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骥与二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随着秋雁向外走去。他们转了两个弯曲的小径,走到一片小小的山坡,坡上遍植着垂柳,正随风摇曳。秋雁用手一指道:“那片山坡的正中一株垂杨之下,便是一道密室,那前“八卦门”的教主,李道长,便囚在这下面。”长孙骥随着她手指看去,果见那当中一株较高的垂杨之下,土面较凸,随一加紧脚步,已走到那柳树跟前。李菲菲由秋雁扶着,缓缓走近。菲菲道:“长孙骥哥哥,我已有十年未见我爹啦!想不到,竟被我娘囚在这下面!唉!我娘心好狠,囚了我爹,又囚了我,长孙骥哥哥,你有办法治好我爹的毒伤么?”长孙骥道:“我们这里有专门医治毒伤的人,可以治好的!”李菲菲一阵感动的道:“他现在在甚么地方?”长孙骥道:“他已进了总坛,等一下我们会遇着。”他们边说之间,秋雁已在那株柳树的一个节上一按,根下果然现出一个石阶,直通地下秘室。秋雁当先领路!长孙骥与李菲菲两人,随后跟下……行了数十阶,已到了一座暗室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之极。有人叫道:“有人送饭来了么!哼!这一日夜,可把我饿坏啦,呀!怎的来了那么多的人手。”这“无极道人”李文玄,虽是双腿瘫痪,但耳目仍是异常灵敏。秋雁道:“李道长,小婢秋雁与小姐菲菲来探望於你。”李文玄似惊喜的哦了一声道:“是菲菲么!唉!我们父女已十年未见了,菲儿!爹看不到你,快过来给我摸摸。”李菲菲缓缓向声音处走去。“无极道人”又道:“不对?你们有三人一齐进来,尚有一人是谁?”秋雁道:“是长孙少侠,受了北极前辈之-,来此为了救道长出去,并为道长治伤!”“哦!是我那师祖,师祖在上,徒孙向你老人家叩头!”黑暗中但闻得咚咚两声,已叩了两个响头。李菲菲道:“爹爹,我在面前啦。”“无极道人”用手一摸道:“啊……孩子,你长得这么高啦,你娘怎准许你来的?”李菲菲一阵激动,流下两行泪水道:“我娘已逃走啦。”“无极道人”似觉一惊说:“她怎的逃走啦?”李菲菲便将上情说了一遍。“无极道人”感慨万千,半晌无语。此际突然室中一亮,长孙骥已掏出了胸中“骊珠”照得满室通明。见这石室-有丈许大小,地面上厚铺着许多茅草已有霉湿之气。长孙骥留神细看,只见李文玄的长发已拖到地面,两腮满生着——已看不见嘴的部位,只是双目中精芒闪烁。李菲菲见她爹如此惨状,不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长孙骥道:“在下受了北极老前辈之-,特来拜谒道长!”他不好说是救援。李文玄在他面上看了一会,突然一笑道:“老弟!恕我托大叫你一声,你能遇见师祖他老人家,你的福缘不浅,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在江湖上已经小有一些声誉了吧。”长孙骥道:“这是道长的过奖。”“无极道人”李文玄正欲答话,忽听洞外又传来一阵脚步之声。秋雁面色微变,因“八卦门”此时已全部撤走,哪来脚步之声?不由留神戒备。长孙骥微微一笑道:“姑娘在此守护,让我上去看看去。”他语声才了,已飘身由地道而出。忽听人大笑道:“老弟,大家都以为你失踪啦,怎的一人躲在这里。”讲话的人,正是“五台一魔”皮羽虎。他与“灵鸷生”“无影女”秦素娥、孔二先生及武家林的四个门徒,齐立在柳树之旁。长孙骥赶忙见过恩师,并将上情禀告一遍。“灵鸷生”笑道:“这可是你的功劳,你下去请他们上来吧!”长孙骥遵命又返回地窖!不一会已将“无极道人”李文玄背了上来。李菲菲仍由女婢秋雁扶着。原来“无极道人”两腿自膝盖以下一片漆黑,肌肉早已死去。长孙骥将他背出,放在地面。“无极道人”一声惨笑道:“各位老爷子能光临敝门,蓬荜生辉,只是我身为主人,无佳肴待客,说来惭愧。”