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入 伏

假梦生听出欧阳易话中之意,冷笑着说道:“欧阳易,我劝你省省心吧,小爷不上你的当。”欧阳易暗笑假梦生已入算中,却故意哈哈一笑道:“咱们昔日曾为父子,谁也用不着骗谁,你不敢去不归谷,不敢面对着能够揭破身世的事实,就只管承认,何必把‘上当’两个字,用作藉口?欧阳易并没要你去不归谷,并一再说明你去不得……”“住口!欧阳易,你莫惹我无情!”“莫非你还懂情知义?”“欧阳易,梅梦生忍耐得够了,你不要自找难看!”“自称梅梦生,我真替你觉得羞愧。”“你再敢胡言乱语,别说我……”欧阳易不等假梦生话罢,正色说道:“你自己可是认定了是梅三丰的儿子?”假梦生哼了一声,似乎不屑理睬。可是欧阳易像是毫不在乎似的,接着冷笑道:“你要承认绝非梅家后代,因之不愿前往不归谷,尚且情有可原,设若你自认是梅梦生的话……”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了话锋,他了解假梦生的性格,必然要开口询问下文,假梦生果然上当,接口问道:“我要自认是梅梦生的话,下文怎样?”欧阳易郑重并威严地说道:“那你就是人间无义无情无仁无父的匹夫!”假梦生闻言,暴吼一声,才待飞身扑上,欧阳易却独目圆睁,闪射出凛人的光辉,沉声叱道:“孺子稍待,听我说完,你若自承是梅梦生无疑,老夫就有话要你回答了,梅三丰被困不归谷中,已二十多年,你身为人子,不知父踪,自应百方探觅,如今明知生父被困地点,并且有人能指点路径,你竟百般推……”假梦生不容欧阳易再说下去,他并非不知欧阳易的居心,只是苦无言语回答,转念想到,目下自己巧得奇缘,已非昔日阿蒙,不再惧怕欧阳易施展任何毒谋,何不随他进谷一行,至少也能识得路径,事后和慈母会晤,说出今朝之事,定得慈母欢颇,设若得能与生父相会,岂不……他想到此处,突变心意,立刻截断欧阳易的话锋说道:“算你说得有理,梅梦生就试闯一下不归谷,倒要看看这令武林中人一去不归,却又人人向往的地方,有多厉害!”欧阳易见所谋已成,喜在心头,故意正色说道:“我话可说在前面,不归谷我也是第一遭去,设若进谷之后,有何凶险之事发生,却要各凭天命怨不得谁!”假梦生冷冷的一笑,颇有含意地说道:“梅梦生话也说在前面,既敢前往,自不怕事,设若真有意外,我会放手对付,至时怨天忧人怕投有用了。”欧阳易微然一笑,他不再多说,暗中思索着前途的道路,将长寿老人指示的方位,很快的在脑梅中复习一遍。他要在这条武林中人无法寻觅的幽秘路径上,令假梦生震惊而敬佩,以便进谷之后,贯彻所要安排的要事。假梦生是想到就做,已在追问行程,欧阳易指指方位,上下打量了假梦生一眼,才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条路极端难行而隐秘,说不定此时或有江湖朋友正在左近,因此只要展动身形,最好全力疾行……”假梦生很不耐烦地淡然接话道:“你自管施展全力,我跟得上。”“好!如此咱们说走就走。”欧阳易话声未歇,人已腾拔而起,假梦生冷哼一声,相随而上,如影随形,两条黑影刹那间已飞射投向远处而无踪。适当此时,相隔“落日峰”三十里的地方,正有一条奇快无比的黑影,疾似电掣,凌虚飞驰而来。身后约有箭远,另有一条怪异的影子,纵跃奔飞随追前面的黑影不舍,眨眼俱已转越落日峰前。这一前一后的两条黑影,仅在“翠碧嶂”头略以停顿,既飞登“神鸦崖”上,直投古废寺中。古刹大殿外,两条黑影相聚,前面那个黑影,向后面怪异的黑影一挥手,怪影一声欢啸,翻飞而去,这才看出竟是那只熊狒。不问可知,如今停留在大殿外的这条黑影,是那自称为长寿老人的秃胖白髯怪叟,欧阳子规了!他深夜疾驰未停,远自百五十里地外前来,但却不现丝毫喘息和劳累的样子,双目蕴含奇光,大步走向高塔。他站立塔外仰颈插声说道:“珏儿可在塔上?”塔中无人应声,他来晚了。欧阳子规双眉微蹙,再次以真气传声道:“珏儿,你怎不应话?梦生回来没有?”依然寂无人声,他嗯了一声,闪身飞纵塔内。此时塔内沉暗至极,欧阳子规却似生具夜眼,大步走向塔梯后面,刹那听到打火声响,片刻已有烛光闪出。原来在登临第二层的塔梯后面,藏有火镰火石和蜡烛,由此判断,这座高塔,是欧阳子规常来的地方。