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超一提起鲍叔德遭害就伤心,气也立刻大了,合着满眶眼泪,转身领先追去,讵料他竟脚不落地,全身电射而出。小要饭的和巴山一见,觉出他凡在气头上就有奇迹出现,潜伏的神功都是自动发挥,因之见多不怪,但与他们走在一起的展云鹤却暗暗叹服不已。追了一整夜,愈近愈没有动静,及至天亮,他们已深入云中山脉,展云鹤生怕百里超跑得太快而失散,急忙将他叫住道:“超弟,快停,苦追是没有用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再作商量。”百里超停下了,日头道:“这里去太白山有多远,我走错方向没有?”展云鹤道:“错是走错了路线,但大致上仍未走错,此去太白山尚须七八天,不过,我们赶不上十派大会了,因为他们的大会已经开始,结束就在后天。”百里超道:“赴会仅是观赏,不去也罢,我一天查不出仇人,一天不得安心,帮主只管替我出主意找寻仇人就是。”展云鹤道:“你急有何用,不过路线仍须朝这个方向走,因为这个方向都是名山大川,也就是武林人物经常出没之地,右有吕梁山、石峰山、龙门山、中条山、砥柱山,正面有绵山、太岳山、王屋山、折城山。左有整条太行山脉,加上西安府的盗案又在这一带出现,也许天下武林会由四面八方涌来,你的仇人岂不也在其中。”百里超道:“就依帮主指示去看看罢,不过我们现在还不明十派大会是在那座太白山,因为‘太白山’之名不少呀,比方秦岭山脉中之太一山也叫太白山,关外长白山也叫太白山,浙江天童山之西也有这名称,河南浙川县东南也有太白山,到底是那里呢?”展云鹤道:“江湖人以讹传讹,都认为十派大会是在河南浙川东南之太白山,其实那座山根本不是太白山,而是太岳山,十派大会为什么不择嵩山和武当呢,原因是少林有个在家老辈奇人隐居在太岳山,同时还有武当几个老道人也在此山闭关,甚至于十派中都有最老辈人物在此山潜修之故啊。”小要饭的骇异道:“此山有何灵秀?以致各派老辈群隐于此?”展云鹤道:“这是武林数百年来未知之秘,没有人猜测出是什么道理,近来听说春神宫的‘春宫妃子’也不敢将帖子下到太岳山去,‘赤煞五魔’也未听向该山示过威,不过只有‘浩气四圣’却常在该山中出入,原因那些老头子都与‘浩气四圣’是同辈正派人物。”四个人边谈边找到一座崖头坐下,可就没有吃的。巴山忽然发现崖壁上挂着结满了果的葡萄藤,不禁大喜,立即摘一大堆来给大家止渴充饥。百里超忽然拿出春神宫的帖子向展云鹤问道:“帮主,我义兄也有一张这样的帖子,他现在不在人世了,将来春宫妃子如果怀疑我义兄不敢去怎办?”展云鹤道:“人都死了,当然作罢,她还要怎样?”小要饭的道:“帮主接到没有?”展云鹤也拿出一张道“武林中有帮的,帮主一定会接到,有派、有教的掌门和教主也不少了,并且与一般人的路有不同,你们看,我的这张等于是普通请客,还要‘合第光临’呢。”巴山道:“赤煞五魔不知有没有?”展云鹤道:“五魔是春宫妃子吃定了的,当然逃不过,那妖妇不敢发帖的恐怕只有太岳山中那些人,连浩气四圣也不例外,不过在整个武林来说,此中仅有一个门派未听说妖妇去过,那就是终南派!”百里超道:“对了,以少林为首的十派也没有终南派,以崆峒派为首的又没有终南派,这其中是什么原因?”展云鹤道:“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千余年来,终南派在武林中常处超然地位,同时该派人数不多,收门徒特别慎重,武林中有个比语,将终南派比做三国时的鲁肃,白、黑两道都能通行。”巴山道:“像‘春宫妃子’这种妖妇,像‘赤煞五魔’那样横蛮,他们都不找终南派,其中定有原因。”展云鹤道,“你这种想法也是整个武林的疑问,但这疑问谁也不能解答;近数十年来,听说终南派确已出了几个非常人物,但至今仍没有人见过,不过这也不致使春宫妃子和赤煞五魔畏惧,目前终南派的掌门人是岳继天,年龄也有七十开外了,长子听说名岳统,次子岳和,但从未在江湖走动,可能还有徒弟,这更不清楚了。”休息了半个时辰,大家沿着崖头奔向一座山岭,准备找个村镇吃中饭。又数十几里即走上横贯云中山脉至静乐城的大道上,展云鹤立在大道上向南一指道:“我们横过大道还要走数十里才能赶到一个名叫小店的村镇,天色已近中午,看样子已经赶不上了,如到静乐城却更远,你有意见?”百里超道:“我只求走直路,吃不吃倒是小事。”展云鹤道:“走直道就必奔小店。”小要饭的道:“我有个两全的办法,帮主和老二就在这大道旁边稍坐一会,我和巴老四在附近农家随便买些东西来充饥如何?”展云鹤点头道:“你们不要去远了,快去快回,如有事故,立即发出暗号,我们也好接应。”百里超虽然不放心,但一听不许走远,于是不再阻止。小要饭的向巴山一招手,两人先沿大道西端找寻农村!准备找上三里如果无着,再绕道向东面寻找。侥幸,他两人走出不到一里,在大道转弯处就发现一个农村,包罗急对巴山吩咐,叫他立在转弯处,自己奔进农村。巴山感到那村子的房屋不似什么富裕人家,凭他的经验,可知道买不出什么好的食物,一摸身上也有银子,他却不肯呆着不动,心想:“再过去一点也许有大户人家。”他想着再往大道那头奔去,渐渐翻过一处山丘。当巴山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只见包罗手中拿了一大包东西,讵料他竟买到吃的了。踏上大道,举目望去,不见巴山的影子,不禁冲口大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神情大变。