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邓公朴诧异的道:“广义兄,你要去那里?”谢广义停下身子,正色道:“兄弟要同庄去调集庄丁,赶赴茅山,搜索那贼子的下落,为小女报仇!”邓公仆摇了摇头,继而微微一笑道:“广义兄且请坐下,那贼子能在举手之间制住孙氏三英,格杀八名孙氏镖局的八名镖师,武功之高,自然不在话下,贵庄了纵然练过拳脚,也绝非那厮的对手!”谢广义气愤道:“这么说来,小女的仇就甭报了吗?”邓公朴含笑道:“广义兄且请冷静一下,这贼子假冒罗老弟滥杀无辜,老哥哥岂能袖手?”“哈哈!”他朗声一笑,接著又道:“就是老哥哥不去,这位罗老弟被他冒名行凶,也绝不肯罢休的!”“那老哥哥你打算怎么办?”谢广义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又依言回身坐定。邓公仆道:“现在时候已经不早,我先关照他们早点开饭,咱们就边吃边谈,商量商量如何行动!”说及此处,语音一顿,回身朝邓如兰道:“兰儿,你去厨房吩咐一声,要他们做几样谢伯伯喜欢的下酒菜来!”邓如兰应道:“好,女儿这就去!”说罢,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谢广义道:“老哥哥,咱们决定到茅山去,兄弟也非去不可!”“这个嘛…………”邓公朴因他不会武功,当下眉头一皱,沉吟道:“广义兄,如今咱们知那贼子往茅山山区逸去,不知他确实的下落,山区路径崎岖,依老哥哥相劝,你还是不用去了!”其实他并不知道谢广义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错呢!罗通闻言,暗暗思忖道:“听邓老伯的口气,他好像不会武功,但刚才那股阴寒之气,明明是从他掌心传出来的!”只听谢广义沉声道:“不,兄弟这次是拿定主意非去不可,老哥哥莫非是嫌我碍了你的手脚,兄弟有谢总管作伴,绝不会给你累赘!”他既然这么坚持,邓公仆当然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但见邓公朴朗声一笑。正色道:“广义兄既然心急女仇,坚持同行,那就一起去好了,只是山路险峻,那贼子又十分狡猾,出手狠毒,广义兄务必和老哥哥同行,不可单独行动才好!”谢广义连连拱手道:“老哥哥吩咐,兄弟一切都听就是了!”“世杰!”邓公朴回头道:“咱们饭后就动身,你在这里吃过饭后,就早点回局子里去!”简世杰注视著他,说道:“弟子也想随您老人家同去!”“不!”邓公朴摇了摇头,拒绝道:“为师这里人手已差不多了,你爹只你一个,听为师的话,还是回去的好!”简世杰问道:“不知道师妹要不要跟您老人家去?”“我当然要去呀!”邓如兰脱口而出。简世杰道:“师傅,既然师妹可以跟你老人家,弟子也要去,弟子跟你老人家学艺,已有多年,有事,弟子服其劳,跟在你老人家身旁,也好磨练磨练,这是机会,你老人家就答应弟子跟去吧!”他一面说话,一面和邓如兰暗暗递了个眼色。邓如兰当然也懂得他这个眼色是什么意思。只见她抿嘴一笑,说道:“爹,简师哥和画眉姐姐谈得来,画眉姐姐给贼子杀害了,简师哥心里一直很难过,咱们这次去茅山找那假冒罗大哥的贼人,简师哥自然也要跟著去了,你老人家答应他去吧!”简世杰本是脸上有笑容,但听她这声“罗大哥”叫得口气亲密,不由得暗暗横了罗通一眼,目光之中隐含一股浓重的妒意。邓公朴一手摸著花白胡子,含笑道:“好吧!你既然要去,那就跟著去也好,兰儿任性,路上也好有个照顾!”“是!”简世杰脸上露出了喜色。邓如兰咧著嘴道:“我才不需要人照顾哩!”这时一名庄丁匆匆走入,躬身道:“禀老爷,花厅上已摆好了酒菜,可以入席了!”邓公朴点了点头,站了起身,含笑道:“广义兄,罗老弟,请!请!咱们到花厅喝酒去,边喝边聊!”谢广义笑道:“兄弟一来就叨扰酒菜,兄弟又不是客人,罗少侠请!”罗少侠倒不是刚才他扣过自已的脉门而耿耿于怀,他总觉得此人一脸笑容中,隐藏著奸诈,使人有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但他仍十分谦虚的道:“谢老丈是长辈,自然谢老丈先请了!”邓公仆一旁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不用再客气了。广义兄,你就走在前头,就算是替罗老弟领路吧!”“对对!”谢广义忙道:“兄弟领路,兄弟领路!”罗通皱眉道:“这样一说,在下就更不敢当了!”这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已渐渐昏暗了下来。花厅上早点燃起四盏角灯,两名庄了垂手站立一旁侍候,大家伙鱼贯般走入,自然又有一番谦让,这才入了席。这桌酒菜本是替罗通特别准备的,当然极为丰盛。但刚才因有了假冒罗通的消息,饭后就准备动身,因此酒就不能喝太多,大家伙只小饮了几杯,就各自用饭。