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米耳正想着,忽见书房门内伸出一个头来,叫道:“农米耳快到后堂去,四小姐在等你。”农米耳闻言转身,一路想道:“可能没有什么事了。”后堂门口站立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眉目如画,娇小玲珑,一见农米耳即高声叫道:“小农,你吃过早点吗?”农米耳摇摇头道:“四小姐,叫我有什么事?”“暖哟!你怎么啦!老记不住,又叫我四小姐了,当心,爹听到了会发脾气的。”农米耳皱眉道:“我又不是你家亲人,怎好叫你名字?旁人一定说我不懂身份。”四小姐噘嘴道:“我家上上下下谁不叫我‘微微’,你的年纪又不比我小!”农米耳没有办法,又问道:“到底有什么事呢?”四小姐道:“一定要先叫我,才告诉你!”农米耳无奈,叫道:“微微,别耽搁时间了,快说呀?”四小姐高兴的笑了,嘻嘻两声道:“你知道有大批人物要到山海关去吗?”农米耳道:“只知有大批人物要出动,但不知是到山海关去。”四小姐道:“爹本来要你跟去见见场面。”农米耳道:“现在是不是不叫我去了?”四小姐娇声笑道:“还是要去,但不参加打斗,只伴我在暗中观察。”“小农!”她接着又道:“马已备好了,应带的东西也在马上,我们先走,跟大伙在一块不好玩。”农米耳知道无拒绝余地,唯有点头应是。正当二人要走之际,忽听门外有人咳嗽一声。四小姐闻声道:“爹,他们已经动身了?”门口出现庄主,只见他摇摇头,面对农米耳道:“小农,你知道作什么了?”农米耳侧身应道:“四……不,微微已经跟我说过啦I”庄主奸笑道:“你又差点叫错了,好,一路上小心照顾她,这是微儿第一次出门!”农米耳道:“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庄主道:“随她高兴吧!不一定要与大伙儿同回。”四小姐叫道:“爹,我的双剑分给小农一把好吗?”庄主道:“他可以用,但要当心被别人抢去。”四小姐高兴的跳起道:“爹真好,还有吩咐吗?”庄主道:“天下武林的人物特征为爹已经告诉你了,除非不得已,最好不要与人动手!”四小姐伸手一拉,拉着农米耳就往外跑,一路笑着道:“咱们到路上买点心吃去,多有意思啊!”两个时辰之后,在王屋山的大道上出现了两骑白马。农米耳和四小姐居然驰出有八十余里了,可见他们坐下是两匹不同寻常的良驹!大道上车马络绎不绝,有南来,有北往,尘灰冲天,喧哗哄然,加上天晴气爽,行人愉快异常。农米耳一路上毫无心情欣赏,他只在心里想着,他想到如何先向聚珍帮的帮徒下手,他知道,目前是无法对单独富下手的,唯一要先剥削他的爪牙,第二步才杀死他的儿女,等自己武功足可对付老魔时,那时才是杀主凶的时机。“小农,你看呀!多美的风景!”农米耳点点头,突然问道:“微微,这次是哪个带队呀?”四小姐格格笑道:“什么是这次那次,你根本就是第-次才知我家的秘密。”突然她又叹声道:“爹就是这点不好,见了人家的宝物就要。”农米耳不加批评,唯对这个少女毫无恶感,也许是从小就有了良好的认识之故。”四小姐瞟了他一眼,问道:“你为什么要到我家来?唉!是我的话,我就不会来,我家里的人个个都讨厌,嗯!除了苟东溪、师古宗、卓忠,尤其是我姐姐,不说了,愈想愈难过。”她见农米耳仍不插言,紧接道:“小农,咱们这次要做一件重要的事!”农米耳听出她话里有因,这才问道:“做什么?”四小姐道:“凡是好人我们就放他逃走。但不要让我二哥知道,这次是他带队!”农米耳道:“我没有意见。”四小姐道:“当然不要出面咯!一切由我作主。”农米耳道:“只怕庄主不同意你的作法。”四小姐忽然笑了,道:“你说我爹?放心好了,爹从来就不骂我半句,昨夜,我听说他要杀死苟东溪,却被我大闹一阵阻止了,否则,你们昨夜还想睡觉吗?唉!只可惜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她显得非常难过,“于是沉默不语了。农米耳陡然一愕,问道:“有什么事不知道?”四小姐道:“凡杀人抢宝的的事,全家上下都瞒着我,苟东溪这件事还是我偶然偷听到的,除此以外,我都被瞒得干干净净!”农米耳不信道:“你家中人人都喜欢你,难道没有一人在暗中告诉你?”四小姐道:“哪个敢说,爹会杀他,可惜我连妈都没有。”农米耳一怔诧异道:“对了,我从小和你在一块儿,确未看过你妈是什么样子,喂!你们兄弟姐妹难道都没有妈吗?”四小姐道:“我大哥、二哥、三姐等可能见过我妈,只有我不知妈是死是活,就以这件事来说,人人只说妈已死了,到底如何?我连一点都不知道。”农米耳知道她是从不说一句谎话的,叹口气道:“可能你只知道你爹在外抢宝,恐怕连抢的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四小姐道:“一点不错,加之我在家的日子也不太多。”农米耳道:“你今后少到你干妈家去,就能知道多一点。”他们在大道上奔驰如箭,讵料在右侧的山岗上居然还有两个老人隐隐盯着,他们一直盯到中午,眼看农米耳和四小姐落了客店才停住未动。