烛光照射墙上,他霍然看到了那“可敢再上一层楼”这七个炭字,怒哼一声,顿足飞临上层。手执着的烛火,虽然突地飞高数丈,竟然毫不闪摆跳动,由此可知欧阳子规的功力,实已到达化境。当他再次目睹第二层的炭字时候,竟顿足怒叱道:“蠢笨的东西,我晚来了一步,事情必然要糟。”这次他却不再层层飞上,冲天一拔,中途微登,已纵上第五层塔楼,仰望第六层通路已封,恨声说道:“司徒雷,你真笨得吓人,事必弄巧成拙!”说着他不禁皱眉沉思起来,半晌方始长吁一声,自言自语说道:“此处封闭,非过九个对时不能自解,事已至此,沈珏娘师徒必然已循地下秘道前行,按日期算来,此时她师徒极可能已经到达不归谷中。万一不幸,困于谷中死处,叫老夫如何得安,说不得我只好尽快前往接应,但愿上苍佑她师徒,勿临极险。”欧阳子规话说到此处,双目一蹬,怒容满面,望之令人畏惧,霍地伸出右手指食,在被封死的塔楼口旁石墙之上,用绝顶的功力,写了十四个大宇,然后吹熄烛火,长长地叹息一声!他在叹息声中,双足微挪,已自第五层塔梯的小窗中穿出,凌虚一声长啸,熊狒远远呼应,一人一兽飞驰向不归谷中而去。欧阳子规适才曾经想到过有件事情极不妥善,但沈珏娘之事最最要紧,其余的只好放一步说了。他所认为不妥的事情是,假梦生如今焉在?欧阳子规料事如神,判断从未有错,以假梦生的功力说来,自别即行,到达古刹最早不出今日傍晚前后,自然,假梦生一定也发现了古塔墙上的炭字,进而发觉顶层被封,可是如今他到哪里去了呢?欧阳子规却又怎能想到,假梦生和欧阳易竟在中逢相遇,根本没进古刹,就双双远赶不归谷而去。人定虽能胜天,但天算却往往超乎人算,只因一念之失,一事之误,遂引起了不归谷中,一场出乎想象的奇变,后文自当详细的交待。如今且说欧阳易和假梦生,自绝径秘道,赶奔不归谷,真可以说是日夜兼程,食宿尽忘,只顾疾行。第三天的中午时分,他俩已经渡过“苦水涧”,即将踏上“断魂桥”,按照长寿老人欧阳子规所绘图上指示,再左行里许,飞越“双魔岭”,就是那“天泉飞瀑”,瀑后有洞,穿洞而出已在不归谷中了。断魂桥头稍事休息,假梦生和欧阳易,都对着这奇异的小桥摇头叹息,莫可奈何,桥下绝壑千仞,桥长二十丈有余,名谓之桥,实在说来连个桥栏桥面都没有,只在两岸头上,互相高耸着两只怪异的长竿。可是长竿右旁,却有一块刻着“断魂之桥”四个大字的三尺长石,石面古斑灿灿,杂有星星亮光。欧阳易紧锁着残眉,独目闪光,似在苦思飞渡之策。假梦生阖目沉思,自然也是在想越过绝壑的方法。终于欧阳易当先站起,伸手将高竿握住,用力摇晃了几下,点点头,然后顺竿爬上,直达顶端。施展重身法,将高竿压下,试了一试,颓然纵落。假梦生不由急声问道:“怎么样,弹力可够?”“够,咱们两个加在一块,这根怪竿子也不在乎。”“那还有什么困难?”假梦生话说出口,也知道失言了,不由羞红了脸。欧阳易独目一闪,恨声说道:“竿长最多五丈,强力极强,强到我用八成功力,才能压得它微有些许弯转,凭我的功力身法,设若以十成力,足踏竿梢,竿梢弯垂至多尺余,然后展尽轻身提纵之术,计算可以拔起十丈,连竿长足到十五丈上下,抖落十六七丈地方,自是毫无问题,但这两岸距离,却在二十丈开外……”说到此处,欧阳易停了话锋,转而深沉地长吁一声。假梦生一旁点头不迭,自己巧得怪叟指点,手法上自是进步神建,但轻身功力的火候,却还无法一日千里,拚尽全力,至多和欧阳易伯仲相当,要想安然渡到对岸,看来是非想其他办法不成了。他俩自在翠碧嶂旁相逢,一路疾行,始终未曾好好地休息和进餐,欧阳易身旁带着可口的干粮,反正在没有想起怎样渡过绝壑以前,无法动程,遂尽量的饱食一顿,并各席地跌坐养神。直到乌鸟西坠将没于云山之间的刹那,两人挺身而起,俱已疲乏尽去,精神焕发,但仍然只有“望壑兴感”,无可奈何。蓦地他两个同时发现,自绝壑对面,那生成两个活像鬼头的“双魔岭”顶峰之上,闪出来一个怪人!这人的身法,快到无法形容,乍睹是在岭头,霎眼已到了峰脚,凭他们两个人的目力和距离,似乎都役有看到这人中间那段的影子,像是飞仙,似幽灵般,一闪、一失、一现,令人不禁寒凛。他俩又一霎跟,不由全身一抖,怪人已到了对岸!只见这人凌虚飞降对岸高竿顶上,左脚一点竿梢,高竿当时却未下沉,但在刹时之后,却突然一沉平地,继之弹扬而起,人影一闪,怪人已如闪电般到了他俩的身前,立于三步之外,静静地不言不动!