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飞过这五六丈,只是短短一瞬,但是前军都一下鸦雀无声。对于一般士兵来说,他们虽对火药知之不详,但在高鹫城中已见识威力,我要人在战前如此急迫地赶出来,人人都怀有一份希望吧。如果是张龙友的配方,我想一定会轰然爆裂,但这个配方我却已改过了,硫大为减少,我实在心里没底。那几个火球落到了蛇人队列中,有一个被里面的蛇人长枪一拨,竟转向我们这边飞了过来。我心头一沉,还没来得失望,那个火球忽然在空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一声巨响比十几个火雷弹发出的还要响,几乎可以与平地雷相提并论!我本有准备,但这样的巨响还是没有料到,耳朵被震得一阵嗡嗡响,飞羽也被这等巨响吓得人立起来。我一把勒住缰绳,这时巨响连番发出,震得大地也似在颤动。这声音居然有如此之响!周围的士兵坐骑一个个全被震得狂嘶起来,有一匹马甚至震得将马上骑者甩了下来,一头向蛇人队中冲去,前面烟雾弥漫,充满了一股刺鼻的硫硝之气。我带住马匹,大叫道:“镇定!镇定!”这样的巨响始料未及,陶昌时的一队三百多人被震得七零八落,好一会才算整好。这时硝烟已在慢慢散去,我终于可以看清前面了。在那条木栏前,蛇人一个个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有一些蛇人也已肢体残损,但数量并不多,方才用长枪拨动竹筒的那蛇人身体缠在木栏上,倒仍是直着,头却耷拉下来,手中的长枪也已折断。这声音如此响法,我们也被震得够呛,不用说是就在头顶的蛇人了。我心中一喜,叫道:“冲啊!”我们撕开的是一条足有十几丈长的口子,那一队末尾的蛇人并不曾被震倒,正向当中涌来。但这样的巨响对它们来说只怕与天雷相仿,一个个动作迟钝,似乎都畏缩不前。狼兵发出一阵欢呼,猛地冲过去。木栏并不高,壕沟也窄得可以一跃而过,那两头的蛇人还不曾围过来,狼兵几乎已全部冲了进去,将木栏推倒。倒在地上的蛇人大多并没有死,倒都被震得七荤八素,等如俎上鱼肉,狼兵们发出嘶哑的叫声,刀枪并举,血肉横飞,也不管炸死没炸死,将地上的蛇人剁成一段段,推进沟里。那道壕沟本来就浅,蛇人的尸首马上将壕沟也填了起来,成了一道坦途。我们终于杀入蛇人的中军了!我心中一阵狂喜,耳朵里虽然被震得仍然嗡嗡作响,但是也听得到我们的喊声直入云霄,一下子比蛇人的叫喊响了许多。那道木栏围着的,是密密麻麻一个个帐篷。古怪的是,帐篷中并没有蛇人杀出来,好象是空的一样,可是从外面也看得出里面有东西动来动去。那是蛇人的秘密么?我一催飞羽,飞羽一跃而起,冲过了几个士兵,到了一座帐篷前。我长枪一横一纵,从枪尖传来了布匹被撕裂的感觉。这一招十字枪用来撕裂帐篷可是大材小用,那帐篷破了一个大缺口,我叫道:“点火!”从我身后,有人已扔过来一个火把。那火把打着转飞过,一飞进帐篷里,借着闪烁的亮光,我看到了里面的情形。里面堆放着不少车轮木材之类,贴着帐篷,有十几个女子正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她们肌肤雪白,头发乌黑,下身虽然穿着长裙,但明显里面全是两条修长的腿,不是蛇身!这里住的是人!我大吃一惊,长枪一探,勾住了那个火把,顺势一抖,火把绕着枪尖滴溜溜打转,火把光绕成了一个圆圈,这下照得更亮了,里面,确实是十几个女子。她们抱在一起,我想也应该看到我们的模样了,却仍然露出害怕的神情。她们难道是女蛇人么?我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与蛇人交战那么久,我还真不知它们的性别,虽然见过的蛇人全是半人半蛇,但天知道那是不是女人和蛇生下来的?如果这些女人真是生下蛇人来的,那她们实在比蛇人更该死。我催了催马,飞羽走上几步,火把仍在枪尖翻舞,离那些女子近了些,她们脸上露出更害怕的神情。我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女子看样子胆大些,从那一堆人里走上前一步,叫道:“将军,我们是人!是被蛇人抓来的!”那是被蛇人当成食物的吧?我恍然大悟。