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说麻面青年的石块竟已到了百里超的手中,真教人不敢相信,因为百里超连一步都未动,广文南疑道:“你拿来看看?”百里超伸出右手笑道:“这不是他的嘛,上面刻有一个殷字,这可能是他的姓。”展云鹤立有所悟,但却骇然道:“他掷出时,你运内功将石块吸回来的!”百里超道:“这叫做出奇制胜,他决不会料到我会有此一着!”巴山大笑道:“二哥近来的诡计百出了!”百里超道:“那里,这是我看出他的诡计之故,假使他也将石块掷入土中,我也没有把握取胜。”关道正色道:“是啊,何况他还有人看到你的石块落处呢。”百里超道:“看不到这倒没有关系,我一开始的动机就是和他比听力,假设他的石块真的落在山后谷内,我也有把握一去必得。”广文南叹声道:“贤弟此着真是绝妙之极,但不知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百里超道:“此人闻‘正’则从,有理则循,决非邪门,因此之故,弟并未存有丝毫敌视之心,惟此人性情冷傲,眼高于顶,与其相处则不易。”展云鹤道:“贤弟细察入微,愚兄望尘莫及。”百里超笑道:“展大哥太谦了。”巴山道:“我们大家去看看如何,那人去了这么久仍不见回来,也许气走啦。”百里超不觉的将那块石头收入囊内,招手包罗道:“你招呼阿红一声,我们一齐往山后去罢。”山后是座深谷,谷内丛林密布,大家下去一看,四周冷清清的,没有人的动静,展云鹤笑道:“确是走了。”百里超记得自己所掷之地,笔直的带头行去,到了之后,他指给大家看道:“你们在这儿二尺之内找找看,他竟未曾将土翻动。”广文南道:“那是他聪明之处,明知找出那块石头也是失败,他又何必在土里挖呢。”忽听关道惊叫道:“在这里,地面有个新打破的窟窿!”大家走近一看,一点不错,展云鹤还折下一根细长树枝在窟窿里插了一下,够不到底,点头道:“没有三丈也有两丈多深!”他又噫了一声道:“他也试过了,这根树枝一定是他折的!”广文南忽然叫道:“这树上还被他刻了字!”说着随即念道:“面善心狡的家伙,我们前途再见。”大家齐声笑道:“他这下子可气惨了!”百里超笑道:“凭字上的口气,他也是去春神宫的。”大家出谷后绕上沿河大路,忽见前面尘头大起,发现一连奔驰着五骑快马,而且迎面冲来。百里超首先认出马上骑客居然是赤煞五魔的子弟,随即叫道:“大家不要让路。”众人也已看清,同声道:“他们为何走回头路呢?”百里超道:“见面就不难明白了!”五骑相距还有数十丈,讵料他们马匹突然齐发一声惊嘶,前蹄同时竖起,势如人立,没有一匹敢向前进。马上的人显然骑术甚精,没有一人被掀下马背,但却人人莫名其妙。关道一见轻笑道:“阿红确是马中之王,常马见了它没有不怕的。”这时那面五人似也看到百里超了,但仍不明白自己坐骑因何惊恐。印一指首先跳下马鞍,他不像已往一样,丝毫没有拔剑动手的迹象,相反地他还拱手向百里超大声道:“阿超,我们正在找你。”双方都接近了,他们的马匹竟像腿软了似的,全身颤抖不停,那是见了红牡丹逼近之故。百里超尚未出口,巴山已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喊我二哥叫阿超?”百里超摆手阻住他道:“随便他们叫什么吧。”接着立住冷声对印一指道:“二庄主仍在找我这个逃奴不成?”屠世善似怕印一指吃亏,立即暗示谭色空、海内净、索武魂同时下马走过来,他抢着接道:“百里超,我们以前的事情暂且不去提它,这次找你是我们奉家父之命而来的。”百里超点头道:“相信你们也不敢提过去的事情,二庄主奉了什么使命而来?”屠世善道:“你不是要求家父查出杀害鲍叔德的人吗?”百里超陡然踏上一步道:“查出来了是不,确是你们赤煞教人所为吧?”屠世善道:“你勿忘了诺言?”百里超道:“我说过,能交出下手之人就不问赤煞教全体,但在背后操纵者又当别论!”屠世善道:“背后操纵者是龙天放,同时他也在场,另外尚有本教两个香主和一个弟子。”百里超闻言冷笑道:“这是真情还是借刀杀人?”他已立即知道五魔要假手他去斗龙天放了。屠世善面包一变,急答道:“是真是假全看你信与不信,我们已守信交出下手之人了。”包罗突然抢出大怒道:“龙天放也许有份,但凭你们的香主和另外一个弟子却没有当时几人的力量。”印一指冷笑道:“本教香主都是武林高手。”百里超知道空辩无益,大声道:“你们已将两个香主和那弟子带来了么?”屠世善嘿嘿笑道:“你只叫交出人名而未言交出人犯,现在他们都在逃!”百里超道:“人名呢?除龙天放之外还有三人。”屠世善哈哈笑道:“你既不信,说出来只怕又是假的。”百里超大怒道:“屠世善,假设我要将你们留下来作人质,我看你们恐怕连一个也休想逃脱吧,说话时你们要当心,别逼得我冒火!”屠世善闻言打了一个寒战,他自认这时五人联手也非百里超一人之敌。百里超见他面色惨白,不禁纵声大笑道:“放心,贵庄主仍是红光满面,凭我的相法上观察,你们五人的年寿还长,不过我此际替诸位打下流年,如果我义兄之事一旦揭穿时,到那个时候你们整个赤煞教最好都要准备一下,每个人的面前准备一口棺材。”