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他话音方落,突听大殿屋顶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小子,你好好的想吧!真不知你把功夫练到哪里去了,千手菩提秦宗翰当年的英雄气概算让你给丢尽了。”秦圣闻言大吃一惊,忙喝道:“你是谁?”那人应道:“我就是我!”秦圣已随着纵了出去,脚下一点地,人就上了殿脊。但见繁星在天,北斗横斜,哪有个人影儿,立又喝问道:“朋友,你是什么人?怎地不现身出来。”对方并无回音,却昕大殿内的何雯哼了一声,他心中一动,立又纵下地来,冲进太殿内一看,却不见了那何姑娘的影儿,暗叫一声道:“糟!我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若使何姑娘重落虎口,传扬出去,这跟斗算是栽到了家了。”就在这个当儿,忽听殿门屋檐下又发出一声狂笑,道:“就凭你小子这两下子,还想去杀罗刹王?恐怕连在江湖上都混不下去了……”秦圣不等对方话音落下,人已移到大殿门口,身形没有向外闯,竟然向下一矮,双掌突向大门上横枪劈打过去。“砰砰、咔嚓”一声暴响,砖瓦、木屑乱飞,横楣迎掌中断,连着下面的格扇也被震塌下来。哪知竟会没有碰着对方一点,连影儿也没有看见,不由心惊,知道准是遇上了武林高手,哪敢迟延,双掌忙疾往回一辙,龙形一式,身随掌走,人已到了院中。扫目四下打量,足顿处,黄鹤冲天,人又上了屋顶,拢目看去,远远的只见一条人影,一闪而没,他忽哼了一声道:“好可恶的东西,找到我头上来了。”心念动处,人已腾身飞纵了下去。秦圣把一身的能耐都施展了出来,忽起忽落,疾如飞鸟,紧追了下去。秦圣这身功夫,在武林中确属少见,尤其他那轻身功夫,更是武林中独特无二的奇功,一施展开来,何疑流星横空。也就是大半个时辰,已把前面那人循踪蹑上,渐渐的,越追越近了。但是对方的轻身功夫也真有超人的造诣,身上还背着一个人,竟然仍是矫捷无伦,也是倏起倏落,顺着山疹梭线,直朝山谷中疾奔。秦圣追得急,而面前那人也跑得快,总相差着六七丈远近。追到一座山峰下面,那里有着一片树林,前面那人一晃,入林而没。按照江湖中的禁忌,是“穷寇莫追,遇林莫入”,但是秦圣此时已被撩发了怒火,哪管这些,在林外只是稍微顿了下,人就穿林而人。还好、这片林木并不繁密,但却不见了人影。走出树林,却是峰头的一端,注目看去,山峰下面正有道狭而长的深邃幽谷,谷底并隐约有几橡茅屋傍山而建。他顺着山边攀援而下,谷底有道清泉,流水潺潺,淙淙有声,眼前是青葱一片,甚是雅静宜人。不多一会,秦圣已然逼近茅屋的边缘,只见柴门紧闭,悄无人声。突然间,一个沉重有力的声音喝道:“什么人?偷偷摸摸的,给我站住。”声音虽不大,却自然有种慑人的威严。秦圣悚然而惊,不自禁的停步张望,并不见有任何人踪。跟着,又是一声低沉有力的声音道:“你过来!”这一次秦圣听得真切,声音响自左面山壁,定晴望去,仍然不见人影,只见壁间蔓草之中,射出两道光辉,闪耀不定。秦圣不禁骇然思忖:“这是什么光亮,难道会是人的眼睛么……”他思之未竟,那声音已微含怒意的喝道:“你是聋子还是白痴?怎么还不过来?”秦圣此际因注视良久,已依稀看出右壁间坐着一个老人。一时之间,使他兴起了好奇之心,把原来那点怒意给冲淡了。秦圣踱到壁边,运目望去,但见空间有一崖洞,洞口蛛丝密布,里面那老人竟是乱发蓬松,遮住了面目,忙问道:“老人家,你可是叫我?”老人冷冷的道:“此地可有第三人在吗?”秦圣道:“你叫我什么事?”老人道:“你可是从峰顶上下来的?”秦圣道:“不错,我是在追一个人,迫到这里不见了,老人家是否看到!”老人道:“你追他干什么!”秦圣就将在山神庙他救何雯,后来何雯又被人劫走,自己追来此地之事说了一遍。老人笑道:“哈哈……你以为你追他跑就是怕了你么?可对?”秦圣道:“不然地为什么要跑!”老人笑道:“那并不代表跑就是怕你呀?好在他今天没带剑,否则,此时焉有你的命在!”秦圣生性心气高傲,闻言大是不服,傲然道:“刀剑我也见过很多,即令他有剑在身,未必就能伤得了在下。”“哈哈……好小子!”老人大笑道:“你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必逞口舌之利,你试劈一掌,看你能不能震断我这洞口的蛛丝?”秦圣不屑的一撇嘴,道:“这有什么难的!”说着,立即运聚其气,双臂平提至胸,两掌并拢,缓缓向洞口蛛丝推去。依秦圣的估计,那蛛丝是软而牢的东西,如果纯用阳刚之力,未必能够震得断,是以改用阴柔劲风,而且把力道用到了九成。须知,他这种阴柔气劲乃是灭度神功之精,与众不同,看来似乎柔和无力,实则猛如浩瀚洲波,一层接着一层,源源涌到,除非身受者,不能领略以它的厉害。只见他双掌平推到底,那洞口层层密布的蛛丝中心,便开始向里凹去,缓缓地蛛丝由盘形、碗形,而最后变成了桶形,尽管朝里直凹,就是没法弄断它。洞里老人得意的哈哈大笑道:“我说如何,弄不断这丝网,就挡不住何老大的一剑,你此刻哪会有命在?”秦圣硬是不服,忙道:“让我再来试试看。”话声中,他两掌半握,觑准一点,八指连弹。指风过处,蛛丝立即穿了一个大窟窿,连带洞里的老人也忙发掌抵挡,老人发了一掌,忙即暴喝一声道:“住手!”秦圣闻声停下手来,脸上微琐不屑之神情,道:“哼,这不是断了么?”老人神色肃然道:“哪个问你这个,我只问你千手菩提秦宗翰是你什么人?”