大概是百里超不放心,他这时已和展云鹤寻找而来,一眼看到包罗情形不对,居然猛扑过来,大声问道:“四弟呢?”好在不要包罗回答,巴山的影子已在西端山丘上出现!展云鹤抢着道:“他来了,干什么去了……”忽然他看出巴山来势勿急,立知有异,忙对百里超道:“我们迎上去!”三人同时提气飞奔迎去,以为巴山是被什么敌人追赶来了。巴山遥遥看到,居然停步大叫道:“你们快来,昆仑派和峨嵋派捉到两个盗犯,同时崆峒派也捉到两个,双方都在一条路上向西安府押解……”他气喘吁吁,似还有什么话尚未说出,百里超却已不耐,大声道:“那干你什么事?难道他们到此互相争斗不成?”巴山喘着气又接下去道:“不是,这面没有冲突,但也不和睦,每方押着一辆马车,相距半里悄悄向西安奔驰,但到了前面时,忽有大批黑衣蒙面高大汉子向两侧猛扑追到,前途的路也截断了,现在打得十分激烈,那批怪人来历不明,人人都是高手,我去时刚刚发生。”展云鹤郑重道:“三派力量如何?”巴山道:“黑衣蒙面人要多一倍,这三派共计只有十三个能动手的,恰好是我们在客店看到的那两批,我们如果不去打救,这三派绝对会全军覆没。”百里超道:“你看到有旁观的没有?”巴山道:“有,多着哩,可是就没有一个敢出手,我看出他们都像是很怕黑衣人似的,假设不是这个原因,凭旁观的足可打败黑衣人。”展云鹤道:“旁观的不是怕黑衣人,而是怕黑衣人背后的人物。”百里超挥手道:“我们虽与各派素无瓜葛,但不能不讲正义,快点去援救!”展云鹤道:“百里老弟;黑衣人的来历我有几分清楚,那都是赤煞教的!”提起赤煞教,百里超更加有气,大声道:“我们决不向赤煞教低头。”他领先冲出,竟忘了自己不懂拳脚!展云鹤之言只是慎重起见,他有庞大的黄河帮,当然也不是怕事的,笑道:“百里老弟既有勇气,展某决心闯入这未来的大洪流。”他奔走间又问巴山道:“旁观的人有多少,大致都是武林中没有派别的么?”巴山道:“对了,前面山坡上立着八九十个也是那客店中的食客,其中一部份是后来的,这些人中我认识几个。”大道一连转出几个急弯,忽在一座小土山下传来激烈喊杀之声!巴山急指道:“三派只有十个人了,一定有人伤亡倒地了。”展云鹤看出相距不到半里,忙对百里超道:“你是我们的主将,对方如果没有背后人物出现,你不妨立在旁边监视,先由我出手,否则若被敌人全部困住就没有伸缩力量啦。”百里超道:“出手前必须先将西端去路打通才行,帮主有何意见?”展云鹤欣然点头道:“老弟说的极是,我们第一步先要将三派的马车放出,但对方人多,势必纠缠不放,奈何?”百里超道:“我赶到西端路上去,帮主武功高,请冲近马车去将围困杀散,这样才能使车辆行动,我则让马车冲过后再将追敌阻挡如何?”展云鹤大喜道:“好办法,包、巴二弟就请去协助三派突围。”计划一定,四人立即分别行动,霎时冲进斗场。大道是从两座土山间通过,路面甚宽,打斗就在路上展开。两面山坡上确实有数十人在袖手旁观,但人人面色俱都十分沉重,犹豫不决之态毕露无遗。这时候他们发现冲来四个青年,大多数疑为是三派的救援到了,然而却无人欢欣鼓舞,他们认为这四人仍非黑衣人的敌手,来也起不了作用。包罗和巴山各自找出他们的古怪兵器——“残锋刀”和“辟天钻”不声不响的就朝黑衣人群后面猛攻,二人个子小!武功精,再加上各有一把稀世奇珍,这种半偷袭的行动,确实收到极大的效果。黑衣敌群一个不注意,霎时就有几人惨叫倒地,被巴山“辟天钻”攻破真气而穿透后心的竟有三个,那只是一招三式瞬息间的事。小要饭的更诡,他接近敌人背后才发出低沉的喝声,引得敌人闻声回头时,他那残锋刀出招如电,连敌带剑,莫不斜削四段!一口气,他比巴山还多杀了三人,但在惨叫声中,成群的黑衣人全被惊动,阵势立时大乱。突在两面山坡上连数喊出几声惊叫道:“那是‘万手神童’和‘小虎’,他们竟出手帮助三派!”人不像样,名号倒是十分响亮,两面山坡这几声惊叫,立即哗噪翻天,也许替他们提高了勇气,居然纷纷扑来不少人物助阵。展云鹤一把长剑施开,他是先出声后动手,到底不失大英雄本色,其功力又自不同,当面几个黑衣人接不上三招就连连后退。展云鹤出手不在杀人,他仅以击败敌人接近马车为目的,围马车的总共只有四个黑衣人,在他一阵劲力雄浑的猛攻下,其中一个连兵器都被抛出手去,一见不妙,全部四散飞逃。守马车的是四个中年人,两个属崆峒派的,两位属昆仑和峨嵋两派的,他们虽在联手死防,但看得出,双方都是各自守住自己的犯人,这下一见来了个陌生青年解困,四张脸显得既喜又疑。展云鹤恐防敌人增加人数回扑,立即向四个中年大汉喝道:“你们还不尽快驱车冲离此地作甚?”四个大汉经他这一提醒,自各喝叱自己的车夫,扬鞭急挥,啪啪啪啪驱马猛驰。展云鹤看到百里超已让开道路,忙叫道:“老弟,当心拦截,我去了。”百里超点头道:“除非敌人绕路去追,由此处他是过不去的!”展云鹤倒是毫不怀疑他这句话,因为他亲眼看到七绝煞星望风而逃,可是百里超他自己倒想着自己那句话说得太过分了。这时候三派人物经巴山和包罗一到勇气大为增加,不惟足可防守,同时还有余力反扑,此际加上展云鹤出手,霎那占尽上风。黑衣人众似知大势已去,其中一人突然发出撤走的信号,于是纷纷朝大道东端边打边退。展云鹤领着猛扑猛追,接着又有几个黑衣人丧命,于是黑衣人立即败不成军,各自抢先逃窜小要饭的第一个先收手,他扑近展云鹤身边传言道:“免得与各派客气麻烦,我们走罢。”展云鹤闻言有理,乘三派不注意之下,急急招呼巴山,三人同时闪出。在大乱之下,谁也未留心,居然让他们离开当地,如风回到百里超身边。百里超在展云鹤挥手之下会意,问道:“我们向什么地方走?”展云鹤道:“暂时改变计划,我们奔往西安。”