皮羽虎笑道:“牛鼻子,你可别尽在自己脸上贴金,这“八卦门”早已不是你主持啦。”“无极道人”李文玄一笑道:“话虽如此,但各位远来是客,我仍不失为主人之位!”“无影女”秦素娥一直在注视着李菲菲,心想:“天底下真的会有这样的女人?”不觉看得呆了,她这一注意,引得场中众人,齐向李菲菲看去,一时场中竟毫无声息。李菲菲被看得脸上发出一片红晕叫道:“长孙骥哥哥!他们尽看我干甚么?”长孙骥未及回答,那“无极道人”李文玄,一声豪笑道:“这是小女菲菲,菲儿,快见过各位前辈。”李菲菲闻言,向各人深深一福。“灵鸷生”一声朗笑道:“李道长!你好福气啊,生得这样美的女儿!”李文玄道:“-各位老爷子的福!”“灵鸷生”又道:“此女如肯练武,将来不难大魁天下。”“无极道人”笑道:“这是纪老爷子过奖。”正说间,有人接着笑道:“纪老爷子说得不错,此女姿质,尚是我生平所见的第一人。”讲话的人,正是“千毒人魔”徐引!随后那“-疯道长”“大同一怪”湛无尘“仙-姥姥”“洱海渔隐”等人,一齐走来。这时皆是武林一时之选,李文玄又能不认识?不由惭愧的一嗔道:“贫道治教无方,致使各位老爷子,远道奔武,无限惭愧!”“-疯道长”道:“江湖上讲的是道义相扶,道长也未免太多礼啦!”“仙-姥姥”急道:“好啦!酸溜溜的干甚么?老魔头,你既答应了北极前辈,还不快为人家治疗伤。”“千毒人魔”徐引哈哈一笑,大步走到“无极道人”身边,卷起裤管一看,道:“道长!你中毒已十年了吧!”李文玄-道:“徐老爷子好眼力。”徐引又道:“还算道长内力深厚,竟能支持十年,而肌肉不曾腐烂,否则下半截早就没有了。”他边讲之间,从怀中掏出数粒丹丸,一红两白,他将红色丹丸送入李文玄口中,说道:“这红色丹丸,专为除毒拔湿之用,因道长久囚地窖,不独毒气未解,而且湿气亦甚浓重,可瞑目静坐,运功内守,自拔毒湿於无形。”“无极道人”李文玄露出感激之容,忙将丹丸吞入腹中,然后闭目运功。但觉丹田间,一团热火,滚来滚去,由尾闾上夹脊,过玉枕,达泥丸,顺人中而下,又回井田,顿觉元气大增,深感药丸之效奇大。一会儿那股热火,又复下两股,治着大腿慢慢向涌泉穴前进,使他失去十年知觉的双腿,又慢慢恢复生机。李菲菲一直在注视着他爹心神色变,但见他面色由青而白,由白而红,腿部的黑气,也慢慢淡了起来,不觉大喜!“无极道人”李文玄坐了半刻工夫,顶部热气纷蒸,肤色转嫩,那两股热流,已通过膝盖,直达涌泉。“千毒人魔”徐引又道:“这两粒白色丹丸,是生肌换骨之用,得之不易,道长好好服用。”李文玄伸手接过纳入口中,却是一股凉气直入肺腑,一阴一阳两气交感!不到一个时辰,李文玄竟能霍然而起行去如飞,身形反而更灵活了许多,众人皆敬佩徐引的医道高明。徐引一笑道:“我不过奇缘巧合,於深山大泽中,得到一株千年灵芝,配成此药,如此医道而论,当推神医“-疯道长”。”此际忽有人叫道:“若以偷道而论,当数我“神偷”何六。”原来“神偷”何六此时正率众而来,因此垂柳坡是八卦总坛的中心,故而四路人马,不谋而合。“铁笔生死判”匡超道:““八卦门”确已全部撤去,匡某人谢谢各位老爷子相助,我这就要赶回庄去了。”“仙-姥姥”道:“此地应放一把火烧了再说!”无极道长李文玄慨然道:“姥姥说得是,留此又是祸害!”李菲菲道:“烧了我们怎办?”李文玄一笑道:“孩子,我们父女连秋雁一共三人,难道还怕没有安身之处么?”匡超一笑道:“道长如不嫌弃,到敝堡暂住些时,未为不可!”“无极道人”一时无去处,也就点头首肯。“灵鸷生”道:“今日“八卦门”虽已暂息,但怕已与“拆骨会”合成一起,后患无穷,此地事了,大家别闲着,我们一面分头打探敌人动静,一面连络各方奇人,准备将来一举扑灭。”各人皆同声-许。长孙骥暗中定了今夜行程,众人放了一把大火,霎时烈火冲天。那建立了数十年的“八卦门”基地,不到两个小时已烧得精光。此际在长安古道上飞驰着一骑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