秦圣闻言,喜的一惊,心道:“莫非遇上他老人家的对头了……”心念转处,忙道:“他老人家现已谢世,在下并非他的弟子,如果老人家和他有什么过节,在下愿代为了结。”老人一听说秦宗翰死了,急急问道:“他死了埋在什么地方,你既不是他的弟子,是他的什么人?可听说他有一块断了的玉牌,交给谁了?”秦圣朗声道:“他老人家的遗体,此刻仍停灵未葬,在下与他老人家只是师徒,我却暗中承认他是我义父,没听说过有什么断了的玉牌。”老人又问道:“他死了多久,不葬岂不朽腐了么?”秦圣道:“他老人家已逝世大概总有两年多了,在下只是遵从他老人家临终遗言没有下葬。”老人道:“他的遗体摆在什么地方?”秦圣道:“这个恕在下不能奉告!”老人闻言,顿时厉声喝道:“你说是不说?”秦圣昂然道:“不说就是不说!”老人沉思了一阵,忽然老眼中落下泪来,黯然道:“孩子,你就不能帮我一点忙么?”秦圣见老人忽而又老泪纵横,不觉油然兴起同情之心,柔声道:“老人家不必着急,有话慢慢讲,只要在下办得到的,无不竭力而为。”“真的吗?”老人的心似乎特别容易变化,这时忽又变得跟顽童样的,在哭闹之后讨得了糖果,又破涕为笑道:“你这孩子倒是个好人,难怪绮君那丫头……”他突然发觉自己失言,忙又改口道:“你可知那块断玉对我多么重要么?”秦圣伸手摸了一下怀中那块残玉,但却作聚精会神的听老人继续道:“那是我何家历代相传之物,由拙荆传至小女,再由小女交给了秦宗翰,命其转交吕氏遗孤,怎能失去它呢!”秦圣道:“你们和那吕氏孤儿有什么牵连?”老人道:“他乃老夫之外孙,为了小婿之被害,十五年前我曾找罗刹王毕维扬理论而动手,结果……”秦圣道:“结果输了,可对?”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是的,老夫吃亏于人单势孤,后来才逃来这座幽谷隐居起来,算来算去已有十五个年头了,想起我那孙儿,也有你这么大了,唉!我现在已是风前烛、瓦上霜,不知能否见到我那孙儿。”说到此处,不禁黯然神伤,老泪又涌了出来。秦圣想起自己的身世,正是吕氏遗孤,本想上前相认,一想起义父临终的遗言,没有万分把握,还是不认的好,于是忙道:“老人家且勿伤悲,关于令孙儿之事,我想秦老前辈定有妥善安排。”接着,他就把秦宗翰身中桃花毒瘴而死之事,及他临终遗言说了一遍,只是把吕氏孤儿移作了第三人而已。老人若有所悟的道:“敢请你要等杀了罗刹王之后,才令我祖孙相见?”秦圣道:“杀了罗刹王之后,恩仇了了,再行团聚不好么?”“杀罗刹王,你办得到么?”老人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又道:“罗刹王毕维扬能毒杀吕天纵,逼死天魔尊者,手下还有杀手十三刹、神刹八刀,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你自信有杀他的能耐么!秦圣闻言谏然一惊之后,忽又豪气手干云的道:“你方才说了杀手十三罗刹能耐很高么?”老人道:“是呀!在江湖上他们算得是一流的高手,武功也确然了得,怎么样?”秦圣面浮得色,傲笑道:“他们除了黑刹白羽田失去双手之外,全部被我给宰了。”老人闻言之下,一双利眼把秦圣从头到脚望了一阵,忽然仰天大笑不止。秦圣愣然道:“你笑什么?难道你不相信?”老人笑道:“老夫笑你当面吹牛,那杀手十三罗刹多年来在江湖上横行霸道,连九大门派都还忌惮他们几分,会让你给杀了,谁能相信?”秦圣道:“我杀他们并不是力拼。”说着抬手一点自己的脑袋,接着又道:“我凭的就是这个,信不信由你!”老人见他说话时,神色凝重,心中连番电转,忽然道:“小子,假如老夫有意将我苦练十多年的‘擒龙九式’传你,如愿不愿学?”秦圣闻言色喜,道:“在下自然愿学,我听人说过‘擒龙十三式,怎么变成‘擒龙九式’了?”老人道:“原本是十三式,是老夫苦研了十几年,已删改为九式了,要学就进洞来。”秦圣听了,当即冲破蛛丝人洞叩拜道:“一日之师,不能无礼,请受秦圣一拜。”老人含笑受了半礼,道:“老夫家传的‘擒龙手’,是脱胎于‘大擒拿手法’,这种手法主要是擒人双腕,使对方避让不开,卸落不掉,妙在快、准、狠,比如这第一招‘苍龙探爪’,便是拿敌人的腕脉穴……”他在说话之间,徐徐伸出右掌,五指齐出,拇指与其余四指,虚虚扣起,反覆向秦圣示意,然后左手拉起秦圣的右臂,道:“四指扣住阳面腕脉,拇指抵住明面腕骨凹处,五指一齐用力,不容对方挣扎,哪!就是这个样子……”老人一面解释,一边示范。但当他说到“这个样子”的时候,秦圣突觉右腕一箍,登时周身气血逆行,难受至极。他心知自己着了道儿,正要运气抗拒,陡觉右边大椎骨第十四节骨下缝间的“命门穴”上,有样东西紧紧抵住,方自暗叫一声:“不好!”“命门穴”上已经涌进一缕劲气,直奔内腑,不禁咬牙冷笑道:“你用这等鬼贼技俩,就能使小老子屈服么,你是在作白日梦!”老人闻言冷哼了一声,左掌加上了几成内力一推一送之间,秦圣这个罪可受大了,他陡觉气血翻腾,肺腑如裂,一阵腥味起自鼻间,忍不住当场喷出一口淤血。老人把扣住秦圣腕脉的右手一扔,秦圣的一个身子当时随势仆倒地上,只听老人冷冷的道:“老夫要看你在一个时辰内行功复原。”说罢,他自己也就地跌坐,用功调息起来。敢情老人也因为秦圣运功而耗神了。秦圣自觉此番所受内伤甚重,不由心中十分痛恨老人的鬼域行径,必欲报之而后快,但是,眼前自己必先恢复功力要紧。当下就按着天魔尊者所传内功心法,调息养神,渐渐地,已步人物惧忘之境。