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焰波荡扩大,愈见愈激烈之余,突然闻到隐隐的喝叱和尖锐的竹哨之声,农米耳向四老哈哈笑道:“他们急了,看势是藏头露尾啦,千万蜈蚣敌不了我两只蝎儿,这叫做兵在精而不在众,他也想收竹哨镇阵,让我来吹动铁管猛攻。”铁管的声音与竹哨大不相同,在农米耳口中竟吹出象爆竹一样的响音,连继不断,炸声震耳。两只金蝎闻声发威,其飞舞扑击之势,自那四点红目中看来,简直是成了四条红线交织,其速度快得惊人。贯天道长大笑道:“妙极了,这确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古怪打斗,我们紧紧跟着,不能拉下过远的距离,否则又要被绿焰涌上。”冷风笑道:“道长,蜈蚣是虫类,你莫把它当作人,现已失控制,那就一乱无法收拾,金蝎这一攻,凡经之处,再也不会平息了。”无人头陀忽然指着沙上道:“大家快看,全蝎不仅扰乱了阵,它还能将敌人弄死哩,这里死了十几条蜈蚣啦,嗨嗨,还未断气。”农米耳暗暗忖道:“阵既然不能控制我们行动,那就是已失作用,不知这时施展‘霹雳挝’的结果怎样?”想着偷偷的拿了出来,运起八成真气,反臂猛挥而出。巨震应手而发,漠地黄沙涌起,只震得绿焰如风卷浮云,一下扫空了半片。他不敢向金蝎一面出手,生怕危害自己的灵蝎,紧跟声响未停,绿焰中竟是惨叫四起。四老未料他竟来上这样一手意外动作,在摇摇的陡惊之下,同时大喝道:“冲、冲,隐敌来了不少!”农米耳一见试探成功,朝前一行,‘霹雳挝’连连猛挥不停,真是打得黄沙冲天,天摇地动。阵势不破自解,四老已向四方分开,拳掌齐施,朝著有绿焰处就劈。农米耳一直朝正面冲去,他想借这突然之势找出‘金蜈大君’,可惜黄沙过处,始终看不出一个人影。忽然一个警惕声升起,他立将‘霹雳挝’收起,悚然暗道:“如再胡打,非伤自己人不可。”正在这时,突觉前面一股巨劲迎头压到,不敢冒失还手,闪开大喝道:“什么人?”喝声未已,忽听百谷大士发出急止之声道:“老施主快住手,是自己人。”农来耳听口气知是函谷老人在前面,大叫道:“海老不可乱出手,我和四老都分开了。”耳听函谷老人愧然道:“少侠,阵势用什么方法破了?逆弟可能已逃!”农米耳眼看他后面有百谷大士、乐天翁、海女、龙太华,以及两个老人,拱手笑道:“出乎意料之外,是我两只金蝎之功!”他将经过说出后又道:“金蜈天君带来之人,可能被我‘霹雳挝’打死不少!”说完拿出铁管,发出一声长长锐声。两点金影,带出四点玄光,如箭落在他的肩上。百谷大士合十念声佛号道:“劣徒有眼识英雄,她居然舍弃此物赠与施主。”农米耳面睹众人惊视着肩上金蝎,笑道:“没有它们之功,此际还不知结果如何哩。”俄倾之间,绿焰全灭,突见冷风与两道一僧自三个方向齐到,同时发现冷风手中还抓来一个中年凶汉,农米耳笑迎道:“四位前辈搜过了?”无人头陀哈哈笑道:“黄沙太厚,此际无法明了,不过阵是破定了!”农米耳指着冷风笑道:“你老拿住个尸体何用?”冷风闻言一愕,诧然道:“老朽就只抓着这一个活的!”农米耳笑道:“那就是他嚼舌自杀的了,你老看他满口流血,气早断了,还提着干啥。”冷风满面尴尬,引起众人哈哈大笑,气得猛的甩脱,骂道:“我真糊涂,怎不点他穴道?”