百里超道:“这是为何?”展云鹤道:“犯人一到西安,其背后人物定要劫车,这样会使西安死伤不少无辜,咱们岂可明知不管,同时探探犯人的口供也不错,也许能得到你们仇人的线索。”百里超应声道:“帮主之见极是,好,我们先追上那两辆马车,提防再出毛病。”展云鹤连连点头,领先沿途急追。当晚到了忻乐,打听之下,知道犯人已押进城了,但未交官衙。展云鹤进城之后对百里超道:“马车不交官衙派兵看管,那四个大汉胆子不小,我们寻找他们落脚在什么地方,难道他们已有接应之人赶到了不成。”小要饭的道:“忻乐是山西一州,犯人居西安府的,四大汉当然不会交出;不过他们应该连夜奔驰才是,时间一久,毛病更多。”巴山道:“夜晚在城中比较妥当,在路上再被拦劫怎办?”展云鹤道:“赤煞教虽然在目前不肯惊动官家,但暗暗劫牢,或在城中下手却没有不敢的,总之在城中与在路上没有多大分别,问题是看在什么地方追来,我担心在前途遇埋伏。”百里超道:“咱们找到后再作商量,或提醒他们,要不仍在暗中监视都可。”四人边走边向行人打听,结果知道四大汉是落在一家名叫“乐群客栈”里,展云鹤于是先叫巴山前去看看,证明打听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自己则和百里超,巴山先到西门找家客店住下。巴山不知这用意是为了什么,但他只要晓得自己人准定在西门就行了,因此立即就一人走了包罗虽然没有意见,但他轻声问展云鹤道:“展帮主,我们不与四大汉同住一家客栈,反而先到西门是为什么?”这问题却被百里超接住道:“展帮主的主意不错,与四大汉住在一起,或在他们附近,不惟难避敌人的耳目,同时也难避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在行动上更不方便,西门是我等必经之路,也是四大汉押车必走之道,这还要问吗?”展云鹤笑道:“百里老弟真是看透了在下,主要的还是不愿和那三派人物打交道。”三人走到西门刚落店,忽见伙计手中拿着一封信迎上道:“三位贵客可有一位姓展的?”展云鹤愕然道:“店家,你怎知道?”伙计道:“小的奉一位贵人之命,等三位等了一个时辰,那位客人不惟替三位定下了房间,而且留下一封信。”说着将信递给展云鹤道:“这就是那位客人的信,三位请到第七号上房休息,小的马上就送茶来,如果房子不中意,小的可以调换。”展云鹤接信在手,只见封套上竟没有一个字,心知有异,同时确定伙计是找错了人,但不做声,立与百里超、包罗向里面走。进了第七号上房,包罗顺手将门关上,急道:“帮主,请拆开看看。”展云鹤点头道:“这封信如不是敌人捣鬼,就是伙计有误。”百里超急忙夺过道:“恐怕里面有毒!”展云鹤闻言一怔,既而笑道:“老弟也要小心!”百里超拆信一看,只见封套里仅有一张小字条,字条上写着:“展堂主,今日向我们出手的有‘雷电侠’在内,上面有命,沿途禁止下手,本晚行动停止,我们宜火速撤走。”百里超不解,交与展云鹤道:“伙计确实是搞错了,上面有展堂主而不是展帮主。”展云鹤接过与包罗同看,阅罢立即挂好,轻声道:“我知道,赤煞教内有个堂主名叫展翅雕,这封信还是还给店家的好。”包罗道:“信内所指何事?‘雷电侠’又是指谁。”展云鹤道:“这不难猜,你先将信退还给店家再说,同时叫店家替我们另找房子。”包罗道:“我们何必住此店呢?”展云鹤道:“住在这里店家不敢将传错信的事情说出,不住这里反而不好。”包罗开门去后,百里超又提起信中之事道:“他们准备今晚有什么行动?”展云鹤笑道:“当然是劫犯人,可是他们怕了‘雷电侠’!而不在乎你这个神探!”百里超道:“帮主知道‘雷电侠’的来历么?”展云鹤轻笑道:“当然清楚!”房门一动,小要饭的急步进来,接口道:“帮主真认得雷电侠?”展云鹤知道他在门外听到了自己的话,笑道:“那里有什么‘雷电侠’,这可能是赤煞五魔替百里老弟取了这个字号,今天我们的行动已被赤煞教摸清楚了,那只怪旁观的那几人多吗,倘若不把你和巴山的字号叫出,敌人自然不能马上知道,不过,他们的消息也真快,居然赶到我们前面来了。”包罗道:“他们本想在今晚再下手劫犯?”展云鹤道:“现在放心了,不惟今晚,可能这一条路都不会有事情发生了!”百里超摇头道:“这封信尚有疑问,我们不要中了敌人的缓兵之计。”展云鹤惊讶道:“你看出什么可疑?可是敌人称你为雷电侠这一点?”百里超道:“假设称我‘雷电’二字倒不可疑,我相信这两字是出自‘八极阳魔’褚正道之口,因为他被我‘天雷斧’打败过,此斧发动时确有雷电奔放之威!”展云鹤闻言暗惊,他连“天雷斧”三字的名称都未听说过,但又不便要他拿出来看看。包罗已知天雷斧的神奇,忙问道:“老二是在‘侠’字上犯疑么?”百里超道:“这是一点,人家怎会称对手作侠呢?这是一种将敌人抬高身价而使其骄傲忘形之计,否则称我为‘雷电手’就已经不得了啦。”展云鹤连连点头道:“这确有疑问,还有呢?”百里超道:“第二点,我们帮助三派出手到现在恰好是三个多时辰,他们是不是预先在此店布下这封信呢?”展云鹤道:“他们怎知我们要落定此店呢?除非有未卜先知之能?”百里超道:“关于这点倒有解决疑问的人士可问。”他忙对包罗道,“阿罗,你去将伙计叫来。”包罗尚未起身,恰好那伙计送来了茶水,百里超趁他放好后问道:“店家,我有两件事要问你。”伙计急忙道:“公子要问何事?”百里超道:“刚才那封信到底是什么人交你转达的?”伙计道:“是两个老人。”百里超道:“他们一定不是住在贵店的,对不?也许在我达前不久才来定房子和交信?”店家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三位到时,他们刚离去。”