这时,洞外忽然出现了一位白衣美妇,她一见蛛丝破了,惊咦了一声道:“咦!是谁把洞口的蛛丝网弄破了?”“绮君!”老人唤着外面那人的名字,道:“别大惊小怪的。”老人走到洞口,向那洞外白衣美妇走来,那白衣美妇脸上透着惊奇的脸色道:“霞丫头真是料事如神,她怎知您今天便要破网出关?”老人微微一笑,两人交换了好一阵耳语,白衣美妇才又退了回去。老人回洞望了一眼秦圣,见他一直僵卧不动,蓦地一顿足,急忙弯下腰去,翻转秦圣的身子,探了一下鼻息,只觉他呼吸均匀,了无异样,再以手指暗察一下期门大穴,不料竟然具有深厚的弹力,非但自己的手指插不进去,而且潜力大得惊人。老人近二十的来未曾过问世事,除了和罗刹王交过一次手外,立即归隐且退谷,闭关苦练了十五年,此刻一见秦圣竟然神功造化,他又哪知道天魔尊者曾将百年元精输给了他呢,不由惊然震惊。他略一沉吟,竟又两掌分按在秦圣胸前左右“乳根”穴上,运气推压下去。渐渐地,秦圣脸上肌肉徐徐的抽搐,表情至为痛苦。老人此时也呼吸急促,脸上汗出如雨,头上腾腾冒着白气,显然也至为吃力。??顷刻之后,突然秦圣仰卧着身子猛地一弹,他这一弹,把用双手在他胸前的老人抛过一边,他自己口中却喷出一股血箭,喷射向几丈高的洞顶,染红了一大片。他可能因为失血过多,面色变得一片惨白。但他仍未忘老人对他凶狠的手段,勉强睁开无神的双眼,并没有看到老人的形迹,于是他吃力的喃喃念道:“老狗贼!你如想逃得老命,须放着秦圣不死!”洞中老人听了,心中暗道:“果然是他小子,好紧的口风啊!”秦圣行功醒来,仿佛记得自己未受制之前,气血本已通畅,遂再调匀真气,试图流转,蓦觉丹田一股势流运行,与往次不同,竟然能够前通任脉,后通督脉。调息则用发周身,渺渺茫茫,已达到练武之人日思夜想,据寐难求的“八脉拱一穴”的境地了。他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心中暗道:“这还真亏得老贼伤我呢!”张眼看时,不觉大吃一惊,因为自己明明记得是仰卧在地上行功的,此刻怎么变得跌坐起来了。思忖间,眼角扫处,又吃了一惊,心说:“这老贼怎么也在调息行功,莫非他也受伤了?那会是什么人呢?哦,一定是救我的人不愿露面,打伤老贼之后离去,也许还隐在这附近……”就当他胡思乱想之际,陡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青衣少女手捧木盘走进洞来,笑道:“小少爷醒了,请用杯参汤吧!”说着,弯腰把木盘递给秦圣。秦圣望着盘中放着一大碗热腾腾的汤,心中不免略有疑虑,并没有及时接取。那青衣少女笑道:“这是我家姑奶奶的美意,参是千年老参,说是在大伤元气之余,喝口参汤,最是有益身体。”秦圣不便有拂人家美意,只好接过手来,但仍不肯沾唇。嘴皮方蠕动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那少女已笑道:“小少爷身躯好重啊!若非我练过几天武功,否则,还真没法把您的身子扶起来哩,你说对不对?”秦圣闻言心头一擦,面孔一阵飞红,再也无暇多说,用碗就嘴,一仰而尽,肃然道:“大德见疑,我秦圣真是狗猪不如!”那少女嫣然一笑道:“小少爷,看你吞沸汤如饮冷水,足见内功不凡,但如我们有心相害,在扶起你之时,你便有通天本领,也只消我一指之力。”秦圣听了,如芒刺在背,促局不安,面红耳赤的道:“秦圣知罪了,请教姑娘如何称呼?”那少女笑道:“这里的老主人姓何名异,又称何一剑,我们姑奶奶名叫何绮君,本是隐居在崤山的,昨天才来,她说你是我家小少爷,我们都不相信,因为你姓秦,我家姑爷姓吕,怎么会是呢?后来从你身上找出了半块玉牌,比对之下,才知你真是我家小少爷,你怎么姓秦呢?”“春梅回去!”老人喝退了那青衣少女。秦圣抢上前去,躬身拜道:“多谢老人家为我打通生死玄关,小子终身感戴!”老人哈哈笑道:“现在不骂我了么,你还姓秦吗?”秦圣低头道:“秦圣知罪了,请外公原谅!”老人陡地一瞪眼,叱道:“你怎么还要姓秦!”秦圣道:“孙儿曾发誓,在未杀掉罗刹王之前,仍叫秦圣,乞外公成全!”何异笑道:“好!可以!来!现在我就传你擒龙九式的手法。”秦圣听了喜不自胜,再又拜了一拜。老何异口接手传,极端认真,秦圣天赋奇佳,一学便会。不到半个时辰,秦圣不但把九式擒龙手法学会,而且十分熟练,何异见状,不由得“喷喷”赞道:“真是好资质的娃儿……”语音方落,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抬眼问道:“你趁手的兵器是什么?”秦圣从身上解下了那刀鞭,笑道:“我自己对兵器全不懂,这是以秃刹的飞刀编成的软鞭,用着也还顺手。”何异看着刀鞭,思索了一阵,笑道:“亏你想得出来,这东西不该称它刀鞭……”秦圣抢着插口道:“所以我叫它飞龙斩……”何异接着道:“当年一代剑客幕容秋就是用这种兵器,他称它叫七环剑带,带上共有金剑三十六柄,可以同时发出,使人无法招架,我还记得它的手法,就再传给你吧!”于是何异先讲解了好些用剑的诀窍,再又回投身传,不消一个时辰,秦圣已然心领神会,并得神髓,何异仍然叮嘱道:“孩子,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秦圣忙道:“外公所赐,足够秦儿享用一生,我现在想见见我娘,可以吗?”何异道:“当然很好,不过,你娘现在却不想见你,她早已走了,等你杀了罗刹王,她自会和你见面。”