记得在高鹫城时,那个逃进城来的原共和军跟我们说过,在高鹫城最先出现的南门蛇人其实是蛇人的辎重营,押送粮食的。而蛇人的粮食,就是捕来的七万兵民。在这蛇人营的中心,那批女子只怕也是一样的用处,怪不得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想起刚才我还胡思乱想地猜测她们是生下蛇人来的罪魁祸首,我不禁一阵惭愧。我高声道:“我是帝国军前锋营统制楚休红。不管你们以前从属帝国还是苍月,现在都随我们冲出去吧。”这时,外面有人叫了起来:“帐里都是女子!”大概他们也发现里面并不是蛇人了。我刚要转身,那个女子走上前来道:“将军,你让我们怎么冲出去?”我一阵迟疑,也答不上来。我们冲到了这里,能不能冲出去也是个未知数,这些女子手无寸铁,要她们冲出去,那是绝不可能的。可我又不能要她们硬随我们走,我狠一狠心,道:“你们能逃就逃吧,先到营中集合,马上要烧营了。”我一说烧营,她们一阵惊呼,一个个冲出帐来。我走出帐外,曹闻道手持一根火把正过来,一见我便道:“统制,这里屯有车马粮草,我们可杀个正着!”已经有一些帐篷被点燃了,火光中,一批批女子从帐中逃出来,只怕这里总有一两千个女子吧。我心中一痛,扭头不去看她们,道:“让帐中的女子先出来再烧,不要误伤她们。”曹闻道吐了口唾沫,骂道:“这些娘们,真不是时候,不要管她们吧。”我怒喝道:“曹闻道,你难道没有母亲姐妹么?她们是被蛇人捉来的,让她们上车,我们能带走就带走,不能弃了她们。”曹闻道一怔,说不出话来。我从来没有这般用重话说过他,他大概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为这些女子对他发这么大火。但他也没反驳,行了一礼,回头叫道:“让里面的女子先出来再放火,愿走的让她们上车!”里面也屯了一些马匹,现在马匹倒可以补充,而且还有多的,大车也有几十辆。但女子这么多,要是全上车,恐怕远远不够。曹闻道看了看道:“统制,车子杯水车薪,大部还是逃不掉的,那该怎么办?”我一阵心痛,但仍是大声道:“听天由命吧。”我们且战且退,一路放火,甄以宁指挥他们将竹筒中的火药洒出来,这样点火更加容易。将竹筒整个烧,炸出的声响实在太大,只怕没能烧多少,自己的耳朵都要震聋,这样把火药取出来烧,倒是更有效果。火势越燃越旺,我带着曹闻道他们向里面冲去。这中军是在蛇人阵营的中间,里面的蛇人却少的可怜,但后面一定还会屯有蛇人,我们必须赶在那些蛇人冲上来之前将这中军全部烧光。蛇人在路上行动并不快,要靠马车代步,这一次我们将蛇人辎重烧光,女子再带走一部分的话,蛇人纵然再耐饥,也不能持久了。他们的“粮草”虽与我们不同,但一定也同样是军中命脉。此时我倒对邵风观的这个计划再无微词,此次夜袭不管是不是能按计划退回,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极大的战果了。那些女子纵然再怕死,可是留在蛇人中会被吃掉,跟我们走总还有一线生机,我想她们也总会大起胆子跟我们走的。火越烧越旺,断后的邢铁风一军正在后面与蛇人激战,但现在我们已经有火阵作掩护,不必太害怕蛇人了,因此诸军行进有序,一丝不乱。火是从两边先烧起,以防止蛇人突入,那些女子在营中越集越多。我带着曹闻道他们一路放火,陶昌时紧跟着我们,不时与零星的蛇人交战。那些帐篷很密,蛇人只能从火墙缝隙间冲进来,反而被我们各个击破,以前我们五六个人正面也都敌不过一个蛇人,但现在被我们杀死的蛇人大概也有上千了。以三换一,现在就算全军覆没,我们也算拼得够本了,何况这一路杀来,前锋营与狼兵损失并不重,马匹补充后,看不出有减少的样子。四周的帐篷都已点起来了,里面烧的很旺,我们在外面也感到一阵灼热。蛇人就算现在不怕火了,但现在的火势谁见了都怕。我带着曹闻道他们去烧中军后面最后一批帐篷,一到那儿却不由得一怔。前面,有一股臭味。火势熊熊,风中传来的都是灼热的焦糊味,但是这股臭气仍是冲鼻而来。我一怔,边上甄以宁赶过来道:“楚将军,这是什么味?是尸臭么?”这股味道我倒是闻到过的,尸臭我也闻得惯了,这味道并不是腐败的臭味,而是……这时曹闻道在前面骂道:“他娘的!那帮怪物养了那么多猪!”确实是猪圈的味道。那些猪大约早睡着了,被我们的火把一照,一头头全站了起来,挤成一堆,直着嗓子乱叫,那叫声和人的惨叫倒也差不多。