欧阳易总算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强按着极度惊凛之下的不安和恐惧,双手一拱,含笑才待开口,谁知怪人却冷冷地问道:“你是玉潘安笑面银豺欧阳易吧?”欧阳易闻言,吓得全身一颤,冷汗立即暴出!怪人不容他开口回答,接着威严地又道:“要进不归谷?”欧阳易张着嘴巴,简直不知怎样才好。怪人也真够怪,一声凛人肝胆的冷笑之后又接着道:“是那长寿老人欧阳子规指引你走这条路来的?”欧阳易猛地一哆嗦,面前的怪人,不是人,是……随即他蓦地想起了欧阳子规的话来,颤栗着问道:“您大概是司徒雷和梅浩然的恩师吧?”怪人闻言陡地哈哈大笑起来,声若暴霄,响彻天地,假梦生和欧阳易,双耳几乎被笑声震聋。这奇异罕绝的怪人,笑罢之后,声调立转冷酷,淡淡地说道:“不是,别妄自猜测;你这个娃儿是谁?”最后这句话,自然是指着假梦生说的,假梦生先前和欧阳易相同,被这怪人的功力和打扮所慑,心神俱惊,此时却已恢复了平静,闻言朗声答道:“在下梅梦生……”讵料他话末说完,怪人突然惊诧的沉声喝道:“什么!你叫梅梦生?”假梦生才待接答,欧阳易似被对方声威慑服,生怕怪人要不利假梦生,竟抢先一步急声说道:“他不是,真梅梦生现在和东川犬叟及哮天夫妇在一起,他是及哮天的孙孙,及东风的儿子,当年是我……”怪人不容欧阳易的话说完,也拦住了正想分辩的假梦生,冷笑一声道:“你在‘解脱坡’、‘凉风桥’附近,和真梅梦生动过手,用‘五云真气’截伤了他的左臂!对吧?”欧阳易早已胆寒,此时当真觳觫起来,他惊诧,惊诧面前怪人无所不知,他更害怕,却想不通为什么要怕这个人,闻言之后,不由自己地点点头,独目光威俱失,只是霎霎不停地看着对方,他很想振作,可惜就是不能!怪人这时已沉重地训叱欧阳易道:“你活生生挖掉他父亲的左目,硬生生拆散了恩爱的夫妻,难道意犹未足,必欲致梅梦生于死地?”“不,不是不是,是……”欧阳易竟然语不成句,怪人却突然发出一声深沉的吁叹,摆手拦住了他,转而极为沮和地向假梦生道:“你进不归谷干什么?”假梦生立即正色答道:“别听欧阳易胡言乱语,我是梅梦生,据说家父在二十多年前,生困于不归谷中,我既知不归谷的所在,身为人子怎……”怪人突地双手抓住了假梦生的两臂,假梦生不知怪人竟欲何为,全力挣扎,哪知却丝毫挪动不得!这怪人却奇怪地笑了,柔和关怀地说道:“别硬挣,我不会伤你,你不是要去不归谷吗?让我帮你个忙,送你和他渡过这个绝壑如何?”假梦生点了点头,怪人突然双手一紧,霍地带起假梦生的身体一转一抡,假梦生只觉得似腾云若驾雾,已飞向对岸,自己连丝毫气都使不上,不由暗道一声“完了”,像这样到了对岸,要不活生生的摔死才怪呢。哪知事情比他想的还怪,就在已经越过绝壑,到达对岸,距离地面仅有数尺的当空,那股抡甩的力道竟然恰好消失,似被人捧放地上一般,轻飘飘地落下,非只有惊无险,简直是出乎想象的舒适。假梦生大喜之下,方始定神注目对岸,欧阳易也已被甩飞空中,正向自己立处投来,眨眼落下,也无伤损。他两个一齐再找对岸怪人之时,竟已飘渺无踪。欧阳易这才吐出那口憋在胸前很久了的闷气说道:“此人可能是我自走动江湖以来,所遇到的顶尖的古怪罕绝的高手了!可惜他头上戴着一个篓子,看不到面目,是最大遗憾。”假梦生无话好说,他对欧阳易的批评,却深认为对。原来他们所遇上的人物,正是那携走梅梦生的怪客。欧阳易和假梦生,前途已无困难,坦荡荡进入了不归谷,致于他们在不归谷中遭遇,后文另有交待。如今且说神鸦崖下的古废寺中,这天,是那长寿老人欧阳子规离开古刹的次日晌午,由远处来了一个人。这人头上蒙着个黑色口袋,正是曾与头戴竹篓的怪客动手,后来又夜临伏虎禅林,被果慧尊为上客的怪人。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古刹,直扑高塔,毫不迟疑推门而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炭字,笑了笑,似极得意。怪人并不飞纵,却是循梯上升,直到第五层通达六层的楼梯口上,才停步仰望,又是一声轻笑。笑罢他才拾阶登上,并自语说:“我冒险寻得开启秘道的方法,送……”说着他突然看到欧阳子规所留在石墙上面的字迹,那是“宇谕司徒,事弄成拙,速去谷中见我!”十四个大字,怪人看罢一声惊呼,震毁字迹之后,立即飞纵下塔,疾如流矢般,向着通向不归谷的秘径,电掣驰去!