秦圣道:“我娘她回到什么地方去了?”何异道:“听说在晴山之阴的伏虎谷内,我已有十二年没有离开这且退谷,伏虎谷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秦圣道:“只要有地名,就一定会找得到!”说着,又向何异磕下头去,接着又道:“外公,秦儿给你叩别了。”何异道:“你要去哪里?”秦圣道:“回长安春风得意楼,那里有好多朋友正等着我呢!”何异道:“那你就去吧,不过可记着常回来看我呀!”秦圣笑道:“我会记得的。”说着,人就出了山洞,仍由原路爬上了峰顶,走出树林,急急往长安赶去。这时的“春风得意楼”商家,由于商大小姐的失踪,正闹得人心惶惶,龙虎四卫也都离开了春风得意楼去找人去了。秦圣也就在这个时候到了春风得意楼,却见偌大个宅院中,竟然寂静无人,一直等他进到了后厅,才发现了一名丫环,他唤住了她,一问之下才知商家出了这件事,忙出了春风得意楼,直奔韦曲转向西南,奔向了甘河镇。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晚霞映得满天通红,再前行就是去南五台之路。所谓南五台就是清凉山,山上茂林成阴,秦圣信步走去,突见一人从山崖上踉跄奔驰而下。渐走渐近,秦圣已看出那人是个女子,再走近一些,已认出来人正是商娟,他不禁招呼了一声道:“商姑娘,家人都在找你,你怎么跑来这里!”商娟闻声之下一瞧,也认出来对方是秦圣,正是自己朝思梦想之人,心中一高兴,张起两手,人就扑了过来,口中艄:“好弟弟,你总算来了。”喊嚷声中,人已跑到了近前,张臂抱住了秦圣,抱得紧紧的。秦圣挣扎商娟的拥抱,商娟却紧紧抱住他不放,无法推开。秦圣一时又羞又急,忙道:“商姑娘,你干啥把我抱得那样紧,我气都喘不过来了。”商娟听了,不禁脸上飞红,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嘴里“哼”了一声,心里却怨他不解人意,呐呐道:“我见到秦弟,一时高兴,就……就……”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她噘起嘴向秦圣又爱又怨地横了一眼,一转身,竟独身向前飞奔而去。秦圣一怔,呆在了原地,不知商娟为什么刚才还欢天喜地,一会儿又气呼呼地跑开了。想了一会,心道:“不管这些,先跟上去再说。”遂向商娟追去,可哪里见到商娟的影子!秦圣想道:“商娟肯定先回家了,我也到她家去吧。”秦圣来到商家,偌大的庭院却没有人,想来商家的人都去找她去了,所以,当秦圣进入商家时,显得有些清静了。这时的商娟被幽冥教教主阴若成挟着,直奔向清凉山。阴若成笑道:“这是一件活宝,我必得尽情享受之后才交给罗刹王。”杜九不以为然道:“何不现在就交给他,那岂不省去很多麻烦!”阴若成笑道:“现在交给他岂不是暴殄天物,有此活宝,我如不先享受一番,那不是太笨了吗?”杜九应了一声,移目去看那商姑娘,见她乃是个妙龄少女。她似乎已被点住了穴道,两双水汪汪的眸子,却兀自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他微微一笑道:“好!好!当真是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果是妙人儿,不过……”说到此处,故意又沉吟不语。阴若成冷然道:“不过什么?”杜九冷然道:“玫瑰虽然可爱,怎奈刺多扎手,何况她是罗刹王指定所要之人,天下多的是绝色美女,你何必一定要选中她,凭空找些麻烦。”阴若成历声道:“你敢请教我放了她?是么?”社九笑道:“属下正有此意,如果她给我们捎来麻烦,倒不如放了她的好。”阴若成突然大怒道:“有什么麻烦,老子不找人家的麻烦就算开思了,谁敢找老子的麻烦。快说,他是谁?”杜九道:“怪属下失言了,教主请莫见怪,这妞儿乃是西北财神商九的掌珠,罗刹王心中的爱媳,这两家我们惹得起谁?”阴若成冷哼了一声道:“商老九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一提,关于罗刹王嘛!他那宝贝儿子已被人阉了,他讨老婆有什么用,有你替他代劳,有何不可!”双方对答之言,听在商娟耳中,心里别提有多难受,无奈她穴道被制,耳虽能听,口却难言,心中骂道:“好你个鬼教主,有朝我恢复自由,不把你们碎尸万段,怎消我心头之恨。”杜九笑道:“禀教主,咱们找个去处歇歇脚如何?教主心中可有合意的地方么?”阴若成连连摇头。杜九又笑道:“教主如果肯委屈的话,这南五台山上就有现成地方。”阴若成道:“山上有寺院、房舍?”杜九笑道:“寺院当然会有,不过,却有比寺院、房舍更舒适的石洞,我在那住了两三个月。”阴若成急不可耐的道:“那就快些走呀!”说着,人就跟杜九向山上急奔。翻过山脊,一处断崖,到了那迂遇曲折的石洞里,杜九笑道:“教主,将就点也就过去了。”阴若成看了肋下的商娟一眼,浓眉一皱,吞吞吐吐的道:“你呢?不太方便吧!”说着,就将姑娘丢在地上。杜九哈哈大笑道:“我早有打算,另外那边还有一个石洞,教主有事,只须招呼一声,我很快就会过来。”阴若成不言先笑,杜九会意,附耳低语道:“教主委屈一点,软求不如硬上。头一次嘛,第二次便好办了,尤其是清水原包货,一旦尝到了甜头,只怕以后还会争取主动权哩!”阴若成被逼得脸上发烧,缅腆的红着脸,笑道:“少废话,快些走吧!”杜九走后,阴若成望着满脸娇靥的商娟,如醉如痴恨不得张嘴把她囫囵吞下肚去。