他说完,挥手大声道:“我们走!”屠世善不敢再开口,急忙示意自己人让路。走出半里,巴山回头看看,见没有什么人跟上,于是向百里超道:“二哥,你明知他们说的是假话,为何还要问另外三人的姓名干啥?”百里超道:“试探他们另外还要假手于我杀什么人。”展云鹤道:“赤煞教恐怕就只有龙天放是外来的,其它都是死党。”前面有个大镇,关道对大家道:“磴口到了,我们在此坐船下放,可直接到小乌拉山上岸。”展云鹤道:“那还是要绕路,我们由此奔狼山,过五加河,可径扑察罕艾特斯山,过了这山脉就是以林巴达山了。”百里超道:“走陆路比较方便,不过这一带已不是本朝辖地了。”展云鹤道:“是的,我们已进入俺答酋长的势力范围了,不过江湖人是不管这些的。”广文南道:“俺答酋长性悍、多智、且好勇善斗其部众中高手无数,经常侵犯边境,将来必为朝廷大患。”百里超道:“我们现在之地是不是本朝土地?”广文南道:“是的,河那面就不是了,过了河就是俺答酋长的领域。”百里超道:“朝廷在此驻有什么重兵?”展云鹤接道:“驻宁夏前卫,及宁夏左屯和宁夏右屯二卫,兵力多少不清楚,目前前卫将军是常苏。”正说之间,忽见一队官兵自前面纵骑驰来,人数约有百余,居然都是雄赳赳的大汉。巴山笑道:“这就是前卫营的兵马。”百里超立即对展云鹤道:“展大哥快请到前面去,叫他们当心坐骑。”关道笑道:“官兵那里肯听,还是我将阿红带上小路去罢。”百里超一听有理,连忙点头道:“关兄快点,官兵来势太速。”他的话刚收口,忽见那队官兵突然一齐勒马回头,竟已列成阵势。大约一里开外,这时又是尘头大起,隐隐又有一大队人马出现。广文南惊声道:“这队官兵是被敌人追来的,我们快上去看看。”百里超骇异道:“追的是什么人马?”展云鹤道:“边疆地区太乱,有马贼,有各部落的无纪游骑,也有伪装贼人的胡骑。”百里超急对关道招手道:“阿红勿带去了,我要骑它。”他飞身跃上红牡丹,接着对展云鹤道:“展大哥先去通知官兵让路。”他看到追骑多出数倍,知道官兵无法对敌,展云鹤会意,拔身冲出。百里超又对广文南道:“广大哥,你们在我两侧跟上!”官兵中有人看到展云鹤竟能认识,未等接近就大叫道:“展大侠,你来得好,快助我等一臂。”走近了,展云鹤忽然大笑道:“常将军,是你亲身在此。”那人是个三十七八的高大身材人物,生相威武,但没有顶盔披甲,居然是身着紧身武林打扮,他飞身下马相迎,笑道:“我带领本部百名精锐,经常亲自巡行边境,想不到今天竟遇上了一批来历不明的贼人。”展云鹤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绿野王子在后面,将军快将贵部队向两侧让开,由他来逐退贼众。”这猛汉当然就是前卫营的常将军,他一听大喜道:“是那一位?”展云鹤笑道:“就是立在红马背上的少年,将军宜使贵部队离速一点,那匹马是马中之王,凡马见了都会惊窜。”这时追骑也在两箭之外列阵,显然不敢冒失冲来,常将军一听,不由又惊又疑,诧然道:“敝部这一百骑都是关外一流良马,大概不致惊窜吧,如经撤开,贼骑必将乘虚冲来。”展云鹤微笑不言,将手向后一招!他有心开开玩笑了!百里超见官兵仅只将大路中间让开,于是不便急进,免得官骑受惊奔散,招手大家道:“敌骑中必有沉着多智之人,他们不乘势攻来,我们不妨也缓缓迎去。”红牡丹尚距数十丈远,官兵的坐骑竟齐声惊嘶不已,虽未惊逃,但已大乱!常将军这下可急了,大声发令道:“周副将军,快将人马朝两侧带开,王子到了。”官军中一个青年将军闻令,扬鞭一挥,急将人马向两侧闪出。百里超渐渐行近,展云鹤忙向常将军道:“将军请以常礼相见,免被敌人看出破绽。”常将军点头迎上,拱手道:“王子驾到,请恕常苏不知之罪。”百里超笑道:“将军乃边塞重臣,千万不要多礼,请问贼众是从何进来的。”常将军道:“贼人来路不明,他们的目的似在这一百匹良马。”百里超摇头道:“他们明知是官兵而敢前来,这就值得怀疑。”他说完立对展云鹤等道:“我们冲过去不在杀人,大家认清其首领,我们要将他生擒回来审问。”展云鹤道:“那就等我们先上,否则红牡丹去就会大乱,乱了无法找到他们的首领。”百里超道:“你们去时不可大意,敌人中恐怕藏有邪门高手!”广文南道:“那是难免的,先由我和展兄试他一下,贤弟看势不对时再来。”百里超点头道:“二位最好少杀人。”展云鹤与广文南应声而出,提功一连数跃,霎时接近贼阵。贼骑约有三百余,分成三排,二人一去,居然沉着不乱!展云鹤拔剑大声道:“你们为首之人是谁,快点出来答话。”距离不到三十丈,广文南这时已看得非常清楚,三百贼骑竟是人人精悍,匹匹都是良马,他立即向展云鹤道:“展兄,这不是乌合之众,你看如何。”一言提醒,展云鹤骇异道:“他们都是武林高手!”广文南趁贼人仍在向他们打量,至今尚无一人答话,立又道:“快叫关道前来,他认得边疆一带的各路人物。”展云鹤还来不及表示同意,突见敌骑中冲出一个大汉,逼近到五丈之内,只见他宏声道:“来的可是展帮主和广帮主?”广文南闻言又是一震,忙接道:“正是,阁下如何识得在下二人?”