百里超道:“还有一件事,请问这西门的客店恐怕没有几家吧?”伙计笑道:“您老猜对了,一共只有三家。”百里超道:“谢谢你,没有事啦!”伙计笑着退出之后,百里超忙对包罗道:“你马上去另外两家客栈问问,那两家一定还有两封信,店家虽不会交给你,但听店家的口气就明白了,他一定是说要交给三位客人中一个姓展的。”包罗忙往外跑,他暗惊百里超的智能愈来愈高了。展云鹤已完全明白百里超的揣测,同样惊服他的心细,问道:“百里老弟,敌人出此一着是为了什么?”百里超笑着道:“这问题很简单!”百里超起身倒两杯茶,顺手递给他一杯,又道:“第一,他们准备今晚动手劫牢,但怕我们又在暗中帮忙三派,来这一手是要我们安心睡觉;第二,今晚他们如果不动手,算定我们离开,免得我们一直暗护到西安,于是他们就可以在路上拦截,说出来这也是赤煞教人的笨办法。”展云鹤豁然道:“他们真笨,从此看来,赤煞教里确没有谋士。”过了不多久,包罗回来了,只见他一进门就轻笑道:“老二,你成了诸葛亮啦,完全对了。”百里超笑道:“现在你也明白敌人是何用意了吧。”包罗点头道:“那还不明白?今晚我们恐怕睡不成了,同时在路上更须加倍提防。”百里超道:“赤煞教在这条路上人数虽多,但想必没有什么高手,否则他们也不会来这一手了,我们如果放心的话,今晚多在街上走几转也可安心睡觉,那是告诉敌人,我们已决心保护犯人到西安。”包罗道:“他们不会请来高手吗?”百里超道:“今晚的时间他们赶不及,今后在路上就难说了。”当晚餐过后不久,巴山已由伙计领了进来,展云鹤见他面带微笑,问道:“你吃过饭了?”巴山等伙计走了之后笑道:“我吃了,但没花一个钱,而且吃的是上等酒席。”展云鹤道:“你被四大汉认出了,他们请你?”巴山摇头道:“不,本城中来了一个大人物,他身边的随从都是三品大员,本地州官连大气都不敢哼,我却变成了坐上席的人。”百里超啊声道:“九王子也来了!”巴山笑道:“他又走了,因为我告诉他在此很危险!”展云鹤大惊道:“你们与九王子认识?”百里超道:“是的,我们在京师相处甚睦!”展云鹤更摸不透他们的神秘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小要饭的一见轻笑道:“帮主与王子作朋友算不了什么稀奇,我老二还和当今皇上非常要好哩!”展云鹤更觉莫明其妙,于是硬要百里超说明经过。百里超没有把他当外人,随即将与皇上的事情一一说出后,笑道:“帮主觉得可笑吗?”展云鹤叹声道:“贤弟的际遇真个非凡。”巴山忽自衣里拿出一把扇子道:“这是皇后娘娘要王子带给老二的,上面有娘娘亲笔绘画和题款。”百里超叹声援过道:“娘娘还记着我这个乡下孩子!”他展开看了一下,随即递给展云鹤道:“帮主,娘娘的绘画如何,字迹确实非常秀丽。”展云鹤叹赏良久,又递给百里超道:“这是万金难买的东西,老弟好好收藏。”百里超笑道:“扇骨似是象牙的,恐怕不太牢,这扇坠子一定是良好玉石。”巴山道:“王子说过,以后在官府面前如有麻烦,叫你拿出此扇即可迎刃而解。”百里超道:“我可没有要与官府打交道的事情。”展云鹤忙问巴山道:“三派人都来了没有?”巴山道:“到了,那一场死了一个崆峒派弟子,死了两个昆仑派的,一个峨嵋派的,目前城中除这三派原来人马之外,又到了其它数批人物,不下三十几人,惟崆峒派的犯人仍由该派自行看管,落店也不在一家,九王子知道这件事之后,已暗令本州州官不要过问,同时还派出官兵去收拾那场打斗的善后事宜。”百里超道:“九王子这种处置很适当。”展云鹤道:“我们在店中无事,按照原来计划,我们上街走走如何。”百里超道:“出去自是必须出去,最好不要让正派人物发现我们才好。”展云鹤道:“这真是个难题。”小要饭的道:“街上人群拥挤,我们当心避开就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四人只有走着瞧了,于是一同向店外行出。在街上,展云鹤特别留心的倒是赤煞教人,因为在这种场合之下,那些黑衣蒙面的角色是不会有的,他们一定以常人的姿态出现。百里超却叫巴山和包罗紧紧跟在身边,他一面怕敌入突向两个义弟偷袭,另方面又要叫二人注意各派熟人。走了半条街,突然自人群中飞来一张子条,展云鹤伸手一招,吸到手中诧异不已,急道:“这是什么人向我们弄玄虚?”一看字条,只见上面为着“欲救王子命,请到断魂桥”十字,展云鹤陡然大惊,急对百里超道:“九王子落在敌人手中了!”百里超伸手抢过字条,面色大变,一看跳起道:“断魂桥在什么地方?”这事情太严重,展云鹤道:“谁知道!”巴山和小要饭的不明其故,待看清字条后霎时紧张万分,同声道:“只有吕梁山后峰有个绝洞,洞上横架一道石梁名断魂桥,两面飞崖陡立,高与峰齐,桥的两端只有一人可通的岩隙,不知是否指此而言?”展云鹤道:“王子离城还不到两个时辰,他们竟立即下手,而且指名到断魂桥,这是预谋,我们不管是不是,却非要弄楚不可。”百里超道:“这里到吕梁山有多少路?”展云鹤道:“以我们的行程须要两天,当然敌人尚未将王子运到目的地,也许能追上!”百里超冷笑道,“敌人就是要我们马上动身追。”展云鹤道:“这难道是调虎离山计?”百里超道:“毫无疑问,我们一走,此地就有劫犯大斗发生!”巴山道:“这是不两全的事情,我们岂可放弃王子不救?”百里超道:“敌人如要想在武林称雄,量他也不敢杀死王子,否则除了朝代改变,不然他就永远不能成功,我们决心在此不动,非使计策落空不可,我们如动,今晚此城就不知要有多人死亡。”展云鹤道:“假设他真将王子杀了怎办?”