我道:“管他是蛇人还是猪,一块烧!”猪圈里湿漉漉的,甄以宁道:“先在我们这边烧一道火墙,不要让那些猪冲到我们这里来。”曹闻道叫道:“正是。弟兄们,过来,把这边的圈栏弄倒。”猪圈靠前一的边点着了火,火舌像是活的一样,一下将整个猪圈全烧着了,里面的那些猪身上全着了火,发疯一样向后冲去,黑暗中只见一个个火球向后冲去,倒省得我们再去放火了,曹闻道在我一边见我有些不忍,笑道:“统制,猪可不是女人,不是不能杀的吧。不过这些猪也立下一功,以后老子要少吃猪肉了。”我也没在意他自称“老子”,只是道:“残杀生灵,终究有违天道。”甄以宁道:“统制,你这话也未必,蛇人何尝不是生灵?”确实,蛇人也是生灵,但我们不杀蛇人,那就会死在蛇人手上,其间自然没什么话好说。我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要是被人知道我因为一群猪被活活烧死也会不忍,那也不是什么好名声。蛇人的中军帐总有上百个营帐,把四周一点着,我带着曹闻道他们往中间的帐篷去了。现在,这中军也只有当中还不曾起火,全部点着后,我们也该杀回去了。现在四面都有蛇人要攻进来,钱文义在南边守着,北边由杨易负责,西边则是陶昌时在守御,只有我们来的东方,邢铁风正在死战不休。那里的蛇人都是被我们撕开防御硬闯过来的,现在攻得也最紧,我在阵中也听得他们那儿喊杀声最响。我对曹闻道道:“曹将军,快把这儿点着了,我们去帮帮邢铁风。”曹闻道点了点头,阵中已聚集了一大批女子,年纪大小不一,一个个面有菜色,惊惶失措。曹闻道催马过去,叫道:“快闪开,帐中的快出来,我们要烧营了。”那些女子散开了一些,但还有一些女子挤在一座大帐前动也不动,我皱了皱眉,对甄以宁道:“甄以宁,你能让她们走开么?”要是烧帐篷误伤了她们,那我也会内疚一世的,甄以宁看了看,苦笑一下道:“统制,还是给她们留一个帐篷吧。”曹闻道在前面听见了,回过头来叫道:“那怎么成,给蛇人留一点辎重,那就是给我们多一分伤亡。不烧这帐篷,也得将里面的辎重推出来烧掉。”我道:“曹将军说得正是。把里面的辎重拖出来烧掉吧,这两个帐篷给她们留着。”四处都是熊熊烈火,其实留着不烧,只怕用不了多久火势也会烧过来的,我这么说也不过是让自己好受一些而已。在这样的烈火中,谁能保证没有女子被烧死在帐篷里?不过我不知道的话,内心也平静一些。曹闻道见那批女子非但没有散开,反而更聚拢了一些,一把抽出腰刀来,骂道:“臭女人,闪不闪开?再不知好歹,老子砍死你们!”他说得凶神恶煞,火光中只见人群外围的女子脸上更增惊恐,但却又向里挤了挤,几乎要把那帐篷都挤爆了。我怕曹闻道怒火上来真会斩杀那些女子,催马上前道:“曹将军,她们现在正在害怕,还是将帐篷割破了,我们拖出去吧。”曹闻道怒视了一周,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他跳下马走到那大帐后侧,伸刀去割帐篷。他的万刚割破一条,忽然闷喝一声,人极快地向后一跃,跳出了数尺,蹲在地上,叫道:“里面有蛇人!”我大吃一惊,猛一催马。看过去,那帐篷已被曹闻道割开了一条口子,但仍然看不见里面,不过可以在帐篷的外面看到有个长长的影子在扭动,那正是蛇人的身影。我怒喝一声,一催马,挺枪向里刺去,身边却听风声一动,甄以宁与我并肩冲了上来。我和他几乎是同时冲出,但是飞羽比他的马好,我也比他早半个马身冲到帐篷边上。一到帐篷,我看准那影子,大喝一声,长枪一抖,一招懒龙舒爪,枪尖一颤,刺进了帐篷里。这一招懒龙舒爪枪使全了,足以将帐篷割出一个大圆洞来。但是枪尖在帆布上刚割了一段,“当”一声,枪头上立感沉重。里面的确有蛇人!这一枪我借了飞羽前冲之力,这等大力只有陈忠和蒲安礼这样的神力之士才挡得住,另外,便是蛇人才有这样大力了。我惊叫道:“真有蛇人!”手上劲力一吐,长枪已从下而上挑出。枪刚使出,却觉蛇人的力量并没有预料中的大,枪尖一下脱出了敌人的掌握,猛地挑起来,“呼”一声,一柄短刀从中飞出。这大概是那蛇人不曾好好防备,才会被我一枪得手,但我也因用力过猛,这般大力落了个空,人在马上晃了晃,马上手腕一松,长枪退后,枪尾在地上一撑,借这一撑之力,人已从马上猛地飞了起来。刚勒住马,甄以宁忽然在马上飞身跃起,人像一支箭一般高高跃起,手中却多了一把短刀。