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狗 庄

他也就是刚刚到达小道尽头地方,距离密林尚有半箭之遥,偶一回顾,三个玄衣汉子,恰正站于马鞍桥头,韦长虹陡地猛顿双足,疾箭般飞纵向密林而去,哪知身后寒风吹袭,两条黑影若穿林云燕,已从左右两端,电射越过自己,飞投到林边,拦住了去路,韦长虹被迫停步!他明白对方已经列成品字形势,将自己包围在当央,仔细注目这三个玄衣江湖客,根本并不相识。眉头一皱才待开口,三人动作如一,龙吟声响,三柄宝剑出鞘,已缓缓向韦长虹走来,他大怒之下厉声喝道:“尔等且慢,韦长虹有话交待!”三人闻声停止,但却并不开口,冷眼看着韦长虹,虎视不瞬。韦长虹冷笑一声说道:“在下韦长虹,人称流星剑,三位可是找我?”其实他已经了然对方是为他而来,再问一句,不过是证实一下自己所料的真假而已,果然三人对他点了点头。他面含秋霜,沉声说道:“报出尔等的名姓,说明结仇的始末!”怪事!三个人摇摇头,没有一个开口答话。“匹夫们,尔等莫非无名无姓?”三人面色一寒,各将眉头一扬,目射凌威,似已非常恼怒,都用手中剑指着韦长虹,像是催他动手,怪的是仍然紧闭着嘴巴,不说一句话!韦长虹也不禁大怒,双目喷火冷讽地说道:“尔等莫非都是哑巴?”三人闻言大怒,手中剑一震,划出斗大的光圈,随即变式抖剑,一取左肩,一取右臂,背后那人剑刺中腰,三剑齐下,猛攻而到。韦长虹钢牙紧咬,楼地侧身,双掌互分“擒龙拿蛟”击向左右两人的软肋。左右两人宝剑递空,韦长虹双掌已到,他们料得韦长虹要逼开自己,好进入密林之中,是故一招刺空,并不躲避肋下硬掌,剑锋顺偏,同时施晨“日月轮转”一式,两圈剑虹,正接着韦长虹的双掌!韦长虹自然不能以掌搏剑,而背后剑风已到中腰,端地惊极险绝,无路可去,岂科韦长虹早有成算,并非“欲退故进”而是“欲进故退”,他以流星剑成名天下,岂有不知剑法的道理,剑利于适度,过远则失神,过近则失灵,今朝敌三我一,远困必死,近攻可活,他要依险胜多。此时左右敌手,日月轮转乍施,背后敌人,剑刺中腰临末,他倏地暴缩双手,一声厉喝,身形微向右偏,同时右手并食中二指夺敌双目,中途却霍地后甩,分毫不失,恰正弹在背后敌手的剑身之上!宝剑立被震开尺余。这种诡谲至极的大胆手法,出乎三人意料,而韦长虹在呼吸之间,能闪、攻、收、击、撇、弹,三缩三发,变化之妙,出招之巧,和心思之密,确实胜敌一筹,不愧有北派第一高手之誉。韦长虹弹指解围之后,怎能容对方再有合攻的机会,身后那人恰在自己左旁,他立即倏出左手,快似闪电,拿住了对方持剑的右手腕,左足上跨,膝头一顶对手右腿,怒叱一声“撒手”,竟硬生生地将剑夺了过来,而对手之人也被撞出敷步,可是另外两柄利剑,已刺到了韦长虹的肚腹!他一剑在手,胆壮气豪,沉肩飘退丈外,一声嘹亮的清啸,手中剑一抖一颤,万点星芒爆出,接着又是一声长啸,身形突然腾飞,半空旋回,身若长虹,剑似流星,带着疾厉风声,直袭暴扑而下!敌方三人,此时竟然不敢迎斗,俱皆顿足飘出两丈以外,但却仍是品字形占势,至今依然未发一言!韦长虹一声冷笑,落地之后,手中剑一指,才待发话,目光突然瞥向所持宝剑的剑尖之上,面色一变,眉头皱起!他忽然长叹一声,缓缓低下头去,霎眼的工夫,霍地扬颈而起,双目光射,手指三人沉声说道:“韦某早已看出,尔等定是飞龙山庄的朋友,本欲仗剑除敌,适才突然记起,曾有今生不再用剑的信誓,大丈夫一言既出,当生死不渝,此剑本应代尔毁去,如今也交还尔等,拿去!”