那大汉突然勒转马头,不答话又冲回去了。展云鹤噫声道:“他搞什么名堂?”广文南道:“定是回去通知首领。”未几,真的又冲来一骑,座上是个二十八九的青年,只见他拱手道:“二位帮主因何与官兵有关系?”展云鹤已看出他的武功非常高强,立笑道:“阁下贵姓?”他这句话还没有问完,突听背后传来关道的大叫声:“二兄不要误会,他是‘八大马王’之一的蒙哥!”展云鹤闻言,立向那青年笑道:“阁下可认识关道?’那青年面现愕然之色,啊声道:“你们都作了官啦!”关道正赶到,大声道:“老蒙,谁说我们做官来着?”青年道:“否则你们因何与官兵搞到一块?”关道大笑道:“那是另有原因的,我倒要问问阁下,你想造反了不成?”青年道:“我三百铁骑横闯边境万里,生平不属人管,何谓造反。”关道嘿嘿笑道:“横闯沙漠是另外一回事,追杀大明官兵又是一回事,今天你幸好遇到我,否则你这常胜铁骑势必一败涂地。”青年道:“胜败我从来不计,但这次我却非追这批官兵不可,他们竟将我的妹子先奸后杀,此仇焉能不报?”展云鹤骇然道:“你从什么地方看到这批官兵作了此事?”青年恨声道:“他们沿着边界巡行,昨天遇上我妹子,这是我一个朋友在暗中看到的。”广文南提出一句重要的话问道:“你知那官兵是什么人带领巡行边界的么?”青年道:“不管他是什么人,就是永乐皇帝我也不怕。”广文南笑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这事情发生的问题,带兵的是前卫营将军自己,试问凭他的身份能不能做出这种事情?”青年骇然一怔,立接道:“是常将军亲自率领?”展云鹤道:“贵友现在那里?其中定有不同寻常的原因!”青年道:“阁下认定是敝友从中捣鬼么?”展云鹤道:“阁下宜请贵友前来,叫其在官兵中指出主凶才是。”青年摇头道:“敝友是我多年知己,他虽在磴口,但我决不怀疑。”关道正色道:“蒙哥,你一定要和官兵动手么?”青年道:“关兄与两位帮主必定不赞成?”三人见他立起敌视之色,关道大声道:“蒙哥,我们三人尽可两面不管,但我要警告你,连你在内,这三百铁骑恐无一人生还?”青年猛地一带缰绳道:“我不相信!”关道喝声道:“蒙哥,你看谁来了?”青年停缰道:“凭我三百铁骑,曾经力拒赤煞五魔的邀请。”后面是百里超立在红牡丹背上缓缓而来!蒙哥一眼看到红牡丹,显然就已认出,只见他面色全变,加上他的坐骑已惊跳不停。他的骑术精极,硬将那马保持原立姿态,急问关道道:“关兄,那人的坐骑可是万里马?”展云鹤将手向百里超摇动,叫他暂停,忙代关道答道:“阁下目力真强!”关道也道:“它已被我取名叫红牡丹。”蒙哥火速向后一摆,大声道:“兄弟们,准备步战!”三百铁骑闻言同时飞身下马,仅留一骑回头驰出,奇怪,空骑竟追着那骑人马全部跟去,可见这三百铁骑是真正训练到家了。蒙哥也将坐骑驱走,之后只见他对关道正色道:“你竟将宝马送与别人,可见你已失去往日的骨气了。”关道不以为忤,哈哈笑道:“蒙哥你既然一意孤行,我姓关的也懒得解释了,现在官兵不会过来,我和展、广二位也不偏向于谁,你要动手时,那就请和我恩公动手罢。”蒙哥听他说出“恩公”二字时又是一怔,沉声道:“他是什么人?”关道微微笑道:“他是赤煞五魔人人害怕之人!”蒙哥大叫道:“绿野王子!”百里超耳听他在叫自己,于是催动红牡丹驰近道:“阁下有何指数?”蒙哥立即上前拱手道:“王子英名,近来在边界如雷贯耳,今日之事,务求王子做主。”百里超道:“阁下适才所说一切,在下全部听到,为求明白真相起见,非请贵友来此一趟不可,否则既不能洗雪令妹之仇,又难替官兵表明清白,不知阁下同意与否?”蒙哥立道:“王子之见既与展帮主相同,在下有何话说。”他急向后面大叫道:“龄百长注意,你带十人到磴口请倪卜前来!”在一箭之外有人朗声应是,随即冲出十骑奋驰而去。蒙哥转身又向百里超道:“请王子稍待一会,敝友立刻会到。”百里超微笑道:“贵友是干什么的?听其姓氏,莫非是关内武林中人?”蒙哥道:“他确是关内人,但在边疆地区多年了,目前以贩马为生。”百里超道:“我想贵友必无家眷,且与边疆各部落都有交往。”蒙哥噫声道:“王子一定认识敝友!否则那能这样清楚?”百里超道:“既然贵友完全符合在下揣测。那就请他不到了,阁下派去之人必定落空,纵算见着,他也决不会来。”蒙哥不解道:“王子因何如此肯定?”百里超急对展云鹤和广文南道:“二位大哥烦请操劳一趟,火速追上蒙兄派去之人,假设见了那姓倪的而不肯来时,二兄就不必客气,我一定要姓倪的亲自前来对质。”二人闻言急起,猛提轻功追出。关道问道:“恩公!你认为姓倪的怎么样?”百里超道:“边疆部落历代野心人物辈出,以抢掠为前茅,常存试探之心,对朝廷戍边之兵无时不存逐走、削弱、消灭之志,进而得寸进尺,其结果不言而知,常将军在此显为这些野心人物之忌,加之阁下亦为彼辈眼中之钉,引虎吞狼为狡猾者常用之谋,我揣测贵友必被他们收买而作此计之点火人,阁下信友不疑,因此才有这种事情发生,这真是一件危险的恶当。”蒙哥闲言悚然,诧异道:“倪卜竟敢出卖我?”关道接口道:“世上重利轻义之人多的是,不过这都是事先没有慎交之故。”