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一人年约四旬,徐娘半老,丰韵犹存。不过,俏丽之中透出股煞气,行动之间,颇觉泼辣粗野。武凤楼不禁心头一紧,他猜想这个中年美妇就是东方绮珠的姑母,江湖上人称玉面无盐的东方碧莲。这个东方碧莲,乃是老大东方木的独生女儿。二十多岁上丈夫死去,就在青城山孀居。不久,东方绮珠的一双父母也相继早逝,就由她这个姑母一手抚养长大,并亲自传她武功。名为姑侄,实则师徒,情胜母女。身兼三重身分的玉面无盐东方碧莲对东方绮珠的婚姻更为关切,所以这次一定要随父叔等人远途跋涉,来江南亲自相看。她先听三叔东方森极口称赞武凤楼的人品武功,还认为言过真实,晚间又细细地询问了她的宝贝侄女。东方绮珠虽羞人答答,终因有婿如此,实堪自豪。见姑妈好象不信,她出于对武凤楼的偏袒,反而夸得比东方森言下的武凤楼更加完美。东方碧莲将信将疑。她本是江湖儿女,一点也不拘俗礼,没出屏风就嚷叫开了。这时,武凤楼的内心急得几乎翻了个过儿。何尝不感激青城三豹对自己的独加青眼和东方绮珠的倾心痴爱?又何尝不知道,如若抗拒婚事,必带来无边的灾难,甚至立即招来杀身之祸?但是他又怎么能忘却魏银屏的一片血心,生死苦恋?她为了自己不惜背叛家庭,倾家献身。她不顾生死救护自己母子,致令母亲也被感动,化敌为友,临终遗命要自己永证鸳盟。自己如何能够负心背约,另娶他人?一见东方碧莲边呼边出,心知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遂硬起心肠,站了起来。玉面无盐东方碧莲早已从叔父、侄女中听罢了对武凤楼相貌描述,又见大家稳坐不动,只有他一人站起,知道必是武凤楼无疑。她的一双妙目只扫了武凤楼一眼,便已喜得心花怒放,脑海中只有一句话:百闻不如一见。她只觉得眼前这个英俊少年比她叔父和侄女描述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惊喜之下,竟然怔然木立,忘记了自己是在大厅,处身于众多武林高手之间。东方森怕他的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侄女失态,忙不迭地站起身来,亲热地叫着武凤楼的名字说:“楼儿,快来拜见你的姑妈。”又高兴地对玉面无盐说:“碧莲,这就是你侄婿武凤楼。至亲骨肉,不要再拘俗礼。”缺德十八手李鸣突然闭上了眼睛,他简直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然而,尽管李鸣不敢看不敢想,怕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正当玉面无盐无限喜悦地呼唤着武凤楼,大厅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二人的时候,不料武凤楼趋前两步,很恭敬地对东方碧莲深深地打了一躬说道:“晚辈武凤楼拜见老前辈。”武凤楼长揖不跪,已经震惊了所有的人。特别是他那一句“晚辈武凤楼拜见老前辈”简直把所有的人弄晕了。头一个就是又野又横,蛮不讲理的东方碧莲。她好象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地反问一句说:“你……你……你叫我什么?”武凤楼沉静异常地说:“晚辈尊称你老为前辈。”这一下,东方碧莲是清楚无误地听见了。她一时没有回过味来,气得怪叫一声说:“好你个不睁眼的小子,要是没有我这个姑妈,就没有你那个天仙似的妻子。我把她拉扯长大,费了十七年的心血,只听了你这一声毫无滋味的‘老前辈’?你气死我啦!你非得认错赔礼不可。”在他们二人对话的时候,大厅中人旁观者清,早已悟到发生了什么。可是一来插不进嘴去,二来也不敢招惹玉面无盐,全都忐忑不安地望着他们二人。就在玉面无盐近乎怒吼的“你非得认错赔礼不可”的那句话说完以后,武凤楼后退了一步,仍是面沉如水冷静地说道:“前辈,我没有错。也不需要赔礼。是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的侄女婿,怎么敢称你做姑妈?”武凤楼终于把牌摊开了。