百里超道:“那也值得,以王子一命换取数人的生命!”展云鹤想不到他竟如此果断,立即道:“我们抽出一人暗暗循迹追去如何?事后也好有个线索。”百里超道:“那是多余的,而且去的人必早被敌人注意了,这岂不危险之至。”巴山道:“王子身边除了有杜子才、张钦、袁天化之外,还有几个王侯世子都是高手,难道敌人全都擒去了,否则就有人员死亡。”展云鹤道:“也许没有经过打斗!”百里超道:“我还另外有种猜测,假设这猜测是对了的话,那我们不动就完全正确了。”展云鹤急问道:“猜测什么?;”百里超道:“敌人知道王子一行是确定的,设若他们称王子被擒来调动我等,我等一旦中计,他们就可放手大干啦!”展云鹤呼声道:“这猜测很可能!”他们边行边细声谈论,不知不觉已转了两条街,百里超看看天色,忙道:“我们可以回去了!”展云鹤道:“我们准备行动?”百里超道:“不,时间还早,我要回去证实刚才的猜测。”巴山道:“证实?凭什么证实?”百里超道:“敌人如果当真抢走了王子,而又发觉毫无追赶之迹的话,那他们只有等下一步和我们算账了,今晚本城却不会有事情发生,设若王子被擒是假,敌人势必心慌,说不定在我们的住处再来第二次投信威胁。”展云鹤鼓掌叫好道:“有理,有理,我们快回去!”四人赶到店里,忽见伙计迎上笑道:“四位公子真不巧,你们的朋友来了又没遇到!”四人闻言,互视一笑,心中都有数,而且暗喜不已,展云鹤问道:“又有人留下信了?”伙计连连点头道:“信在房里桌上,这次只有一个中年客官。”四人忙向房间奔去,桌上确有一信,展云鹤急忙拆开和大家同观,只见上面写道:“限两日,不来断魂桥,事后请去领人头。”展云鹤一拍百里超肩头道:“神机妙算,哈哈,敌人急了,九王子必定安然无恙。”巴山道:“提防店中有敌人藏着。”百里超道:“他们听到更好,这次非把他们气死不可。”包罗道:“今晚我们仍须出去监视,提防敌人恼羞成怒,冒险动手。”展云鹤道:“那是当然,现在我们打坐调息。”巴山立即将房门关上,他们都在床上盘膝打坐。一个黑影突自店后区天井中冲空拔起,可见巴山的臆测真对了,那确是敌人在暗中偷听,他是个五十出外的老人,轻功非常高,势如弩箭,直朝北城门越屋飞奔。北城外就是牧马河,黑影落在一条大船头上。船头早立着两位老人,其一沉声问道:“胡香主,神探有何动静?”黑影原来是位香主,只见他叹声道:“二位堂主之计落空了,姓展和姓巴、姓包的小子倒有点动摇,可就是神探那家伙厉害得很,他竟将一一位堂主之计看透了,看势骗他不动,今晚怎么办。”船头二老人同时哼了一声道:“今晚虽不下手,明天叫他们难过鬼愁坡!”黑影道:“我们的人数够了吗?对方不下四十个!同时神探由谁去对付?”其中一老人道:“新来的副教主已赶到,大概不成问题。”事实确实难料,那条大船的上下游岸旁都有武林人在监视,上面十丈外藏着三个老人,下面十丈外居然也是三个老人,这时船头的谈话都被那六个老人听到了,但并无什么举动。船头三人未几退进舱里,河岸两处也就分别翻进城去,但在这个时候却有一条黑影竟由对岸踏波而渡,其速如飞。那黑影一登这面河岸,突又冲空拔起,高达二十余丈,势尽一掠,横过城墙,凭这几下,可见其武功之高,确实惊人。这人过城墙后并未停止,接着低掠屋面,瞬息绕到西门。恰在这时,西门客栈住的百里超等四人也出动,双方真巧,一个横掠,四个上纵,居然相距不到五丈。那黑影猛然煞住去势,这四个立即停身,两下都愕住了!“朋友,能否通个姓?”这是展云鹤打破沉寂,出口发问。那黑影忽然噫声道:“展兄,你也在这里!”星月黑光,事出偶然,展云鹤确还未将对方看清楚,闻言注目,同样啊了一声道:“怎么了,来的竟是……”他不敢冒失,一顿,再仔细认认才又接这:“文南兄!”黑影也是一个青年,长相与展云鹤般潇洒英俊,只见他哈哈轻笑道:“两年不见,吾兄改变作风了,出门也有伴了呀!”展云鹤忽忙介绍道:“文南兄,这三位你恐怕是只闻其名而未见面吧,快过来。”黑影见他郑重其事,立知三人来历不凡,轻步踏出,飘然接近,拱手道:“展兄请引见!”展云鹤一反常规,先指巴山道:“文南兄,武林最年青的后起之秀你是知道的,他就是‘小虎’!”黑影啊声道:“是巴山小弟!”巴山拱手道:“小弟正是!”展云鹤不让黑影开口,又指包罗道:“文南兄,比‘千手鬼王’高明的你定必也知道他是谁了。”黑影又喜道:“万手神童包罗老弟,妙,妙,妙,今晚会齐了。”包罗嘻嘻笑道:“我看阁下就是‘长江龙’广文南大哥了。”黑影乐极,伸手一握,拉了这个又拉那个,豪爽之极。展云鹤忽然大笑道:“文南兄,留点劲儿!还有一个使你更高兴的哩,这是赤煞教见了就头痛的人物。,谅你再也猜不到了。”广文南突然一震,豪声道:“神探!雷电手!伏魔大侠……”他一连叫出几个响亮的大字号,眼睛睁得老大,意犹未竟,却被展云鹤打断笑道:“你从那儿知道?怎的又加上了一个‘伏魔大侠’!”广文南不理他,急急伸手拉住百里超道:“百里老弟,我此来正是找你!”这又非常突然,百里超立知有异,来不及客气,问道:“广帮主,有什么事吗?”广文南道:“有秘密地方没有,事情太重要了,这儿不是说话处。”百里超摇头道:“帮主放心,附近数十丈内都无武林人物!”这句话倒把巴山和包罗愕住了,心中在想:“二哥怎知没有武林人物呢,他难道又有奇迹啦!”百里超能察动静是不错,能分别有无武林人确是奇迹;因为他从来不自夸,巴山和包罗自然不疑有他,只见广文南轻声道:“皇上乔装出游,现已到了岚城,身旁只带着老将军,你看危险不危险,加之这一路上全是赤煞教徒,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好在那位将军是我救母恩人,因此我一见就认出,暗谈之下,老将军要我火速来忻乐找你。”