他回忆起杜九的话软求不如硬上,于是把商娟姑娘移放在细软的苗草上,伸手在她粉脸上轻轻摇了两下,只觉着手如脂,细嫩得好不馋人。又见商娟姑娘杏目含泪,盈盈欲滴,使得阴若成不觉倍加怜爱,怎舍得暴力摧残?他就坐在姑娘身边,信手托摸,渐渐的摸到她那丰满的胸脯,忍不住欲火大动,也不计一切后果,立刻拍开她的穴道,守在一旁,等她复原之后,再以好言央告。因为,他认为这种事情必须两厢情愿,玩起来才会意兴浓厚,增加乐趣。商娟姑娘心中明白,暗地动弹了几下,觉得自己已能伸缩自如,霍地一跃而起,急向洞口抢扑。阴若成晃身拦在洞口,涎着脸道:“好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商娟又羞又怒,柳眉直竖,大骂道:“你这万恶滔天的鬼,姑娘……”骂声未了,忽然一头朝石壁上用力撞去。阴若成见状,不禁大吃一惊,连忙伸手一拦,更顺手点了她的昏穴,然后又轻轻将她放在茵草上面。须知,女人的笑容固然可爱,殊不知,在受委屈时的哀怨神情,尤其动人、惑人。阴若成此际也正是如此,他觉得她脸上的每一器官,不论是眉、眼、鼻、嘴,以及汗毛、肌肤,无一处不美,也无一处不诱人。他越看越爱,因有刚才的经验,再也不敢为她解穴了,就弯下身去,双手连撕带扯,连解扣脱衣的时间,他似已等待不及了。转眼间一个白嫩如乳羊般的丰满胴体,已呈现在他的眼前,只看得他浑身血液贲张,嘴角日诞顺腮流下,如醉似痴的呆立在当地。他那贪婪的目光,由那娇俏的脸上慢慢的向下移,下移……经过了那高耸的双乳,慢慢的接近到了那迷人桃源洞口。就这么眨眼的工夫,他已一连干咽了好几口唾沫,周身血液奔腾,连带着也在微微的发抖。此刻,他有着无限的兴奋、紧张,因为他马上便可以分得他渴想获得的一切。他用舌头甜着嘴唇,脑子里映现出即将演出的一幕,渐渐的他已沉不住气了,突然两臂猛张,正待要作势欲扑。突然眼前一片红光崩现。当他意会到是怎么一回事时,那满怀强烈的欲念登时冰消得无影无踪,气得他一连啐了几口,大呼倒运不止。因为商姑娘天癸猝临,须知,大凡女人们的“信潮”,男人们都视为秽物,不屑与之接近。寻常的人有这种观念,武林中人更视为大忌,避之若蝎。阴若成不论他武功再高,僻性再怪,一旦碰到这等突发的事件,也不能例外免俗。他万分丧气,却又留恋地、矛盾的,瞟了那半裸而迷人的胴体一眼,只见地面现幽怨,如泣如诉,楚楚之态,十分撩人。他终于忍不住将那撕毁的衣物,顺手一甩,盖在她那赤裸的胴体上,然后就负着双手,懊恼地踱出洞外。洞外,碧目骷髅杜九正悠闲地在眺望山景。他一见阴若成走出洞外,计算出阴若成出来的时刻不对,而且他面色又浊,那么阴沉沉的,预料未能和谐,但又不敢不过来招砰,心中一阵电转,忙迎上前去,含笑道:“教主,咱们那森国地阙已经炸了,秦圣那鬼精灵准被炸成个稀烂。”阴若成笑道:“以你的看法,真能炸死那小子吗?”杜九笑道:“那是一定的,就算他是神仙,也逃不出安排下的天雷地火。”阴若成笑道:“那他一定是死定了!”杜九笑道:“包险他一定活不成!”阴若成狂笑道:“哈哈……,一万两银子、五万斤粮食,足够我们过三年的了,哈哈……”他这一笑,把刚才没有尝到新的那点烦恼,已抛在了九霄云外,发出欢愉的大笑:“哈哈哈……哈哈!”他在狂笑声中,蒲扇般的大巴掌,狠狠的在杜九肩上拍了一下,杜九忍着轻微的疼痛,道:“那样,我们就可扩充教务,将来在江湖上才能争到一席之地。”阴若成豪放的道:“那咱们必须在武功上有所成就。”杜九道:“罗刹王不是送咱们一册幽冥玄玄谱?何不拿出来研究一番。”阴若成笑道:“玄玄谱字多玄奥,不是一时可以练成的,现在咱们先研究一下总坛地点,不然的话,咱们走向何处去。”杜九笑道:“我早已选好了,鬼奴们正在动工,也就在这两天就决好了,地点就在南柞古墓之下。”两人商谈了一阵,又去南柞古墓附近去看了看,等回来时,天色已近黄昏了。阴若成一回到洞中,见洞中空荡荡的,连忙喊嚷道:“杜九,杜九,快来呀!”杜九闻声跑进洞来,愕然的问道:“教主,出了什么事了?”阴若成惶急的道:“小宝贝不见了,让她给跑了!”杜九道:“我想她不能跑太远,咱们快去追呀!”于是两人出了山洞,循路向山下追去,下了清凉山,追有三五里路,到了一座树林,就当两人方一走进林中,突听一人笑嘻嘻的道:“我又不是钟魁,怎么偏让我碰上这些鬼,看来只好为人间除害,下手捉鬼了。”两人闻声转头一看,却是秦圣,杜九吃惊的道:“你……秦圣……你没有死?”秦圣笑道:“好说,我是很想死,但是,我并非鬼域中人,阎老王不愿收我,而且我现在兼掌钟进土的职掌,为人间捉鬼,没办法,既为人间除害,我也无法推泽,只好捉捉着吧,哪知竟真的遇上鬼了,能说不捉吗?”说话声中,一掌拍了过去,他掌力浑厚,竟然折断了两棵大树,架成了一个樊笼,将杜九关在了当中,阴若成却不见了影儿。杜九被困在断树丛中,左冲右突,就是没办法冲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缝隙,就钻了出去,悄悄的向外爬行,眼看着再爬行丈余远近,自己就可出去了。就当伸着头,钻进一处空隙中、打算钻出之际,突然一股劲风疾劈而下,只听“咔嚓”一声响,瞬即之间,红光进现,杜九的一颗脑袋滚出了树丛。随着杜九的脑袋滚开,树丛中又钻出来一人,正是那不见人影的阴若成。他钻出树丛来,看也不看一眼,转身飞纵而走,就在地走后不久,松林中又冒出了两条人影,追了下去。