“庄主,那小子可能已经知道你是他的大仇人?”两个之一说话了。原来另一个竟是甘庄主,听他怪笑一声道:“先生,这还有什么怀疑的,老夫与小子的心中都有数,仅仅是心照不宣而已!”那被称为先生的老人郑重道:“那可要提防他对你父子不利!”庄主摇头道:“犬子们都有提防,仅微儿不可告诉她!”先生道:“那就怪了,庄主还让他跟四小姐做伴作什么?”庄主大笑道:“微儿是他心中的仙子啊!老夫还要仗微儿钓他肚里的秘密呢!”那先生大不以为然,但见他自信太强,于是再不进言。中午过后、只见农米耳跟着四小姐由一条街上驰去,放缰朝北,犹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去。黄昏将临,前面已现出一座城池,四小姐扬鞭指道:“那是什么城?”农米耳想想道:“是晋城,我们今夜就在城中落店吧!”四小姐忽然将坐骑停住,回头轻声道:“我们住一个房间好吗?”农米耳摇头道:“我们都不小了,让别人看到不雅!”四小姐道:“不,我们要两张床就是了,我又不在房里洗澡!”两个似懂未懂的人儿,争了不少时间,结果还是农米耳让步,于是即朝城中奔去。到了城门口,他们不敢驰快了,随即缓缓而行,进了城,农米耳举目四顾,准备找一家小一点的客店。偶然间,他发现有个眼光如贼,身着华服的老家伙跟在马后,不断的朝四小姐看个不停!他留心观察一会,暗忖道:“这家伙的年纪恐怕有五十多了,干嘛还要看女孩子?”心知有异,谨慎提神,将马一催,接近上去,在四小姐耳边道:“微微,后面那个老东西有点不对劲。”四小姐亦甚精灵,闻言并不马上回头,借故东张西望,用眼角瞟了一下。突然,她面色一变,轻轻向农米耳道:“小农,我们快落店,这人来头不小!”农米耳闻言大震,回道:“你识出他有什么记号?”四小姐道:“你看他锦袍上的花团吗?胸口下有一团不一样!”农米耳又偷偷看了一下,惊讶道:“真的,那一团中间绣了一个小小蝴蝶!”四小姐道:“老辈的成名人物,只有我爹最清楚,但他都教给我了,这人竟是‘西鬼’阴常隆!”农米耳也曾在他母亲的梦语中听到“西鬼”两字,心想:“难道这人也与我有仇?”恰好前面右侧有家客店,随即领先行去!店家一见有客上门,立即大声欢迎,接缰绳,道谀词,忙个不停。农米耳装出老练道:“伙计,马要上等饲料。”伙汁连应几个“是”字,立即牵马入后槽,同时,另一个伙计恭声问道:“贵客,敝店有一等上房!”农米耳道:“只一间就够了,饮食送到房里来。”他说完,让四小姐走在中间,随着伙计朝里面走,同时还向后面看看!门外已没有那个老家伙,他暗暗吁口气,轻轻向四小姐道:“那家伙走了!”四小姐伸手将房门关上,摇头道:“你错了,你没听说过吗?‘西方有个鬼,见了女人流口水’,那是个老淫贼呀!”农米耳出世即家贫如洗,他在穷困中长大的,世上什么都懂得一点,对“淫贼”两字,那是很清楚的江湖名词,闻言点头道:“这个我听说过,还有说他是大采花贼呢!”四小组面泛桃红,羞答答的道:“你也是个坏蛋!”农米耳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怕什么羞,你从前比我讲得更出口。”四小姐噘嘴道:“每次都是你有理,现在我长大了!”农米耳不让她说下去,捡着道:“得了、你不要出去,我到店前看看,恐怕老贼进来了。”身还未动,忽听店伙计在外叫门。农米耳知道已送来吃的,仲手将门推开。店伙计面色不好,放下饭菜时急急道:“贵客,刚才有位老客站在这门外偷听二位谈话!”农米耳问道:“是个穿团花锦袍的老家伙?”店家摇摇头道:“不,是个老教书先生!”农米耳闻言大喜,急问道:“他也落在宝店?”店家道:“没有,他看了一会又走了!”农米耳挥手道:“那不要紧,你去吧!”四小姐问道:“是什么人?”农米耳笑道:“是我的老朋友!”他关上房门,立即同四小姐入座进餐,心里暗想:“有那位怪冬烘在此出现,也许今晚无事了,我看他一定是位武林奇人。”一顿饭罢,农米耳趁伙计来收东西的时候即吩咐道:“伙计,这里面还要增加一份睡具。”那伙计不敢问原因,应声而去,四小姐轻笑道:“其实这张床已够大,多增一套被褥也就行了。”农米耳笑道:“你已长大了!”“啐!”四小姐啐声骂道:“你就是会堵人家的嘴!”农米耳笑着走出门外,他还不放心那个老色鬼,走到前面,忽然瞥见街上有人向他招手!触目之下,看出是位三十多岁壮年人,心想:“这人我一点不面熟,他是谁?”他身旁佩着四小姐给他的一把短剑,无意中摸了一下,大胆走出!那壮年用眼示意,叫他跟着走。及至一条僻巷,壮年站住回身道:“兄弟,尊驾可是姓农?”农米耳见他面无恶意,上前道:“大哥是谁?小弟正是姓农。”那壮年道:“那就没认错,兄弟,我是终南派的,有位前辈叫我来通知你,今晚不要出门!”农米耳心中有数,拱手道:“多谢大哥,小弟知道啦!”他别了那人即回店随即与四小姐分床睡。时到三更,他即偷偷的起来,推开后窗,一跃而出。明月当空,全城寂然,他立在一处天井里,听了一会,忽又跃身上房。房屋仍是冷清清的,没有什么动静,举目四望,看到的全是瓦面,但也有高楼处处,不对还有些灯光掩映。他心想:“也许那个老贼并不打算来了,不然就是被那冬烘先生引走,快过三更啦!”