百里超忽然向后招手,立即召来巴山和包罗。巴山知道有事情,忙问道:“二哥,有什么事?”百里超不避蒙哥,轻声道:“你向河岸上那株大树后追去,那儿有名奸细,我想他就是这次欲收渔翁之利者所派来的。”巴山和包罗看好地形,悄悄的掩近河边。未几,果然不出百里超所料,一个中年大汉被包罗和巴山硬逼了回来。蒙哥一见,居然认得,大喝道:“你是‘山勒黑枯’派手下?”那大汉冷笑道:“是又怎样?难道不准我在树上乘凉。”百里超笑问道:“他的主人是谁?”蒙哥道:“是漠北最有势力的人,自称东胡王,部属数万,但分散于各地。”百里超点点头,沉声向大汉道:“你回去时向东胡王说,告诉他休要痴心妄想。”。大汉临走时问道:“阁下是谁?”百里超笑道:“不要问,我迟早会来看你主人的。”大汉走后,蒙哥豁然道:“我确被倪卜出卖了,他曾经叫我与东胡王合作!”百里超道:“令妹之死,无疑也是这一阴谋的无辜牺牲者,阁下宜当心后果。”蒙哥问道:“王子因何甫始就会怀疑到这些呢?”百里超道:“常将军治军极严,而且他本人这次是亲自出巡,阁下想想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吗,幸好我们来得正好,否则这次的祸就闯大了。”正说着,忽见展云鹤已与广文南如风赶回。关道近上急问道:“姓倪的带到没有?”展云鹤大声道:“姓倪的被人杀死了!”蒙哥闻言惊异道:“在下派去的人呢?”广文南一到接道:“他们向北追去了,凶手似还离去不久。”蒙哥急向百里超道:“王子,事情证实了,贼人已杀倪卜灭口,在下必须前去接应。”百里超道:“阁下当心东胡王!”蒙哥恨声道:“在下虽只三百骑,但自信能横扫其数万之众。”百里超道:“阁下请便,咱们后会有期。”蒙哥道:“常将军那里在下深深道歉,不过今后我会协助他的!”百里超笑道:“这就足见阁下侠义可钦了。”蒙哥急向众人一抱拳,道声再见,转身率众而去。百里超眼看数百骑冲起一阵黄尘,转瞬向北加飞驰去,不禁叹道:“难怪他能称强塞外,凭这三百骑高手,我看到什么地方也能去得。”关道笑道:“八大马王以他为首,但其余的手下不足,多到百人,少只十骑。”展云鹤道:“官兵中如有这种铁骑,打起仗来必然势如破竹!”关道郑重道:“我看蒙哥对恩公敬重有加,将来必定会向恩公归服。”百里超笑道:“他们在边塞可以生存,到了内地就无用武之地了。”这时常将军已飞马赶来问情形,百里超立将原因告诉道:“将军,没有事了。”常将军道:“王子替末将解了危啦,请到军中稍留几天如何?”百里超道:“我有急事赴以林巴达山,将军,我们就此告别了。”言毕,随即与众人拱手北进。常将军心知他留不住,于是也带领百骑继续巡行。是日下午,百里超等已绕过磴口,经关道带路进入山区,大家就在一处林中略事休息。他们吃了干粮之后,时已初更,于是又继续夜行。及至一座土岭,前面的关道忽然噫声道:“岭下那两个黑影好快的身法,”大家走近一看,可是已不见黑影再现,展云鹤道:“在什么地方?”关道忙向大家道:“我们下去,他们已到了那片高粱地内!”广文南道:“这地方的武林人物来了不少,三两人出现不出奇,我们还是照常前进。”关道摇头道:“他们行动诡秘,我们还是看看较好。”展云鹤忙向广文南道:“我们三人走左侧,直奔高粱地,超弟带巴、包两弟走正路,如有事情,我们则发声通知。”百里超点头道:“这也好,我们分开,如无事情,大家就在远处林边会齐。”走侧面到高粱地的路程非绕道不可,展云鹤等已提功下扑,讵料红牡丹竟也紧紧跟去,巴山一见笑道:“它也不甘寂寞啦!”百里超却正色道:“它不会随便去的,我们快走,前途定有事情。”他们刚到岭下,突闻远处传来无数的马嘶之声,左边空隙更已尘头大起,估计距离约在十几里外。百里超陡然道:“高粱地那面有大批兵马开动!我们改变方向。”他领着直向高粱地扑出,及至临近,忽见关道自高粱中冲出大声道:“蒙哥的铁骑被敌人诱引入饿虎谷中围住了!”百里超道:“刚才两个黑影是谁?”关道郑重道:“是蒙哥两名逃出的手下。”巴山问道:“展、广两位大哥呢?”关道一指高粱地道:“他被蒙哥手下带往饿虎谷去了,叫我回来请恩公速去。”百里超道:“红牡丹跟去了,大约有多远?”关道急道:“阿红刚才已冲入敌人增援骑队,该谷就在高粱地那面,此去不到十里。”百里超道:“那座山谷一定很险要,否则怎么困得住,现在红牡丹和展大哥等去了必定解围,问题是我们尚须替他断后。”关道大急道:“那谷只有两道出口,四面都是悬崖,假设在悬崖上四面扔下火把,谷底势必全部燃烧,人可脱离,那些良马则毫无生还之机。”百里超认为他说的有理,立即叫他带路。高粱地那面隐隐现出一道弧形黑影,但走到那面才看出是座相当陡削的环状毕变,这时正当深夜,关道领着众人悄悄奔去。当接近丛林之际,忽闻林中传出无数的蹄声,可是却没有闻到马嘶。关道悄声对百里超道:“敌方训练精良,夜战竟听不到一声马嘶。”百里超道:“丛林中已藏下百余骑,我们如何过去?”马有夜视之力,且有灵敏的听力,关道当然很清楚,沉吟一会道:“非经过不可,林那面是前谷口。”当百里超沉吟未决之际,忽见一道淡淡的红影自背后闪来,巴山一见轻叫道:“阿红来了!”