百里超大惊道:“老将军是谁?他怎么指名找我呢?”广文南道:“九王子也在岚城,那是两个时辰前赶到的是王子叫将军派人来找你,而老将军恰好遇到我……”他还没有说出老将军是谁,却被展云鹤急急打断道:“别说了,我们这就动身。”百里超忙叫巴山道:“你下去留点银子在房里,我们要立即出城!”展云鹤道:“我们动身要迅速而秘密的离去,否则敌人得悉就会下手。”百里超道:“不,我们要先张后隐,绕城一圈了悄悄离开。”展云鹤道:“有理,摆点声势给敌人看看。”广文南题已知道是什么一回事,急忙道:“我来时曾发现这面河岸有条大船,船头立着三条黑影,后又在这面发现两批,其中定有一批是赤煞教的。”百里超道:“现在管不了这许多啦。”巴山上屋后,五个人立即开始,但走还不到一条街,忽见两条人影自一处檐下冲了上来。展云鹤在前,迎头喝道:“什么人?”两条人影立即停身,其一发出苍老的声音道:“老朽崆峒姚义!”展云鹤回头道:“是过天星!”他又向黑影道:“原来是姚老前辈,在下展云鹤,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过天星姚义拱手道:“老朽知道,多蒙前日相助。”展云鹤道:“那是晚辈等应尽之劳,请问今晚有无动静?”过天星姚义上前数步轻声道:“敌人大部在河边,他们恐惧雷电大侠,今晚不会发动,据老朽探悉对方谈话,他们要在鬼愁坡拦截。”展云鹤啊声道:“鬼愁坡不是在岚城西面么。”姚义道:“正是,该处地势奇危,敌人还有位什么副教主也已赶到。”展云鹤道:“该处大概不难通过,怕就怕敌人再在黄河岸边来上第二次,黑峪口的地形危险,现在请前辈回去。”姚义退下屋去后,他们又继续巡行,但未发现一个可疑的黑影。巡行完了,他们立即隐去,这时已过三更,于是悄悄出城。天未亮,岚城外即现出他们的身影,恰好在一个时辰赶到,是时城门刚开,忽见城内迎出两人。百里超一见,认出是九王子和杜子才,急忙上道:“二位这样早!”城门口拥满了不少菜贩,他不便称呼。九王子欣然道:“我们一夜未睡。”百里超忙将展、广二人引见道:“这是小弟朋友。”他将广、展二人身世毫不相瞒,以致九王子更加高兴,哈哈笑道:“贤弟,你的江湖势力愈来愈强大了。”说着伸出双手,紧紧拉住广、展二人道:“二兄在江湖只要行得正,朝廷同样看重。”百里超已暗示展、广二人,叫他们不必拘礼,因此二人亦以常人见之,同声道:“草民愿替朝廷效犬马之劳。”百里超又替他介绍杜子才,之后即一同入城。在路上,九王子向大家悄声道:“诸位见了皇上时,千万勿行大礼,爹爹个性只有阿超知道,愈豪爽随便愈好,阿超莫忘了叫朱伯伯,其它人也照这个称呼,见到徐老将军则呼声徐前辈就行了,主要还是避人耳目。”大家同声应是,百里超接道:“能否请朱伯伯改道过黄河,前途非常危险。”九王子道:“不行,爹爹这次出来抱着一份古怪心情,居然想和江湖上人印证他的武功呢,同时他对江湖动态十分清楚、我们只有小心保护,别无方法可想。”百里超大急道:“目前武林非常混乱,邪魔横行,一旦出事怎办?”九王子叹声道:“这就要看诸位保驾之功了。”岚城正街有一家名叫“夕岚楼”的大客栈,前面设酒楼,后面有庭院,规模宏大,宾客如云,九王子领着大家进了这家客栈的最后面,那是一处非常幽雅的小内院,其中没有住别的客人,全部被九王子包下啦。时间虽早,这时在天井里居然立着一个中年青衣人和一个满面红光的老人。百里超一见中年人,立即趋前叫道:“伯伯,你老真冒险,干吗出来吃苦呢!”他是直肠直肚,口气带着责备,但充分表露着真情!青衣人一见是他,伸手抓住大笑道:“小傻子,你是谁通知的消息,嘿嘿,一见面就责备起伯伯来了,哈哈,你的同伴不少哇!”百里超又向老人拱手道:“老人家,我知道你老的来历了,我叫百里超。”老人安声大笑道:“干脆干脆,咱们都不必介绍是吧,哈哈……”青衣人无疑就是皇上,老者当然是徐老将军,他们见到百里超竟开心极啦,青衣人又笑道:“傻子,还不介绍你的同伴!”这时九王子闻言立将大家带过去,百里超嘻嘻笑道:“按江湖规矩,让侄儿慢慢来介绍。”他从展云鹤开始指道:“这是武林人称‘黄河龙’的展云鹤,第二个是‘长江龙’广文南,以下是侄儿义弟巴山和包罗!”青衣人哈哈笑道:“前两位是有名的船帮英雄,后两位是江湖捣乱的小把戏,行,都是好男儿。”四人同时长揖及地,齐声道:“伯伯好!”青衣人哈哈笑道:“大概你们都知道了,好,大家陪我去游华山!”他说着忙向九王子道:“九儿,你带杜子才去选几匹良马,但勿惊动坐城衙门,吃过早餐就动身。”九王子恭声答应,立即带着杜子才和百里超等准备退下、但尚未动身,青衣老人又接道:“阿超留下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九王子应声说好,于是大家退出后院。到了中间大院,九王子忙向杜子才道:“你火速带张钦和袁天化去买马,其余人等就在此院开饭。”吩咐完,他又指定房间给展云鹤等道:“此院都包下了,你们快休息。”在开饭的时候百里超尚未出来,大家猜想他是和皇上共进早餐,于是不等了,立即开动。饭后,杜子才和张钦等也回来,禀明马已备好,一切妥当。百里超也这自后院来,九王子向他轻声问道:“爹问你一些什么?”百里超道:“别后情形,以及江湖动态,好在我毫无保留否则一定挨骂。”九王子笑道:“他老人家是不是什么都知道?”百里超道:“比我知道的更多、远近日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有没有改走他路的提议?”