇掷去,大吼道:“我从此不再聚这祸根子了,都给你这小恶棍,看你还有什么可敲诈的。”古士奇接到手中后,他连看也不看,顺势往怀中一揣,双手一拱及地,大声道:“多谢老哥哥厚赐了。”守财奴一听他叫出“老哥哥”三字,简直喜得狂跳道:“得了,得了,得了,不要酸……”口说不要酸,他仍飞快地将古士奇抱住道:“小子,叫哥哥只要这一句就永远够了,今后你仍叫我虚有其名的老财主罢,咱们各人心里有数就行啦。”古士奇道:“你准备到哪里去?”守财奴道:“夺参王和血鳗!”古士奇道:“你如何对付那批侏儒?”守财奴道:“和血尸,朝云暮雨暂时联手。”古士奇道:“这不是办法,血尸和朝云暮雨诡计多端,你不要上他们的大当,同时听说天池底下有绝泉,更不可冒失行事。”守财奴道:“你有什么意见?”古士奇道:“依我之见,你可明与血尸联手,暗中见机脱身,让他们打到两败俱伤时,我们再去收抬残局。”守财奴嘿嘿笑道:“你这是正派人物的作风吗?”古士奇正色道:“你听说过佛祖挖心给魔鬼看的事吗?”守财奴道:“没有听说过?”古士奇笑道:“你真是食古不化,快照我的计划行事。”守财奴骂道:“好小子,你真是小奸巨滑!”他边骂边走,真个长身而去。二老这时笑着上去道:“你看看身上的宝图有假没有?”古士奇微笑道:“此子以赤诚对我,宝图毫无可疑。”老师傅领着他们直奔森林,岂知到达石屋时,谁料竟不见火龙婆的踪影,黄金山人看出石屋前似经过一一场大斗,不由惊叫道:“此地经过一场烈斗啦!”老师傅点头道:“地上没有血迹,老婆子似未遇难。”古士奇没见过火龙婆,乃问道:“此处有谁来找麻烦呢?看地面迹象,双方都不止几人在动手。”老师傅道:“对的,我们走时,石屋只有火龙婆一人在此。”贺女道:“也许是敌人暗追我们一批人物进人森林,后经火龙婆发觉才引起一场火拼。”黄金山人点头道:“凤儿的看法必定不错,但不知我们到了些什么人呢?现在猜也白费,我们到石屋休息去罢。”古士奇道:“二老请和贺姐去休息,我要到各处去查查,也许森林中尚有敌人潜伏。”老师傅道:“不要耽误太久,我还有事交待。”古士奇道:“半个时辰够了,到时不回来,那就是发现敌人了。”说完转身待行,贺女急急道:“我也去,这森林你不熟悉。”古士奇知她不放心,近来他对贺女已有很深的印象,可是他俩旧不敢作非分之想,因为白金妃是其心目中的情侣。贺女见他不反对,于是随其进人林内,且轻声向他道:“这外面就是天池,也许你已听到乱哄哄的骚动。”古士奇道:“巡看森林只是我的藉口,实际上我是要把天池走一圈。”贺女道:“士希真个来了吗?”古士奇道:“那蒙面人除了士希不会是别人,可惜我们在徒骇河和他错过会面的机会,致便他单独奔关外来了。”贺女道:“你相信传言,他真的吞服了芝仙和另有武功奇遇么?”古士奇道:“那要从蒙面人的武功上去看了,如果蒙面人是他,那是毫无疑问的,当在长城得到消息时,有人见他取下面罩,见到的人还认为他是我哩,士希与我面貌一样,这就证明士希即为蒙面人了。”贺女道:“我们不应绕长城奔嵩山,否则会追到士希的。”古士奇摇头道:“绕长城是我的错,但往嵩山是应该的,否则那些老和尚不急死才怪哩。”贺女笑道:“少林派这时和武当会合了没有?”古士奇道:“会合不要多少时间,可是他们要找到群芳谷恐怕不容易,看情形非要我们自己去找不可。”贺女笑道:“该两派自承要替你分担这份工作,找不出他们岂不丢人?”古士奇道:“能寻到也要一段非常久的时间,听说他们准备大举出动,还要邀请峨媚、青城、昆仑等所有门派。”贺女道:“听说各派还要分一部分高手来替你搜寻毁灭主宰的势力宫?”古士奇叹声道:“我不希望他们派人来,否则死伤就多了,这些小老头没有一个不是棘手货。”二人说着已行近林缘,贺女立住道:“奇怪,外面怎会如此清静?”古士奇道:“莫非被小老头给赶走了?”贺女长身领先向池岸行去,举目一扫,池边真的没有一一点黑影,回头道:“这情形有点异常,怎连小老头也末见到一个?”古士奇道:“不管他,我们沿岸查查看,也许都藏林石之间。”贺女小心镀去,耳目并用,但走了数百丈远仍然毫无动静。及至两岸,古士奇陡然叫道:“前面有三个死人!”贺女腾身扑去,于五丈外的石后发现三个中年男子的尸体,即大声道:“罗刹门的,他们衣上有标识。”古士奇近前一看,皱眉道:“都是剑伤,下手人的剑术非常好,看不出是小老头们的内劲所伤,这就奇了,我们再找过去,也许还有死人发现。”贺女立着不动,静静的向各处细察,良久才道:“山石林木无损,竟然全是兵刃交手!”突然一条黑影自林梢飞过,其速如电,古士奇急叫道:“有个人影了,快跟我追!”贺女见他去势如烟,立即跟上,问道:“看出是什么人吗?”古士奇道:“是个二十几岁的人物,他手中还提着一把长剑,他一定与打斗有关。”追过一座高崖,又过了一处狭谷,这时前面黑影才知道有人盯上,只见他猛一转身喝道:“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