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骥道:“哪三个条件?姑娘请说!”朱翠微道:“第一:我要为我姊姊向你求一件事,你必得答应?”“姑娘的姊姊是谁?”“现在你不必问。”朱翠微继续道:“第二:我们是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为甚么?”“谁愿意做你的第十一房的小……小老婆!”“第三呢?”“第三:我们现在不能见面。”“甚么时候?”朱翠微道:“从十月初一开始,每晚三更时分,在洞庭湖畔,岳阳楼头见面,以研练鸳鸯双栖剑法,然后共同破敌,大乱平后,咱们各走各的路。”长孙骥听得一阵默然。朱翠微道:“你答应不答应?”“在下完全遵照姑娘的意见去做!”“不准后悔!”“姑娘要在下发誓么?”朱翠微一声娇笑道:“好!我相信你就是!”一阵微风飘过一条白影,已下去数十丈左右;这种惊世骇俗的轻功,长孙骥不禁摇头叹息,他屈指一算,离十月初一,为日无多,随一催坐骑,向洞庭湖赶去。这虽是十月初一,那缩瑟的西北风,早已吹到了江南,洞庭湖畔,一片寒荒气象。岳阳楼头,更显得异地孤寒。夜!是这样的沉静,岳阳楼头,现出个娇娜的影子;她一身白衣,临风飘逸,喃喃的道:“奇了!怎么到现在还未来,难道中途有了耽搁?”她挽腕后引,取下背上的长剑,那是“日魂剑”。“月魄剑”的出世,曾经轰动了整个江湖,为长孙骥凭添了不少麻烦。但她这“日魂剑”的出世,一直未为武林中人所注意,虽然也有人传说纷纷,但其以时间而论,已没有“月魄剑”那么为武林中人重视了。她抱剑轻轻一叹,遥望洞庭,在黑夜中呈现着一片白茫茫的色彩。蓦的!有一条白色的影子,在沿湖边向岳阳楼疾驰。虽是在夜色之中,以她的眼力,仍是看得清晰。她精神一震说:“莫非是他来了?”那条白色的影子,快如电掣,论轻功,并不在她之下。也不过一刻工夫,那白色人影,已临到岳阳楼下。那女子喃喃的道:“是他!是他!不是他还有谁。”白色人影,就在瞬眼之间,已飞上楼头。如果此时有人在楼下的话,定可看见两条人影,在款款交谈。这两人正是那“神剑手”长孙骥与白衣少女朱翠微。长孙骥道:“在下来迟一步,累朱姑娘久等了!”朱翠微道:“为了天下苍生,我等你一刻何妨!”长孙骥道:“朱姑娘说得是,我们现在就开始练剑么?”朱翠微正色道:“你以为此处真的可以研练鸳鸯双栖剑法么?”长孙骥闻言一愕道:“在下听候姑娘指示!”朱翠微忽然一声娇笑道:“看你此刻到是挺乖的,恐怕对家中十美,就不是这个样子啦!”长孙骥面上一红道:“夫妻之乐,在所难免!”“好一个夫妻之乐,现在我们不谈这个,这地方练练架子则可,致於真正练功,非找个深山大泽,没人到的地方才行。”长孙骥道:“姑娘的意思是?”朱翠微道:“今晚我们先将外形配合一下,明日再找个好的所在,一起研练。”长孙骥回手间,拔下背上的“月魄剑”长剑一引道:“请朱姑娘请示。”朱翠微一笑道:“你一口朱姑娘朱姑娘的,干么不叫亲热一点。”长孙骥面上又是一红。她又是一声娇笑道:“哟!想不到你讨了十房妻子,脸还是那么嫩,我们虽是有名无实,但也得要假戏真作,你不能叫我翠微,或者微妹么?”长孙骥道:“微……微妹……请!”朱翠微发出一阵咯咯娇笑,左手长剑一引,剑尖朝天,右手捏诀,斜指左侧,娇躯微微上仰,右腿弓起,神态自然的叫道:“这是第一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孙骥见朱翠微这次态度,与初次见面时,大不相同,不觉甚是奇怪。