话罢他将剑插于地上,缓慢地退手数步,肃容以待。密林中突然有人轻声赞叹道:“果系名家风范,令人钦佩!”韦长虹一惊,但他并未追问是谁,那三个对手,闻言也只回顾了一眼,却也没有喝问,适才失剑的那人,这时面含羞恨,走到插剑地方,将剑轻轻拔出,立即归鞘,表示他也不再用剑搏斗。然后这三个人互望了一眼,竟然对着韦长虹一拱手,转身向密林中走去,韦长虹虽已料到,他等进入密林,必是追查暗中说话之人,但对这三个怪客不再和自己动手一节,却大感意外。尤其是对他们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举动,觉得奇怪,如今韦长虹如坠五里雾中,简直无法断定三人是友是敌。岂料就在三名玄衣人物,即将穿进密林之时,突有一人自林中走出,灰衣飘闪,竟然是少林一派的大方禅师!三人蓦地暴退丈远,目注禅师,大方禅师自然也已看到了韦长虹,慈眉微扬,瞥了身前拦路的三人一眼,笑问韦长虹说道:“适才听得有人清啸,莫非是韦施主与人动手?”韦长虹也含笑答道:“在下行至此间,曾与这三位朋友印证过数招,此事已然过去,高僧怎地逗留未去,百化大师……”“贫僧就为掩埋百化师兄遗体,故而迟行,这三位施主是那道路数,因何虎视一旁不去,韦施主可能见告?”韦长虹自己还像丈二金刚一般,摸不着头脑呢,闻言摇头笑了笑,并把适才自己经过说了出来。大方禅师念一声佛,转对三人说道:“施主们可是飞龙山庄的朋友?”三人既不表示是否,更不开口说话,禅师笑道:“我佛曰‘说不得,说不得’,三位施主莫非也是‘说不得’,也有‘说不得’,还是根本‘无法说得’?”这时三人中那个适才丢剑的人,却走到韦长虹的面前,指指前途,再指指韦长虹,然后作了个请他离开的手式!韦长虹诧异中低声问道:“朋友,你的意思是要我走?”那人笑了,点点头,表示韦长虹猜得不错。韦长虹不由脱口说道:“朋友是个哑巴?”那人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形容的凄凉神色,摇摇头?大方禅师一旁冷眼观望,看出那人的用意,慈眉一皱,随即开展,前行数步,合十对三人说道:“三位施主是否欲对贫僧不利?”另外两人,闻言手中宝剑一抖,当作回答。“三位自飞龙山庄来?”三人此时才冷凛地点头作答,大方禅师正色说道:“如此三位自管动手,贫僧奉陪就是。”大方禅师此言方罢,一道寒闪,已斜肩带臂削劈而来,禅师尚未出招应对,韦长虹却已飘身闯进,并二指向对方剑身上一点,扬声说道:“朋友们暂请停手,听我一言。”三名黑衣人闻言止步,等着韦长虹发话。韦长虹郑重地对三人说道:“三位若是身奉贵庄庄主的严谕,追杀今夜赴会之人,则韦长虹应算一个,否则尚望看我薄面,两罢干戈。”三名黑衣人彼此互望了一眼,最后摇了摇头。韦长虹已知无法善罢,慨然说道:“武林中人,首重信义,事既无法两全,只有各凭所学一搏,我等为护本身安全,自然再也无法留情,三位也请尽理施展,不过大丈夫行事,理当磊落光明,朋友们要是另有接应,莫若……”韦长虹话尚未完,黑衣人内正中那个,已经频频摆手,并指指左右两人,伸出三指以示就只三名,别无接应。大方禅师慈眉一扬,双手合十接口说道:“老衲冷眼旁观,三位施主只哑不聋,似非先天残伤,身法矫捷不似病累,莫非是受人暗算所致?”