这一下子,大厅中的空气简直象凝固了,青城三豹老哥儿仨忽地站起,须眉皆竖,衣服无声自动起来。特别是玉面无盐东方碧莲,一张俏丽的粉脸由白泛红,由红转紫,最后变成了铁青,两只玉掌缓缓上提,两只眼神象就要喷火似地注视着武凤楼,嘴中竟然发出一串骇人的笑声。熟知玉面无盐脾气的人,一望而知她的杀心已起。况且她缓缓提起的两掌架势,也是青城派倚为镇山之术的摧魂掌。眼睁睁一场悬灯结彩的喜事将要变成血肉纷飞的惨剧,忽然一个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叫道:“且慢!我有话问他。”话到人到,一条纤细的倩影已飞落在武凤楼和东方碧莲中同。来者自然是这场悲剧中的女主角,青城明珠东方绮珠了。她身上穿的衣服虽不是大红大绿那样鲜艳,也象似经过了精心挑选,是那么可体美观,高雅大方。连头上的发型和脸上脂粉,也都经过了一番细心打扮。看起来她不光是准备作新嫁娘,而且更是女为悦己者容。她的陡然出现,不仅武凤楼心头一沉,所有大厅中人都不由得心中一惨。东方绮珠到底不愧是青城明珠,她虽然芳心欲碎,肝肠寸断,竟然忍住了突然袭来的巨大羞辱和痛苦,凛然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面对武凤楼直抒胸臆。她是青城三豹唯一的后人,也是青城派未来的掌门人,不管是品貌、武功和地位,都自问无槐于武凤楼。昨天,三爷爷当面赠鞭许婚,今日三位祖父主婚,当众宣布自己和武凤楼结缡的喜期。两日之间竟请来了几十个江湖名人,原来打算为自己的喜期增添色彩,今天这场巨变,叫她如何能忍受得下?作为新嫁娘的东方绮珠,本来不愿来到前厅,是姑妈硬把她扯了前来,躲在人群之后。起初,一听武凤楼不承认婚事,她真象万丈高楼滑瓦失足,扬子江心断缆崩舟,几乎晕了过去。及至姑妈东方碧蓬急怒交加,势如疯狂,一出手就用摧魂掌想把武凤楼立毙掌下,也不知为了什么,她那一颗向来杀人不眨眼的铁石芳心忽然弹跳了一下,颤呼:“且慢!”挺身当场,分开了二人。东方碧莲已气得身躯乱抖,恨声说道:“珠儿,你闪开!我非碎了他不可。”东方绮珠嫣然一笑说:“姑妈,我有话问他。”说到这里,把身子转了过来,和武凤楼面对面地站立着。笑吟吟地问道:“你刚才回答我姑妈的话是真的?”武凤楼儿乎没有勇气和她对视,狠了狠心,把头点了一下。东方绮珠身子一抖,接着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不愿娶我,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不得不如此?”武凤楼咬了咬牙,先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东方绮珠花容惨变,声音巳颤不成声,凄然问道:“你这样做,考虑到后果了吗?凡是污辱青城派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你是绝无回旋的余地了。”武凤楼把心一横,又冷静地点了一下头。东方绮珠突然发出一阵子狂笑,冷冷地问道:“看样子,你是决心不回答我一句话了?常言道,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我已问过你三次,你都不屑回答。我破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改变对我的态度,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再一次问你,你是觉得我的品貌、武功、出身配不上你吗?”武凤楼微然一怔,但还是摇了一下头。东方绮珠的双眼突然迸射出一丝希望的火花,喘气粗重的问道:“你既不嫌弃我,为什么不愿娶我?是不是有别的女子捷足先登?只要你说出来,我会恳求我的三位祖父和我的姑妈另想良策。”这个痴情的武林娇女,为了热爱武凤楼,甚至不惜降低身分,屈居小星。可惜武凤楼已把满腔钟爱,一颗痴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郡主魏银屏。只是眼下魏阉专权,父亲被冤身死,自已作为逆臣之子,又怎么能把自已和魏银屏之间的恩恩怨怨公布于众呢?那样,岂不是要把魏银屏置之于死地?