我和他这回是同时跃起,他跳得比我还高些,已先我一步跳上帐篷,忽然一弓身,像一只大壁虎一样在帐篷上走了一段。也亏得他这般走了一段,这时我也已跳上了帐篷,恰在他刚才的地方,差点与他撞在一起。帐篷虽然有一个坡度,但帆布光滑之极,根本无法立足,我知道自己没他这本事,百辟刀却已出手,一刀扎向帐篷,人却滑了下来。百辟刀吹毛立断,锋刃过处,帆布顿时割开,裂开了个大口子。我落下来很快,耳边听得裂帛之声不断,一眨眼已站到了地上。刚站稳,却听得曹闻道叫道:“统制,当心!”这时,有一大片帐篷从半空直落了下来。甄以宁在空中走了一段后也滑了下来,他和我一样也是将刀扣在帆布中,我们两人恰好将小半幅帐篷割裂了下来,等如给这帐篷开了扇大门,里面的一切都已赫然在目,一个蛇人正一拳向我击来。我还不曾站直,百辟刀反手一扬,那蛇人的拳却似凑上来的一样,被百辟刀刀锋掠过,一个拳头顿时飞了出去,断腕中的血猛地喷出来。我不等它再次攻击,人也不站直,猛地向里一滚,百辟刀一挥,这一刀更是将它的肚子也斜斜地剖了开来。那蛇人受伤极重,斗志却仍是不减,上半身仍然向我扑过来。百辟刀此时还插在它腹中没来得及抽回,我被它一撞,人猛地向后翻去。我借着这力量,将百辟刀奋力一挥,已将那蛇人肚子上的伤口又拉大了几分,使得它的内脏也流了出来。那蛇人摇晃着身子,似乎还要杀上来,甄以宁与曹闻道又同时冲上。甄以宁身轻似燕,曹闻道却几乎是用肩头顶着刀向那蛇人扑去,刀猛地砍在那蛇人胸口,甄以宁却在那蛇人头前一闪而过,手中的刀在蛇人两眼间重重地划了一道。那蛇人本受重伤,哪里还能再受这两下重创,一个长长的身体猛地向后飞去,正撞在一辆装满东西的车上,“砰”一声,将车上的车轴车轮之类撞得四处飞散。那蛇人自然不活了,没想到那批在帐中挤作一堆的女子发出了一声哀呼,似乎极是痛惜。我心头一阵怒火涌起,翻身站起,已冲到那蛇人身前,百辟刀一闪,那蛇人的半个头被我砍了下来。那批女子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舍生忘死救了她们,她们却毫不领情,难道宁可被蛇人吃掉么?说不定我死在蛇人刀下,她们反而会赞美一声呢。我站起身,怒喝道:“你们,快点……出去!我要烧这里了!”我强忍着才没让自己说出“滚出去”的话。那些女子看着我,一个个眼光游移不定,有两个站起身似乎要出去,却突然被边上的女子拉了回来,重又挤成一堆。这时曹闻道也走了过来,叫道:“臭娘们儿,快滚出去!”他也被那些女子的哀呼惹恼了,说出来的话再不客气。他方才骑在蛇人肚子上时,那蛇人身体里的血几乎猛地冲了出来,浇了他一头,现在他脸上几乎涂满了蛇人的血,一张脸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现在更是凶神恶煞一般,有一个女子甚至被他吓得哭了起来。曹闻道见那些女子仍然不动,再不耐烦,收刀入鞘,走上去一把扯住一个向外一拖,骂道:“他妈的,你们是宁可当烧猪么?”他刚拉开一个,忽然“啊”地一声,猛地拔出刀来,叫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我不禁一惊,疾冲上前,刚上前一步,身边微风倏然,甄以宁已轻飘飘地冲过了我。他的步法很快,像是水上漂一样,每一步都是用脚尖来走的,一点地后马上抬起,所以他在帐篷壁上也能走。他和曹闻道两人站在一起,我冲到他们中间向里看去。在我们面前,十几个女子还围成一团,正中,是一个包着头巾的女子,正在瑟瑟发抖。这女子身上穿的也是与旁人没什么差别的衣服,不过要新很多,仔细看去,却可以看见她的脸上长的并不是人的肌肤,而是一些白色的鳞片。这真是蛇人!我将百辟刀提到胸前,准备随时一刀砍出,对那些女子喝道:“你们快闪开,不用怕,它伤不了你们!”她们不敢逃出去,只怕是受了这蛇人威胁。我虽然希望那些女子全部都安然逃出,但是眼前有蛇人,它就算用那些女子的性命来要挟我,我也不准备妥协,就算让它砍死一两个女子也在所不惜了。那蛇人却低下头,身上仍在发抖。看来蛇人未必一个个都是不畏死的,也会有像这蛇人一样的胆小鬼。知道了这一点,我不禁笑了笑,嘴上却仍不放松,叫道:“快闪开!”我本以为此时那批女子总该一哄而散了,但没想到我喊出后,虽然有五六个女子闪开了,却仍有十几个向里挤了挤,把那蛇人挤在当中。