三名黑衣人闻言面色陡变,一连着倒退了数步,目射异光,死盯着大方禅师,禅师越知所料不假接着说道:“贵庄庄主蓝天一燕,似怀武林三大奇功之一的‘云漫中天’无敌的功力,施主们怎不请他代为解救?”黑衣人面色再变,大方禅师高唱一声佛道:“出家人慈悲是本,设若稍停你我一搏之后,姑不论胜负谁属,老衲有句良言,敬祈施主记在心田。”“敝寺掌‘百草圣堂’的大师,法名‘大乘’即是昔日江湖人称‘金针奇僧’的‘笑和尚’,大乘师兄为当代第一国手,仁心慈术,不输董奉扁卢,着手成春,生死肉骨,尤精骨脉经穴之技,施主等之暗疾,老衲保可痊愈。”“如今老衲先将师门‘金刚佛珠’赠于施主每位一粒,日后持此登临少林,可见大乘师兄。”说着大方禅师果然取出三粒佛珠,亲自送了过去。三名黑衣人早已黯然神伤,此时蓦地后退,目露感激的神色,却直摆双手,不肯接纳,大方禅师正色说道:“此事与搏斗无关,三位施主岂忍拒人于千里之外?”黑衣人再次飘退,正中那个霍地俯身地上,以指为笔,在地上飞书疾写,然后对着禅师和韦长虹一拱手,倏地转身腾拔而起,那两人继之疾射相随,三人一式,施展“云鹤飞空”之技,端地迅速绝伦,矫捷已极,身后半长披风随风阔展,犹如鹤翅,半空一个弧转,飞驰远去。韦长虹不禁脱口喝采道:“翩翩飞翔,首尾相联,活似云中三鹤。”岂料身后突然有人接声说道:“他们本来就是‘云中三鹤’!”韦长虹和大方禅师,闻声大惊,不由转身回顾,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白发鸡皮的枯瘦老太婆!他两人尚未开口,那老婆婆又接着说道:“两位请先去看看那云中三鹤的老大,‘冲天鹤’留下的字吧,看完了莫忘记毁掉它,免留祸患。”两人看那老婆婆不似敌者,遂走到适才黑衣人留字的所在,此时天光将现,已能看清字迹,只见地上写着“感君等盛情,拼死泄机,火速绕道而行,或可免祸!此身不死,他年再见,云中三鹤卞氏兄弟字。”大方禅师袍袖微拂,已将土灰扫清,韦长虹却频频摇头,长叹一声,旁边那位白发的老婆婆却开口说道:“冲天鹤卞老大,必然是指示两位速速逃生,不过我却敢预测一言,你们已是危机四伏,怕难脱身了!”韦长虹眉头一皱,才待开口,老婆婆又接着说道:“两位若不是疑,请随老婆婆来,或能平安。”大方禅师看了韦长虹一眼,合十说道:“女施主尊姓,怎地对飞龙山庄这样清楚?”老婆婆闻言凄然一笑道:“天光已现,附近都是飞龙山庄势力所达之地,不便详谈,老婆婆有善意无恶念,两位何不请至舍间一述?”韦长虹慨然应诺道:“如此,老人家请恕我等冒昧之罪。”老婆婆一笑,蓦地发出一声奇异的怪啸,东西南北四方,相距千里之外,如飞般随声各有一条怪影驰来?大方禅师和韦长虹互望一眼,各自暗中小心戒备。只有眨个眼儿的工夫,四条怪影已飞驰来到,他俩看清黑影之后,不禁暗里皱眉,原来是四条高有小驴般大的纯黑怪狗,毛长三寸,闪闪发光,目若巨灯,撩牙林森,红舌外吐,狺狺之声,闻之令人凛惊。大方禅师久行江湖,遍历山川,一望即知这是西藏雪山特有的一种凶猛如虎豹,矫捷若猿猴,名叫“龙形豹耳獒”的异犬,性灵而狡狯,纵驰如飞,暴性发时,虽狮豹之属,亦皆闻声蛰伏,端地凶狠至极。四条怪獒,早已望见禅师和韦长虹了,八盏明灯似的眼睛,闪灼着碧绿的异芒,虎踞丈外似要扑上。老婆婆轻声叱道:“小黑,这是我的好朋友,别作出这种讨厌的样子。”