农米耳笑道:“沙上似还有四窜的蜈蚣,‘金蜈天君’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而巨都是半尺以上长的异种,如不收拾干净,将来必遗患牧民!”函谷老人叹道:“这种金色毒虫世上极少,那是逆弟费十年工夫培养成功的,他有三十六个专事培养和训练之人,少使这一无意得手,逆弟必哀痛至极,这也是他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时候到了,不过这种毒虫沙漠中是无力生存的,日久必死,少侠不必担心。”贯天道长道:“老施主,咱们仍旧分开前进罢,这下可惜没有查出敌人的去向。”函谷老人道:“道长放心,我们仍须向高原前进,逆弟最后被迫,他非走雷池不可。”农米耳拱手道:“那晚辈就先行一步了。”说完带龙太华与四老同时向众人告别。一路上四老依然向两侧分开前进,但不再离得太远,及至天亮,前途已现出托克他格。龙太华这时没有受到一点惊恐,笑对农米耳道:“哥哥,在绿洲上那条黑影,我看他是有心引诱你去破阵的。”冷风笑道:“这叫作‘画虎不成反成犬’,可说‘金蜈天君’已走上末路了。”农米耳道:“四老到底发现什么尸体没有?”无人头陀道:“尸体只看到五具,连冷施主活捉的算上也只有六个人,据贫僧推测,伤在‘霹雳挝’下的可能不少。”农米耳笑道:“我们没有问函谷老人,那‘金蜈天君’的名堂听说非常多,不知还有些什么名称?都似三绝阵这般厉害,那今后真要处处当心了。”透地法师道:“不知前面镇上有没有眼线?”农米耳道:“那是难免的,不单是‘金蜈天君’这一面,1六王同样在沿途要放眼线的,只怕还不少,我们的行动要想隐秘是不可能的。”漠地的镇市与内地不同,一切都显得简朴和单纯,他们进了镇后,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有牛腓和老酒,吃饱了就休息。四老找到一家简朴的客栈包下上房,准备作半天休息,因为经过“三绝阵”那一拼斗,走到镇上都觉有点倦态。农米耳本想请四老分开查探一下敌方的眼线,见情也就不再开口,只好带着龙太华说到外面转一圈再回来。托克他格镇并不小,各色人等都在那里作落足之地,在镇口有一条小河,两岸住了不少人家,这是沙漠中不可多见的事情。农米耳忽见有个慌慌张张的小女孩奔往郊外,满脸呈现惊惶失措的神态,不由诧异,急向龙太华道:“追上问问,那女孩是受了什么恐怖刺激,神志竟成那样?”龙太华道:“她竟是学过武功的,这不是奇怪吗?”说着急奔而出。前途渐趋荒凉,龙太华追到一处林前就追到,闪身一栏,急问道:“姑娘,你被谁欺负啦?我帮你,快说!”这正是孩子与孩子的口气。小姑娘大约也有十三岁,和龙太华差不多,也许是被什么惊破了胆,闻声一个踉跄,惶然闪开,两道恐怖的目光停在小龙的面上。龙太华见她惊惧稍平,忖道:“她似见我也是孩子啦。”接近一步,又道:“姑娘,我哥哥来了,你能告诉他吗?他会替你帮忙的。”小姑娘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又朝前行!龙太华一见大急,闪身将她抓住道:“你有什么事啊,为何不说呢?”小姑娘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穿着倒不像个贫寒人家孩子,一被拉住,更急得跳起哭叫道:“放手啊,我哥哥被人捉去,我嫂嫂被人杀死了哟!”