他跟着右脚一起,一个弓箭步,左手剑诀前指,右手剑向后方,道:“哈吧狗倒拖响尾蛇。”朱翠微一笑道:“傻哥哥,这一招很好!”讲着双手伏地,左腿高高翘起,右手长剑,斜指前方,叫道:“第二招,爬墙-子追蜈蚣。”长孙骥跟着也做了个姿势道:“落地壁虎吓螳螂!”朱翠微娇躯一晃,又摆了个姿势说:“活猫哭死鼠,假慈悲!”长孙骥道:“死鬼捉活人,真凶恶!”朱翠微道:“瞌睡虫叮象屁股!”长孙骥道:“金紫蝉咬懒叫驴。”朱翠微又道:“臭子虫咬胳膀!”长孙骥道:“香茅草刺眼睛!”“黄雀算命!”“白蚁归根!”这鸳鸯双栖剑法,一共是十八招,他们直练到四更左右,方练完成。朱翠微打了个哈欠道:“我累啦!”“微妹寄宿何处?”“我尚未找到宿处,傻哥哥,你呢?”长孙骥心想:“你一口一个傻哥哥,我几曾傻过。”只是他不便出口辩白,忙道:“我也未曾找到宿家!”朱翠微一声娇笑道:“这样很好,我们到城内住客栈去!”两人收起宝剑,一起向城中飞去,直到了大街之上,才放慢了脚步。他们在西城找了家来悦客栈。长孙骥悄声道:“微妹!我们是住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朱翠微白了他一眼道:“哪有夫妇两个住两间房的道理?”长孙骥随向店家要了一间房子,随便要了些酒菜,长孙骥高举酒杯道:“微妹,我敬你一杯。”朱翠微娇声一笑道:“你是说我们喝一个交杯酒?”长孙骥想不到她大胆之极,不觉脸上又是一红。朱翠微笑道:“交杯就交杯,这有甚么害臊,难道夫妻两个不应喝交杯酒么?”讲着一饮而尽。长孙骥只得饮了。朱翠微盯着他面上看,看得长孙骥甚是尴尬。她一笑说:“我们睡吧!”这一句话好亲热。长孙骥心中一动。她已脱去外衣,露出内面紧身小衣,全是白色绸子制成,上面刺着蔷薇花。两条粉腿,露出了大半截,一阵肉香,窜入长孙骥鼻端,不由他心神一荡说:“好香!”朱翠微道:“香么!”边讲间,连紧身小衣也脱去,露出上下一体赤裸裸的精光美人。冲着他一笑说:“傻哥哥,你尽着看干甚么,脱衣服睡觉啊!”长孙骥噗哧一口,将灯吹灭,也解衣上床。朱翠微忽道:“你睡那一条被,我睡这一条被,今晚上你得放老实点。”她竟是色声俱厉。长孙骥不敢答话,上床睡了,他原是经过十房妻室的人,常食禁果,今夜有一个美丽而精光的少女,睡在身边,他怎能安心睡得着,不由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至四更之后,才闭目睡去。刚刚一合眼,朱翠微有意无意间,一翻身,赤裸裸的屁股,竟碰上了他!原来不知何时,他们竟睡到一条被子里了。长孙骥一阵心猿意马,更觉难挨,但他终於挨过去了,但却是一夜未曾合眼。第二天起床时,朱翠微冲着他一笑说:“不要脸,跑人家被窝里。”长孙骥一阵尴尬,心中直叫屈。两人吃过早饭,会了店钱,便一直向深山里走。朱翠微道:“傻哥哥,你的马呢?”长孙骥道:“卖了。”“我们到九宫山去!”岳阳城离九宫山并不太远,不过两个时辰,便已到开。他们找了座极为隐秘的洞府,住了下来。朱翠微又到临近的小镇上,买了许多乾粮,抱回洞中。长孙骥道:“微妹,如今我们开始练功力了!”朱翠微笑道:“傻哥哥,你知道怎么练法么?”“我不晓得!”“练这鸳鸯双栖剑法,必须两人赤身露体,面对面站着!