曹闻道怒喝一声:“认贼作父,死不足惜!”我急道:“慢着!”话刚出口,却有另一个人也同时喊道:“慢着,我出来了。”那是那个蛇人在说!蛇人会说话,我早就知道。有些蛇人说话极是流利,这个蛇人的话也一样顺畅明白,曹闻道怔了怔,看了看我,我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喝道:“出来!”那个蛇人拉掉了头巾,露出一张蛇人的脸,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蛇人不像平时所见的那么狰狞恐怖。但蛇人毕竟是蛇人,我用百辟刀指着它,小声以曹闻道说道:“当心点。”曹闻道小声道:“统制,要不要杀了它?”这蛇人手无寸铁,但蛇人的力量要比我们大许多,就算没有武器也不能小看。我道:“去把它绑起来,要是它敢反抗,那就杀了。”那蛇人游到了方才被我们杀了的蛇人边上,弯下身子抚了一下死了的蛇人的脸。这个很人性化的动作让我心头一震,我想起在船上时也曾看到过蛇人舍身救护同伴的行为。难道,蛇人真的越来越像人,不,可以说,蛇人已经变成人了么?那蛇人抬起头道:“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求求你们不要为难她们。”蛇人居然向我求情要我不要为难那些女子!我有些哭笑不得,还没回答,一个女子忽然冲出来扑到那蛇人边上,哭道:“不要!你不要走!”这女子这样的动作让我一阵恶心。我走上前,一把扳住她的肩头,喝道:“让开!”曹闻道也走了过来,他从边上拿了根木棒把那蛇人缠着绑在上面,这蛇人比较小,一般蛇人总有一丈七八尺长,大的超过两丈,但这个蛇人却只有一丈四尺左右,绑好后就只有四尺多长。那蛇人毫不反抗,只是让曹闻道绑,那群女子忽然痛哭起来,倒好象我们是要杀了她们一样。我一阵心烦意乱,喝道:“快出去,我们要烧这帐篷了。”曹闻道将那蛇人扛在肩上,道:“统制,我们走吧。”我点了点头,对甄以宁道:“甄以宁,你把火药洒在这儿,马上点火。”甄以宁有些迟疑,但还是把竹筒中的火药倒了一半出来洒在帐篷里那些辎重上,我持着火把,喝道:“快出去!”等所有人一走,我将火把掷向那堆辎重。因为上面洒有火药,“哧”一声,火一下被点着了,整个帐篷顿时燃起了火焰。我退出了帐篷,外面,那堆女人还在哭哭啼啼的,如丧考妣,我心头一阵烦乱,怒喝道:“闭嘴!不想死的,就跟我们走,不然就留在这儿,让蛇人吃了你们吧。”一个哭着的女人大声道:“你们把百卉带走,那才是杀了我们。”这女人这般不知好歹,我也不想跟她多说,只是转头对甄以宁道:“甄以宁,把剩下的火药收集起来,等一会儿开路用。”甄以宁点了点头,但有些迟疑地道:“统制,愿意跟我们走的女子好像不多啊。”阵中,已经备了五六辆大车,如果挤一下,一辆车总可以坐上五六十个的,但现在每辆车上却只坐了十来个人,车都显得空荡荡的。我大声道:“要想活命的,快上车跟我们走!”话是这么说,但我也没有多少把握说上了车就能活命。说不定,跟我们走反而死得更快些,那些女子也许也有这样的想法,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很迟疑,也没人再上车。我也不去多管她们,现在上车的都是些胆子较大的女子,倒不必我们多分心。我看了看,把飞羽也拴到最前的车上,人也跳了上去叫道:“不要分那么多车,都坐到这辆车上来吧。”甄以宁叫道:“统制,你……”我道:“我的马好,有两匹马驾车,也省得诸军分心。”刚说完,忽然从西边传来一阵呼喊,一些前锋营士兵退了回来。我在车上站起来,大叫道:“镇定!镇定!”甄以宁道:“我去看看。”他拍马向东边过去,马上回来道:“统制,东边的蛇人攻势太强,邢将军一部伤亡惨重,顶不住了,我们还是快走吧。”我道:“好吧。”伸手从身后解下那竹筒抛了给他道:“接着。”甄以宁接过来,道:“统制,我有个办法阻一阻蛇人,你放心吧,快走!”他跳下马,拔出腰刀在地上挖了个坑,把两个竹筒埋在里面,伸手向我招了招道:“统制,从南边走。”我们和卞真分开后,我是从南侧杀进来的,卞真杀向北边,如果向北,那又得和蛇人大军对上了,按计划也是向南去。但蛇人也许猜到了我们的策略,从后军涌上的蛇人全到了南边,守御南边的钱文义极为吃紧。