看来这位蒙着口袋的怪人,可能是那昔日名震武林,人称“剑圣”的司徒雷了?是他吗?他为什么蒙着面目?假定他是司徒雷,那么留字而去,自称乃长寿老人的欧阳子规的秃胖老者又是谁呢?和司徒雷有什么渊源?敬请读者暂勿心急,敢请莫先推测猜疑,内情诡谲至极,复杂万端,后文自有合情合理出乎想象的交待。如今且说远自伏虎禅林,扑奔古寺而来的群侠。他们人多,走的也晚,再加上有天蓉姑娘随行,是故只能白天疾行,夜间却必须休息,因此延迟了时日。当群侠到达古刹的时候,那沈珏娘师徒,欧阳易和假梦生、欧阳子规及蒙面的怪客等,早已进入不归谷多日。群侠之相事前来古刹,半因会晤女侠沈珏娘,解说真假梦生之谜和被怪客携去之事,另外一半,自然是赴约与欧阳易清了恩怨,和探索不归谷的路径,及不归谷中的奥秘,与关怀可能被困谷中已二十多年的梅三丰生死。可惜他们来晚一步,所有要找的人俱已他往。但是却也有令群侠想象不到的人,已由谷中出来,并且也已来到古刹,只因另有原由,隐身暗中暂未露面。群侠登上高塔之时,虽曾疑心过每层石墙上面的炭字,但却怎样也想不到,古刹短时日内不会再有人来。果慧禅师另有心事,古刹石墙留字,只他一人知晓始末原由,井已断定沈珏娘师徒,此时已在不归谷内,但却苦在无法对群侠说明。只好陪着一干群侠,在古塔之上虚耗时日。他们绝对梦想不到,四周皆有强敌环伺,若非那几名罕绝阴毒手段辣极的老魔头,错认群侠已知不归谷的路径,必须暗中潜随跟踪,始能到达不归谷口的话,怕早就下手对付群侠了。不过这几个久隐穷山恶水的阴狠老贼,虽然自负功技盖世,行踪极秘,却也梦想不到,另有奇人在背后监视。这真应了那句“螳螂扑蝉,飞雀在后”的俗话,眼看一场惊天动地的争搏,即将在这古庆寺中开展。群侠虚等了两日夜,第三天的深夜,塔中共商之下,方始推断沈珏娘师徒可能巧得机缘,已去不归谷中,但不归谷的路径,群侠却无一人知道,等既不能,行却无方,这可难为了一干群侠。讵料群侠在塔中正为行止两难而苦无良策以对之时,塔外突然传来四声阴森的冷笑,随即有人说道:“老夫有个解决尔等进退两难的好办法。”群侠闻声大惊!不由一齐喝问说话之人是谁,并纷纷飞身纵出塔外。塔外迎门三丈距离。一排站着四个面目狰狞的老者,及哮天耳目最杂,江湖中人可说无不识者,却也认不得这四个怪叟,怪叟中排在最左边的那个,冷笑一声说道:“老夫等四人,八十年前同出江湖,六十年前又一齐隐退,尔等不配知道我们的名姓,适才听到尔辈进退两难的话语,想到一个极为妥善的办法,老夫担保若照我这办法行事,既可免掉进不得之急,也再无虚耗时日之苦……”果慧禅师刚要接话发问,这人摆手相拦继之说道:“事情好办得很,只要老夫举手之劳,将尔等送往‘那’世,则可再无进退两难之苦,而免虚耗时日……”天蓉姑娘秀眉一蹙,不容对方话罢,接口说道:“你这是‘人说鬼话’还是‘鬼学人语’?”姑娘本是气恼之下的话语,哪知竟然无心中指出了这四个怪物的名号,因此他等面色一变,惊诧地看着姑娘。随即又彼此互望了一眼,说话的怪老头才又接着道:“小姑娘,你说对了我们四个人的名号,并巧与昔日我等所立誓言相合,因此只有你能够活命!其余……”他说到这里,竟自动地截断语句,霎霎眼,诧疑地看着天蓉姑娘和群侠,因为就在他说到“只有你能够活命”这句话的时候,霍然发觉,对面群侠脸上那种惊惧不安的神色,突然消失,并立即全都转变为奇异的笑容,是窥笑!轻蔑的笑!得意的笑!他不禁奇怪并惊诧地停下了话锋。另外三名老者,也在暗自惊心,却都百思莫解内中的原因,天蓉姑娘这时却“卟哧”的笑了一声,用手指凌虚向四名老者的身后点了一点,似在通知他们四个人,后面有了惹人发笑的事情。四名面目狰狞的老者,恍然大悟,霍地一齐转回身来!就在他们四个人的背后,不足七尺地方,站着一个头戴竹篓的怪异人物,不言不动,更不知他是怎样来的。四老者既惊且凛,正欲喝问,头戴竹篓的怪人却哼哼地冷笑出来,笑罢用平淡的语调当先说道:“你们想必是‘鬼风洞’的‘元冥四君’,听我良言,速下峨嵋,否则我虽不愿杀人,但却还能捉鬼!”“藏头露尾的东西,你报个名姓出来!”元冥四君同声喝问,怪人却冷冷地说道:“凭你们四个人还不配问我的名姓,口出不逊之罪,等我和对面的朋友们说完正经话后,再施于尔等!”说着并投见他起步,却已从元冥四君的队中穿过,元冥四君竟被怪人的步履劲风震动了身体,散乱了队形!