简世杰坐在下首,心中已不自主地升起一把怒火。他眼看师妹美目流盼,只是笑盈盈地朝罗通望去,从未看过自己一眼,更是妒火中烧,恨不得走上去掴他几个耳光,方消心头之恨似的。不久,一席酒菜,很快就食毕了。庄丁们撤走残席,给每人送上一把热毛巾,和一盅香茗,大家伙就在花厅中稍事休息,谈论然就是如何入山搜索那贼人之事。许久……许久……时间已在不自觉中消逝……大约两个时辰过后,邓公仆便吩咐庄了备马,一行六人出了大门,就各自上马,这时城门早就关了,好在邓公仆和谢广义都是镇江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见谢长贵一马当先,和守城的士兵打了个招呼,赏了一表银子。守城的士兵当然很快地开启城门,一行人便绝尘而去。从镇江赶往茅山,也不过百十来里的路程。六匹马一路疾奔。三更天犹过,就已赶到了宝堰口口茅山北麓。这是一个小镇,谢长贵在镇头上找到一家熟识的农家歇脚,腾出两个房间,以便大家伙一!好在一行人中,除了谢广义,都是会武之人,只要坐息调气即可。农家听说城里两位大庄主来了,自然十分巴结。一家人忙著烧水的烧水,杀鸡的杀鸡,不一会工夫,便端出了一锅热腾腾的稀饭,和一只大肥鸡,而且还把家里三个房间全都腾了出来。大家伙赶了半天夜路,吃过了宵夜也就各自休息。次日,清晨,各人已自结束停当,谢长贵把马匹寄存在农家,一行人就步行入山。这茅山原是天目山的支脉,起自宜兴顾渚山,绵延溧阳、溧水、丹阳、句容诸县,至江宁为种山,止于狮子山。一行人是由茅山北麓入山,邓公朴父女和谢广义、谢长贵走在一起,罗通因贼人一再假冒自己,做出许多令人发指之事,自然急欲找到那人,因此一入山之后,就展开身法,抢先进行搜索。简世杰因眼见师妹对他钟情,心中很是“肚烂”,此时又见他奋勇先行,年轻人难免逞强好胜不肯落后,于是,他也一路提气而行。只可惜他忘了一件事,自己的功力和罗通相差十分悬殊。所谓“轻功”,凭仗的是提吸一口真气,丝毫勉强不得,所以简世杰奔行了一阵之后,便落后许多了。罗通一路搜索前行,刚转过一重山脚下,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林中深处传了出来但见一匹骏马,已迎著他飞冲而出,正当他想闪身避让之际,那马上之人忽然大喝道:“好个贼子,那里走!”喝声入耳,一道人影已从马背上凌空飞扑而来,人还未到,一阵金刀破空之声,急啸盈耳,当头劈下。罗通一怔,急忙侧身闪出,口中叫道:“兄台请住手!”“住手?”那人一招落空,口中冷笑一声,只足点地倏然再起,厉声道:“老子已找了你两天,你纳命来吧!”喝声中,人影疾如飞鹰,又是“呼呼”两声,一片刀影急如惊雷,迎面劈到。这同,罗通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正是龙潭孙氏镖局的总镖头孙伯达,他金背大刀寒光飞闪,连环劈出,那容你开口的机会,当真形同拚命了。罗通接连避过他三招十二式的急攻,口中连连大声叫道:“孙总镖头,快请住手,请听在下一言!”孙伯达当然是不肯听了。只见他双目尽赤,以嘶吼的声调,大声喝叱道:“小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和你拼了!”刀光如雨。漫天飞舞。罗通再搞不清状况,也知他此刻的心情定是仇怒交迸,不可理喻,何况他已认定自己是掳劫他妹子的仇人,自然不肯善罢干休了,所以,他只好施行龙行九渊身法,在一片刀光中穿梭游走,情况自是十分危急。他一面闪晃不定一面大声说道:“孙总镖头,这次你又误会了,在下是真的罗通,并非掳劫令妹的贼人!”孙伯达连施杀手,眼看自己的金背大刀明明可以劈中对方,却每都是毫厘之差,擦身而过,接连几十招下来,几乎招招都是一样的结果,他不知道对方使的是什么怪异身法,心头更是恨得牙都歪了。“小子,你当然就是罗通,就算烧成了灰,老子也认得你,咱们不用多说,老子也用不著听你解释,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咱们放手一博!”他口中虽在连声叱喝,但手底下却丝毫不放松,一口金背大刀仍然使得密不透风,攻势亦连绵不绝。这时,简世杰也跟了上来。他看到罗通遇上了劲敌,而且连遇险招,心中颇是称快,还以为罗通落尽下风,恨不得孙伯达一刀劈下他的脑袋。“爹,罗大哥遇上了敌人,咱们快上去!”远处传来了邓如兰的声。她像风一般地赶了过来,一眼见到个世杰站在一旁,袖手不管,不由嗔道:“简师哥,你怎么站在一旁,也不招呼爹一声?”简世杰做了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耸肩道:“我也刚到,他们大概早已动上了手,打得这般激烈,我如何挥得上手去?”“啊!”邓如兰定睛一瞧,不由惊呼了一声,叫道:“那不是孙总镖头吗?快快住手,他不是劫持孙姑娘的人啊!”孙伯达恍如未闻,当然是不停手-!