我想了想,叫道:“让钱将军退后,我们从北走!”曹闻道怔了怔,马上道:“正是,从北边走好走一些。”他把扛在肩上的那蛇人往我身边一扔,道:“我去传令。”蛇人的战斗力太强了,它们把全力放在南边,便是为了把我们堵在营里,想要把我们全歼。如果再按原定计划,只怕我们真会全军覆没。现在只能死中求活,那庭天的《行军七要》中也说过“置之绝地而求生路”的话,就是说这样的情况。从四面的战况来说,南边和东边的厮杀声最大,陶昌时的西边也时时爆发出巨响,想必是陶昌时正以火药守御,倒是杨易的北边相对平静。而我们杀到北边后,如果能和卞真合为一处,那力量加强,才更有机会杀出去。拿定了主意,曹闻道与几个士兵去下令了,我一抖马缰,叫道:“飞羽,看你的了。我一条性命不怎么值钱,可这儿还有几十个小姐呢。”这些女子年纪大小不一,不过最大的恐怕也只有三十来岁,马马虎虎也可以称得上是小姐。她们大多面黄肌瘦,但也有几个颇为美貌。她们能逃回去的话,会不会也成为战利品,被二太子他们分给功臣呢?如果这样,她们的命运也不见得有什么改善。我猛地又想起了她,气息一滞,一阵疼痛涌上心头。这时,东边的邢铁风夹在一堆士兵中过来了。他盔甲上满是鲜血,手中的长枪上也正有血滴下来。他一见我便叫道:“楚休红,蛇人的攻势太强了,他妈的,你把我安排在这样的地方。”他对我一直没有什么礼数,但是他力战至今,我能在中间安安稳稳地指挥,他的功劳实不算小。我叫道:“你那一队损失如何?”邢铁风道:“四百多人,现在剩下的大约不到三百了,不少人也挂了花。”那就是损失了一半了,在蛇人营中,受伤落马,那就意味着战死。我一阵心乱,叫道:“让失了马的士兵上车吧。”邢铁风笑道:“死则死尔,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楚休红,你可还是婆婆妈妈的。”我也没理他,让那些失了马匹的伤兵上另几辆车。还好,失马的士兵不多,只有二三十个,也许在对战时一旦丢了马匹,恐怕大多也退不回来了。甄以宁这时已布置好,在那几个埋在土下的竹筒上堆了一些断木碎片,正往上面洒着火药,他抬起头道:“快走!”这时钱文义和陶昌时也退了回来。钱文义叫道:“统制,为什么不向南边出去了?”他的士卒损失也和邢铁风差不多,剩下的不到三百个了,陶昌时一部损失倒并不大。甄以宁叫道:“让失马的士兵快上车!这里由我来应付!”那些士兵十来个一辆车,几个受伤不重的士兵驾车,一共乘了三辆车。我一抖缰绳,喝道:“出发!向北!”邢铁风先向北边杀去,陶昌时忽然大声道:“楚将军,让我来断后吧!”我们夜袭本是九死一生的事,现在断后,更是危险之至。陶昌时的话里有一种悲壮,我顿了顿,点了点头道:“好吧,小心。”甄以宁这时正让一个士兵用大枪在地上划一条沟,自己一边往那沟里洒火药,我见他落到了最后,回头叫道:“甄以宁,快来,蛇人过来了!”那些不走的女子大概也知道这里马上要发生一场血战,她们突然发出了一阵哭喊。这阵哭声让我心烦意乱,但也只好硬起心肠,只当没听见。甄以宁这时已用火药在地上洒了五丈余长的一条长线,把一竹筒火药洒光了,他一手拿一支火把,一手拄着长枪,回头向我叫道:“统制,我马上来,你们快走!”现在他一个人落在后面,铁柱一样直直站着。这个少年人总是异乎寻常的老成,在火光中,我看见他紧紧抿着的嘴角和皱起的眉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那些蛇人冲了过来。甄以宁把那些碎木堆一堆,也并不高,蛇人大概只要用枪一挑便能挑散。我心急火燎,甄以宁忽然一弯腰,叫道:“去死吧!”他把火把往地上一扔,长枪往地上一撑,人跳上了坐骑,转身向我们这边而来。他的火把一落地,那一条长长的火药线马上点着了,从几丈外看过去,那一点亮得异常的火光像流星一样在地上飞驰,甄以宁刚跑出一段,那批蛇人也刚追到那堆乱柴边,忽然,从那里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药的炸响,我们已不算意外了,但这声巨响实在太响了,连大地都发出了一阵颤动,飞羽也不禁长嘶一声。我拉了拉缰绳,身后车上那一批女子也发出了一阵惊叫。这阵惊叫尖厉得像刀锋,让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回头叫道:“闭嘴!”