百里超不禁诧异道:“它怎么未和广大哥二人在一块?”关追轻笑道:“它在高粱地被挡,没有跟着进去,之后就独自冲向一批增援的敌人,这时又不知它由什么地方偷偷的来了。”百里超转身迎住红牡丹道:“阿红,你来得正好,这片林中有百余骑敌人,我不愿滥杀,你设法惊扰他们,最好将敌骑全部吓走。”红牡丹第一次接受使命,显然非常高兴,陡然发出一声长嘶,四蹄一扬猛朝林内冲去。紧接着,林中群骑惊动,长嘶窜逃之势顿起,同时掺杂着敌人的怒喝狂吼,整个立时大乱。百里超见计得售,立即轻喝道:“我们乘乱混进!”四人以最快的速度向林中闪进,所经之处,人马大乱,在这种情形下,简直敌我不分,关道大乐,直向谷口急奔。谷口地势陡高,中间有一缺口只能容两匹马并行,可是这时竟被敌人用岩石堵塞住了,百里超轻轻的对关道问道:“谷里宽不宽?”关追伸手一指道:“仅有一里方圆,但谷中央有一座石山却占去一半的空隙,那是不能容马上去的,现在内外隔绝,恐怕只能救人突围了。”百里超摇头道:“百匹良马得来不易,加上费了不少心血才能练成,怎可随便放弃。”巴山道:“二哥是否要打破堵住的岩石?”百里超点头道:“但要先将这附近的伏敌逐走才行。”他说完不再避敌,突然朗声喝道:“附近是些什么废物,本人到了你们还不知道。”敌人显然真不知道,闻声后突然从四面涌了出来,刀剑映月生辉,人影如潮水般涌来,崖上林中,到处都是,估计不下三百余个,居然都有高来高去的轻功。这不似普通行军布阵的人马,百里超一见也感愕然,但也不为所动,立对关道、巴山、包罗吩咐道:“你们都不许出手!”敌人中这时有人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百里超冷笑道:“我们是天神,快请你们首领出来答话。”那人阴声道:“凭你这四个无名之辈也想会见我们大王!”那人立在崖上,忽见他将手一挥;大喝道:“放箭!”两侧和林中立时弓弦齐响,四面八方的疾矢如满天飞蝗般射来。百里超一见,陡然哈哈笑道:“这批东西原来不过如此!”他举手一挥,陡发无上真力,谷口立即狂飙猛起!飞蝗一遇狂风,势如卷涛逆浪,回头更速。瞬息之间,四周惨叫大起,敌人全被自己的利矢射倒大半!余者大惊,立足不住,纷纷逃窜。百里超触目大喜,忙对关道等喝道:“快退后,我要打通谷口了!”巴山见他探手取出神斧,知道他要施展开山之威了,急同关道和包罗后退,同时还提醒道:“二哥,当心那面有自己人啊!”百里超闻言大惊,骇然住手道:“对,我不能向谷里面打!”关道还不知他要打什么,立道:“我们翻过去看看如何?”百里超点头道:“到了里面时,你们赶快通知谷中人准备突围,马上敌人的大队将到了。”谷口阻塞得相当严重,足有七丈多高,全为巨大的岩石堵死,及至翻上一看,竟然厚达十余丈,关道暗暗忖道:“这怎能一下打通呢,看来是没有希望的了。”百里超跃下里面,恰好发现展云鹤、广文南和蒙哥奔来。关道一见蒙哥大叫道:“蒙哥,你总是这么冒失,这次竟又被敌人诱到这个死谷里来了。”这种关心言词,出之肺腑,蒙哥不以为忤,叹声道:“我一开始就被东胡王掌握住弱点了,现在悔已莫及,看这三百匹良马非牺牲不可了,好在兄弟们尚无损失。”展云鹤急问百里超道:“阿红不见了?”百里超笑道:“它在外面,现已将前谷口的敌骑全部惊跑啦!”一顿,忙叫蒙哥道:“你赶回去,火速叫所有兄弟上马前来突围!”蒙哥一指谷口道:“谷口堵得那样高,那样厚,怎么个突围法!”百里超道:“你快去,我替你打通谷口!”蒙哥闻言骇然一震,他那能相信,但又不敢多问,只有怀着一股希望,转身急奔回去。展云鹤见他去后轻声道:“你要运天雷斧下手?”百里超道:“大概可能,你们如见谷口打通,立即抢到外面开路,我一人留在后面断后,同时还要防止两侧崖上的飞箭和滚石。”须臾之间,谷内三百铁骑涌到,百里超又向蒙哥道:“你们勿乱,快将队形排好,谷口只能容四骑奔驰,太拥挤必会混乱。”蒙哥急道:“这个我有准备,现在只求王子打通谷口。”百里超摆手道:“大家当心自空中飞落的岩石,同时快注意两面崖上!敌人又有大批到了。”他长身扑出,接近谷口,右手猛挥,大喝一声:“开!”天雷斧神威立现,银光普照谷口,豪芒射眼难睁,一声天崩地塌的巨震响起,整个山谷为之动摇,谷口开了,竟比原先还宽了丈余,满天石雨齐飞,既动波及,附近树木都被扫尽无存,这种声势之大,简直使人心惊胆战。百里超举手向后一挥,大喝道:“骑队快冲!”展云鹤、广文南、关道、巴山和包罗抢前开路,蒙哥却又惊又喜,他也骑在马上,扬鞭力策,领先冲出。百里超侧身闪开,让开正面,眼看三百骑,人人惊喜,发声齐喊,有条不紊,四骑一排,拼命前进。人强马壮,去势如潮,霎时全部去光,百里超衔尾追上,飞身登上最后一骑的后臀,慎防两面崖头生变。大出意外,两侧虽然黑影幢幢,可是却未见一人出来拦阻,无疑的,敌人已被刚才这声势镇住了,四面噤若寒蝉。出得谷口,忽见红牡丹尾追而来,这家伙真乖,它似怕三百骑同时吓怕,居然并不迫近。百里超一眼看到,心中喜极,猛地一翻身,轻轻的跃落它的背上,笑道:“阿红,这次你的功劳不少。”