农米耳急急赶上,对龙太华道:“你放手,让她走,我们只跟着,现在她不会说的!”龙太华依言松手,心中也有点别扭。小姑娘被放又走,直朝一条低沟中行去,且边走边哭。农米耳急对龙太华又道:“你陪她走,我到前面去看看,也许她哥哥是被捉往这边去了。”沟的尽头是片密林,农米耳突见林边躺着三条血淋淋的人身,其中一个大汉似还未死,走近朝他全身连点数指。这时他才看清楚,不禁啊声道:“原来都是雷池派的。”他向那未死的大汉详细检查一番,发现他胸腹及背部连中了十几下重击,同时左腿骨也已折断,暗忖道:“只要他五脏不烂,也许尚可救活!”雷池派人物他都视为杀父仇人,叫他求活一个仇人自难办到,然而他又想借那人之口探听消息,因之正感犹豫。恰在此际,龙太华已跟着小姑娘追到,只见小姑娘一见大汉就嚎啕大哭扑上,大叫哥哥!农米耳立知其中有因,伸手将她拦住,喝道:“不要触他!”龙太华急急将她拉住,问道:“哥哥,还有救吗?”农米耳道:“先要看他五脏是否糜烂再作决定。”经过一番诊断,他立即道:“心还在跳动,此人尚可救活!”小姑娘已哭得晕了过去,龙太华轻将她放在地上,帮着哥哥将那人翻转仰卧,四肢摆好。农米耳先将大腿骨端正,小心合上,继则向龙太华道:“将短剑拿来。”龙太华道:“你又要放血给他?”农米耳道:“我没有灵丹妙药,除此别无他途,何况这人流血过多,腿骨折断,加上重伤难救,非此只有看他死去。”龙太华叹声道:“假使此人是你仇人怎办?”农米耳道:“一切先救活了再讲!”龙太华递过短剑又道:“看情形,此人不是被捉,而是追逐到此,不知是哪一方人物下的手?”农米耳道:“醒来还怕他不说。”挑破指头,顺势向大汉口中滴了三点。他将短剑交与龙太华右掌一伸,按住大汉胸口。紫龙血的功效真是神乎其神,化在农米耳身上居然仍未消失其灵,大汉仅须臾之时翻身坐了起来,伤势已全好不说,竟连腿骨都如未折一般,他怔怔的半晌,一眼看到农来耳时,显得惊喜至极,一伏拜倒地上道:“大侠,你来了!”农米耳不由一愕,扶起道:“阁下认识区区?”大汉喜极道:“小的吴直生,是雷池派中宫巡察,见过大侠十几次了,已往为了伪装服逆之故,不敢向大侠表明身份,现在我已成了六王必杀之八,再也不敢隐瞒了,同时间况小的此次还是向大侠求援,望大侠速赴雷池。”农米耳知他言简意深,虽不明其究竟,但也有悟其因,笑道:“阁下详细说来如何,因何被人打伤在此?”那小姑娘这时已醒,但见哥哥无恙,因之怔怔如痴。大汉环顾四望,一见小姑娘就叫道:“妹子,你请得农大侠来的吗?”小姑娘摇摇头,似不知从何说起。农米耳立将经过告知后笑道:“听说你是被人捉去,区区无意中遇上,是以跟她到此。”大汉声道:“小的本是此地人,自从投身雷池派以后,一直很少回家,昨天经六王死党发现小的有脱离迹象,即遭注意,当小的偷偷离开时就被追上,身将到家,即破四面困住,因此贱内不敌而死。”农米耳道:“你为什么要马上脱离呢?”吴直生道:“小的知道六王回雷池必向令主展开公然叛乱,是以想赶在前面报信,同时又想先回家通知贱内和小妹隐藏。”农来耳道:“这两个尸体是你打死的?还有多少人逃走了?”吴直生道:“小的不止打死两人,还有三个死在林内,另有四人也是负伤逃的,他们共计是九人。”农米耳忖道:“雷池派的巡察只次于前、中两宫八将,这姓吴的功力确实不弱!”一顿,正色对他道:“我就是要赴雷池去的,但不知六王已走了多少时间?”