这头戴竹篓的怪客却若无其事,走到及哮天身前五尺地方站立,用温和地语气对及哮天说道:“梦生平安无事,怕你挂心,特来通知,东行十里,有一古墓,你那四条神獒,现在彼处,君等除果慧禅师外,请即前往,并请注意最大一条黑獒的颈间,自知一切,君等去后,我当与禅师另走捷径,先至目的之地迎候,预祝平安。”群侠各具慧心,闻言皆已聆会,随即齐对怪人拱手作别,向东方飞纵疾驰远去。只有果慧禅师,内心激动不安地静立于一旁,怪人这时却缓步走向元冥四君而去,元冥四君各自紧张地戒备着。哪知怪人却淡淡地说道:“我已改变主意,尔等如要去不归谷,可随我来。”说着飘身遇到果慧禅师身旁,说了一声“握紧我的右臂”,随即携带着果慧,腾拔而起,直扑神鸦崖头,元冥四君相继追上,一行人仅仅眨眼光景消失于极暗的远处。转瞬五日,所有与欧阳易恩怨有关的人物,俱已进入了不归谷,不幸的是谷中千变万化,所去之人,皆被困于谷中,那曾经自承往来谷中如履康庄的欧阳子规,竟也没有例外,结果,谷中奇绝的阵式自动旋变,上苍在无心中,安排了一幕可泣可诉哀怨无比的大聚合!XXX如今且说及哮天夫妻和章性初父女,古塔之外,幸脱元冥四君的毒手,并得怪客指示,立即驰向古墓。墓外果然发现了前数日走失了的四只灵獒,小黑颈间绑扎着一条素巾,端木云一眼就认出那是梅梦生的东西。打开素巾,开头是一行字迹,写的是“按图而行,进谷小心!”八个字。后面附书着一幅山水妙图,图上有“不归谷”三个大字,起点正是从这古墓开始,众人大喜过望,随即按图而行。他们走的这条路,和二十多年前,美剑客梅三丰所走的路径相同,却不是前文中,欧阳易所走的方位。沿路无事,及哮天才和大家谈起元冥四君的来历,他边走边道:“元冥四君并非同胞兄弟,但却都是昔日令人闻名丧胆的老魔头,‘人寰神魔’孔三绝的嫡传弟子。”“人寰神魔孔三绝,一身功力造极宇内,传徒共十五人,但真正能尽得他的神髓而青出于蓝的,却只有这四个。可惜他这四个心爱的弟子,因手段太辣,待人过傲,被仇家巧用妙计,骗人一座千年古墓之内困住。他四人倚仗功力甚高,不惜消耗真力,挖通古墓选出,虽然吃尽苦头,却无心中巧得了古墓中的一部奇书。事后他师兄弟背着老魔,偷学书中的秘技,技虽习成,却也已被老魔发觉,这才知道奇书竟是‘冥冥幽经’。冥冥幽经乃邪教阴派中最最毒辣的一种功法,若能全部习得,功力尚要高出老魔孔三绝多多。只是昔日藏经之人,中有居心,将一部冥冥幽经分成了两卷,元冥四君所得,仅是前半卷,若在十年之中,无法得到后半部的话,必将被所习幽冥阴功之毒蚀腐肝肠而死,因此人寰神魔才不敢习练。元冥四君这时却慌了手脚,再三苦求老魔,将古墓占为洞府,以便朝夕搜索下半部幽经的藏处。老魔也正觊觎此经,故而一请即允,没想到因此种下了杀身之祸,老魔师徒向来目中无人,行事狠毒,自迁居古墓之后,方圆千里的人物,遭了大殃,终于惹恼了一位奇绝的异人,与老魔相约一搏,地点在‘子午峙’头,老魔师徒所居的古墓旁边。是役震惊了天下,结果耶位奇绝的异人,施展至刚至阳的‘正阳弹指’神功,卒致老魔五脏内焚而丧命子午岭上,说来已是六十年前的事了。那位异人,我听先恩师说过,武林中人都称它为‘长寿老人’,后来老人擒住元冥四君,出了两个题目,一是立即处死,再就是由老人亲自将他四人,封于墓中,任其自生自灭。如今这四个鬼魔,既已到了峨嵋,当年自然是选了封于古墓的那第二个办法,咱们在古塔门外和他四人相会之时,要不是那位带去梅梦生的怪客突然光降,怕不早应了他四个人的话语,‘身归那世’才怪。”天蓉姑娘却突然问道:“这四个东西直到今天还活着,大概已在古墓里面,找到了那‘冥冥幽经’的下半部,并已练成绝艺了?”及哮天摇头回答道:“此事难说,我对未能目睹的事情,总抱着三分疑念。”“带走梦生哥的那位怪客,就比什么元冥四君的功力高得多,我看这四君一齐动手,也敌不过人家。”天蓉姑娘接上这么一句话,没有人能回答说不,他们亲眼目睹过怪客那身登峰造极空绝人间的功夫。他们一路上未遇变故,第四天的清晨,到达了昔日梅三丰曾经伫足过的那十亩方围、细草如茵的盆地。天蓉姑娘首先连连称怪说道:“这有多怪,沿路冰天雪地,寒风透骨,除苍松翠柏之外,不见青绿颜色,怎地这片盆地上,却……”她话未说完,目光已瞥见正东方一个山谷口内,出来了一人,姑娘不禁惊咦了一声,急急的对老父说道:“爸,你快看,禅师竟然比我们早到了!”