邓如兰焦急的道:“爹还不快来,你快过来看看,孙总镖头正在和罗大哥动手呢!”远处忽然传来谢长贵的声音道:“不好了,邓姑娘,老爷子挨了罗通一掌,伤得不轻哩!”打斗中的罗通闻一惊,但孙伯达一口金背大刀著著进攻,十分凌厉,他是仗著龙行九渊身法,才能闪避对方这一连串歹毒地狠招的。他本来并不想出招反击的,但此时听说贼人冒充自己击伤了邓公仆,不由朗喝一声道:“你还不住手!”喝声中,右手犀角折扇忽然翻起,“当当”两声,把孙伯达连环劈出的刀背一压,接著人随声起,斜掠而去。只见一道人影,已然横空而飞,急如剑影,朝来路射去。等到他赶到时,但见谢广义神色凝重,双眉紧皱地站立一边,邓如兰满脸泪痕,半跪半蹲著正在替邓公仆喂药。邓公朴由简世杰扶著,他半卧半坐在一块大石下,面如淡金,两眼散漫且又无神,张著口,呼吸显得十分微弱,这正是伤重危殆之象。罗通神色大变,急步走上,问道:“邓前辈如何负的伤?伤在那里?”谢广义抢著答道:“罗少侠,仆翁是被假冒你的贼人突然窜出,一掌击中后心………………”罗通一步跨到邓公朴身旁,伸出右手,掌心按在他的灵台穴上,深深地吸了口长气“邓前辈,在下助你凝固真气!”说出这些话的同时,罗通暗运内力,从掌心缓缓度去。邓公朴服药之后,仍然不见好转,除了细微的喘息,真气不继外,此时已不能开口说话了。现在经罗通运起太极玄功源源地注入,他口中忽然发出一声呻吟,散漫无神的目光,这时也略现出些神辨。只见他沉重的眼皮眨动了几下,望著谢广义,吃力的道:“谢………………谢………………广………………”谢广义神色猛变变,急忙趋上前去,手一伸,紧紧握住了邓公仆的双手,十分激动的开口说道:“朴翁,老哥哥,你快别说话,先调调气,罗少侠正在替你运功度气,一会儿就会好的!”邓公朴的目中忽然浮现出一股惊骇之色,正待张口,身躯倏地一震,口中“呃”了一声,一颗脑袋缓缓垂了下去。罗通这时正在运功度气,突觉有一缕极阴寒之气,渗袭过来,心中顿感有异,这一瞬间,邓公朴体内气机,刹时断送无遗,他不由暗自一震,急忙放开手掌,问道:“邓前辈,你怎么了?”邓如兰半蹲半跪在她爹的身侧,这时看到她爹的头缓缓垂了下来,也心头一慌,正想开口之际,只听谢广义惊叫了一声,目含泪光,顿声道:“老哥哥…………老哥哥………………你就这么去了吗?”邓如兰听他这么一说,才知他爹已断了气,一颗心也直往下沉,失声大叫道:“爹……………………”一颗脑袋扑到邓公朴的尸体上,大哭了起来。罗通倏地站了起身,一步跨到谢广义的面前,满脸俱是严肃之色,注目问道:“谢庄主………………”谢广义一怔,抬头望著罗通。只见他双目神光,恍如两柄利剑,直视著自己,心头不由激灵一颤,一面举袖拭泪问道:“罗少侠有什么事?”罗通道:“在下刚才在替邓前辈输气时………………”谢广义没待他说下去,连连点头道:“是,是,朴翁方才似乎清醒了一下,唉!那是他重伤之后,经少侠输入真气的回光返照!”他摇了摇头,黯然又道:“兄弟惭愧,自恨无能,眼睁睁看著那贼子逃去,老哥哥入山未久,就遇了毒手,竟连一句遗言也没交待,真叫人伤心………………”他五官几乎全挤在一块儿,一张又圆又胖的脸,恍如一颗超级大苦瓜,同时说得声泪俱下,闻之令人鼻酸。罗通不为所动,冷笑道:“在下说的是那一缕阴寒之气!”“阴寒之气?”谢广义怔了怔,继而不解道:“罗少侠说的阴寒之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罗通仍然冷冷的道:“在下刚才替邓前辈运功度气之际,邓前辈伤势虽重,分明已有了起色,但忽然有一股极阴寒之气渗透而入,邓前辈气机微弱,自然承受不住,以致心脉遭寒气侵袭而亡!”谢广义一边拭著泪,一面摇头道:“兄弟说过,这是朴翁伤重的回光返照,人之将死,心脉先衰,自然有阴气发自心脉,罗少侠也不必难过了!”孙伯达仍跟踪罗通而来的,至此才相信罗通并非贼人,尤其是刚才的情形,他自然全都看在眼里。刚才罗通运功输气之时,邓公仆已确实有了起色,才一醒来,只叫了“谢广”二字,谢广义就趋步上前,双手握著他的手,这也是真情的流露啊!听罗通的口气,那股极阴之气,似乎是有人暗中施为,但谢广义的女儿,是邓公朴的义女,两人论交多年,何况谢广义只是镇江城中的大财主,不曾听说他会武功,但罗通所言,似乎也是实情。“哼!”罗通忽然冷笑一声,肃然道:“在下犹记得在邓家庄,初次和谢庄主见面时的情景,谢庄主当时还怀疑在下就是奸杀令嫒的凶手,一把扣住在下的脉门,在下也曾说从谢庄主的掌心,传来一丝极阴寒之气………………”“罗少侠这是误会,老朽根本不会武功!”谢广义一张圆滚滚的胖脸本来还陪著笑,但说到中途时笑容忽然一亩,当下眼一瞪,脖子一粗,沉声冷哼道:“哦!搞了一半天,原来罗少侠是怀疑我谢广义乘人之危,在老哥哥身上陪施毒手,我………………我…………!”他气呼呼的道:“你…………你………………你可知我谢某和老哥哥是多少年的朋友?小女画眉,惨死在贼子之手,你也是知道的,我恨不得手刃贼子,替小女报仇,不然我谢某也不会跟看到茅山来。