当他目光转到西面之际,突然发现两个黑影,竟如飞鸟一样朝城外奔去,一见大异,他于是纵身追出。城西是山,他拼命追出,直到山下。黑影没有追上,他知道是自己的功力不足之故,但耳中却听到山上传下一声阴沉的冷笑之声。“在上面!”他竟不由喊了出口,身子却猛向上冲!快到山顶了,突又闻到一个哈哈大笑道:“数十年难得见面,我说老色鬼,你总不能一见就要动手吧?”农米耳闻声欣然道:“这确是那老年烘,可能遇上‘西鬼’了。”他以迅建的动作掩向发声处,及至一堆石后,突见正面两处高高的石笋上,坐着两个老人,东面是老冬烘,西面就是那穿团花锦袍的老贼。这时恰闻那“西鬼”阴常隆大怒道:“八十三,你今晚怎的要替人保起镖来了?”老冬烘哈哈笑道:“你可知该少女是谁家娃娃吗?其实你要下手与我何干,将来自有其父单独富前来找你算帐。”阴常隆闻言一怔,嘿嘿笑道:“原来那娃儿是老单的后人。”老冬烘哈哈笑道:“你虽不怕他本人,但你对他全帮的爪牙不能不顾忌!”阴常隆道:“你即不是替那扭儿保留,那么引我来此为何?”老冬烘仍旧坐着未动,哈哈笑道:“来头有无,你将来自然知道,怎么样?老夫子我仅管这一件事。”“西鬼”阴常隆似不愿因为这一点小事与他纠缠,挥袖拔起道:“除此之外,你就休想再捣蛋!”老冬烘这才笑道:“承情,承情,哈哈……”笑声愈去愈远,农米耳暗暗吁口气,心想:“我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回到店中,他看到四小姐睡得甜甜的,忖道:“她的武功比我高,可惜毫无一点警觉心。”翌日,二人吃过点心,上马启程,一路上风平浪静,毫无事情发生。一连五天,都太太平平的过去了,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第六日中午,他们已横过北大名府,直向山东堂邑飞驰,他们计划在堂邑休息半天,洗澡换衣,好好的吃一顿,再睡个早觉。到堂邑时天色尚早,至多也不过是刚刚黄昏,落店吃饭后,四小姐独自去找女店东去了,农米耳则由伙计领着去洗澡。当他来到后面一处院子时,伙计指着一个门内道:“贵客,那房小已准备了桶热水,如果不够请招呼一声。”农米耳手中拿着一套衣服,两眼向院子四周看看,点头道:“你去吧!”伙汁去后,他仍旧立着未动,原因是他看出那院子房间不少,但却没有住着一个人,心想:“前面客人拥挤不堪似乎听到伙计说没有房间了?”他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这才走进洗澡间去。那房子有个没有窗扇的后窗,他伸头一看,窗外竟是一个非常荒芜的大花园,黑漆漆的,全被杂林浓荫遮得地面不见月影。洗澡之际,忽听伙计在门前叫道:“贵客,水够用吗?”农米耳答道:“够了!”他感觉伙计不错,心想,“走时多给他一点小费。”过丁不-会,伙计又来了:“贵客,洗完没有?”这都使农米耳起了反感,忖道:“原来他是催我快洗呀!”随沉声道:“伙计,我可不是在洗脸啊!”门外伙计连声道:“贵客,你老千万别误会,只要你老仍在洗,再久一点时间都没关系。”农米耳听出他话中有因,问道:“那么你来-嗦什么?”伙计移近门口道:“贵客,小的是好意,你老知道这后院不让客人住的原因吗?”农米耳闻言一震,急问道:“什么原因?”伙计道:“因为这后院不安定!”农米耳闻言悚然,连忙穿上衣服,追问道:“有什么不对?”伙计指着浴室的后窗道:“现在未到三更还好,一到三更,那荒园就有怪物出现,三年前,这后院在一夜之中死了十四位远客,死得不明不白!”农米耳道:“那荒园是谁的?荒了多少年了?”伙计道:“三十年前是一个告老京官之家,园那面还有一栋荒废的鬼院,目前仍旧灰尘如故,无人敢买,也无人敢住。”农米耳奇怪道:“那大官一家人呢?”伙计道:“四十五具尸体还在那鬼屋之内。”农米耳半信半疑,随着他回到上房,挥手道:“你走罢!”伙计看到四小姐己回到房中,告辞而去。四小姐似看到农米耳的面色有异,问道:“你发现什么事情?”农米耳摇头道:“没有?”四小姐轻笑道:“我才不信,你一定是听到那荒园的故事啦!”农米耳惊讶道:“你也知道?”四小姐道:“我在女店东房里洗澡,她都告诉我啦!”农米耳道:“你看是不是真的?”四小姐道:“怎么不是真的?在前一个月里,那荒园中还有一个穿白纱的的幽灵出现,在暗中看到的人可不少哩!据说,有人疑为狐狸精,有人认为是女鬼,但有个武林人说那是魔派中出了顶尖高手!”农米耳道:“这件事情难道没有武林人去查过?”四小姐道:“怎么没有,中原武林来了不少正派人物,而且都到这店中住过,可惜的是。凡是住过的人都没有再回来了。八成是一去无踪。”农米耳道:“我们由山海关回来时,不妨冒险一探!”四小姐道:“不,明天一早我就要去看,不过,白天绝对危险。”农米耳道:“白天一无所有,你去查什么?还是回来时多几个人的好。”四小姐不再争论,笑着往床上去睡。农米耳的床与她是对角壁下,靠近后窗,他临睡时抬头望望窗外,心想:“今夜可不能睡得太熟啊!”四小姐忽又在床上道:“农,我们走这条路的目的是什么?”