众人早已看到,立即各展身形飞纵近前。果慧禅师果然早已来到,立于谷口相迎,大家见面之后,章性初冷眼旁观,只见果慧禅师脸上非但没有欣喜之色,似乎还隐含着忧愁,正要发问,果慧禅师已手指谷口右旁,那高插云天,平滑如镜的山石之上,郑重地说道:“施主们首先请仔细地看看这几行字。”众人已经注意到壁上凿着几行大字,只是没有仔细观看而已,闻言才纷纷抬头细看究竟,上面共是八行,三十二个字迹,那是无圆莫入,无环止步。犯则必死,不如归去。任君进谷,任君止步。自此无死,胡云归去。旁边还有十个较小的字,分成两行,前一行是“不归谷主题”五个字,字体较小,后一行是“宇内独夫题”五个字,字体却大了许多。看罢之后,众人不禁个个皱眉。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内中有了毛病,那三十二个大字,头四行字大些,行列很松,笔法一样。后四行字体小了很多,行列排得很紧,笔法又是一个样子,最妙的是,前四句和后四句的用意,恰是一正一反!看来后四句是一位自称“宇内独夫”的人所写,令人不安的是,这位“宇内独夫”,似乎还比那位“不归谷主”功力火候高些,因为从留字的深浅痕迹上,看得出宇内独夫的指力,胜过对方不少!此时果慧禅师才开口说道:“咱们先在谷外谈谈,等会……”天蓉姑娘心急着进谷,不由脱口问道:“禅师,咱们进谷再谈不好吗?”果慧禅师喟叹一声说道:“本来是应该进得谷中,边走边谈这几日与众位施主分手后遇合,只是我已立有誓约,入谷之后不能说话,故而只好在谷外一谈详情,如今这不归……”章性初含笑截断了果慧的话锋说道:“禅师何不从分手之后说起,”果慧禅师点了点头,请大家席地而坐说道:“首先我要向众位施主声明一事,我说众位来听,但却不能发问,我当然说的一句不漏,可以吗?”众人知他必有难言之隐,立即应诺。果慧禅师这才开始详述分手之后的经过。原来那头上戴着竹篓的怪客,临时改变主意,另有居心,他故意携带着果慧禅师,走那条欧阳易和假梦生走过的道路。元冥四君,自昔日被长寿老人封于古墓之中,果如天蓉姑娘所料,找到了“冥冥幽经”的下半部。他们四人甘心被封住古墓之中的原因有三,一是长寿老人只限他们走两条路,死或被封墓内。二是他们必须在古墓中找寻下半部经卷。三是彼等久居古墓,熟知地形,并早已另外打通了三条秘道,认为被封其中,无异门户开放,随时可以出进。不料在他四人觅得下半部经卷之后,方始发觉,仅能练成以毒克毒的“尸煞阴力”,而不再畏惧内脏被腐而已,若要精习“冥冥幽经”中所载各种功力,已不能够,因为长寿老人在擒获彼等之时,暗中点死了他们一处重要的穴道,他等发觉已迟,除非老人肯代救治,别无法想。至此他等才知道老人怎会这样放心地封他们于古墓之中。元冥四君自是恨极了老人,可是老人功力太高,空自暴跳如雷,愤怒至极,却是无奈人何。日久,渐将火气磨去不少,而阴功煞力,也日精日进,但空守着武林中的一卷秘宝而不能习练,终是难堪的事情,找寻老人代为复元一节,根本无望,退而求其次,他们记起了武林中人传说的不归谷。这时彼等早已脱身古墓任意出进,只因老人尚在世上,有人时常发现老人的行踪侠影,故而他等未敢作恶罢了。后来听人又说,老人定居峨嵋,只得也死了寻觅不归谷的这条心。事隔了六十年,元冥四君功力自是已达极峰,认为老人当已不在世上,这才赶到峨媚山中。说来也真巧,夜宿伏虎禅林,听到了僧众们议论果慧禅师即将先赴古刹,再进不归谷的这个消息。因此当果慧禅师和及哮天章性初等离寺之时,元冥四君已在暗中步步追躇不舍,直到古刹。他等自觉神功盖世,普天之下,除去那长寿老人之外,没把任何人看在眼内,哪知却被头戴竹篓的怪客发现。怪客正好是送假梦生和欧阳易渡过绝壑之后,有事出谷,无心中发现了果慧这一行人,进而侦得四君的动态。遂不动声色在暗中监视他等,怪客本想逐退四人,转念想到四人如今难有对手,设若为恶江湖,岂非孽由己造?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想引他等进入不归谷中,然后生困彼等于妙阵死处,令他等永世不能为恶。怪客曾经有心地试探了一下对方功力和火候,那是在古塔之前,他自元冥四君队中穿过,与及哮天相谈的时候。发觉元冥四君果非平常,自然,怪客高出彼辈多多。