吴直生道:“六王早去了,我们是被派在沿途作眼线的,这一路上估计派下人数不少。”农米耳道:“你的功力和伤势复原了,现在即跟我走罢,一路上有你很重要。”吴直生道:“请大侠准许小的安置了小妹再走如何?有她在旁太不方便。”农米耳见那小姑娘长得活泼美丽,十分可爱,又向龙太华看了一眼,微笑着道:“你妹妹孤单无依,留下不妥,还是带去吧。”吴直生大喜拜倒道:“小的蒙大侠活命之恩,小妹又由大侠收容,此恩此德,小的没齿不忘。”农米耳扶起笑道:“不必挂齿,你我都是同病之人,应当互相照顾。”小姑娘似已清楚一切,跳起向农米耳扑近道:“你就是‘剑王霹雳侠’呀!”农米耳见她天真可爱,笑问道:“你听谁说的?”小姑娘眼泪未干,这时又娇笑道:“这两天说的人太多了,我们托克他格镇简直轰动了!你说要传我功夫?”农米耳道:“先叫他教你,以后再由我教你,你高兴吗?”他指着龙太华。小姑娘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定龙太华,似有不敢相信之感,疑问道:“他是谁?”农米耳道:“他叫龙太华,是我义弟,今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小姑娘又跳起叫道:“他是小霹雳侠?”农米耳点头道:“从此你们是朋友了。”小姑娘天真无邪,翻身抓住龙太华道:“你要多教我啊!”龙太华已懂事,反而不好意思,但避又不忍,只憋得满面通红,急急道:“当然,当然,只要你专心学,我哥哥……”农米耳笑道:“太华,你先教她后宫心法!”吴直生一见自己和妹妹在意外中得了大靠山,心中之喜简直无法形容,急急转身道:“大侠现在就朝雷池前进吗?”农米耳道:“当年三大神剑手和灵骨派冷老前辈现在镇上休息,我们先回镇,等午后再走。”吴直生道:“大侠可知‘金蜈天君’曾在沙漠摆下‘三绝阵’,那是想将大侠困住的。”农米耳笑道:“阵势已破,现不知他奔过此镇没有?”吴直生道:“此镇四通八达,小的只见到十几批武林人物走过,但不知‘金蜈天君’是否在内。”农米耳点点头,摆手道:“回镇去罢,午时快到了。”四人刚举步,农米耳又突立住道:“大家注意,快到林中去,右侧来了大批可疑人物。”龙太华立即拉着小姑娘向林中藏起,呈直生却和农米耳拔升到一株大树上。未几,遥遥七条人影,但由林后越过,并未向农米耳这边经过。农米耳一见想出高原九天孙中七人,立对吴直生道:“那是冷老之侄,也是我们自己人,让我招呼一声,通知他们,不明何以尚未离开此地?”吴直生急阻住道:“大侠,千万招呼不得,九天孙不是冷风亲侄儿,他们有诈。”农米耳闻言一震,骇然道:“何以见得?”吴直生道:“来到天堂岛以前,九天孙就已和六王秘密勾结了,他们兄弟对冷风归正大为不满,尤其以在大侠当手下,这更使九天孙恨很不平,他们明对冷风听命,实际上是替六王作奸细的。”农米耳沉吟一会,暗忖道:“吴直生负伤那么重,相信没有人用苦肉计用到这步田地,我既救了他的命,其言九成可信,且说来不无道理,此事须与冷风商量再下手。”沉吟再沉吟,接着又问道:“吴兄可知他们为何尚在此地?他们离天堂岛是第二批。”“离开天堂岛有多久,小的不知道,他们尚在此地却值得怀疑,也许是在中途奉了六王什么指示回头的。”农米耳道:“大有可能,我们快回镇。提防他们绕到镇上去先与冷风会面。”二人下了树,招呼两小出来,一齐向镇上转去。