百里超道:“那还能提,他第一句话就说鬼愁坡必有一场火并,而且说难得相逢这样的热闹,我说那是邪门人物准备劫犯人,他说正想看看中原正派的力量呢?”展云鹤道:“我们如何通过鬼愁坡呢?”百里超道:“到时以半数保护朱伯伯,半数向前开路,这是说,我们走在各派之前的话;假设各派已到我们前面,那就要看双方斗到什么程度再讲。”九王子道:“现在诸位先到门前牵马等候,我到后院请示是否立刻动身?”大家依言鱼贯走出,到店门时,忽见街上人头拥挤,闹成一团,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展云鹤抢出一问,忽见伙计郑重道:“刚才过去两部马车,听说是中原各大门派押着劫库大盗过去了。”展云鹤回来向大家一说道:“各派也是昨夜动身了,现已经过此地。”百里超道:“我们昨夜的行动显被各派看出了,他们沉不住气,跟着就押出忻乐城,无疑想籍我们替其打先锋。”广文南道:“一定是这个主意,但他们却不知我等又在岚城住下来了。”正说着,九王子已陪皇上和徐老将军出来了,大家于是纷纷上马。展云鹤毫不客气,急叫巴山和包罗道:“二位小弟先走,距离以半里为限,如有动静,火速奔回一人报信。”皇上笑道:“前途有什么事吗?”百里超轻声禀道:“各派解犯人过境了,我们先派两人走前面也是必要的。”皇上笑道:“强盗一面的势力必定不小?”百里超道:“如派官兵前来,一万人也无济从事,十万人也捉拿不到!”皇上大笑道:“这就是历朝以来能够统有江山而不能统有武林的原因。”天色非常清朗,巴山和包罗策马驰去后,大家立即认镫上马,前面是杜子才,张钦,袁天化,中间是老将军和皇上,最后是九王子、展云鹤、广文南、百里超,一行出城之后就放缰飞驰。时间快到中午,路却奔不到四十里,前途受阻了,在一处奇险的陡坡下,官道必须通过那里,路旁又有崖,崖下则是激湍的河流——蔚汾河,路上仅能通行一辆马车,而且非缓缓慢行不可,稍有不慎,就有翻下河之虑,巴山在那儿回头报信了,迎上后面的第一骑杜子才大叫道:“前途有杀声!”杜子才急道:“少侠发现打斗了?”巴山道:“是的,山上、坡上,路上、河下都有激烈的凶斗,那可能就是鬼愁坡。”杜子才忙道:“少侠请继续前进,消息待在下面禀。”巴山拨转马头,急又奔了回去,不久杜子才即等到张钦、袁天化,于是又由袁天化回头报信不到三里,后面的百里超等随着皇上和老将军徐徐而到,展云鹤策马冲前,急问道:“前途有事吗?”袁天化忙将巴山的话说出,并请示道:“我们要不要再前进?”皇上接口道:“继续前进!”展云鹤不敢建议,忙向百里超使眼色,他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百里超策马上来,向他摇头,那是说“少说话”!他接着笑对老将军道:“老人家,咱们要看全局,必须抢登右面山头,居高临下,一览无余。”老将军笑道:“山头也有打斗,去了势必被卷入漩涡?”百里超:“扫清山头,有展、广二位大哥定无疑问。”皇上笑道:“杀声已入耳,大概不远了,先到山头看看也好。”展云鹤忙向广文南道:“朱伯伯既已同意,我们开路罢?”广文南应道:“那就不能骑马了。”这时巴山、包罗、杜子才、张钦都已退了回来,百里超忙问包罗道:“老三,实际情形如何?”包罗喘息未定,大声道:“我已看清整个局势了,敌方约有九十余个高手,加上龙天放和尤色雅,但在河中一条船上似还隐住着五魔,但不明是全到还是只有三人,然而可以确定必在车内,因为我已看到‘六合僵尸’现身了。”百里超道:“各派力量如何?”包罗道:“人数有增加,其中已有和尚和道人,我想那是少林与武当派的,目前有两个和尚在斗龙天放,两个道人在斗尤色雅,但却守多攻少,位置是在陡坡上,其它方面尚能支持下去,但怕老魔们亲自出来动手。”展云鹤大笑道:“老魔不出来是有原因的!”广文南道:“什么原因?”展云鹤笑指百里超道:“当然是怕超弟,他们怎肯当着手下面前丢人呢,走,我们放上山头去看热闹,让老魔们看到超弟也不错。”百里超郑重道:“假使四魔齐到,我可招架不住了。”皇上大笑道:“必要时有伯伯助你一臂之力。”百里超不敢说他不行,只笑笑而已,他看到展云鹤和广文南拉身纵起之后,又开包罗道:“马车和犯人也被困住了。”包罗道:“马车阻在路上进退不得,但防守甚紧,敌人有十几人在抢夺。”百里超忙对张钦道:“阁下在此看守马匹,敌人不会前来此地。”张钦急忙将马匹赶进路旁林内,于是大家保护皇上一同登山。他们由小路绕到鬼愁坡的后山,相去也不过两里地,当众人护着皇上和老将军登到距山顶只有十几丈的时候,耳听隔着树林传来数声叱喝之声,于是大家立住细听。一会儿,展云鹤的冷叱声也传出了,只听他沉声叱道:“我是黄河帮展云鹤,这位是长江帮广文南,你们蒙面不敢见人,在下等素来光明正大。”百里超灵机一动,忙向皇上轻声道:“赤煞教人在白天出面多半以黑巾蒙首,身穿黑衣,伯伯身为万乘之尊,当然不可让屑小认出,我们也蒙面如何?这一来显得神秘,二来也防风声传出,伯伯觉得如何?”皇上点头道:“好主意,杜子才快准备面巾。”杜子才这下那来布匹!心中一急,忙和袁天化将自己外面的蓝色大褂脱下,拔剑划成数块方布。人数不多,幸好够用,连老将军也将鸡皮皱面蒙上一块。上面仍未动手,在展云鹤和广文南对面一排立着六个黑衣蒙面人,从手上皮肤可以看出年纪,那显然是三老三少,一式手持长剑,硬将山顶去路挡住,广文南已听出背后有了动静,料想皇上已到,心中一急,忙对展云鹤道:“不要和他们噜苏,再不退就赶他们滚。”展云鹤也知皇上到了,踏出一步叱道:“诸位大概要逼着姓展的动手?”左面第一个黑衣人发出阴险之声冷笑道:“老夫正想试试你黄河帮主的功力!”