阴若成直奔南柞古墓,后面追来的两人乃是秦圣和商娟,当他们追到古墓之时,晃眼之间不见了。此一墓园,四周围松柏围绕,中间一排有着九个土堆。全以沙砖砌成,高有丈余。此际突有两名黑衣人正从左侧第三墓后一个洞穴中钻了出来,先纵上墓顶,向四外打量着。秦圣连忙一拉商娟,二人就伏身在墓园外地上,等那两似巡查了一周,回到了墓后洞口处,低声喊道:“教主,快出来吧!这里没有人。”他话声方落,洞口处人影一闪,窜出来一人,正是阴若成,低声问道:“你们查清楚了么?须知那小子却是诡计多端的人哪!”那两人同时道:“我们已查清楚了,不但没有人,连个影儿也没有。”阴若成沉思了一下,道:“我却不能放心,那小子是出名的鬼灵精,咱们可别上了他的当……”他话音方落,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老小子,你说对了,我早已备好了美酒,生旺了炉火,钟进土等着红烧恶鬼下酒、你还走得了么!”那两名黑衣人一听有人说话,转头看去,见一棵大柏树下,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心中一急,也欺对方年幼,双双猛扑过去。那少年正是秦圣,他一见两人扑到,身形一闪而没,两人就扑了空。两人方自一怔,倏觉头上一紧,已被人扣住,且听那少年的声音笑道:“就凭你们这两个小鬼奴,也想和我进士老爷动手!”秦圣抓住二人,双臂突然一分,似欲将二人向外掷出。就在这时,阴若成突然探囊,摸出了两粒铁丸,双手扬处,出其不备,以为对方必定伤在铁弹之下无疑。哪知秦圣也够滑的了,他怎会上这个当,就在他双臂联合之下,朗声应道:“小爷今天替钟进士扫鬼,是鬼就得听命!”他话声方落,接着就是两声惨叫,鲜血进射,喷出了数尺之远。原来那两粒铁龙乃是九尖六利,分打在两名黑衣鬼奴胸际,登时腹破肠流。秦圣一皱眉头,双臂一振,将二尸扔了出去,笑道:“氤氲铁弹不认得自家人,怪不得我,走吧!”阴若成见状,气得目皆欲裂,切齿骂道:“小杂种,胆敢伤我弟子,如不将你碎死,誓不为人!”秦圣笑道:“谁把你看成人了,快些束手就缚,现在炉火正旺,钟进士也等得急了!”他笑语之间,脚方点地,打算纵起前扑,忽觉金风袭至,迅速转身伏腰,已有两粒铁弹掠顶而过。可是阴若成的飞弹绝技,岂只是双手互发而已,且弹弹相撞,立刻爆炸,化作千百个小铁珠儿,宛如蜂群出窟般,漫天扑到。秦圣哈哈一声长笑,抖起了身上的“飞龙剑带”,抡了起来,化作一团光影,截住了蜂群般的的铁练,但听一阵“呛呛”之声,珠剑相撞,竟被他阴挡住了。可是,幽冥教主阴若成却不见了人影。在这时,树林中出来了商娟姑娘,笑道:“秦弟弟,还是让那老鬼给跑了吧!”秦圣笑道:“那却不见得,到时自知。”商娟笑道:“别吹了,人都不见影儿了,还冒什么大气!”秦圣笑道:“他们跑不了的,我猜他又有了新的同伴。”商娟道:“你怎么知道的?”秦圣一指地上坠落的铁珠,道:“你看,在这些铁珠之中,尚夹有钢镖,能射出四五丈远来,必是武林高手,我不信什么狗屁教主有这份能耐!”商娟闻言,微微一含首,目注秦圣道:“我们何不搜他一搜看!”秦圣一听,朗目一眨,故意高声道:“娟姊,我不是说过了么,这里必有秘道,贼人已然遁走了,哪里搜得着,咱们不如暂时回去,来日方长,将来我必然捉到他,替你出气。”商娟微沉吟,接着道:“好吧!全由你……”跟着又道:“秦兄弟,来,咱们把这两个鬼奴的尸首给埋起来怎么样?”秦圣摇手笑道:“这些鬼奴们平日为虎作怅,而且杀人放火,不知做了多少坏事,不管他们是喂狼喂狗,总之也是个报应。”说着话,两人没人林中,不过,秦圣却又转了回来,纵上了一棵大树,静静的等了下去。过了有好大一阵工夫,墓前石仲翁下的一块石板,突然掀了开来,现出一个洞口,先钻出来了阴若成。他张望了一阵,纵身而出,跟着洞口又现出了一顶道冠,摇晃了几下,又出来了一人。阴若成张望了一阵,仔细搜觅了一遍,方道:“赖师弟,你给我掠着一点,让我把两具尸体曳入洞中去……”他话音未落,突听远处响起一声轻喝,道:“打!”二人随着喝声,转头循声看去,陡觉有几缕劲风闪电般袭来。明老成和那道士心惊之下,未及闪避,陡觉腮边一凉,鲜血浸淫而下,探手一摸,不仅“呀”的一声惊叫。原来二人各被削去了一只耳朵,再看那落地的暗器,竟然是两片树叶。二人不仅为之骇然,想不到对方武功竟然已练到了摘叶伤人的程度,细数武林高手,实在找不出几个人来,他们那能不怕。不过,这两个人素来就是出了名的凶悍,强忍着痛,厉吼连声,四手互扬,阴若成发出了十粒弹丸,那道人也打出了四支袖箭,齐向一棵巨柏树上打去。但听“籁啦啦”一阵乱响,枝叶纷飞,哪见半个人影儿,两人方一发怔,忽听另一棵松树下,一人拍手哈哈大笑道:“飞叶削耳,乃你小爷秦圣所为,与那棵树何干,真是一对盲牛。”二人闻骂,扫目看去,只见另一树下,站着鬼精灵小赌王秦圣,他笑容可掬,神态从容。他虽然看去十分悠闲,却越发使二人心惊,不说别的,那摘叶伤人的功夫,就足知人家的武功造诣了,目前合两人之力,也不见得有取胜的把握。心惊之下,两人急忙转身,争奔洞口,同时向洞中扑落。这两个人算起来都称得上够好够滑的,所以也有同样的心思。他们因为惧怕秦圣追来,而抢先入洞,同时,又还怕对方施暗器,全都是上身先入洞,头下足上,倒竖而人,两头相撞,“砰”然一声,金星乱冒,两个人都闷哼了一声。就在这时,秦圣又喝了一声道:“打!”一蓬松针夹着劲风疾射而至,穿衣破裤,都打中了二人的双臂且还有几支射人肛门之中。