到了镇上,找到那家客栈,只见无人头陀首先出迎道:“恩施主回来了!”农米耳急问道:“冷老在店里吗?”无人头陀看他面色不对,急答道:“冷风早在半个时辰前被他两侄儿请去商量重要事情去了。”农米耳闻言大惊,恰当两道同时走出,急叫道:“不好,令老有危险!”贯天道长急问道:“施主得到什么消息?”农米耳介绍吴直生给他们认识,并且说出经过,同时将吴直生的消息转告道:“我只看到九天孙中的七人,原来已有两人到这里来了,这样看来,其中有诈无疑。”透地法师道:“他们去之不远,我们快点追。”无人头陀道:“这边之事如何?我们不可全部走光。”农米耳更骇然道:“这里出了什么事?”贯天道长道:“这镇上出现了三个同样年龄、同样面貌、同样衣着的美少年,看来只比施主大不到四岁,估计是二十岁出头的人物,刚才在镇后不知因何打得天翻地覆,居然运用阴功出手,听来无声,看来激烈无比,那种功力,不是贫道泄气,叫我去对付一个只有吃败仗,那还要看敌不敌得五百招。”农米耳悚然道:“三老一个都不认识?”透地法师叹道:“看斗的武林不下一百,谁都惊疑至极,看来是新出道的异士,非施主亲自探查不可。”“三老请去接应冷老,这边的事交给晚辈吧。”三个出家人同声应是,也不回店,即刻动身,贯天道长临走回头道:“施主,那三位无名少年已约定今晚在原地再斗,刚才不分胜负是因一个蒙面女子给叫散的。”农米耳又是一震,暗惊道:“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三个那样的人物罢手不斗?”三老走后,他即带着吴家兄妹和龙太华入店吃饭,到了晚上,他又替吴直生易过容,换过衣服,一切妥当后,交代龙太华和姑娘守在店中,仅带吴直生外出侦察。镇上拥挤如潮,这时正处处谈着镇后的打斗情形,吴直生向农米耳轻声笑道:“大侠,小的猜想那三个奇异少年恐怕不会在镇上落足哩。”农米耳点点头,问道:“吴兄是本地生长之人,镇外地形一定熟悉,想想看,什么地方适宜他们落足?”吴直生道:“清静幽雅之地有三个,一在北面有座有喇嘛寺,环境幽美,寺中喇嘛不多,一在西北角上有座石山,山上奇石嵯峨,古洞无数,另一处则是东面的落霞湖,靠湖有民房十几家,凡本地有钱的大户都在那里。”农米耳道:“先查喇嘛庙。”吴直生应声带路,绕过羊肠小径,约三四里,当前是片竹林,吴直生轻声对农米耳道:“过了竹林即为一座不太高的山岗,上面全为苍松翠柏,庙在岗后林中。”农米耳道:“那正是高手落足的好去处,现在就要提高轻功,当心搞出响声。”吴直生亦属上等高手,但在农米耳面前他就不能不服,闻言连声道:“大侠放心,小的知道。”农米耳在前,很快就通过竹林中那条小路,悄悄向山坡跃登。吴直生轻声道:“走左右正岭上翻过庙门是正北面,我们刚好由庙后进去。”二人刚刚踏到岭上,农米耳突然将吴直生一带,传音道:“有人!”一个黄衫青年立在横岭的草地上,面朝西方,看侧影即知是个貌美而潇洒的人物。吴直生传音道:“大侠,他在等候什么人吧?此人确是未在江湖上露面的角色。”农米耳摇手噤声,传音道:“他等的人已由我们侧面来了,还不上一个。”一阵破空之声,树梢飞过两条黑影,眨眼之间,那青年身前多了两个男子,一个雄壮高大,面目狰狞,充分显出是个狠毒凶残之人,在他前面的是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一身没有四两肉,唇上还留有几根鼠须,一见就知是个诡计多端的货色。