农米耳道:“穿过山东,由‘老黄河口’搭海船直开山海关,要近几天路,如有顺风,那更快,我们要先到。”四小姐道:“马匹怎办?”农米耳道:“寄到骡马店中去。”四小姐想到他的水功奇佳时,点头笑道:“在海中你比我强。”农米耳道:“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较陆路麻烦少,你想想,我们第一天就遇上‘西鬼’阴常隆那老贼。”四小姐道:“这事情我要告诉爹找他算帐!”农米耳忽然问道:“微微,以前我当你真姓甘呢!”四小姐道:“我本来就有两个姓,我爹爹是一个姓单的孤儿,后来被一个姓甘的富翁收养大的,因之,他老人家就不准我们兄弟姐妹姓单啦!”农米耳道“原来有这个原因在,我还当你爹改名换姓呢!”又谈了一会,四小姐催着他快点睡,于是再不开口了。农米耳哪能睡得了,这时又想起那荒园中去了,忖道:“这鬼怪在此害人不少,我岂可因恐惧而不去查?”一股正义之念由然而起,他侧耳一听,闻得四小姐已鼾声连连,于是翻身下床,穿衣后,取下床头短剑挂好,轻轻推开后窗,点足一跃而出。俄倾之间,翻过四进屋脊,仍来到那洗澡间的瓦面,慎重的看一会,自言道:“三更过后,正是鬼怪活动之时啦!”咬咬牙,长身向荒园小扑去,愈往里走,愈感阴气森森!在树荫里钻了很久,一步、一步的朝前行,提心吊胆,紧张万分、稍微有音响,他都停住,警注良久才敢再进。转过一座假山,又绕过了一大荷池,注视前面,只见又是一片树林,间或发觉里面有不少古梅干枝参差其间。突然,耳听正面发出了一阵如牛的喘声!声音距离不远,这使他不由毛骨依然,两眼大睁,几乎不敢向前移动。隐隐的,前面出现一座高楼,自枝叶间看出,正面有块不小的空地、他觉出那怪音是由空地上传出来。慢慢的,又一步一步的向前移,渐渐走至林边。突然,他看到空地上坐着一个人,而且在月光下认出就是甘庄主,暗惊道:“难道他就是这园中的怪物?”甘庄主盘膝打坐,头上竟热气腾腾,鼻内发出如牛的的喘息,农米耳越看越惊,越看越感到十分可疑,心想:“四下里没有什么东西,连只老鼠都没有,他在这里做什么?”想着,想着!他越想越不解,正当他有意后退隐避之际。忽然,他感到肩上有一只手掌紧紧按住了!这一惊,真使他全身发抖,暗忖:“完了,这是……”突然有人在他耳边警告!“吁!”他听到声音是四小姐,这才松口气,回头责问道:“你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四小姐急道:“别大声,我爹正在运起全身真气与妖魔斗内功!”农米耳闻言一震,骇然道:“怪物在哪里?”四小姐道:“你仔细看看,自那高楼上的窗口,有什么东西射出来,一直射到我爹身前两丈之处!”农米耳陡然大异道:“啊!一丝金光,那是什么?”四小姐道:“那是对方的真气,我爹竟不能将对方真气逼退!”农米耳这才知道甘庄主是在全力挣扎,所以头上蒸气腾腾,心思:“这老贼该不致在这场比斗中死去!否则,我不能亲手取他的脑袋了,岂不是终生遗憾,不,我得设法助他一臂之力!”心是这样想,但他毫无办法出手,双手只有在头上乱搔个不停!四小姐似知道他的意思,急急道:“你别傻,我们功力太弱,千万不可冒失!”农米耳道:“庄主还能支持多久?”四小姐道:“我爹现已采取守势,可能支持到四更,四更一到,那怪物必定会自动收功。”她说完伸手一拉,立将农米耳拉退,轻声道:“我们快回去,如再有个怪物出现,那我们就逃不掉了。”他们退回店中时,时间也刚好是四更,四小姐吁口气道:“我爹一定会来的!”顿饭之久后,窗口现出一个人影,四小姐抢着开窗,叫道:“爹,快进来。”甘庄主满险发白,双手扶在窗上,摇摇头,喘息道:“为父支持不住了,等一等!”农米耳突然灵机一动,暗忖道:“我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他伸手一探腰中短剑,胸中热血沸腾……突然,他又很快将手缩回,原因是他看到甘庄主的目光,仍是煜煜逼人,暗道:“这老贼多诈,我可得谨慎小心!”他精灵得很,随即跃出窗外,大声道:“庄主,让我扶你由前门进去吧!”甘庄主确是疲倦过度,假设农米耳真是出手,也许能一招成功,唯这种老奸巨猾之人,往往有使人捉摸不出的诡计,他见农米耳伸手扶持,随即摇头笑道:“老朽如果到了要扶的时候,也就不来了!”言罢,一跃进房,看出房中有两张床铺时,向四小姐道:“你居然懂得分床了。”四小姐噘嘴道:“你老说这个干嘛:快说刚才那场事情呀!”甘庄主坐下后道:“你们可知道那是什么人物吗?”四小姐道:“是人?”甘庄主道:“那人没有姓,当年武林人称‘无影豹’!他还有个妹妹叫‘粉红蛇’,为武林最邪的一双人物,后被‘武帝’运出无上神功,才将他们兄妹打入‘寒冰阴井’!讵料他们仍未死,如今又出世了!”农米耳道:“庄主为何不将他打死?”甘庄主看了他一眼,奸笑道:“你怎不问老朽为何没受伤?”四小姐看出她父亲出言不善,急忙接道:“爹,‘武帝’是谁?”甘庄主似不愿让女儿为难,强笑道:“武帝就是当今武林人人尊敬,人人畏服的人物,也就是‘雷池派’近代掌门人,‘无影豹’和他妹妹的邪功,除了武帝一人,举目江湖,恐怕再无第二人能够打败了,今晚为父是偶遇,但看出他的功力似还未复原,否则,为父只怕难逃这一次大难。”