“你………………你这般血口喷人,到底是何居心?说真格的,我虽然相信老哥哥的话,害死小女的真凶并非你罗少侠,但你总是个起因,贼子不去假冒别人,为什么偏要假冒你?所以说,小女至少有一半是死在你手里的。“老朽不想找你算账,你倒反过来怀疑老朽,真是蚩有此理!岂有此理!”他说得头绽青筋,口沫飞溅,倘若不是知道罗通武功高强,他真想揍他一顿,出出胸中怨气似的。其实他虽然没有出手,但指著罗通的鼻子大声说话,也几乎是快要动武了。罗通静静地望著他,面情显得异常冷峻,直等他把话说完,这才冷冷地笑了笑,双目亦同时寒芒飞闪。“谢庄主,在下说的全都是实情,你会不会武功,自然心里比谁都明白,我也但愿你说的都是实话,邓前辈因何致死,我会慢慢地查,假冒我的贼子我不会放过他,害死邓前辈的人,我更不会放过他的!”邓如兰哭得根伤心,听到两人争吵起来,急忙拭拭泪水,咽哽道:“罗大哥,谢伯伯是我爹多年的好友,不会害爹的,你莫要误会谢伯伯!”“你听听,这可是如兰亲口说的吧!”谢广义用手一指邓如兰,满脸怒容的道:“如兰姑娘是朴翁的亲女儿,她自然知道我和老哥哥的交情,没有人能离间得了,姓罗的,你年纪还轻,我也不和你计较,以后说话最好多想想,别这样冲人!”罗通连理都没有理他。“噗通”一声。只见他朝邓公朴的尸体跪拜了下去,泣声道:“邓前辈,你安息吧!在下立誓一定找到凶手,替你报仇的!”他忽然又站了起身,面向邓如兰,拱手说道:“我想检视邓前辈的遗体,看看伤在何处?是被何种掌力所伤?姑娘能答应吗?”邓公朴如未死,救伤当然应先看受伤的部位。但如今邓公朴已经嗝屁,验看伤势,就非得检视遗体,那当然要邓如兰点头才行,否则那是对死人极不尊敬的。邓如兰丝毫不考虑,接口说道:“罗大哥要看爹的遗体,是为了检视致死之由,我自然同意,再说,爹惨遭毒手,究竟是被什么功夫害死的,我也要瞧瞧清楚,才能替望他老人家找出真凶来!”她和老爸相依为命,想到老爸的遇害,不禁又泪如雨下。罗通道:“邓姑娘既然同意,那在下这就动手了。”说罢,走上两步,抱起邓公朴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翻了过来,然后又把他的长袍解了开来。撩起短衫,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色呈青黑的掌印,斜拍在“灵台”和“至阳”两穴之中,此处正是心脉所在的致命要害,这受伤之处,掌印已然肿胀,但仍可看出皮肉内陷,凹下竟有半寸之深。孙伯达口中不禁“咦”了一声。邓如兰眼见老爸致命的掌痕,早已泣不成声了。罗通看得心头一阵激动,切齿道:“好狠毒的阴功!”他曾听爷爷说过,只有旁门阴功,击中人体,隐现青色,但他却说不出是何种掌力所伤。他心头虽然很是激动,但耳目还是十分敏锐,听到孙伯达轻“咦”了一声立刻燃起一丝希望。他不由转过身来,抱拳问道:“孙总镖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知是否瞧得出邓前辈是被何种旁门阴功所伤的?”孙伯达方才误会了罗通,心中甚感愧疚不已。再说罗通是太极门的传人,其祖父陆地神龙威震武林,他也得罪不起,罗通既然不是掳劫妹子的贼子,他当然也有结交之意。何况陆地神龙的孙子还看不出那是什么阴功,转向他请教,他若是当著大家伙的面说出来,他日一传出江湖上不是一件很露脸的事?心念一转,随即微微笑道:“罗少侠好说,关于邓前辈的伤,罗少侠说得极是,乃是一种十分歹毒的阴功,据孙某所知,掌印内陷,而又色呈乌黑,乃是“玄灵催心掌”的特征,只是……”他眉头一皱,接看又道:“只是北海玄灵叟已有数十年没有他的消息,也没听说过他有传人。“邓前辈遗体上这一掌痕,只是青中有黑,并非完全乌黑,似乎与传说中的稍有出入,兄弟识浅,未能确定是不是“玄灵催心掌”了!”他果然不愧是孙氏镖局的总镖头,见闻渊博,对各种江湖典故,说来如数家珍,还不是普通的厉害。谢广义站在一旁,目中忽然飞闪过一丝异彩,但大家伙这时正在聆听孙伯达说话,所以谁也没有发现他这个不寻常的反应。罗通拱手道:“多谢孙总镖头指教!”他蹲下身子,替邓公朴覆好衣衫,抱著尸体翻了个面,然后轻轻地放在地上,又向遗体作了长揖,这才站了起身。他正色道:“邓姑娘,在下誓必找出元凶,替邓前辈报仇,据在下想来,那贼子袭击邓前辈之后,必然不会走得太远,在下非找到他不可,姑娘逢此变故,务必节哀珍重,护送邓前辈的遗体回去,在下就此别过了!”话声甫落,他转身朝孙伯达,简世杰两人略一抱拳,也不理会谢广义,当下便举步飞奔而去。邓如兰听到他要走,心头一慌,急急叫道:“罗大哥,你等一等,我是不会回去的,恶贼杀了我爹,我要找到他,手刃亲仇………………”但罗通的轻功何等快速,在她说话时,他早已去远了。罗通一路提气疾行,只是往举峦深处寻去,由午牌时分一直奔行了将近两个时辰,也不知纵越过多少危崖断壁,却没有找到贼人的影子。