所以东方绮珠问到这里,他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干脆闭上了眼睛。说真的,他也实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这个对自己热爱如狂的可怜女子一眼了。顿时萌生了“任你宰割,以死相报”的决绝念头。由于武凤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最后反而闭上了眼睛,东方碧莲杀心大炽,两条玉臂陡然一震,一双手掌已泛起了紫色!凤目圆睁,刚想拍中武凤楼的天灵盖,然后再把所有跟随武凤楼来的人全部杀尽。哪知东方绮珠突然身躯一抖,又护住了武凤楼。说出的话,字字斩钉截铁:“姑妈,不劳你老下手。这件事,他不仅污辱了我,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辱了我们整个青城派。事情是他掌门师伯萧剑秋提起的,我绝对放不了他这个罪魁祸首。我一个黄花少女,蒙受此等羞辱,岂能善罢甘休!我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掉它,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说到此处,已手起一掌拍在武凤楼的左颊之上,又反手一掌,击中了他的右颊。武凤楼一张俊秀的脸庞登时红肿了起来。东方绮珠下手不奔致命之处,而只用几成功力先打武凤楼两记耳光,与她口中所说的“绝不善罢甘体”,截然不同。白剑飞等人知她尚不忍追去武凤楼之命,又加上这件事确实是萧大侠提议在前,己方理屈。人家青城派应约嫁女,兴高采烈,一团喜气。武凤楼的当众拒婚,怎能不激起对方的杀心?所以眼巴巴望着武凤楼挨打,只有暗暗着急,无法出面阻拦。东方绮珠打罢了两掌,恨声说道:“武凤楼,这两巴掌我是替几位老人向你讨回的公道。现在,该清算咱们二人的帐啦。”话末落音,已抖手一掌,实实在在在地打在了武凤楼的前胸。不料,武凤楼还是微闭双目,连手也不还。幸亏东方绮珠这第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就那样,也把武凤楼震出三四步远,身躯一晃,几乎栽倒地上。他咬了一下牙,又挺直了身躯,深深吸了一口真气,强行纳入丹田。要知道,武凤楼所学,是先天无极派的内功心法,乃武林正宗。在前胸被击中之时,体内的先天无极真气不自觉地遍布周身,自然产生了一种抵抗功力。所以虽受了东方绮珠一掌,也只是觉得胸前一阵剧疼,倒没有受到内伤,这使东方绮珠更为激怒,暗暗埋怨武凤楼不识时务。因为她知道,自己要不抢着下手,她姑母东方碧莲非下手不可。那样一来,武凤楼非死在当场不可。她只希望自己一掌之下,武凤楼假装被打成内伤,栽翻在地,必有人劝解,自己也好乘机住手。她虽恨死了武凤楼,爱恨交织,竟然辩它不出。此时此地的东方绮珠,就处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之下。她始终下不了杀手,甚至怕姑母和祖父们杀掉了他。如今,武凤楼硬挨了她五成功力的一掌,换了别人,怕已筋断骨折,而武凤楼却昂然挺立。自己虽不想再打,可骑虎难下,又怕祖父、姑母责怪。遂一狠心,玉腕一挥,一下反撞掌,又拍在武凤楼的左肋前面。武凤楼连退两步,嘴角已溢出了血来。东方绮珠芳心一紧,秀目微闭。不料,武凤楼这一次比刚才挺立得更快。他不光不还手,甚至也不躲闭,仍是双目紧闭,毫无怨怒,心甘情愿地挨下去。原来,武凤楼这个铁血男儿也被东方绮珠的痴情所感,但他又确实不能答应她的婚事。他本来是一个心地忠厚的人,觉得就是一死也无法酬谢东方绮珠的一片深情。所以,才不顾生死地挨下去。他认为只有这样多挨她几下,才能稍稍消一下她胸中的怨气。可他哪里知道,这样反而使东方绮珠无法下台。东方绮珠脑海中轰然一震,心中暗想:我东方绮珠没有瞎眼,武凤楼确实是凛凛七尺的好男儿。无奈他确是不答应和我成婚。象他这种气节的人,天涯海角,无处可觅。罢!罢!罢!我不如用摧魂重掌将他一掌打死,然后反手砸碎自己的天灵,做一对同命鸳鸯,也胜似因爱成仇,天各一方的活在世上,生受煎熬。