四小姐道:“这邪人在此害死不少人呀!你老得设法将其除去。”甘庄主道:“他不害普通人,唯对武林人物却特别忌视,此地所死之人另有原因,为父就是因此而来查究的!”农米耳冷冷的笑一声,但未开口说话。甘庄主似怕激出他的隐恨,装作不闻,又对四小姐道:“你们准备搭海船吗?”四小姐道:“那是小农的意思,爹,你老也去山海关吗?”甘庄主道:“本来有意去的,但目前出了‘无影豹’,爹的去意已全部打消了!”四小姐道:“爹,你者是如何摆斗的?是不是因三更快到的原因?”甘庄主道:“他又不是鬼魂,哪管什么三更五更的,为爹是得人在暗中相助才能脱手,但这人我已想到是谁,微儿,你们不可等到天亮了,现在就得离开此地。”说完又道:“趁那暗助爹之人,尚未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四小姐知道事情严重,急催农米耳准备动身。甘庄主道:“马匹由为父向店家去说,你们只带行李快走就行了。”农米耳顺手在床头提起两个衣包,向四小组道:“有庄主在此,我们就由屋顶走吧!今夜还可赶几十里。”四小姐向父亲打个招呼道:“爹,我们走了!”二人同时向窗外跃出,点足即登上屋面,看清方向,火速朝城外奔驰。出城就是大道,他们一个看左,一个看右,生怕有什么东西出现,一路上提心掉胆,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快到天明之际,农米耳突然一把将四小姐抱住,猛朝路侧一个土堆后卧去!四小姐知道已有事故,轻声道:“什么事?”农米耳道:“一个幽灵,好险,她就在前面!”四小照有点不信,心想:“哪里有什么幽灵?”伸出一点头,仔细朝前看去,陡然一惊,身上毛骨悚然。只见一条轻飘飘的淡影,离地约两尺高,真的在前面晃动!农米耳轻声道:“她刚由树林右侧出来,看样于是向前面移动,这是什么东西?”月亮忽从云层里出来,四小姐这下可看得真切,急急道:“是个女鬼,穿粉色衣服,她,她莫非是粉红蛇?糟了,我们遇上那个邪物啦!”忽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招呼道:“你们勿惊,只管前行,有老朽替你们保驾!”农米耳闻声大喜,转对四小姐道:“老冬烘来了!”四小姐吁口气道:“有‘八十三’在此就不怕了,他老人家的武功比我爹还强!”农米耳回头一看,但却看不出有人,轻声道:“我们大胆前进,他老人家定在暗中保护!”四小姐道:“也不宜走快了,最好勿惹那怪物。”农米耳忽在她耳边道:“微微,你知道那冬烘为何叫‘八十三’吗?”四小姐点头道:“他自出道时起,一直到成名时止,这段时期中曾负了八十三次重伤而不亡,因此武林公送他这个怪号,也因此又得个三莫惹的威名!”“好丫头,你在泄漏我老人家的秘密啦!当心‘粉红蛇’已在前面藏起来了!”二人背后又传了那“八十三”的声音,农米耳暗暗高兴,心想:“一个武林人物能在八十三次重伤之下不死,那也是够自豪了,此老我真敬佩。”奇怪,他们一直走到天亮-直都没出事情,四小姐回头看看,但仍未发现有何人影,于是大声道:“小农,我们不落店,在路上买点吃的再走如何?”这是没有问题的事情,农米耳自然不反对,他点点头道:“干粮还有,只在路上找水喝就行了。”一连又是两天,这日刚从一条街口出来,农米耳忽见前面出现两个大汉,背上都背着一把长剑,他知道那是武林中人物无疑,观其气势,似人人都有几手武功在身。在路上遇到武林人物是极寻常的事情,四小姐虽也看到却不以为意。忽然,行在后面的那条大汉,似对前面同伴轻言了两句什么话,是以引起前面大汉回头看了一眼,同时竟将脚步放慢了下来。四小姐回头笑声道:“小农,他在回头那一下,我已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啦!”“干什么的?”农米耳知道他有那样一个父亲,这点经验毫不足为奇,是以淡然一笑的问着。叫小姐道:“是镖行的!”农米耳道:“难道镖客也有记号?”四小姐道:“保明镖的有车马镖旗,那你是知道的,但保暗镖的亦必须有暗记,否则,他无法得到同行的协助,甚至还怕有冲突,这中间的原因很多,非一言能尽的。”农米耳听她说得有道理,微笑道:“不知他们是什么镖局的?”四小姐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幸好我大哥、二哥、姐姐都在此,否则,他们又要眼红了!”农米耳诧异道:“难道前面二人身有宝物不成?”四小姐道:“凡是保暗镖的都有最贵重之物!”正说着,忽听身后有人大叫道:“小农,等一等!”农米耳回头一看,不由大惊,急对四小姐道:“师古宗来了!”四小姐也觉得有异,立即转身,问道:“你们怎么走这条路?”师古宗看看前面,但见两位镖客早已不见,估计是转过弯道了,急答道:“我们一队分开了,同时还增加了人员,大少爷和三小姐奔陆路,二少爷带队奔水陆,我是二少爷的前站。”农米耳道:“为什么?”