眼看四周山色空蒙,云气渐合,已渐衔沧溟,自已也奔得满脸飞沙,只见前面正好有一条山涧,清流淙淙,不觉举步走了过去,俯下身,双手掏著涧水,然后又喝了两大口,不由精神为之一爽。蓦地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忽在他背后响起。于是他缓缓站起身,转了过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站著一个瘦瘦高高的老者,穿著一身青袍,光是看他神情,就有几分诡异。罗通凝视著他许久,正待开口之际,那瘦高的青衣老者已然先开口问道:“你就是罗通吧?”“哦!这人居然一口就叫出我的名字?”罗通暗自一怔,随即抱拳道:“在下正是罗通,不知老丈如何称呼?”瘦高老丈忽然咧著嘴笑道:“你从老夫身上看不出来吗?”罗通看不出他身上有何异样,也不想和他多说,这就拱拱手道:“在下另有事,那就少陪了!”话声甫落,就要转身离去。“且慢!”瘦高老者嘿嘿笑道:“既然让老夫碰上了,你还想走!”罗通不答反问道:“在下为什么不能走?”瘦高老者道:“因为老夫还没答应让你走!”罗通见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心头一把无名之火为之大起,但他仍笑笑道:“在下要走,还需要老丈答应吗?”“那当然!”瘦高老者双手在胸前交叉一搭,冷冷的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走走看!”罗通心头已渐渐有点明白,对方可能是孙总镖头逖来助拳的人,当下眉头微微一皱,苦笑道:“看样子,老丈是冲著在下而来的!”“但老丈只怕是找错人了!”他又强调道。瘦高老者冷冷道:“难道说,陆地神龙还有第二个不肯子孙吗?”哇操!这话说得很重。罗通听到他提及祖父,而且出言很是不逊,不禁剑眉一扬,一肚子的瓦斯瞬间引爆。“在下尊重老丈,老丈既然如此说话,不错。罗通只有一个,但为非作歹的,并非在下,而是假冒在下的人,在下之所以赶来茅山,就是为了找寻假冒在下的贼人,老丈不似无名之辈,应该明辨是非才对!”这些话说得还算客气,但暗地里却在指责对方口稠糊到屎,不明是非。瘦高老者多年的老江湖,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含意。只见他脸色一沉道:“哼!你的言下之意是说老丈不明是非了,老夫那管你是真是假,你昨晚击伤老夫三弟,还声言要会会咱们五行门五老,老丈就是主动送上门,让你会会的人!”随著话声,稳稳重重地踏出两步,又道:“你发招吧!”“老丈果然找错人了!”罗通微微一笑道:“昨晚击伤令弟的并非在下,而且昨晚在下是和邓公朴等人,一路从镇江赶来的!”“哼!你说的话,要老夫如何相信?”瘦高老者冷然道:“老夫刚才业已说过,不管你是真是假,既然咱们遇上了,就得会一会,而且老夫让你先出招,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此语一出,罗通更是气愤了。“真想不到江湖上不少成名人物,竟是如此不可理喻,好,老丈既要动手,那就请发招,太极门人,从不占先!”瘦高老者嘿洪道:“那有这么噜嗦的,既然你这么坚持,老夫就先发招了!”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他已先发招了。只见他身形一晃,上身向前斜倾,右手突然从大袖伸出一只干瘪的手,五指直伸,似爪非爪,似掌非掌地朝罗通迎面推来。罗通曾听祖父提过,五行门以“五行真气”最为著名,属于玄门内家功夫。五行门每一代只收五个门人,而且所练的功夫也尽不相同,对方刚才自称是“五行门五老”,身上穿的又是青袍,那么此人该是五老之首无疑。五行门五老之首,那不是五行门的掌门人吗?难怪他自恃身份,不肯报出名号来,要自己看他身上了。罗通刚才不曾细想,直到此时,双方动手之际,他不得不稍加推想对方的来历,以便应付。但他继而一想,不禁又自侮孟浪,对方乃是一门之主,自己刚才不该和他顶撞的。不过,对方如此不可理喻,听他口气,昨晚被假冒自己的贼人所伤,而且还出言不逊,他本身即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就算是向他跪地告饶,他也未必肯善罢甘休,如此一来,两人拳脚相向,也是极自然的事了。他心念这一阵转动,其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罗通见他欺来,当下身子一闪,右手衣袖“卡”的一声,从横里甩出一点袖角,向对方抓来的手腕上卷至,来势比箭还急。瘦高老者眼看他一点衣袖急袭而至,自己竟然连对方使的什么手法都没瞧得出来,要待避让,罗通刚才那一闪身,正好截住了他旁跃之路,除了和他对掌硬拚之外,显然已没有后退之路了。