展云鹤“锵”的一声拔出长剑,亮式就待攻出,但身还未动,突闻百里超大叫道:“他是‘八极阳魔’褚正道,展兄将他拿下!”这句话虽是警告,但却替展云鹤顾全了面子,不说当心而说拿下,他居然措词很妙!展云鹤闻言一怔,显然未提足功力,暗忖道:“我几乎大意误事!”想着暗提全劲,摆手道:“广兄请离开。”广文南在转身之余传言道:“注意他的‘殛拳’,以快攻代力敌!”展云鹤点头回答,亮出剑式。右面第一个黑衣蒙面人发觉后来了八个蓝巾蒙面人中竟有能听出他的声音的,不由内心一震,因为他出声并非本音,而是装出异声开口的,立知不妙,同样摆手喝退自己的人,也将内功连足。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对手制住先机,当此之际,皇上居然看出对方功夫,只听他轻轻啊声道:“那人武功非常霸道,练的是邪门‘殛拳’!”百里超紧紧靠在他的身边手掌早已按住“天雷斧”,闻言问道:“此拳用什么功夫可克?”皇上道:“武功中失传的极多,唐代有个奇人名‘五雷子’,他练成一种‘五雷正印’掌,那正是殛拳的克星,但此功未闻有传人。”正说着,忽听展云鹤大喝一声,一道银光直朝对方攻进,奇速无伦。“八极阳魔”同时厉叱,双拳左右齐挥,双方都快到极点。讵料展云鹤第一招出手就是虚式,他竟冒险诱招,如果“八极阳魔”不上当、等他剑式发足再出拳,那这下展云鹤就非常危险,幸好诱敌成功,他剑到中途猛撤,又是大喝一声,身形侧进,剑锋斜斜急点,真的如雨点般洒落。“八极阳魔”似知上当,左侧被制,左拳收不回去,急得暴怒如雷,拼命以右拳换救,居然一招就采取守势。八极阳魔后面第二个黑衣人看势不妙,忽在宽大的袍底抖出长剑,似欲准备出手助阵,但被这边广文南看到,亦同时拔剑冲出喝道:“别不要脸!”那个黑衣人一言不发,他明知广文南的来魔而不怯,可见他的来头必然不小,巴山忽有所悟,大声向广文南道:“广大哥注意他的剑!”一言提醒,广文南哈哈笑道:“残神剑,原来你是‘七绝煞星’苍生飘,苍老魔,要动手到这面来,别作出两打一的无耻行为。”那人大概真是“七绝煞星”,一见对手叫出自己,居然马上按兵不动。当八极阳魔一招奇式发出,硬将左面受制脱出之余,二人的打斗已进入难解难分之境,皇上一见,只见他叹声向徐老将军轻声道:“老卿,孤的武功当认不下江湖高手,这时一见,江湖奇士真难胜数,以此打斗二人而言,孤决非其敌手,此行真正不虚。”徐老将接道:“主上看老臣可否一斗!”皇上微笑道:“老卿善长的马上功夫,步战难以发挥威力!”徐老将附在皇上耳边悄声道:“主上何不叫超儿出马一试,此子似是神秘莫测!”皇上点头笑微笑道:“让这一场稍分强弱再讲,展云鹤这青年足可造成未来一位将才。”正在这时,忽见山顶又出现数条人影,包罗抢着向百里超道:“那批女子是什么来路,决不是赤煞教的?”巴山急接道:“好似春神宫的!”皇上问道:“听说江湖上有个大妖妇组成的集团,那就是春神宫吧?”九王子在旁禀道:“春神宫只是妖妇藏匿之处,该妖妇竟敢自封为春宫妃子!”皇上微笑道:“武林不守皇法之徒往往有忽视朝庭之事,这有什么奇怪,只要其不露造反之趣,自有武林正义之士去制裁,如今之事,即为正邪不两立的证明。”百里超忽觉出现女子由三人而增加到十余人,立知情形不对,急向大家道:“当心护驾!”他自己横身一挡,立在皇上前面!那些女子快要接近斗场的时候,其余的赤煞教人也有了异样的神态,他们同样做出防卫之势。来的共有十四个女子,年纪最大的不过三十,最小的不小于十八岁,她们竟对斗场视若无睹,径向皇上这方继续行来。百里超见状陡然大怒,大步迎上,也不喝叱,包罗一见,轻声道:“老二变了!”巴山道:“他要抢先出手?”包罗摇头道:“他不怯敌了!”突闻百里超沉声道:“你们可以停步了!”十四个女子根本不理,照常行来。百里超冷笑一声,右手握拳,缓缓向众女子推出,大声道:“我如不看你们都是女子,这一下恐怕就要了你们的命,滚!”一声“滚”字出口,突见十四个女子同时惊叫,齐一翻起,真如秋风扫落叶,洒在空中满天飞舞,滴滴溜全向那面山下激旋而去。这一下顿将赤煞人吓得目瞪口呆、身不由主的齐朝后退!皇上乐得哈哈大笑,侧向老将军道:“孩子真神气!”百里超猛将面罩去掉,大喝道:“展大哥回来,让我动几手!”八极阳魔陡然见他向斗场接近,同时又看清楚他的面目,煞时斗志尽消,不待展云鹤退出,全身猛朝后退。百里超蹬足一冲,大喝道:“不许动,谁动我就杀谁!”这一声真是八面威风,八极阳魔竟然真的不敢再动,仅用双拳做出招架之势,嘿嘿阴笑道:“老夫难道怕你?”百里超冷笑道:“你不动我不杀你,快将面罩除去!我有话问你。”八极阳魔被他的声威所慑,身不由主,竟然真的取下面罩,立即现出那张狞厉面目,但仍然嘴硬道:“小子,有什么话快问?”百里超冷笑道:“还有他们也取下!”八极阳魔道:“你要逼老夫全体动手么?”百里超纵声道:“我敢说要你赤煞教倾巢而来,快点照办,否则休怨,我言之不预!”其余五人中有个沉不住的突然大喝一声,仗剑猛扑攻出、笔直朝百里超胸口点到。百里超居然不慌不忙,双手不动,反将胸部一挺,大笑道:“你要找死何难?”突然一声惨叫,那黑衣人杀敌未遂,自己的剑柄竟然逆插而回,剑柄由胸口直露后心,血如泉涌,尸体倒掷而出,一抛五丈有余,噗声落地,可见百里超反震之势何等惊人。八极阳魔的面色惊得惨白,其余四人全身发抖,同时也将这面的自己人愕住了,连皇上都看呆啦。百里超若无其事地缓缓向八极阳魔连上三步,又冷冷笑道:“问他们取不取下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