师古宗向前一指道:“点子分开了,刚才那两人就是京都麒麟镖的高手,但不知他们这路有多少人,总之,二少爷不等到山海关就要下手了。”农米耳道:“我们这边连你共带来了多少人?”师古宗道:“连二少爷在内,除去你和四小姐,一共是二十五人!”农米耳不再开口,领先迳向前进。四小姐叹声道:“对方这次又将死尽了!”忽然,她走近农米耳道:“小农,你和师古宗仍往前行,我在这里等二哥。”师古宗不等农米耳开口,即接道:“二少爷还差五十余里呢!”四小姐道:“不要紧,你们只管走!”农米耳接口道:“我们在落店时会面吧!”走出半里之后,师古宗轻声道:“四小姐有什么主意?”农米耳道:“她想拖延其二哥时间!”师古宗道:“这女孩子可惜生错了家庭。”农米耳道:“我将来仍不会放她生命!”师古宗闻言摇头道:“她这样善良,你就手下留情吧!”农米耳冷笑道:“除她之外,我找不出能使单独富伤心的东西!”师古宗叹声道:“我可就下不了手!”农米耳不加理会,加紧脚步朝前冲!师古宗感到奇怪道:“怎么样?你要追上对方?”农米耳道:“通知对方早作准备,也许叫其早点搭快船出海。”师古宗道:“你错了,对方不会相信的,甚至还会发生误会。”农米耳道:“尽管去做,我将来杀人必多,但也存心要救人不少。”一阵急追之后,前面两人又在眼前,农米耳毫不考虑,大声叫道:“前面朋友,请稍缓一步如何?”两个大汉不但停止前行,相反地还回头走了数尺,其一沉声道:“二位的照子看来还不太够亮!”师古宗道:“如何?他们早已起疑啦:“农米耳不管,仍朝前行,朗声道:“二位可是北京朋友?”另一大汉陡然拔剑道:“阁下人虽年轻,做事倒很干脆,不错,都给你挑明了。”师古宗抢前冷笑道:“二位事情不明,言语休得说绝!”两大汉同声狂笑道:“朋友,少来这一套,你们不是‘九龙寨’就是‘七虎谷’,也计是‘三英峰’的,要动手就请快一点!”农米耳听他-连说出三个名称,似都有些熟悉,行到对方两丈之处停住,侧视一眼问道:“他说的是什么?”师古宗冷笑道:“略具名气的黑道地盘!”农米耳点点头道:“原来他们将我等误会了。”于是大声道:“朋友,你们为何不想到‘聚珍帮’呢?”两大汉闻言变色,突然朝两侧分开,同声喝道:“那就多说无益了,你们是要财又要命的!”农米耳笑道:“二位同伴就只有两人吗?”左面大汉吼声道:“单独富未免目空成习,仅派二位恐怕不够!”农米耳沉声道:“假设全帮到了一半呢?试问贵镖局能逃此劫吗?”两大汉闻言发抖,其一扑出就是一剑,颤声道:“那我们只有死里求生了!”剑势凌厉至极,直取农米耳心脏!农米耳生来精明沉着,不慌不忙,右手一拔剑,遥遥一剑戳出!“嚓”的一声,敌剑从中两断!那大汉陡感手中一轻,只吓得大叫急闪!农米耳哈哈大笑道:“阁下别慌,换剑再来!”师古宗暗暗惊道:“小农居然有大英雄之风!”另一大汉见他手中居然持有削金断钢之剑,随即一闪到达同伴身边道:“田副局主,快发箭号!”农米耳闻言知意,忽又沉声喝道:“二位勿轻举妄动,你的同伴固然能够悉数到齐,但也招来了强敌!”断剑大汉至此似有所悟,拱手道:“少侠贵姓大名,田某多蒙手下留情!”农米耳微微笑道:“在下农米耳,实告不瞒,身为‘聚珍帮’一员。”姓田的慨然道:“区区田天佑,这是敝属大漂头骆万里。”农米耳摇手制止道:“阁下不必再往下说了,农某兄弟决无抢夺红货之意,此次实是专为指引二位脱身之计而来!”骆万里已知面前少年是个非凡之人,急对田天佑道:“田副局主,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少侠定是单魔头的敌对人物,快请指教吧!”农米耳笑道:“二位既有所悟,那就不必赘言了,你们宜火速出海,同时还须派人由陆路通知另一批及早作准备,最好是停止前进。”田大佑洪手道:“多蒙少侠指点,敝局感激不尽,这就告辞了!”农米耳回头向师古宗道:“我们还是向前行,勿使后面起疑心。”四人互相一拱手,-半偏北,一半照常前行。及至天黑,前面现出一镇,师古宗道:“怎么样?后队可能在此落店。”农米耳道:“卓大哥来了没有?”师古宗道:“他不在这一批。”农米耳道:“你知道距‘老黄河口’还有多远?”师古宗道:“大概还有五天。”农米耳沉声一会,忽又决然道:“我今晚要采取行动,你帮我设法调开四小姐。”师古宗大惊道:“你准备做什么?”农米耳道:“凭五个夜晚时间,我要收拾甘二狗子,同时还要收拾一大半狗党!”师古宗大急道:“甘虎的功力仅次于其父,加上每一个狗党都是高手,你干万冒失不得。”农米耳道:“我的强仇大敌太多,如果处处持重,只怕我这一生也报不完了,你不要过问,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师古宗惶恐的跟他到了那条街口,轻声道:“我们可要住在一家店内?”农米耳道:“不,你见了二狗子时,只说我去盯那两个镖客去了。”师古宗道:“此事只怕瞒不过那老贼。”农米耳挥手道:“哪能顾及未来,你进镇吧!我隐在镇外!”师古宗暗叹一声,低头朝镇里走去,他也不问农米耳如何下手。到了街上一打听,他知道那镇名叫张庄,位在禹城与平源之间。落店之后,他又走到镇口去探望,约一个时辰,首先到达的居然是甘虎,他后面跟着四小姐以及十二位高手。