因为罗通使的只是一记衣袖,他的右手仍然藏在衣袖之中,尚未出手,自己如以右手抓他的袖角,他隐藏的右手正好及时袭向自己,双方的距离甚近,他出手袭击的部位莫测,岂非使自己穷于应付?瘦高老者身为五行门掌门,半辈子就在拳掌上消磨,经验何等丰富,不待罗通的袖子卷到,身子往后一仰,便躲过了险招。但他那知罗通这一记衣袖,使的乃是“天龙十八式”中的扇招,招中有招,瘦高老者上身往后一仰之际,忽觉风响,罗通的一点衣袖,在他腰上拂过上儿被打中,全身顿感一阵酸麻。“在下得罪了,失陪!”话声甫落,罗通朝他抱了抱拳,继而转身离去。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罗通心中想著那个假冒自己的贼人,带著掳来的孙月华姑娘,绝不可能藏身在大家找得到的地方。因此,他一路奔行,只是找悬崖峭壁间的石窟山洞。入山愈深,山径便消失不见了。这一带都是人迹不到的荒山野林,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四周漆黑一片,可以听到的也只是松风如涛,和起落呼应的猿啼。罗通在一处宽广的峭壁下站定身子,找了一块大石坐下,从肩头取下干粮,正待食用之际,忽见右边石壁上,离地约有三丈高处,似有黑影在飘动,定睛望去,那是一条足有手臂粗的山藤,似是从高处垂下来的。见此情景,罗通并不是很在意。但再凝目一瞧,不觉心中一动,因为这片山崖少说也有三五十丈上下,石壁光滑且又寸草不生,如果这根长萨是从崖上垂下来的,那么崖上既然生长了这么一根又粗又长的山藤,必然也会有其他细藤倒垂下来的。荒山野藤,都是丛生之物,绝不可能只此一根。他不由站了起身,凝足目力,往上瞧去。“显然这根山藤并非生长在崖上之物,莫非是有人接起来的?意思也就是说,有人住在这悬崖上面,或是有人到过这崖上?”罗通这么一想,连干粮也不吃了,迅速地收入肩头衣袋之中,便举步朝右边的壁下走去山藤离地不过三十丈来高,他略为打量一下二就双足一点,身子骨往上直拔而起,一下子握住了山藤,然后用力地试拉了几下。这几下一拉,顿觉上头极为牢固,于是这就双手交替,仿佛像只猿猴似的往上攀升而去到了十二丈处,他已证实自己料想得不错,因为这里正是两根山藤衔接之处,由此即可得知山崖上定是有人。一念至此,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双手也随著加速地往上攀登而去。此时夜风正劲,吹得山藤不住的在石壁上飘荡,他身上的长衫,更是被吹得猎猎作响。攀登山藤,全靠两臂之力,若非有绝顶轻功和内功的人,攀登到二十丈以上,就已精疲力尽,非被山风刮下来不可。罗通藉著一口真气,手足并用,疾揉而上,却也费了盏茶工夫,才算攀升到悬崖尽头,当下便翻身而上。原来这断崖上上有四五丈宽,狭长如带的一片平台,接著又有一堵平整如削的广大石壁矗立而起,站在这狭长的平台上,既无石窟,也找不到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罗通禁不住地有些迟疑了起来。“这人连接山藤,定是花了不少时间和气力,但他到这上面来做什么呢?”夜色如墨。云气霏霏。除了山风呼号,这时业已听不见什么声在,彷拂这里与人间完全隔离了似的。他仔细观察两边形势,这狭长如带的平台,右边是断崖,往左去,地势渐渐逼仄,随著山势的左转,本来还可一人通行,后来只能容得一只脚掌贴壁而行,往下望去,黑沉沉地似是一片原始森林。地势未到尽头,罗通自然不肯回头。如果换作是白天还好走,但此刻已是深夜,他纵然目能夜视,最多也只能看到一丈远近还好,这样逼仄的岩磴,走了不过五丈来远,右边石壁忽然往里回去,现出了一个石窟石窟根大根深,几乎可容纳数百人,在一片漆黑之中,里面居然隐隐透出微弱且又昏黄的灯光。“有灯光就有人!”罗通心头一喜,也无暇多看,抽中暗笼折扇上且节举步往灯光透出来的地方悄悄地靠了过去。茅山一名句曲,又名地肺,乃因山多岩窟而名…………这座石窟之中,似乎也有很多岩窟,那昏暗的灯光,是从石窟里靠右边的岩窟中射出来的。外面的石窟虽然极广大,但走到里面,尤其是靠右边的这一面,却颇为曲折,就像是一条小弄。小弄尽头又是一处转角,到了这里,灯光射到右边壁上,已经明亮得多了,那转角右边似是有一间不大不小的石窟,但在没弯去之前,因有石壁挡住视线,所以是看不见里面情形的。罗通折扇当胸,轻轻地闪到右壁,以背骷壁,侧脸右视,凝神倾听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呼吸声。于是,他略一提气,就迅快地转了过去。这一转,就成了当门而立,石窟中的情况,自可了然于目。这座石窟,略呈方形,地方不算宽敞,也并不太狭仄,靠里面壁下,地上铺著一张厚厚的兽皮,兽皮上坐著一个粉顿低垂,以手支颐的红衣女郎,对著地上一盏的灯花,望得微微出神。她似乎并未察觉到门口已多了一个人。罗通这一转身,身法虽然轻薹无比,不带丝毫声响,但空气毕竟比人轻得多,你这一迅速转身,空气自然会跟著流动,纵然这流动是轻微的,坐著的人虽未感觉得出来,但微弱的灯光,却轻轻地起了跳动。