你想看我,我想看你,直至两人精神混为一体,而不致淫乱,然后以神引气,以气导体,再练那双栖剑法。”长孙骥道:“这可是很难的事啊!”朱翠微正色道:“你如果没有那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麋鹿兴於左而目不顺的功夫,就乾脆不练!”长孙骥心想:“我原是为了天下苍生,而练此剑,如今我随时随地,将天下苍生四个字,放在心中,想不致於乱!”忙点头道:“这有甚么难处,我练就是啦!”朱翠微一笑道:“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她找了许多杂草乱石,将洞口封闭,借着洞顶反射的光线,开始研练。她首先将全身衣服脱光,站在长孙骥对面,一声娇笑道:“你怎么不脱啊!”长孙骥道:“我……我”朱翠微反而大笑起来道:“亏你还取了十房妻室,晚上上床该怎么办?”长孙骥窘着脸,将外衣脱去。朱翠微又道:“人家大姑娘都脱啦,你一个男子汉怕甚么?”长孙骥无可奈何,终於将衣服脱光!朱翠微面色一肃道:“看着我,不准有邪念!”长孙骥依言看了过去,但见朱翠微回峰曲折,溪草交错,不觉心中一动。他一想到“天下苍生”四字,忙一正念,顿觉心中清静了许多。不到一刻工夫,亦已物我两忘,入了一片混沌的先天境界。朱翠微突然长剑一挥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孙骥右手长剑一引道:“哈吧狗倒拖响尾蛇!”朱翠微姿势一变叫道:“爬墙-子追蜈蚣。”长孙骥也跟着道:“落地壁虎吓螳螂。”“活猫哭死鼠,假慈悲。”“死鬼捉活人,真凶恶!”他们从第一招开始,一直练到十八招,方始休息。朱翠微一笑道:“傻哥哥,你现在感到怎样?”长孙骥道:“周身元气充沛,周转不息。”朱翠微微笑道:“这就是练鸳鸯双栖剑法的好处。”长孙骥道:“这种剑法,开始难练,以后便觉轻松得多了。”他讲着拿过衣服便穿。朱翠微道:“傻哥哥!你做甚么?”长孙骥道:“练完了不穿衣服么?”朱翠微一笑道:“这儿又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你怕甚么,等下我们还要练呢!”她倒是落落大方,拿过乾粮,给了长孙骥一份,两人大吃特吃,吃完了练,练完又吃,一昼夜间,共计练了五遍,方始休息。一晃七日已过,在这七日中,他们全是赤身露体的过着,可是心中并未起一丝杂念,反觉得清清朗朗,犹如朗月照太台。长孙骥道:“微妹!我们尚要练多久?”朱翠微道:“七七四十九日!”“如今算是一七了。”“还有六七四十二天!”长孙骥心想:“这四十二天过去,已是腊月下旬,快要过年了!”他虽是这样想,可并未说出口!朱翠微一笑道:“想家了是不是!”长孙骥闻言一愕道:“你怎的知道?”朱翠微一笑道:“这就是孔子所云诚於中而形於外的道理,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察神观色,便可知道个大概。”长孙骥闻言一叹道:“微妹!你的智慧,的确在我之上,难怪你叫我傻哥哥!”朱翠微道:“其实你并不傻,我故意这样叫你,我们再练!”她边讲间,又拿剑起立,於是两人又练了一遍,方始休息。光阴迅速,两人终於练完了四十九天,分道下山,长孙骥直奔匡家堡,朱翠微与他约好除夕在匡家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