这一来,他们上下受创,这个罪可够他们受的了,两人竟然忍受不了,一声痛号,全不由探手护臀,但却忘了头下的石阶。“砰”然一声响,头撞石阶,两太阳穴金星乱冒,额头上登时肿起来一个大包。在此际,他两个人仍然是双手护档,因为那里疼极难忍,谁也站立不起来,仆在地上呻吟。秦圣就那么阴损,他计算着二人大约站起来了,倏的纵起身来,趁着那石板未闭,抓起了两尸投了下去,并笑道:“喂,接着点,你们的伙伴来了!”二贼闻声,方挣扎着站起身来,不防二尸又已砸到,这一下又触及伤处,重又仆倒在地,一时间痛激心肺,惨号连连,勉力推开了那尸体。总算阴若成较为强些,又挣扎起来,拖过来石板,封闭了洞口。商娟姑娘隐身树上,看得甚为清楚,打心底深处,赞许秦圣这小子得可以,不过,她却有些不明白,眼看二凶即可成擒,何以又放他们逃入洞中?心念动处,立即纵下地来,笑向秦圣道:“秦兄弟,你真行,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秦圣笑道:“不知是哪一点,你何妨说个明白?”商娟道:“你以摘花飞叶伤了二贼,论功力你杀他们有,余,何以又放他们逃走呢?”秦圣笑道:“商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小子竟敢诱他杀我,可知他作恶不少,那老道既和这小子一路,也必不是什么好人,如让他们速死,岂不太便宜了吗?”商娟道:“你打算把他们怎么办?”??秦圣笑道:“我曾见猎户捉狐,倘若入穴不出,轧以烟熏之。”商娟含首道:“光天化日之下,只怕有些不便。”秦圣道:“既然这样,晚上薰他们也可以呀!我总得让他们受够活罪才死。”商娟笑道:“他们不知走的是什么运,怎么偏会遇上你这鬼灵精。”秦圣笑道:“那只怪他们流年不好,才会碰上我。”秦圣笑道:“你少得意,如果你薰不出那两只狡兔,瞧你怎么交代。”二人说笑着,就分坐墓园两端,监视着贼人的行动。不过,秦圣一转身,人已不知去向了。过了有大半天的时间,眼看夜幕已垂,天色朦胧了,仍不见他回转来。她虽然知道秦圣是去找引火之物去了,但也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呀!她正等得焦急间,就见秦圣身负着一捆干柴而至,商娟白了他一眼,娇嚷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嘛!”秦圣笑道:“去找干柴,好薰野兔呀!”商娟道:“那也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呀,快说有什么事?”秦圣笑道:“能会有什么事,只是到附近民家饱餐了一顿,又讨了一串干辣椒,给他们加点味儿。”商娟闻言,也不知他又在闹什么鬼,也不多言,两人就合力推倒了那石仲翁,取柴填入洞中,其中杂以干辣椒,然后以火折引燃。所谓干柴烈火,一触即燃,然后再以石仲翁压在石板上,只有一个小孔通气,使那火烟朝洞中灌去。商娟笑道:“我猜此墓甬道,必非一处,他们很可能改从他处逃生……”语音一顿,接着是二人附耳低谈了一阵,跟着两个人就纵出墓园林外,伏身凝目四望,一面却倾耳细听。过不多时,忽见林绿一棵老榆树巨干分枝处,升起了一缕袅袅青烟,冲天而起,渐渐的越冒越浓。蓦然间,又传出掩口咳嗽之声,只见从那技桠处,纵起一条人影,落地现身,正是幽冥教主阴若成,跟着又是一人,则是恶道赖太玄。两人纵落地上,环顾四方,然后疾奔林外,一直向北窜去。秦圣伸手一招商娟,低声道:“走,追上去,看他们跑向哪里。”原来阴若成和赖太玄二人,先被秦圣掷叶削去一耳,回到墓道中之后,敷上了金创药,疼痛立止,倒没什么难受的。只是那双臀同着肛门内所受松针之伤,却使他们痛不可忍,虽然已被拨落,但仍有大半截扎入肉内,无法取出,尤其那深入在肛门之内的几支,简直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连喘口大气也疼如断肠。赖太玄呻吟着道:“师兄,我实在受不了啦!不知能否排泄出来?”阴若成也吭叱着道:“试试看吧!于是两人就蹲在地上,用力向下挤。哪知用力向下挤时,倒不觉得什么,等他们换气之际,甫一收缩小肠,肠内如生芒刺,越发的痛不可忍。这一来,闹得二人相对,声泪俱下。阴若成道:“师弟,你可听人说过壮士断腕的一句话么?”赖太玄道:“是听人说过,但是我们伤在肛门谷道,那地方怎能断得了?”阴若成道:“是的,那地方是不能断,不过我话中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忍痛下挤,非得把它提出来不可,否则留在肠内咱们就算完了。”赖太玄悲声咒骂着道:“这小王八蛋真够阴损的,何处不可击,偏偏选中这不便之处。”阴若成叹了一口气道:“也怪我们乱了主意,怎么要头先入洞呢?”两人为痛所迫,不再多言,全都闭口切齿,阅目皱眉,用力下挤,就这样,过有大半天时辰,两人已用出了全力,逼得额头上热汗津津,总算把那几支松针逼了出来。他们每人都挤出了半截血粪,虽是腥臭难闻,疼痛总算销止,但两人却已疲惫难支了。两人互望了一眼,会心的现出一丝苦笑,强自挣扎着敷上了药,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在这时,正赶上秦圣推倒了那石仲翁,洞口之侧,又现出一洞口,其实也就是原来洞口之扩大,塞进了干柴。赖太立突然惊觉道:“师兄,洞口你没有关好吗?”