红衣女于由灯光的跳动上且时察觉到门口有人,她一双清澈如水眼眸,含情脉脉地溜了一眼。接著,她那张似嗔似喜靥上,也登时飞起了似羞似喜的红晕,当下嫣然一笑,就向小孩子似的从地上一蹦而起,迅速地飞扑了过来。“罗大哥,你怎么去了这样久?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好可怕咄!”她说得软绵绵的,一个娇躯也缓缓的往罗通身上依偎了过来。哈!她正是龙潭孙氏三英的孙月华。罗通不由得一呆。他和孙月华在镇江见过面,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个生性高缴,学止豪迈的姑娘,但今晚却由兀全变了个人。柔情似水。呵气如兰。罗通赶忙伸手一栏,含笑道:“孙姑娘,在下是罗通,救你而来的!”孙月华一双柔弱的奶油桂花手,一把抓住了罗通的手腕,柔媚的笑道:“罗大哥,你不是早就和我说过了吗?”“是你打败了假冒你的贼人,把我救下来的,我很感激你,你还为了我负伤,我才留下来陪著你,等你伤好了,再送我同去,是吗?”他一个软绵绵的娇躯,又慢慢地依偎了过来,很自然的靠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她仰起头,一双黑白分明且又水汪汪的眼睛,注视著他,娇声又道:“罗大哥,我现在已是你的人了,你说过要娶我的,这话我可不敢和大哥说,你自己去和大哥说,好吗?”满脸羞涩的神情。罗通至今尚是个童子鸡,根本就不会和异性接触过,孙月华使她无法峻拒的偎入了怀里,这已使他手足无措了。如今又听她说出“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这句话,更使他心头狂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措词解释得好?孙月华明亮的眼眸,漾起了一层雾般的春情,望著他,望著他…………她忽然羞涩的把头埋入他的怀里,羞怯的道:“通哥哥,你坏死了,你这样瞧著我干嘛?昨晚…………昨晚…………羞死人了,通哥哥,你………………你不会离开我吧?”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丰盈的娇躯,业已贴得更紧了。他可以闻到她秀发上沁人的幽香。他一颗心止不住地狂跳,几乎涌上喉咙,顿使他感到窒息。孙月华软绵绵的声音虽然富于诱惑,但最后这句话,听得罗通蓦地打了一个冷颤,心头也立时感到一丝寒意。他想要解释。解释昨晚和他要好的并不是他。但这些话如何启齿呢?他不由得急出一身汗来。孙月华依偎著他,希望得到他温柔体贴,甜言蜜语,就像昨晚一样。她多么希望他低下头来,给他最温馨的长吻,不需要千言万语,就可以互通心曲,传递讯息。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像一根木头般地站著。孙月华心头微感失望,当下缓缓地抬起头,一张脸已经像熟透了的苹果,眨著一双水汪汪的眼皮,十分哀怨的道:“通哥哥,你好像有心事?我………………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干嘛都不理人家…………”罗通暗吸了口长气,然后轻轻地将她推开,说道:“孙姑娘,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不!”孙月华像似扭股糖似的扭了下腰肢,皱著眉,撒娇道:“通哥哥,你怎么不叫我”月妹“了呢?还姑娘,姑娘的干嘛?”罗通正色道:“你先静一静!”“人家不要嘛!”孙月华嘟起小嘴,拉著他的手道:“通哥哥,莫非………………莫非你不喜欢我了?”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她已是一副盈盈欲泣的模样。“通哥哥,你说过永远永远爱我的………………”“你先冷静一下!”罗通沉声道:“我有话要和你说!”孙月华十分柔顺的点了点头,但仍然拉著他的手,说道:“那我们坐下来说,好吗?”罗通道:“你先坐下,我站著说比较好!”孙月华不依的道:“你一向都拉著我一起说话的,怎么现在要站著和我说话了?我不管,你也要坐下,你负了伤,不能太累的!”她拉著罗通的手打死也不放。罗通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好我坐下来!”孙月华嫣然一笑,在他身旁坐定,随手取过一个茶盅,微笑道:“你先喝口水!”罗通拒绝道:“我还不渴,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孙月华轻啜了口茶,然后再朝罗通的唇边送了过去,甜甜一笑道:“这茶还没凉,你喝一口嘛!”