红牡丹懂得它的主人嘉勉,居然轻嘶连连,显出得意非常之情。一路不停的冲奔,足足驰出五十余里才见前面停了下来。这时天已大亮,百里超在后大叫人马休息,他却跳下红牡丹就地停住,那也是怕众骑惊慌之故。展云鹤这时带着蒙哥等向百里超休息处行来,讵料蒙哥一见百里超就拜倒在地道:“王子,你能收下我这三百骑吗?”百里超慌了手脚,急忙将他拉起道:“蒙兄快起,我们是朋友。”蒙哥向后一招手,他那三百个兄弟一齐过来,同时又向百里超拜下。百里超这回可无法一一拉起,只急得搓手大叫道:“兄弟们快起来,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这等于是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广文南在旁笑着说。他的话未住,那三百兄弟一齐跳起,同声欢呼。百里超叹声道:“蒙哥,你真会捉弄人!”展云鹤接口笑道:“现在大事已定,你就发号施令吧。”百里超笑对蒙哥道:“你们准备去那里?”蒙哥道:“现在全凭王子定夺。”百里超道:“你们不准备向东胡王报仇?”蒙哥道:“那也凭王子做主。”百里超沉吟道:“这样罢,你带着兄弟们在这一带等着我,待我赴完春神宫之会后回来再作商量,也许我要你们办一件大事。”关道急接道:“那就不如叫蒙哥跟着去,在此恐再被东胡王的阴谋所算。”展云鹤知道百里超有所打算,接口道:“贤弟想带三百铁骑去会皇上?”百里超道:“正有此意,但不会属于朝廷管调,我只打算在边疆一带示示威。”广文南道:“那就照关兄的主意吧,我相信皇上必巡行到该地去。”百里超大喜道:“那我们必须分开走了,第一目标太大,第二红牡丹不能同行。”关道笑道:“三百铁骑在关外所向无阻,除了东胡王敢用阴谋之外,其它部落从不过问,我们夹在铁骑中,反而不会使江湖武林注意,何必分开,至于红牡丹更不成问题,人有人言,马有马语,叫它在三百骑中走几圈,它马必会服其为王哩。”百里超大喜道:“有这种怪事,那你叫它去罢。”奇怪,关道尚未动,忽见红牡丹已四蹄腾起,竟自动奔进马群去了。起初群骑吓得大乱,然而竟不敢奔窜,渐渐的,嘶声停止,恐惧消失。居然真的无事啦。众人一见,莫不惊叹不止,仅关道一人大笑道:“如何?群马今后有主,连管理都不须要人啦。”蒙哥识马仅次于关道,这时他也诧异道:“关兄怎对红牡丹怎么了解呢?”关道大笑道:“我不是了解,而是有经验,因为我亲眼看到它在新强征服过八千余匹野马之故。”蒙哥似在谷中得悉红牡丹自动投归百里超之事,只听他叹道:“此马除了王子,恐怕再无能收服它之人!”他忽然想到还有五人尚无坐骑可乘,立即叫兄弟们送来五匹良马,于是大家就即刻动身。一路黄尘冲起,第四日他们已到达插汉(即察哈尔)地境,蒙哥在休息中对百里超道:“我们已进入插汉部落地区,该部有精骑五万余众,高手两百多人,表面上他与朝廷相处和睦,实际里暗将精骑化为贼人经常侵犯边境,近来他与满族勾结甚秘!显有大举犯境之迹。”百里超道:“他对你这三百骑如何。”蒙哥道:“面和心不和,因为他不敢动手,所以我在他境内出入也从不过问,且常有小惠对我,显然存有收我之心。”百里超道:“这就行了。”关道建议道:“此地距察罕艾斯特山脉不到百里,蒙哥可以住下了,皇上巡行非经此处不可,恩公意下如何?”百里超点头道:“蒙哥接到春神宫黄帖没有?”他担心三百骑没有指挥智人,幸见蒙哥摇头道:“春神宫不会将黄帖下与边疆骑士。”百里超闻言大喜,起身道:“今天是七月四日,距会期只有三天了,我们有请帖的可以动身了。”大家就此分手,当黄昏又来临的时候,关道已带着走进绵绵不绝的深山之中了,那就是蔡罕艾列特大山脉。在月上中天,繁星正盛之际,他们渐渐感觉到处处都有武林人出现了。展云鹤笑向大家道:“去以林巴达山的赴会者,恐怕有半数非经这条路线不可,我们除了防止别人暗袭之外明斗尽管放心了就是。”正说着,突见侧面出现两个黑影,百里超笑道:“武当掌教真人和少林掌教大法师来了,我们可以听听近来消息啦。”不远处响起一声阿弥陀佛,紧接又是一声无量寿佛。百里超左右顾盼一笑,立即抢步上前道:“二位前辈才到吗?”摩法掌教又念声佛号才道:“施主,老衲等到此已有两天了。”百里超道:“各路武林都到了么?”长生真人接口道:“差不多都到前面了。”展云鹤笑道:“二位前辈可知近日动态?”长生真人道:“特殊的有两件事,一为浩气四圣的叛徒现已压服赤煞五魔而成为赤煞教主,他的功力竟连赤煞五魔联手也败在他手中;一为江湖新出现一个神秘少年,而他竟又和龙天放打了五次平手啦。”百里超点头道:“这两件事情晚辈亦有所闻,不过赤煞五魔联手的消息恐怕是讹传。”摩法掌教道:“施主何以见得?”百里超道:“亦煞五魔如真联手,再加上那个‘毒赤螭’尤色雅,胜虽难料,败决不致,因为这双方的力量晚辈曾有衡量。”长生掌教道:“那五魔焉能被压服呢?”百里超道:“外力太强,五魔不能两面受敌,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加之龙天放是个草包,五魔迟早会掌握住他的。”