四小姐一见,抢步上前问道:“小农呢?”师古宗叹道:“他追下去了,我阻之不住。”他装得还真像样,四小姐大急道:“他不是那两人的敌手啊!”甘虎大笑道:“吃白饭不出力,我也替他难过,让他去求点表现倒不错。”四小姐哼声道:“他是陪我出来玩的,你也支配他作。”甘虎显然最怕这位小姐,闻言不敢答腔,只对师古宗道:“你找到客店了?”师古宗点头道:“二少爷请,那店就在镇中间,只怕小了一点。”甘虎道:“你为什么不找大的,饭桶!”四小姐瞪眼道:“你只说人家不对,我说他一点没错,爹叫你出来摆架子的吗?全部住在一块岂不故意张扬,分开住店才是呀!哼!这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师古宗,你陪我去,让他们去找大店!”甘虎急向师古宗丢眼色,他巴不得与妹妹分开。师古宗暗吁一口气,心想:“这正中了小农之计啦!”随即向四小姐道:“小姐,那就请!”甘虎目送妹妹走后,心中也觉得分开是对的,于是回头道:“你们留下一人在此等候后队,今晚以四人为一组,就分开落店吧!明早在镇东五里处会齐。”他随身带了三人,大步朝镇里走进。未几,第二批也已到达镇口,唯独在数箭处却留着两个年老的。这情形却被农米耳看在眼里,他暗暗惊骂道:“这是谁的鬼主意?”忽然他灵机一动,装作急急走出,面却朝镇外!“小农,那是小农!”两个老人之一的首先发现,紧接着又大声叫道:“小农,什么事?农米耳又装出闻声惊住,心里在想:“我要你们的老命!”口却不停,故意大喜道:“胡老,张老,事情有变化,我们二少爷呢?”姓胡的老人接道:“进镇了,你为何落了单,师古宗呢?”农米耳摇头道:“我们分开了,他等二少爷,我独自追点子,追出十几里啦!”姓张的不疑有诈,追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农米耳走得喘着,反手一指道:“说来话长,我另外发现四个行动不明的人物,他们就在那座山后面,可能也是抢宝的,我们得先将这批家伙收拾,免得他们从中捣乱。”姓胡的望望姓张的道:“小农不简单,这主意倒真不错,老张,你进镇去向二少爷送信,我和小农先去盯住。”姓张的傲然道:“四个人何须通知少爷,有我们三人对付就够了!”农米耳劝道:“凡事不可大意,提防对手底子硬,张老,你还是前去通知的好。”姓张的哈哈笑道:“小农,你能谨慎固然很好,但也要有勇气,走!快点带路。”农米真不敢固执,转身暗想:“成本来要替麒麟镖局摆脱关系,这一来也要多用脑筋了,同时还得设法使你们分开才行,否则,我就无法下手了。”边走边想,他大感困难,始终想不出办法。快到他指的山脚了,不禁使他犹豫起来,同时也感到有点谎啦!“小农,快呀!你有点怕?”姓张的见他脚步深重,竟会错了意!农米耳被他这一催,居然催出他的妙计来了,回头道:“二老,怕不怕他们开溜?”姓胡的侧视姓张的笑道:“老张,你直在门缝里看人,听到吗?他不但不怕,反而提心对方开溜哩!”姓张的竖起大拇指道:“行,不愧为本帮一员,老胡,他的顾虑不无道理。”姓胡的笑了一声,伸手一拍农米耳的肩头道:“小农,你的意见如何?”农米耳自心头暗笑道:“在向阎罗王报到了。”他装作想了想,试探道:“假设人多就好,我们一批向左侧山脚绕过去,一批向右侧山脚抄近路,两边一会,对方想溜也办不到啦!”姓张鼓掌道:“好计,老胡,你带小农向右,我单独抄左,先发现对方暂时勿动,等两面会齐再下手!”姓胡的犹豫一会,但却不反对,招呼农米耳道:“小农,走!”农米耳择定树林深处纵起,全力问前冲出!姓胡的警告道:“勿带声响,提防惊走点子。”瞬眼之间,二人深入林内,农米耳乱钻乱绕,暗暗估计时间。又有一会,他忽然停住不动:“小农,怎么啦?是不是距离近了?”姓胡的轻声问着。农米耳缓缓拔出短剑,回头道:“胡老,你一生杀了多少人?”姓胡的骤然听他问出这句话,不由大异道:“这是什么时候,你问这个干什么?”农米耳道:“我不知杀人是什么味道?”姓胡的啊了一声道:“这没有什么,对手硬的多费点劲,对方弱的,等于杀只羊,老朽已不知其数了。”农米耳突然一剑刺出,大喝道:“那你也该死了!”姓胡的岂知变起突然,一见之下,大惊失色,措手不及,惨叫一声,胸口对穿,血如涌泉,立刻仰身在地,嘴唇颤道:“你……你……”农米耳冷笑道:“你随着单独富横霸一世,也不知杀了多少善良人,告诉你,我是在甘家庄卧底复仇的!”姓胡的又是大吼一声,挣扎欲起,但已力不从心,忽而一滚断气!农米耳立即闪到一株树后,他估计姓张的闻声必到!不出所料,姓张的来势如风,须臾己到林中。农米耳突感所采方式不对,冒叫一声:“贼子,你往哪里逃?”姓张的闻言大叫道:“小农,已杀了一个?”农米耳高声迎上道:“我和老胡遭遇埋伏!”姓张的不疑有诈,奔近问道:“胡老呢?”农米耳近在咫尺之间,冷笑道:“你去找吧!”“吧”字在后,短剑在先,一招“横扫三军”!姓张的更惨,上半身痛嚎抛起,箭一般绕林而没!时间过得很快,张庄已打过了二更,当人们正在翻转第一次睡姿的时候,突然自镇内发出一连几声凄厉惨叫!