东面那条稍微大些的獒犬,闻声站起,慢慢地走向禅师和韦长虹的身前,其余三条也相继走近。大方禅师诚恐韦长虹不解獒犬的性情,立刻说道:“韦大侠别动,让小黑它们嗅嗅,别怕。”韦长虹笑着点点头,心中却觉得禅师有些小题大作,这四条黑犬,看来虽然凶猛,但凭自己这身功夫,却还谈不上怕字,此时四条獒犬果然围着他俩,打了几个转儿,嗅嗅这个,再闻闻那个,最后欢蹦到老婆婆身前。老婆婆抚摸着它们的头顶,亲切地像对自己的子女一般,然后才扬声说道:“小黑,带它们先回去,准备接迎客人。”那只叫小黑的灵獒,闻言全身一抖,对着其余的三条黑獒闷吼低叫数声,拨尾摇头转身飞驰而去。余下的那三条獒犬,却突然分开,一左一右一在后面,相距老婆婆约有丈远,卧伏地上动也不动。老婆婆目睹斯情,笑骂着说道:“小黑捣鬼,它们这三个狗东西的胆子也不小,竟敢不听吩咐,别惹我生气,快给我滚回去。”三条黑獒摇头摆尾,就是不动,韦长虹叹息着说道:“犬知护主,令人敬氟,看来人不如犬了。”老婆婆含笑接口说道:“韦大侠肝胆义气,老婆婆亲眼目睹……”韦长虹突然接话道:“莫非适才林中谬赞在下的就是你老人家?”老婆婆点头说道:“我为故人深庆,此非善地,还是到舍间详谈吧。”韦长虹听出老婆婆那句“我为故人深庆”的话,必有所指,只因老婆婆说过,稍停到她府中详谈,故而并未追问。大方禅师自看出黑犬是雪山异种之后,即在暗中搜索生平记忆中事,老婆婆早已看出,此时笑对禅师说道:“禅师佛门高僧,或许已从‘黑儿’们的身上,想出老婆婆的出身来了,不过天色已亮,何不暂止所思?”禅师本来尚未想起这老婆婆是谁,闻言才恍然大悟,再仔细地盯了左旁那只黑獒一跟,接口说道:“女施主,獒颈之上,似乎少了点什么?”老婆婆霍然大笑道:“禅师果然老辣,可愿随我前去一观獒颈所缺之物?”禅师合十郑重地说道:“劫后余生已无所惧,女施主敬请先行。”老婆婆笑吟吟地说:“离此三十里。路不算近,恕我僭越。”说罢一声异啸,身形腾起,如一缕炊烟,冉飘半空,略以停顿,似流矢若闪电,疾射远去!大方禅师匆忙间对韦长虹道:“乍出龙潭,又人虎穴,人不能丢,必须前往,韦施主到达目的之时,万事少开口,看老枘眼色行事。”韦长虹点点头,禅师说了一声“追!”他俩随后飞纵赶上,那三条雪山黑獒,却又紧紧跟随着他俩的身后。他俩此番跟随那老婆婆前去,是福是祸,后文自当详细交待,如今请容作者,调转秃笔,描写一下那身率“银燕三奇”,追杀姑娘房佩和梅梦生的索魂客沈剑南。晌午时候,由嵩明奔“寻甸”地官塘道上,缓缓驰来四骑,黄骠在前,三骑雪驹随后,正是沈剑南等四人。路旁古树之下歇马,索魂客皱眉说道:“自离山庄就分道探索,三十里周围地区已经走遍,大小二十处明桩暗卡,竟然没有一人发现过少庄主的行踪,实在令人恼恨。怪的是黑燕三绝奉老庄主之命出庄,竟也没有在卡子上取用‘符牌’,他们是何居心?”银燕三奇闻言只翻了翻眼皮,并无一人回答。沈剑南冷哼一声又道:“飞龙山庄的庄规,绝不容任何人怠忽,三绝归来若无明确的交待,沈某必然依庄规要他们个公道!”银燕三奇面无表情,若痴如傻,仍然没人开口。沈剑南阴笑数声,才待发话,右前方小道远处,蓦地传来蹄声,四人不由一齐注目,三骑空鞍的乌骝,已绝尘驰来,索魂客乍睹三匹黑马,心头不禁一凛,立即飞身而起,飘落第一骑之上,勒住了缰绳。