摩法大师啊声道:“施主明见,老衲明白了。”广文南上前问道:“春神宫的消息如何?”长生掌教道:“春宫妃子已将整个以林巴达山全部布下‘妙谛大阵’,其厉害较之已往增强百倍,这次赴会之人危险万倍。”百里超道:“她布下大阵的用意何在?”摩法掌教道:“其中有几种作用是可想而知的。第一她提防一旦真有人破了其春神宫而有退路;第二凡来者必须进入春神宫,否则脱离不了以林巴达山;第三她要以此阵来对付破坏之人。”百里超笑道:“这倒是正理,我只怕她不似往年作风。”两大门派的掌教似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未便出口,他们同行了一个更次即分别去了,但从此就经常现出各路人物。在一整夜的不停奔行中,次日一早已进入地名叫做“乌迷路”的神秘森林。在关道和展云鹤的估计下,那森林的宽广足有五十余里,其中包括七座奇峰和八大沉谷。当他们步入森林约有半里时,百里超已感到前面和左右渐渐有点不对,因为他带着红牡丹行在最后面,不时闻到红牡丹发出愤怒的低嘶声。这种情形,在百里超是初见,他还不明白红牡丹为了什么才有这个表现,可是他自己的感觉里却有三种不同的反应,因此他急向前面请人喝止道:“你们停下来!”大家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但听出声音似很郑重,于是都同时停止了脚步。百里超带着红牡丹很快走近,低声对大家道:“我们被三种非人的东西注意上了。”关道惊问道:“什么东西?”百里超道:“一是空中,次为四周的树上,第三种在地面,我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因为阿红也有畏缩的情形我才注意到。”关道骇然道:“这森林除了成千成万的猴群之外,从来未听说有其它厉害东西呀?”展云鹤忽然发出怪声叫道:“是不对,我们进此林中怎未发现一只饿狼,难道这有名的狼区的狼都死光了?”百里超道:“这更严重了,猴群知警,早已逃出此林了,我们慢慢走,看结果如何。”广文南忙对展云鹤道:“我俩走前面,关兄带阿红注意左侧,包弟和巴弟注意右侧,后面和空中由超弟负责,大家提足内功待变。”忽然一道黑影自左侧急窜而来,好在百里超眼快,忙叫关道勿动。关道已将右掌扬起,闻言放下,未几看出竟是茅山掌门宏元真人。老道脚未落地,尽在树干上纵来绕去,显然不敢将脚点地面似的,他满头大汗,但看到百里超等才向地上惊注。展云鹤首先招呼道:“真人在注意什么?”宏元真人吁口气道:“好厉害的黑丝怪物,诸位施主尚未发现吗?”百里超骇然道:“什么是黑丝怪物?”宏元真人叹道:“是一种跟米粒差不多大小的古怪蜘蛛,此林数十里内的地面不知有几千万只,它口吐黑丝,沾人则全身麻木,四肢无力,现已有十几个内功高深的武林人物遇了,好在它只能在地面腐叶中爬行,但速度极快,更幸吐丝不到一尺长,否则进林的无一能幸免于难。”百里超大惊道:“那是什么毒?内功竟不能抗拒?”宏元真人道:“入林的已不下数百人,其中识毒的高明人物不少,但俱都对此束手无策,同时地上不能走还是小事,诸位可知连树梢上也不能去哩!”百里超点头道:“我们也有警惕,似觉树梢之间藏有厉害东西。”宏元真人道:“诸位施主听说过有种名叫‘寡妇虫’的毒物没有?这林中就不知道有多少,刚才华山派一位高手就是无声无息的死去了。”广文南急接道:“晚辈知道,那是在琼崖异叟所写的一部‘武林猎奇’中提起过,该虫形似螽斯,性好洁而奇淫,常栖森林,永不到地面来,见他物必在一旁窥伺,因此得名,可是性淫而不采主动,非等雄性他物接近才能冲发其欲火,无分人畜,一旦被它袭体,须臾就会染上淫毒,不到一刻,必然精枯而亡。”宏元真人点头道:“该毒物天生没有的,其幼虫全靠在他物雄性身上寄生!然而世上特少,但不知此林中因何竟有如此之多?”广文南道:“琼崖异叟笔记下有雄性呀?”宏元真人道:“不错,但等于没有,因为雄虫未壮之时就早被雌虫淫杀了。”百里超道:“这毒物竟也不惧内功?”宏元真人道:“当然不能攻入护体真气之内,可是你送到它面前又当别论了,这是防不胜防的危险。”巴山道:“我二哥还察出空中也有东西。”宏元真人道:“那是春官妃子放出来的‘桃花钉’,并非真正活东西。”百里超郑重道:“作什么用的?”忽听林中有人接道:“杀人用的!”百里超闻声一震,暗忖道:“这是谁?我竟察不出他来到附近?”宏元真人转身向十丈外稽首道:“施主,你也来了?”那人不现身,但闻其朗声答道:“真人,这回你可放心了,绿野王子身上有奇珍可避邪,他周身二十丈外已没有黑丝虫,同时也将寡妇虫吓得不敢动了。”百里超拱手道:“阁下为何不出来?”那人冷笑道:“我不愿和狡鬼见面!”百里超豁然道:“原来是殷兄,哈哈,那块石头找到了吗?”那人竟是和百里超较量武功的麻面少年,只听他哼声道:“赴过春神宫之会时,我仍要找你算账。”声落,远处黑影一闪!宏元真人叹道:“他走了,原来这位施主已与王子会过了。”百里超笑道:“前辈定知他的来历?”宏元道长摇头道:“贫道还是昨天才会见他,其人神秘莫测!”