罗通正待推辞,耳中忽地听到一声种轻的冷笑,心头蓦地一惊,一下跳了起来,低声道:“你别动,我出去瞧瞧!”孙月华不安的道:“通哥哥,你要赶快回来,我怕!”罗通身形一晃,顿时掠出了石窟,细目望去,果见黑黝黝的小弄前,似有一道黑影,一闪即逝。他不由大声喝道:“什么人?”那人当然不会出声。罗通以极快的身法闪出小弄,但石窟之中,实在太黑了,他纵然目能夜视,也只能见到一丈之内的景物。“方才明明有人发出一声冷笑,且有一道人影闪过,怎么一下子会不见了呢?”这山崖上不可能有人上来,此人定是假冒我的贼子了。他一想到假冒自己的贼子,顿时怒由心生。“这厮不但连续残杀无辜,让我背了一个大黑锅,如今又假冒我,夺去了孙月华的清白,这厮真是该死!”一念至此,那还犹豫?立即朝那黑影间去的方向,放轻脚步,耳目并用,搜寻了过去。这座石窟有很多转折之处,愈往里去,愈是黝黑,罗通既不熟悉洞中情形,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腹之中,内功再好,也大都看不清影物,只能仗著耳目并用,来辨认曲折洞径。蓦地他忽然嗅到空气中飘浮著一阵淡淡的人体气味,这已足够证明了那人刚闪过去不久。但四周却寂静无声,听不到任何一丝的声响,显然,此人闪过去之后,就隐了下来,不曾移动,根可能就在他的左侧不远处。罗通也突然停住了前进的身形,凝足目力,朝四处查看,只是石窟两边,石壁凹凸不平,任你目力再好,也无法看到些什么。现在唯一的方法,显然只有用耳朵和鼻于来查听了。但查听的结果,对方却始终潜伏不动,根本不再有一丝声息,连那一丝人体的气味也已消失,再也闻不到了。罗通本想继续搜索下去,但又怕对方趁自己走近时,突然发难,在逼仄的夹缝之间,根本毫无回旋的余地,唯一的方法,只有耐心地和他耗下去了。就在罗通和那人干耗的同一时间,又有一个罗通飘然闪进了孙月华的石窟。用不著多说,这人就是假冒罗通的贼子了。孙月华自从罗通出去之后,就一直坐在兽皮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看门口,此时一眼见到假罗通门入,当下忙站了起身,急急问道:“通哥哥,那是什么人啊?你追到他了没有?”假罗通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他是谁?”“不知道!”孙月华摇了摇头。假罗通在她粉脸上亲了一下,轻声道:“就是那个假冒我的贼子找来了!”“好极了!”孙月华含笑道:“你把他抓住了,不就可以证明他是假冒你的吗?”“唉!”假罗通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倘若我没有负伤,可以略胜他一筹,但如今我的伤还没痊愈,而且那厮精擅暗器,石窟地势逼仄,要想胜他谈何容易!”孙月华急道:“他现在人在那里?”假罗通道:“他对石窟的地形不熟,被我引开了,短时间之内,大概还不会找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语音一顿,他迅速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打了开来,里面包的是一小撮淡红色的粉末。他十分熟练地倒入茶盅之中,低声说道:“我现在就出去,隐在暗处,然后你就大声呼叫,把他引来,你必须沉得住气,和方才对我一样,你说:‘通哥哥,你刚才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现在可以说了………………’”“不对啊!”孙月华眨看眼道:“有话要和我说的是你,又不是他!”假罗通阴笑道:“他要假冒我,你这样说了,他一定会承认,你就要他坐下慢慢的说,然后也和刚才一样,你拿起茶盅,等他说了片刻,就要他喝茶………………”孙月华道:“这是毒药?”“不!”假罗通摇头道:“我要活捉他,才能证明他是假冒我的人,所以这是蒙汗药,喝了下去,就会迷迷糊糊地失去抵抗之力!”孙月华问道:“那你呢?”假罗通道:“我就躲在外面,小心肝,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了!”孙月华柔顺地点了点头道:“只要你叫我做的事,我都愿意的!”假罗通又搂著她亲了一下,柔声道:“这样就好,等我出去了,你就大声叫喊,他如果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说一个人害怕!”孙月华迟疑道:“那你不能走太远喔!”假罗通淫笑道:“小心肝,我怎么舍得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我不会走远的!”话声甫落,闪身,掠了出去。孙月华待他走了片刻,这才大声尖叫道:“通哥哥,你快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