另外两匹黑马,也相继停蹄,沈剑南一言不发飘身而下,伸手将三匹黑马的缰绳,各卷了一个花结,然后猛拍了第一骑的后腿两掌,目睹三匹黑马疾驰奔向回庄的道路之后,随即扬声对银燕三奇道:“黑马空鞍自回,三绝必已出事,马由此路而来,人也定然不远,火速上马追查,沿途要注意蹄痕!”银燕三奇自见黑马空鞍而回,皆已色变,不待沈剑南话罢,早已飞骑疾驰而下,沈剑南对着三人的背影,阴鸷狠毒地飘了一眼,嘴角眉梢间,露出了冷酷残辣恶童的笑容,缓缓上马追去。他对黑燕三绝的生死,根本不放在心上,但他却不能不追查此事的始末,因为他判断这可能是和少庄主有关。行未数里,小道左右分途,两旁树木甚盛,他因思索迟行,此时已然失去三奇的踪影,不禁暗皱眉头。注目蹄痕,发现似奔右方,他遂拨马疾驰追上。又数里,前面一片矮丛,露出高高的一道石墙,沈剑南不由勒住马缰,暗自皱眉沉思不已。计算方向,地当飞龙山庄西南,约计路程,不出四十里外;他陡生疑念,倏地冷笑数声,恍有所悟。缓骑前行,拐出小道,不见三奇下落,转过矮丛,豁然迎面的是那道石墙,墙高三丈,巨石为基,沈剑南暗中点头,小心戒备着拨马顺石墙走下,这道墙竟然长有百丈,他再次地冷笑了几声。拐转石墙,行又数十丈,才是这石墙的正门,沈剑南抬头观望,也不由暗暗悚凛!这座约有百丈正方形的庄子,非但全部墙基是巨石堆建,里面的房舍,竟也全部都是石屋,巨石庄门的正中,高凿着一个丈大的“狗头”,长舌垂倒,撩牙森立,巨睛若盆,望之令人觳觫。沈剑南久行江湖,早已发觉这座石庄凶险无比,若非庄门口那一排粗圆的拴马桩上,正栓着银燕三奇的三匹雪驹,他真有心要等到深更半夜,再潜进一窥,如今他却不能不冒险而入了。他飘身下马,刚刚牵马到石桩旁边,背后突然有人走来,沈剑南虽然暗凛这好俊的功夫,直到自己背后丈远地方,才发觉声响,但他老经世故,故作不知,有心藏拙,决不轻易显露自己那一身绝技。谁知背后那人,却也不再前进,更不开口说话,简直连点滴声响都不出,沈剑南只好装假装到底,慢吞吞地自顾拴紧马缰,然后略松黄骠马的肚带,用衣袖拂了拂身前及鞋裤上的尘土,才转过身来。他已认定背后这人,必然是个狡狯难缠的武林高手,也许此人就是这古怪凶险石庄的主人。讵料当他转过身来之后,脑海中若受棒搅,蓦地昏沉,心田凛跳,冷汗突出,原来身后竟无人踪!沈剑南自出道扛湖以来,今朝还是第一遭由心底深处暴泛惧怕,明明有人,绝对瞒不过自己,但却又明明没人,是自己亲眼所见,他对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毫不怀疑,因此他才凛惧至极。青天白日,岂有鬼魅?是人,有人,这人是由石庄之中走出,但却不知由何方隐去,背后?对,沈剑南凭自己的经验中,认定这人用极快的身法,趁自己缓缓转身之时,飘闪到了背后。他转念至此,霍地又转身回去,谁知他刚刚才转到一半的时候,就在适才那人停步的地方,有人说道:“阿爷说又有客人到了我们狗庄,可是你?”沈剑南大惊失色,倏地再次转回,丈外地方多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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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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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第一章 死 约