抖抖缰绳,让飞羽静一静。在那堆柴禾下,像是突然出现了一个火焰的喷泉,火舌喷上来足有丈许高,火星到处飞溅,一些冲在最前的蛇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洒了一地。虽然炸死的蛇人不过是一两个,但这声巨响和火焰让蛇人都顿了顿,大概也被吓住了。没想到把火药埋在地下,竟然威力更大。我一阵惊喜,叫道:“快走!”邢铁风和钱文义已赶到前面,我们几辆车在中间,最后则是陶昌时的狼兵。冲过一阵,我们和杨易一部合在一起,接着向前冲。那阵火焰挡了挡蛇人,但蛇人又开始冲上来,已经在和陶昌时接战,从身后传来的厮杀声与惨叫声不断,空中不时飞起残肢,有人的,也有蛇人的。甄以宁催马到我身边,道:“统制,我这儿还剩五个竹筒了。”在另外几队中不知还剩多少,不过我想也已经不会多了,前面也不时传来一阵阵巨响。可惜埋在地里太过麻烦,不然威力更大。冲了一阵,前面不时出现死人的肢体,看衣甲,正是卞真那一军。看着这副凄惨的景像,甄以宁皱起眉头,道:“统制,卞将军看样子损失很大啊。”那一堆尸首中大多是帝国军,当中也夹着一些蛇人,但蛇人并不多。看到这一地死尸,我身后车上那一批女子倒并没有预料中一样尖声怪叫,仍然很平静,也许她们见死人也见得多了。我道:“快冲过去吧。不管剩下多少,合到一处,力量总要大一些。”这时从前面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想必是邢铁风正在以火药开路。冲在前面的部队,已经在和蛇人交锋了吧?我抖一抖缰绳,飞羽发出一声嘶吼,猛地发力。它的脚力比另一匹快多了,让它与另一匹马并排拉车,也许让它有种局促之感。这时,有一个士兵飞奔回来,隔了老远便叫道:“前面有蛇人拦路,大家当心!”他刚说完,从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那里,被甄以宁阻了一阻的蛇人又重新追上来,已经在和陶昌时接战了。我站起身,喝道:“现在前后都有蛇人,只有奋力向前才有一线生机。帝国的勇士们,生死在此一战,冲吧。”士兵们纷纷应和,有个士兵高声吼道:“我们没死在高鹫城,这条性命已是赚来的,蛇人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杀吧,拿这条命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他的声音嘶哑粗鲁,却有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士兵们都欢呼起来,似乎胜利就在眼前了。我驾着马,在人群中努力向前。蛇人因为不骑马,营中的地面并不平整,马车也上下颠簸。冲了一程,前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响,两边杀来的蛇人也越来越多,士兵纵然士气高昂,但是蛇人就像无穷无尽的大海,将我们围在当中,终于,马车无法向前了。甄以宁一直在我身边为我护行。他挺枪将一个冲进来的蛇人逼退后,转过身道:“统制,怎么办?我们冲不过去了。”他刚说完,曹闻道正好从旁边冲过来道:“统制,我们还是各自为战,能冲则冲吧。”他这话自然是要让我扔掉这几辆车,顾自逃命了。他话音一落,那些女子顿时尖声叫了起来。对她们来说,刚看到生机,突然又要被抛下,这样的结果实在有些受不了。她们的喊叫声尖厉刺耳,让我头晕眼花,但是要我说出扔下她们自己逃出去的话,实在也说不出口。何况,现在有三辆大车坐的是一百多个伤兵,如果抛下的话,那他们也是死路一条了。我看了看四周,蛇人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原本我们是一个长阵,现在却已成了一个圆阵。我猛地站起身,高声叫道:“来则同来,归则同归,帝国的勇士们,今日纵然战死,父老乡亲也不会忘了我们的。”声音渐有节奏,也越来越响,蛇人的攻势一下又被抵住了,甚至还逼退了一些。在一片混乱中,有个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生非容易死非难,人命斯须薤露干。