主意一定,猛吸真气,把功力运足十成,双脚已成子午桩式,玉掌猛翻,一招“无坚不摧”倏然击出。这一招是东方绮珠穷全身之力奋力所发,大厅众人都吓得“噫”了一声,站起身来。白剑飞师徒情深,刚想劈空一掌格开二人,右臂猛被李鸣牢牢地抓住。心中一动,知李鸣机灵必有所察,遂不再挣扎。一看当场,果然在东方绮珠运足掌力行将击出之际,适巧武凤楼的双眼睁了开来,眼眶内涌出两颗晶莹的泪水,加上他脸色苍白,嘴角涓涓出血,她的心陡然软了下来,功力骤然大减,人也摇摇欲倒。打出去的这一掌,自然轻浮无力,身子跟着向前一栽,竟然向武凤楼怀中投去。武凤楼心头一颤,不自觉地伸出双手挟住了东方绮珠。这时,忽听两声怒吼,铁豹东方森、银豹东方林双双从座位上纵越,庞大的身躯带起两缕劲风,一左一右扑向了武凤楼。看样子,恨不得活活撕碎了他。白剑飞身旁的矬金刚窦力和万胜刀佟元超迅即跟踪蹿出,正好接住了双豹的凌空下击之掌。矬金刚功夫深厚,运足十二成功力,硬接了银豹东方林一掌,虽把东方林隔退了一步,可是自己却被他这一掌震得心血翻腾,一连后退了几步,总算下盘功力坚实,尚还能拿桩站稳。可另一边的佟元超就不同了,虽然挡住了东方森的攻击,可佟元超的一条右臂却生生地被震脱了臼,无力地垂了下来。青城派的功力,确实不可轻视。银、铁二豹一见击伤的是矬金刚和万胜刀二人,就听铁豹东方森一声狂呼:“五岳三鸟欺人太甚!请二位不要淌这个浑水。”话刚落音,又要扑上前去。武凤楼缓缓放开了东方绮珠,擦了一下嘴角胸血迹,苦笑着说道:“二位前辈息怒。这头婚事是晚辈个人不愿,绝不要连累任何人。掌门师伯专函相邀,三位前辈也一同前来,都是看得起晚辈。东方姑娘对在下独垂青眼,更使凤楼铭感五内。平心而论,以青城派的声望和东方姑娘的才貌,只要不是双目皆盲、毫无心肝的人,更复何求!”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续道:“这也是造化弄人,晚辈确实另有隐情,无福应承。初见东方姑娘时,还曾因为误会而动武,多有冒犯。见东方三祖时,晚辈和家师不知内情。后来,虽然听出东方三祖话中有因,但事情未经挑明,怎好公然拒绝?我们师徒原打算今日登门说明隐衷,乞求谅解,而袁家堡已悬灯结彩,变假成真,以致东方姑娘为我蒙羞。凤楼为表歉意,才甘愿领责而不还手。事情就是如此,晚辈已一一说明。任凭青城派对我如柯处置,纵然一死,我也决无怨言。”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武凤楼低声下气甘愿受责,说的话又言语恳切,句句在理,青城派除了玉面无盐以外,气都消了不少。尤其是金、银、铁三豹,毕竟身分攸关,他们三人气得再狠,也只能去找展翅金雕萧剑秋理论,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意思对武凤楼如何。特别是铁豹东方森,他早已看出自己的宝贝孙女对武凤楼还是爱心不减。武凤楼的拒绝,只说另有苦衷,绝没有嫌弃东方绮珠之意,又没有说明已有妻室,或许事情仍有转机。所以,也不想做得太绝。老哥儿仨中,他的脾气最暴,也最为任性,他的火消了一些,他两个哥哥的气就消得差不多了。正在大家暗暗庆幸事情也许不致于各走极端的时侯,玉面无盐却突然问道:“武凤楼,你把青城派折辱到达种地步,用一句另有隐衷就算万事大吉啦?那你是梦想!什么隐情?我要你当面讲明。”武凤楼肃然答道:“东方前辈,我武凤楼自信还不是奸滑之徒。我的隐衷也确实不能公开。请前辈原谅。”东方碧莲粉脸一变,沉声说道:“我不管这些。只问你不愿娶我侄女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绝不会放过你。”武凤楼确确实实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伤害了人家东方绮珠一个黄花姑娘,所以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经自己婉言说明,其他人的气都消了不少,只有这个女煞星蛮不讲理,死盯着不放,不由得有些生气,说的话就显得有些生硬:“请前辈不要强人所难!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而且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武凤楼这一句话,顿使玉面无盐气冲两肋,杀心陡起。