吴直生一见,立向农米耳道:“这两人小的见过,知他们出身,高的名叫‘厉犀’袁禄,瘦的叫‘多是非’皮才,武功阴毒高深。”农米耳佳音道:“这两人是那青年的手下人,可能是探得什么消息回来了。”所料不错,只见那獐头鼠目的瘦子走到青年面前就低声下气的躬身道:“公子,奴才与袁禄回来了。”青年背手一转,仰首望空,显出怒容,冷笑道:“你们办事如此缓慢,平时尤可,当本公子正在火急头上,你们就得小心。”“是,是,皮才不敢!”那家伙边说边向后打出手势,意在叫高个子接腔。高个子似被他驱使惯了,一步踏上,大声道:“公子,我们不遭遇困难不会回来得这样慢,还要求公子原谅。”青年忽然将目光收回,叱声道:“什么困难?”高个子闻叱一楞,接着道:“公子可知‘玉灵君’姜照天和‘耀宇君’贺驹两方也在探查‘霹雳大侠’的行动吗?他们两方虽未同谋,但与公子是同样的打算,都想抢先夺得‘霹雳挝’献给‘红云仙女’而得许婚之诺,奴才等过去,先遭‘玉灵君’手下的‘猛象’魏平章、’愁无争’尤运二人暗袭,后又遭‘耀宇君’手下的‘五腿狮’褚精忠、‘多心狼’史通两人暗算,因之耽搁时刻,且未探得‘霹雳大侠’下落。”那青年闻言不语,似已平气,吴直生急急传青道:“大侠听到吗?贯天道长所说三个奇异青年,大概就是什么‘玉灵君’姜照天,‘耀宇君’贺驹啦,当前这个青年无疑也叫什么‘君’的,不过所说‘猛象’魏平章、‘五腿狮’褚精忠、‘愁无争’尤运、‘多心狼’史通等四人小的都见过,今后如果遇上,小的一定指给大侠注意,他们都是又狠又狡之辈。”农米耳道:“吴兄可知‘红云仙女’是什么样的女人?”吴直生道:“未曾见过,甚至未听江湖传言过。”突然只听那青年决然道:“你们随本公子走,今晚既取消明斗,那就干脆展开暗斗。”瘦个子似已大急,连连摇手道:“公子,这使不得,那是不合‘红云仙子’心理的,纵算成功她也从此不再与你接近,甚至与你成仇。”青年一听大惊,突然停步道:“那是什么原因?”瘦子道:“公子可知‘红云仙子’这次出来的真心何在吗?据奴才推测,她终身大事还在其次,同时她何况还未察出你们‘离凡三君’的武功和内才到底谁优谁劣呢?公子如想占有她的芳心,第一就要对她言听计从,奉命惟谨。”青年犹豫不决,提出疑问道:“她还有什么大事比终身大事更重要?”瘦子道:“超凡大帝’自得九天秘笈后,已将天下视为臣仆,他之所以久久未展扫荡江湖之计,那是没有搜齐‘世外八宝’之故,而今‘防雷三珠’已被公子等‘三君’所得,这倒是对他非常有利,最主要还是‘霹雳挝’,因为此宝是属‘世外八宝’之首,他不得到自不甘心,一知出现江湖,他就派唯一爱女出来夺取,可见他对此宝是多么重视。”青年冷笑道:“他已得了‘红云仙衣’、‘超凡神剑’两宝还不心满意足?”瘦子道:“公子忘了吗?八宝不能齐全,他的大计永远难得实现。”青年道:“紫龙血已被人家吃了,‘银龙吐纳’为武帝所有,‘魔影幻形’法人死不能复生,何况‘金龙吐纳’与‘霹雳挝’还是落在吃‘紫龙血’那人手中,八宝他想得到,岂不是作梦?”瘦子道:“‘魔影幻形’法可有可无,‘银龙吐纳’也不怕,‘金龙吐纳’尚在其次,目前他想仗‘三君’的‘防雷三珠’去夺‘霹雳挝’倒是真的,三球可避‘霹雳挝’巨震,现在公子可知奴才的意思了吗?”青年豁然道:“我们‘三君’不是被’红云仙女’给利用了?”