不过元冥四君却也诡诈机警过人,这头戴竹篓的人物,举手投足间,即能随意散发极高的内功震力,凭自己四人的火候和无敌阴功,并早已有备,却仍然被对方的神功震力冲散了队形,由此可见怪客功力高过自己。但他四人仍不惧怕,第一是合四人之力,极目天下难有敌手,第二是自己四人不能临阵退却,功亏一箦。自然他四人还另有打算,认为真到万难之时,战虽未必能胜,退却无人能挡,绝无后顾之忧,因此才相随怪客直奔目的之地。等双方一路疾纵飞驰之后,元冥四君不由多加了三分戒心,怪客虽然携带着果慧禅师,双方距离却是越来越远,元冥四君施尽全力,仍然无法追上,他等不禁互望一眼,暗中皱眉。前行的怪客,似是有心较量元冥四君的轻功和真力,从古塔门前腾步起身始,飞纵疾行不停,一口气走了百十里路。果慧别看等于脚不沾尘般的飞行,却已觉得累极,那只紧抓住怪客的手臂,已是酸麻不堪。他偶然回顾了身后紧随不舍的元冥四君一眼,只见四君面色俱已赤红,额角隐露汗珠,真力似已难支。可是这位头戴竹篓的怪人,却若无其事,步履安样。果慧禅师不由暗自惊心,他自出师门,行走江湖至今,见过武林中各色各等的人物,会过江湖上罕绝拔尖儿的高手,在功力上说来,他内心由衷佩服的只有两个人,一是那位头蒙黑色口袋的奇客,另外一人只听奇客说过,并未目睹,但那蒙着口袋的奇客却曾郑重声明,另外这人比他高得多。但果慧禅师,先在凉风桥头见过这头戴竹篓的人物,和蒙着口袋的奇客动手,深觉前者胜过后者不少。如今再由这场无形的轻功较拄下,越发觉得头戴竹篓的怪客,确实是胜过自己生平所见到过的任何高手!元冥四君轻身功法不为不高,此时比诸怪客,无异小巫见大巫,看来这位怪客,已是天下无敌之人无疑。他所惊心的是,怪客偏偏要留下自己作陪,居心难测,一路疾行之时,他曾暗自施展功力相试,怪客非只视如不觉,而且自己所发之真力,竟稀奇古怪的消失于无形,叫他怎不慑惧惊心?行行复行行,已近晌午,怪客边走边悄对果慧禅师说道:“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提足真气,不要妄动。”果慧禅师皱眉点头,他不懂有话要说为什么还得提足真气,但他终于听从了怪客的吩咐,提足真气。怪客突然一声长笑,转头对元冥四君说道:“顺此山径直行,约再百里,为一绝崖,崖旁有桥,桥名‘断魂’,我在桥头候尔,先行一步了!”果慧闻言大惊,他绝对不信,在相距不足半箭的路程上,奔驰已近半日,怪客仍能将元冥四君抛下。他念头尚未转过,怪客突地一声清啸,身形陡急,风声骤响,果慧只觉眼前山石树木,飞般倒驰,胸口涨闷,无法喘息,双耳嗡嗡作声,头脑昏沉极为难过,若非早早提足一口真气,几乎不能忍受。半晌之后,他已无法再耐,突觉全身一松,足已临地,立即趁机喘换了一口真气,随即再次被那种涨闷的束缚所困,双足又起,身躯前冲,如坠深渊,久久不能自止,这样一次再一次,轮转不停。最后果慧实已无法忍受,才待呼喊,身形骤上,胸臂间束缚尽失,铁足实落地上,知道怪客已然松手。他不愿丢人太甚,立施功力,想要稳立不动,哪知竟难如意,向前连连冲出了五六步,虽有一对铁杖支撑,却仍然摔倒地上。良久方始头脑清醒,耳边已听到怪客说道:“果慧,此间已垦‘断魂桥’,元冥四君尚在四十里外,我有几句至关紧要的话问你,但却要你立誓不对任何人说及今朝之事,否则对你对我俱皆不利,并要你应诺我,进入‘不归谷’后,不论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和见到什么人物,听到什么声音,不得多管多问和说话!”果慧禅师当时没有答话,只睁开眼睛,看着怪客。怪客声调沉重的说道:“元冥四君即将到来,时间急迫,快快回答我。”果慧禅师在万般无奈之下,发誓今朝彼此答问的话语,永世不向第三人谈及,进谷之后,不言不语不闻不问。那头戴竹篓的怪客,这才高兴地笑出声来,首先摘下竹篓,把真面目示向果慧,只惊得果慧连连后退!“是谁?”“是不归谷主吧?”“是梅三丰?”果慧禅师刚刚说到怪客露出真面来,天蓉姑娘当先问他是谁,及哮天猜测着问他是否不归谷主,章性初也不禁问了一句是不是梅三丰。不过他们话问出口之后,都很后悔,因为果慧刚才说过,他曾发重誓,不能泄漏一言。讵料果慧禅师看了章性初一眼说道:“怎地大家不猜他是‘司徒雷’呢?”天蓉姑娘稚真无邪,果然立即惊问道:“他是司徒雷?”