第二章 宝 刀
第三章 父 子
第四章 鬼 域
第五章 人 皮
第六章 灵 燕
第七章 狗 庄
第八章 长 鞭
第九章 獒 阵
第十章 惨 死
第十一章 蓉 城
第十二章 暗 斗
第十三章 鬼 爪
第十四章 心 语
第十五章 道 人
第十六章 鼓 声
第十七章 怪 叟
第十八章 仇 雠
第十九章 恩 怨
第二十章 前 因
第二十一章 藏 引
第二十二章 指 迷
第二十三章 劫 火
第二十四章 赤 魅
第二十五章 果 慧
第二十六章 寸 蛇
第二十七章 奇 人
第二十八章 夜 探
第二十九章 洞 天
第三十章 堕 塔
第三十一章 入 伏
第三十二章 窥 秘
第三十三章 歼 魔
第三十四章 较 智
第三十五章 探 路
第三十六章 异 秘
第三十七章 玄 阵
第三十八章 异人之声
第三十九章 惊天动地
第四十章 技凛神鬼
第四十一章 豪气凌云
第四十二章 九子血灯
第四十三章 阴阳六判
第四十四章 天鹏三鸟
第四十五章 燧人宝典
第四十六章 白骨奇姿
第四十七章 惊人变化
第四十八章 危机重重
第四十九章 长臂白猿
第五十章 玉女寝陵
第五十一章 狼吞虎咽
第五十二章 相聚腹中
第五十三章 狭路逢敌
第五十四章 再现侠踪
第五十五章 心心相印
第五十六章 惊心之言
第五十七章 何来娇叱
第五十八章 归宗剑法
第五十九章 了了恩仇
第六十章 怪 脸
第六十一章 死 神
第六十二章 执行使者
第六十三章 隐伏巨变
第六十四章 奇女子
第六十五章 丑陋人
第六十六章 双井寺第一战
第六十七章 双井寺第二战
第六十八章 巴山女魔
第六十九章 执行使者
第七十章 狂僧鬼道
第七十一章 义释莽僧
第七十二章 剑诛双妖
第七十三章 冰玉佳人
第七十四章 天心血竹
第七十五章 惊人机密
第七十六章 蛇歇美人
第七十七章 生死两难
第七十八章 峨嵋风云
第七十九章 言语惊心
第八十章 冤家路窄
第八十一章 紫烟雷火
第八十二章 索桥奇变
第八十三章 和尚神技
第八十四章 月夜人语
第八十五章 大光明境
第八十六章 崖下秘洞
第八十七章 秘谷春秋
第八十八章 静天功诀
第八十九章 疑真疑假
第九十章 黑影何来
第九十一章 生死之间
第九十二章 涉险历奇
第九十三章 怪人怪事
第九十四章 九死一生
第九十五章 约搏一掌
第九十六章 虚实奥妙
第九十七章 约法三章
第九十八章 智谋之搏
第九十九章 暗伏奇兵
第一零零章 智慧之搏
第一零一章 危言耸听
第一零二章 舍身取义
第一零三章 绝处逢生
第一零四章 旧地重游
第一零五章 惊心动魄
第一零六章 残目死者
第一零七章 诡奇答问
第一零八章 出现死神
第一零九章 父子闯阵
第一一零章 又一替身
第一一一章 何来书生
第一一二章 令狐世家
第一一三章 约搏生死
第一一四章 计中之计
第一一五章 绿芒毒刺
第一一六章 冤解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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