瘦子道:“那也不尽然,公子等‘三君’为天下绝伦的美男子,超凡大帝的真心也想在公子等之间排选一个为女婿也是实情,这就看如何去争取罢了。”青年道:“皮才,那我得处处去监视曹华光和贺驹两人,提防他们向‘红云仙子’献小殷勤。”瘦子胸膛一鼓,叹声道:“公子已得对女人的真谛了,不惟要提防他人,而且要自己多下工夫!”青年急不能待,立向岭西而行,招呼道:“你们快跟本公子走。”农米耳犹如大梦初醒,急对吴直生道:“跟上去,看看那‘红云仙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哼,她父亲竟有这么大的野心。”吴直生也听得心惊肉跳,轻声道:“武林中竟还有从未经传言的厉害人物,大侠,事情愈来愈不得了啦。”农米耳只感到自己分身无术,叹口道:“一波接着一波,武林之事,真的没有了期。”吴直生看看方位,急指道:“他们是转往百洞山去的!”农米耳问道:“就是你所说的石山吗?”吴直生道:“一点不错。”忽然前途似有喝叱之声,农米耳侧顾吴直生道:“快点,有戏看了。”吴直生边走边问道:“那是番僧‘神岛金佛’的声音?”农米耳笑道:“正是,他被那‘厉犀’袁禄骂出火来了,看看那青年如何处置。”距离一近,吴直生急带农米耳奔向一处高地,放眼下看,只见那“厉犀”袁禄己与番增打得非常激烈。而且是功力相等。那青年带瘦子皮才立在这面,似是无动于衷,去路上另有三个番僧是“化生摩柯”、“绝海菩提”、“铁贝魔僧”等,农米耳一见暗道:“这场打斗决不会轻易了事。”当此之际,突见“铁贝魔僧”遥遥大声道:“曹公子,离凡三岛与贫僧等是比邻,误会最好不要太深,贵属下可以收手了。”他面对这边,农米耳知他是在向青年说话,心想:“原来这青年是住在异域海外,所谓‘离凡三君’,无疑即指‘离凡三岛’上隐士之后了。”继而又叹道:“中原武林精华,可大半流入异域!”当他暗思未竟,忽听那青年冷笑一声道:“铁贝魔僧,你们几次故犯本公子仙岛尚不知改,这次应该得点苦头尝了。”言罢,身如闪电,一幌就到了“铁贝魔增’等人身边,又道:“哪个不服的先过来?”“铁贝魔僧”居然不一人出战,回头大声道:“睦邻如逐邻,上去拚罢。”“化生摩柯”、“神岛金佛”应声扑出,立成三面奔出。青年有剑不拔,冷笑一声,向皮才喝道:“你去帮袁禄,得手后收了他的‘古佛神钹’,愈快愈好。”交代一完,立掌翻出,竟以奇招猛攻。农米耳见他出手之势甚是奇绝,立即逐一记下,并向吴直生道:“吴兄注意左右两侧,似另有人物在暗中偷伺。”他要注意青年的武功路子,是以不愿分心他顾。吴直生道:“小的最好去暗察一番,大侠只管旁观。”地形异常崎岖,农米耳吩咐道:“当心暗袭,无事不可出手。”吴直生应声去后,当前已打得十分火热,那青年以一敌三,谁料还抢尽上风,农米耳似乎出于意料之外。“神岛金佛”已被“厉犀”袁禄迫出全力,这时又加上“多是非”皮才出手,败势立现,节节后退。这种打斗,在农米耳是十分欢迎,不管哪一面有损,对他是绝对有利,看了将近数百招,番僧一面已采守势,估计再有个把时辰即可分出胜负。事出意外,他忽倏然看到吴直生如飞而返,立知有异,撤身迎上,急问道:“查出什么人?”吴直生喘息道:“大侠快去,冷风有险!”农木耳闻言大惊,不追问,急催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