她离武凤楼本来不远,霎时间双掌齐出,夹着两道凌厉的掌风袭向武凤楼的前胸大穴。以东方碧莲的功力,再加上怒极猛击,武凤楼是难脱毒手的。还是亏了那个痴爱着他的青城明珠自少跟姑妈长大,姑妈的每一个细小动作她都知之甚详。在东方碧莲愠怒地吐出一个“讲”字时,她就全神贯注,蓄势以待。所以东方碧莲一下杀手,她也双手齐出,左掌迎向姑妈的右掌,右掌一式“推波逐浪”,把武凤楼推了出去,使武凤楼避开了正面。就这样,武凤楼还被玉面无盐一掌震出七八尺远,当即喷出一股子血来,昏了过去。东方碧莲一掌震伤武凤楼还不解恨,一个“移樽就教”已扑到白剑飞面前,形如疯虎,右掌切向白剑飞的左肩井,左掌斩向白剑飞的右腕,出手又黑又毒,迅猛异常。追云苍鹰白剑飞如不还手,就得撤身后退,可爱徒武凤楼还昏倒在地上,自己又怎能撤手而去?无奈一个“移形换位”,闪向了右侧。东方碧莲一招击空,火气更旺。接着跟踪而上,右手一并两指,一招“仙人指路”直取白剑飞的两目;左掌一立,直奔白剑飞右边的乳泉穴砍去,又是两下杀手。白剑飞庞大的身砰一仰一翻,闪开了玉面无盐的两招,已避到她的右侧。东方碧莲一声娇斥,身躯陡旋,右脚踢向白剑飞的左胯,左手两指戳向白剑飞的环跳穴。白剑飞身材虽然庞大,可捷如灵猿,一个“柳絮随风”,借着东方碧莲踢出之势轻飘飘地飞出丈余,左脚轻点,又弹回到东方碧莲面前。他真不愧名列三鸟,轻身本领已臻化境,在座众人无不叹了。东方碧莲还要扑击,已被她的父亲青城三豹之首金豹东方木阻住。接着,金豹一步一步地向白剑飞逼去。在座诸人既不敢拦,又不敢劝,只有暗暗替白剑飞着急。因为事情闹到这种地步,青城派的掌门人还是头一回出场,怎么能不引起人们的注目!金豹走到距离白剑飞三尺左右停了下来,冷然说道:“白剑飞,念在与尊师无极龙相交一场的份上,我今天不赶尽杀绝。不过,对武凤楼这娃儿的吞吞吐吐:我很不满意。俗话说,知徒莫若师。我要你把他的隐衷替他讲出来,这是老夫的最低要求,总不算过分吧?”白剑飞面容一凛,正色道:“东方叔父,俗话说,师徒如父子。那只是说象父子罢了,毕竟还不是父子。就是父亲对儿子,也未必能详悉他的一切隐衷。何况,我和楼儿仅仅是师徒?在下实无法从命。”东方木沉声说道:“我们弟兄三人自在青城山立派以来,在武林中也算薄有微名。今天我们哥儿三人带着女儿孙女,千里迢迢前来就婚,就是破天荒的降低身分。可结果却被你们给当猴耍啦!你们就是这样摘下了青城山这块铁牌?白剑飞!你也是师出名门,又是名满武林的三鸟之一,换一个位子来说,如果你遭人如此戏弄,你又该如何?”姜到底还是老的辣!金豹东方木一番义正词严的话语一出口,直逼得追云苍鹰白剑飞张口结舌,无法回答。无奈,只好问道:“依叔父之见,应如何是好?”东方木哈哈一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是贵掌门萧剑秋引起,还要他亲自向我们交待……”白剑飞不等东方木把话说完,忙抢着说道:“小侄谨遵台命,一定告知大师兄,让他登门赔礼,向三位叔父请罪。不过,大师兄尚未来杭,容小侄派人去找,务求近日找到,立即前往,请叔父示知尊驾去向。”东方木道:“此处乃我的老友处所,我不愿再给他增添麻烦。况这一次我们哥仨人已丢尽,无颜再和武林同道叙谈,马上率领全家返回青城山。不过,为了让令师兄能早日前去了结此事,你给我一点凭据。”白剑飞闻言,心头一惊。知他指的凭据肯定是爱徒武凤楼。如今楼儿重伤在身,又是青城派恨之如仇的人,何况他重任在肩,身系五皇子朱由检的安危,岂能让他落人对方之手?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向窦力、李鸣佯笑道:“看起来,咱们是爷儿六个同来,就不能全数而回了。你们师徒先回去,我和楼儿陪三位老叔去青城山作质。”他嘴里这样说,递去的眼色却是要窦力他们抢走武凤楼,由自己独力断后,拼得血溅三尺,也要护爱徒脱险。白剑飞这句话刚一出口。窦力、李鸣、佟元超父子刚想发动,东方碧莲已首先奔向了武凤楼倒地之处,青城三豹也一字并排挡在了武凤楼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