果慧禅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却郑重地答道:“女施主,果慧并没有说此人是谁,至望女施主莫要深以为是而妄测妄议,还是听我说完始末吧。”众人闻盲,互相看看,不再多话。果慧禅师却喟然长吁一声,接着述说未完之事。那头戴竹篓的怪客立即又将竹篓戴好,问了果慧禅师很多话,果慧将知者一一实答,最后怪客要果慧禅师,代他在不归谷口迎接章性初及哮天等人,并烦他将众人安置在谷中某处,更声言勿令獒犬进谷。按章性初等人的推测,自然是怪客将果慧送过断魂桥,并简略地指示了途径和谷中所在,否则果慧禅师是无法进入不归谷中的。可惜怪客与果慧禅师的问答,因果慧立有誓言的关系,不能说出,否则这哑谜儿此时已然有大半可以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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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序
倒序
楔 子
第一章 死 约
第二章 宝 刀
第三章 父 子
第四章 鬼 域
第五章 人 皮
第六章 灵 燕
第七章 狗 庄
第八章 长 鞭
第九章 獒 阵
第十章 惨 死
第十一章 蓉 城
第十二章 暗 斗
第十三章 鬼 爪
第十四章 心 语
第十五章 道 人
第十六章 鼓 声
第十七章 怪 叟
第十八章 仇 雠
第十九章 恩 怨
第二十章 前 因
第二十一章 藏 引
第二十二章 指 迷
第二十三章 劫 火
第二十四章 赤 魅
第二十五章 果 慧
第二十六章 寸 蛇
第二十七章 奇 人
第二十八章 夜 探
第二十九章 洞 天
第三十章 堕 塔
第三十一章 入 伏
第三十二章 窥 秘
第三十三章 歼 魔
第三十四章 较 智
第三十五章 探 路
第三十六章 异 秘
第三十七章 玄 阵
第三十八章 异人之声
第三十九章 惊天动地
第四十章 技凛神鬼
第四十一章 豪气凌云
第四十二章 九子血灯
第四十三章 阴阳六判
第四十四章 天鹏三鸟
第四十五章 燧人宝典
第四十六章 白骨奇姿
第四十七章 惊人变化
第四十八章 危机重重
第四十九章 长臂白猿
第五十章 玉女寝陵
第五十一章 狼吞虎咽
第五十二章 相聚腹中
第五十三章 狭路逢敌
第五十四章 再现侠踪
第五十五章 心心相印
第五十六章 惊心之言
第五十七章 何来娇叱
第五十八章 归宗剑法
第五十九章 了了恩仇
第六十章 怪 脸
第六十一章 死 神
第六十二章 执行使者
第六十三章 隐伏巨变
第六十四章 奇女子
第六十五章 丑陋人
第六十六章 双井寺第一战
第六十七章 双井寺第二战
第六十八章 巴山女魔
第六十九章 执行使者
第七十章 狂僧鬼道
第七十一章 义释莽僧
第七十二章 剑诛双妖
第七十三章 冰玉佳人
第七十四章 天心血竹
第七十五章 惊人机密
第七十六章 蛇歇美人
第七十七章 生死两难
第七十八章 峨嵋风云
第七十九章 言语惊心
第八十章 冤家路窄
第八十一章 紫烟雷火
第八十二章 索桥奇变
第八十三章 和尚神技
第八十四章 月夜人语
第八十五章 大光明境
第八十六章 崖下秘洞
第八十七章 秘谷春秋
第八十八章 静天功诀
第八十九章 疑真疑假
第九十章 黑影何来
第九十一章 生死之间
第九十二章 涉险历奇
第九十三章 怪人怪事
第九十四章 九死一生
第九十五章 约搏一掌
第九十六章 虚实奥妙
第九十七章 约法三章
第九十八章 智谋之搏
第九十九章 暗伏奇兵
第一零零章 智慧之搏
第一零一章 危言耸听
第一零二章 舍身取义
第一零三章 绝处逢生
第一零四章 旧地重游
第一零五章 惊心动魄
第一零六章 残目死者
第一零七章 诡奇答问
第一零八章 出现死神
第一零九章 父子闯阵
第一一零章 又一替身
第一一一章 何来书生
第一一二章 令狐世家
第一一三章 约搏生死
第一一四章 计中之计
第一一五章 绿芒毒刺
第一一六章 冤解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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