马革裹尸诚一快,男儿事业在征鞍。”这不知是谁唱的,意思也与那首很难唱的战歌一样,但音节简易,一句句都如重棰大鼓,响遏行云。男儿事业?我有些想苦笑。人死了,那什么事业也没有了,那么多士兵,自然没有多少人能脱颖而出,更多的只会无声无息地战死沙场,但是活着,我们总得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即使天不佑护,一事无成,但只要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可以遗憾?我的心头似有火焰燃起,从边上抓过长枪,叫道:“甄以宁,你来给我传令,今日就算被蛇人一口吞掉,也要让它们崩掉几颗牙!”我们现在大约还有一千多人,而且伤兵还在增多,但是战力却毫不见弱,蛇人攻势虽强,仍然被挡在外围,零星有些蛇人攻进来,里面曹闻道那一队人已严阵以待,它们也根本出不了手。可是我们整队也只能缓缓向北行进。前面又传来一阵呐喊,喊的也是“卞将军”之类,大概邢铁风的前军已经与卞真余部汇合了。不知道卞真一部还剩了多少,但我们已冲破了蛇人的一重包围了。我有些兴奋,叫道:“快冲!快冲!”在这样的恶战中,什么阵形,什么兵法,都毫无用处了,每个人都在拼命地厮杀,不顾一切地出枪。我站在车前刺着冲过来的蛇人,鲜血乱飞,那一车女子大概身上都染满了血。甄以宁忽然叫道:“统制,陶昌时看样子有点顶不住了,我和曹将军去帮他吧。”我扭头看了看身后,后面尘烟滚滚,陶昌时那一支狼兵且战且退,杀得天昏地暗,已与我们相距很近了。如此恶战,陶昌时已到了最后关头了吧。我大声道:“甄以宁,你帮我护着马车!”伸枪在地上一撑,人一跃而起,挺枪刺向一个正要挥刀砍落的蛇人胸口。那蛇人正与一个狼兵对敌,占尽上风,那个狼兵肩头中了一刀,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了,手中的长枪也被砍断,只剩了半截。那蛇人的刀再落下,只怕连人带马都会被砍成两段,它一定没料到我会突然出枪,再要回刀已来不及了,我的枪深深刺入它的胸口。我一枪中的,借力跃上那狼兵的战马,坐到他身前,叫道:“抓住我!”但是他大概已到了油干灯烬的地步,身子晃了晃,一下摔下马去。我吃了一惊,伸手一把抓住他胸前的战袍,此时我一枪还扎在蛇人体内,那蛇人正在挣扎,只凭一手已抓不住他了。正在惊慌,那狼兵突然睁开眼,凄然一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我,转身一把抱住那蛇人,手中断枪向那蛇人背后插了进去。那个蛇人负痛之下,猛地挣开了我的长枪,和他连在一起翻滚,我正待上前,边上又有刀枪砍落,也已分不清是蛇人的还是狼兵的武器了。一个背着竹筒的狼兵突然大叫道:“给我火把!给我火把!”也不知从哪儿飞来一个火把,他一把抓了过来。他抓的却是着火的地方,一只手顿时烧得发出焦臭,但他好像没什么感觉,在马上飞身一跃而起,左手抓起了那竹筒。陶昌时叫道:“小钟!”但他话还没说完,那狼兵已跳向了蛇人队中。“轰”地一声巨响,此时蛇人围得太密,那小钟大概人没落地便已被刺死了,但是这竹筒火药还是炸开了。他当然马上被炸得血肉横飞,边上的蛇人震得四散逃开,几个靠得较近的狼兵也被震得伏在鞍上。如此一来,蛇人的攻势为之受挫,陶昌时已奋力叫道:“结阵!结阵!”狼兵动作极快,方才被蛇人攻得乱成一团,马上结成了一列。只是,他们剩下的已不到两百个了。从后面攻来的蛇人最多,也最为凶猛,陶昌时以四百人阻住如此多的蛇人,狼兵之能,当真名不虚传。现在的狼兵才是我们真正的实力吧。我叫道:“陶昌时,不要恋战,马上退后。”前面邢铁风和杨易的部队大概得到卞真残军补充,战势更有进展,全军又开始行进了。这时蛇人已经重新攻上来,陶昌时也没有回答我,只是与士兵拼命挡住蛇人。身后,曹闻道他们抽出空来增援,一阵乱箭,将蛇人又射退了几步。我把那匹马交给一个失了战马的士兵,重新坐回车上,对甄以宁道:“甄以宁,让诸军快走!”这一战我们已经是大有战果了,就算现在是鼠窜而归,也足以傲视诸军。此时尽管觉得凶多吉少,但我也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