紧接着,全镇犬吠大起,同对亦闻到人声哗然,刹那间,灯火通明,街上人头拥挤,惊叫、愕问、奔走,乱得一塌胡涂好快,第二次又有惨叫之声传来,突然有人大喝:“截住,截住,是飞贼!”人越乱,视线越不清,捉的喊捉,追的喊追,简直糟透了。突然自一家店内冲出四个人,只听为首的大吼道:“程鹏,快去,叫咱们的人集合,妈的,到底是什么邪门?”这说话的就是甘虎,他这时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他身边一个大汉闻声冲出,一宜向东街奔去!未及二十家店面,突从人群中闪出一道白光,那大汉一见,张口叫出:“小…”没有第二个字,他的惨叫即代替了下文!死亡的声音,接二连三,总之没有多大间断,竞一直闹到了三更!甘虎呆住了,他再也摆不出大英雄的姿态,虎吼一声,猛冲向人群中,大骂道:“混账,混账,我带来的都是饭桶,竞没有一人向我报告事情!”当他混身人群之际,忽在另一批人群中又挤出两人,在前的即为四小姐,她悄然问道:“师古宗,我们的人呢?”她后面跟的是师古宗,只见他提心吊胆的:“小姐,可能发生不寻常的事情了,无疑的,我们的人都出动了。”四小姐忽然道:“我们上屋顶,二哥太糊涂,他只在人群中找个什么劲?”师古宗随其一跃而起,暗暗担心,忖道:“小农该走了,再闹下去终会被人发现!”四小姐居高临下,忽然指道:“那里有两个人!”师古宗注目一看,立即扑出,大叫道:“何品,快过来,小姐问你!”群众中冲出一条人影,如飞翻上屋顶,瞬息到了四小姐跟前,面色惊惶,大声禀告道:“小姐,不好了,我们遭遇强敌偷袭啦!”四小姐哼声道:“敌人有多少?”那人摇头道:“来人不知多少,但却神出鬼没,我们已死了不少人手啦!”四小姐大怒道:“岂有此理,难道连一个敌人的面目都不知道吗?”师古宗灵机一动,急对四小姐道:“小姐,请你在这屋面监视,让我与老何去查一圈怎样?”四小姐闻言挥手道:“快去,务必查出敌人来路回报!”师古宗招手叫道:“老何,我们奔镇外!”姓何的正感无法应付,闻言紧跟不懈!到了镇外,师古宗尽往僻处奔,及至一处林中,他突然回身一掌,口中冷笑道:“我也向小农学乖了!”姓何的一声未出,脑袋被劈得如破罐一般!师古宗不敢停留,急向横路一窜,绕了——圈,依然回到镇上。镇上仍旧人声沸腾,一直闹到天亮。在东方发白之际,师古宗才装作疲劳不堪的回店。四小姐一见,急问道:“有何发现?”师古宗颓然道:“一无所获,小姐,何品回来了没有?”四小姐摇头道:“没有,你们分开了吗?”师古宗点点头,又问道:“二少爷呢?”四小姐道:“他刚才还来过,听说我们还不知死了多少人,他已经派彭宏回家请援啦!”师古宗道:“除非庄主亲自来,照晚上情形看来,敌人绝非普通高手!”正说着,门口又出现甘虎来,只见他面色苍白道:“四妹,我们不能再走了!”四小姐冷笑通:“怎么样?”甘虎道:“我们只有七人了,死了九人了,其余的还不明下落,也许追是追上了,人手不够,必须在此等爹来。”四小姐大加反对道:“你带的好队,死了人还不知敌方是谁?爹来时,如何见他?哼!在此不动就行了吗?也许今夜更惨!”甘虎已成惊弓之鸟,闻言不由变色,沉吟道:“那该怎么办?”四小姐道:“继续前进呀!我想昨夜之敌,决非麒麟镖局所敢为,继续追上去,见了爹时才有话可说,否则,有你受的。”甘虎已无主张,立即道:“凭四妹之见,我们即刻动身好了。”四小姐是怕农米耳单身遇险,闻言色其缓,点头道:“我和师古宗先走,你在后面快来!”甘虎闻声去后,师古宗急催店家早开早餐,一顿饭之后,四小姐领先出门,回头道:“师古宗算账!”二人走了半天,前面未见农米耳,而后面也未见甘虎追上,唯于一座山下却发现三个不明来路的影子!四小姐回头道:“师古宗,那树林中人影可疑!”话声末完,拔身就追,又道:“莫非是昨夜之敌?”师古宗郑重道:“小姐,当心点!”他明知昨夜是农米耳一人所为,这时真怕遇上强敌!四小姐道:“暗箭难防,明追怕什么?”追过两座山,前面是处森林,突从林中钻出三人。师古宗-见,立即冲出大喝道:“原来是‘九龙寨’朋友!”对面三人霎时停身不动,其一冷笑道:“姓索的,桥归桥,路归路,你是算旧账还是开新户头!”四小姐娇声道!“你们在此做什么?”那人冷笑道:“难道贵帮能动手的东西,我们就不敢动?”四小姐道:“你们昨夜住过张庄?”那人道:“贵帮发生的事情,我们当然知道。”师古宗灵机又动,横出大喝道:“原来是你们这批家伙所为,接招!”四小姐急喝道:“师古宗回来,他们没有那个胆,先问问咱们的头领来了没有再说。”师古宗闻声立止,心想:“这妞儿可真精灵!““九龙寨”的三人作势以待,另一人开口道:“姑娘,咱们首领都来了,可惜昨夜未住张庄!”四小姐沉吟一会,似已觉出对方所言为虚,正色道:“贵寨如想洗清昨夜之事,最好请贵首领们赏驾与家父会一面,否则、因敝帮死伤过重,只怕家父难以深信。”“九龙寨”三人耳语一阵,当其一正待答覆之际,突见林中闪出一个红影,同时发出阴阴的怪笑声道:“好大的口气,单独富虽说倒了霉,但也有个好女儿!”四小姐一见,不由暗抽一口冷气,急急轻对师古宗道:她……她……是‘粉红蛇’,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