展云鹤道:“前辈,还是请你说说桃花钉罢,刚才那人说是杀人的?”宏元道长叹道:“桃花钉是春宫妃子第三件法宝,形似小钉,尾部有四片如蝉翼一般的活翅,钉头炼有天魔元气能放出数百里自动飞回,破罡攻入,来去无声,厉害绝伦,她早在三日前就放出数只了,显然是在向天下武林示威。”百里超悚然道:“这才是真正防不胜防的东西了。”宏元道长一直随着走出森林,他这才发现百里超身旁还有一匹红色异马,居然噫声叫道:“万里龙驹!”百里超笑道:“道长好目力!”他将经过见告后,又道:“道长也见过它不少次吧?”宏元道长叹声道:“武林见过它的人太多了,想不到它也有自投明主的时候,对了,它确确实实是有目力!”广文南道:“道长能和我们一道走吗?”宏元道长摇头道:“贫这一路共有四十余人,半数都在林中,现在不知他们出来没有。”他说完告别道:“大家在以林巴达山再见吧!”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诸位施主,你们进入以林巴达山时要特别注意静、定二字,慎防幻景,防邪功侵袭元神!”百里超拱手道:“多蒙道长关怀,晚辈等记下了。”一场危险遭遇总算度过了,可是百里超的心理却有点不甘,他似乎非要找到那三种东西不可。“展兄!”他向展云鹤叫了一声。大家正待继续前进,闻声都回头望着地,因为见他尚未移动而感诧异。展云鹤问道:“你掉了什么?”百里超道:“你们在此等我一下,我重回到林中一会再来。”广文南奇怪道:“真有重要事?我陪你去。”百里超点头道:“其余的人都在此地勿动,红牡丹随其自便。”他刚走进林中,立即对广文南道:“你看我的行动快时跟着快,停时跟着停。”广文南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百里超道:“我想所谓黑丝怪物、寡妇虫都是春宫妃子在暗中捣的鬼,因为我的察觉决非极小的虫类,现在我要证实一下。”广文南骇异道:“你连桃花钉也不信?”百里超道:“空中并无小东西飞动,我察到的是异声。”广文南道:“现在还有没有?”百里超道:“空中没有了,林内还有,但闪动不定。”广文南郑重道:“那不好,他们不知此事,呆在那儿很危险。”百里超道:“红牡丹会向他们示警,短时间大概不要紧。”二人渐渐深入,及至半里,百里超忽向广文南示意,他陡地探出天雷斧,举手就朝正面一处最黑暗之处劈出!奇怪,他这次发斧无声,仅有一道奇亮的电火射出,顿将那黑暗处照得毫发可数。突在电光照射下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同时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形!紧接着那少女即倒地不起百里超急叫道:“广大哥,快将她抱起来!”这种稀奇的怪事,真把广文南愕住了,闻声惊醒,冲出一把提着少女忙问道:“向什么地方去?”百里超道:“快往回走,同样的东西已有不少追来了。”广文南急急回奔,他边走边忖道:“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在他的神通也不少。”回头更忙,须臾到达林外,百里超一见展云鹤轻喝道:“展大哥,你带大家快走,择一隐秘之处藏起来。”大家都看到广文南手中那个少女,人人都觉莫名其妙!但又不敢问,只有随着展云鹤狂奔。百里超断后,他边走边向后面注意,只见他暗暗吁口气,显然没有听到什么。一口气之下,被展云鹤带到二十余里外的一座光秃秃的高峰上,百里超一见该地比有遮蔽的还要好,忙叫道:“大家快停!”展云鹤道:“这里太暴露!”百里超道:“但也便利我察觉更易,同时也看得远。”大家坐下还未稳,巴山急问道:“广大哥,这女的是谁?”女的被广文南放在地上,他笑道:“大概是寡妇虫和黑丝虫两者之一!”百里超看到他们惊疑不悟,立将自己的揣测告诉大家,接着又道:“这就是宏元真人所说的黑丝怪物了,但从这里更显示出春宫妃子的厉害,今后我们处处当心。”展云鹤悚然道:“春宫妃子莫非也有横扫武林之心?”百里超道:“这是自然的,同时可知她已自认天下无敌才敢发动啦。”关道发笑道:“这些幻影暗杀者幸有天雷斧可制,她们在我初进林时就不敢近了!”百里超道:“天雷斧可能正是克制幻影的法宝,这些女妖其实只有怯懦的反应,而无法看到我们。”展云鹤伸手一探少女的呼吸,竟啊声道:“她死了!”百里超叹声道:“她入魔太深,不知醒悟,你们查查看,她必然是自杀灭口的。”展云鹤拔剑挑开女口,一看点头道:“她吞了什么东西自杀的。”百里超快叫巴山道:“你和阿罗将她埋了。”当此之际,展云鹤忽然指着峰下道:“不好,那是殷麻子,他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快看,他以奇速的剑法尚不能冲出,情形紧张极了。”百里超突然跳起道:“你们勿动,他被幻影困住了。”言刚落,人已猛朝峰下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