阴若成道:“当然关好了。”赖太玄道:“怎么会有风吹来……”阴若成也觉着有点不对,马上站起身来,遍察各处通道,发现有光从石板口处泄入,忙道:“可能是那小王八蛋打算强入,我们快准备暗器,他要是敢进来,那是他自寻死路。”他话音方落,赖太立忽然又急叫道:“师兄,不好!!小杂种要放火!”阴若成却笑道:“不要怕,这墓穴中宽敞阴湿,且多处通风,放火又能把咱们怎么样呢?”过了一阵工夫,烟火汹涌而至,尤其是那辣得厉害,刺鼻窒喉,两人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尤其喷嚏连声,热泪也滚滚而下。阴若成忍不住骂道:“咳咳,小王八蛋,哈啾……其他妈的刁……哈啾………咳咳”下面的话,因为喷嚏连连,又是一阵咳嗽,他实在骂不下去了。墓穴内,他们不能再留,就从树干中窜出,一直向北逃去。阴若成、赖太玄这两个人发足狂奔有七八里路,肛门伤处,痛澈心肺,赖太玄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不禁失声呼痛:“哎哟……痛死我了!”阴若成也喘着气,道:“师弟,强忍着点,我又何尝不是一样的疼,如果咱被那小杂种所擒,恐怕连命也难保呢?”又前行三五里,赖太玄一头栽在地上,喘息着道:“我……我……我不行了,连半步也挪不……挪不动了,请师兄快替我敷些药。”说着,就自行退裤下去。阴若成无法,只好从怀中取出药来,边敷边问道:“师弟,你一点都不能忍了么?再前行数里怎么样?”赖太立道:“我甘愿死,连寸步都移不动了……”他话音方落,忽听身后响起了秦圣的声音,笑道:“你们这两个狗东西,想不到除了贪恋女色之外,还喜欢男风,是几世修下的风流命,不过,也该选个地方,就在这大道之上就……”两人闻声反顾,见是秦圣笑立在七八丈外,不仅骇极,赖太玄也来不及束带,以手抓着裤腰,仓皇急逃。又狂奔了三四里,两人肛门中粪血齐下,淋漓满裆,每一举步落脚,牵动肠内,似如针刺刀扎一般。赖太玄突然痛号一声,道:“哎呀!我的亲娘呀!像这样的逃命,还不如死去的好!”他话方出口,人又仆地,阴若成虽能勉强支持,此际也已力乏气竭,一见赖太玄倒地,他又何尝不想休息。哪知他方一住足,双腿一软自屈,“砰”然一声,也倒在了地上,张起着大嘴,一个劲的喘息不止,道:“咳……一向在山洞墓穴中,咳……每晚睡卧太……太……咳……太多了……这时……求片刻而不可得。”话音方落,秦圣忽又在他们身后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只要忍受得了树枝穿臂之苦就行。”他这一说话,阴、赖二人连听也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顿忘疲惫,翻身跳起,转首看去。就见秦圣立在一棵树下,手中握着两根鸭蛋粗细、五六寸长的树枝。两人见状骇极,又复拔足狂奔。又跑有二里不到,实在支持不住了,可是却又骇极,但仍勉强举步。就在这时,忽觉身前一人阻路,猛喝一声道:“站住!”两人闻声,也没看清对方是什么人,慌不迭扭头就跑。哪知转身得快了,加上手脚的不灵便,“扑通”一声,双双跌滚在地。尤其是那恶道赖太玄,他此际已经吓破了胆,痛号一声,屎尿全流,再在地上一打滚,闹了个满身污秽。还算阴若成较为沉着,身一倒地,心忖:“自己虽死,也总得看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儿呀!”他心念动处,转头向对方一打量,不禁脱口喊道:“钱师父,救命!”赖太玄闻声看去,见当路站奢一个老年文士,手持一把铁扇,乃是罗刹谷第一军师,人称他阴司秀才铁扇铁玄,也喘着气道:“钱师父,咳……咳……咳……救我!”铁扇钱玄一见这两人狼狈的样儿,不由气往上冲,怒哼了一声道:“瞧你们这两个不成材的东西,这副样儿,真气死我了!”话声中,修的一摆手中的折扇,“刷”的一声,一股劲风疾扫而出,那伏在地上的两人,又是一声痛号,滚出去七八尺远。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嚷道:“商姊姊,你看怎么样?不打小的怎会引出老的,想不到老的却是个老冬烘。”阴若成和赖太玄二个一看到秦圣,对望了一眼,阴若成道:“师弟,看到没有,阴司秀才怕要归位,咱们还是跑p巴!”赖太玄微一点头,两个人慢慢爬起身来,试着运了一口气,转身拔腿就跑。突听一声大喝道:“你们休得动!”这是铁扇钱玄的声音。两人再一起步,乍听喝声,心中一怔,脚下缓了一缓,赖太玄低声道:“是钱老阴不要我们走。”阴若成道:“别听他的,咱们快走!”说着,二人方一起步,倏然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你们能走得了吗?留下来吧!”二人眼前是逃命要紧,哪听这些,也就是跑了有五七步,突觉一股劲风袭至,躲的念头方起,已然无及。但见秦圣双手互扬,手中那两支短木棒疾射而出,正打在两人的肥臀上,真个是穿臀而过,惨号了一声,双双栽倒在地,挣扎了一出,渐渐的不动了。铁扇钱玄见状,笑喝一声道:“小子,欺人太甚!”他话出步移,手中折扇一翻一抖,一股劲气“呼”的直击秦圣前胸,右掌直立如刃,随之闪电划出。这是铁玄仗以成名的“铁扇功”与“残月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