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始平笑道:“我们没时间多作逗留了,阴长老会解释一切的。”阴海棠屈膝又跪下道:“恭送帮主!”其他的人也跟着跪下。凌云只好点点头道:“各位请起来,再见了。”说着在众人恋恋的目光中与雷始平出门而去,一直走出村口,凌云才吁了一口气道:“始平!你简直胡闹,好好地多什么事,我看你将来如何了结。”正说之间。雷始平突然用手碰他轻声道:“别响!后面有人来了。”他连忙回头一看,只见林玄鹤气吁吁地追了上来,手抱着一床破席叫道:“帮主忘记把草席带走了。”凌云见那床破席正是垫在石座上的,又破又脏,还蠕蠕爬动着成群的虱子不禁皱着眉头,万分不情愿地接了过来。林玄鹤却压低了声音道:“凌大侠!凌夫人,二位今天表演得可真精彩。”雷始平与凌云神色都为之一变,林玄鹤又低声道:“二位不必紧张,这件事只有贫道一人晓得,岳老弟也真够本事的,居然能把二位请来代理出席长老大会。”雷始平脸色一沉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林玄鹤笑着道:“岳老弟与李飞虹在前途恭候,他们会说明一切的,不过这床草席却千万不可丢弃,因为它关系着凌大侠的生命。”说完又作了一个诡秘的微笑,回头如飞而去。雷始平与凌云却呆住了,怔了半天。雷始平才懊丧地道:“我以为自己还很聪明呢?谁知道被人家耍了半天。”凌云什么话都没有说,挟着破席,拉着雷始平怏怏地向前走去,行出里许,果然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坐在树荫下对着日光捉虱子。雷始乎沉着脸,一直对那乞儿走去。可是走到跟前,她又停住了,而且还皱起眉头,因为那乞儿一头疥疮,全身发着触鼻的腥臭。雷始平好洁成癖,虽然身上也穿了乞丐的衣服。可是她是在破庙中挑选了两个最干净的乞丐互相交换的,对着这一个又臭又脏的乞儿,她实在不敢靠得太近。那乞丐并不理她,自顾在身上抓着一把的虱子,不过他的举动十分奇特,由胸前抓出来的虱子,放到背后去,由背后抓出来的虱子又移到胸前来。雷始平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那乞儿露齿一笑道:“身上的虱子太多,我在想法子减少一点。”雷始平啐了一口道:“你从前面挪到后面,又从后面挪到前面,怎么会减少呢?”乞儿哈哈一笑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可见是要饭的功夫还不够。”雷始平怒声道:“我本来就不是要饭的。”乞儿望了她一眼道:“我看来也不像,那你一定是最近才干这一行的。难怪,难怪,我告诉你吧,这个灭虱之法,是叫化子最高的学问,你想我们好不容易才讨得一些残菜剩饭,养自己都不够,如何还经得起这批吸血虫在身上剥削,可见这一伙又太可恶,专门在我们穷人身上吸血,驱之不去,杀之不绝,唯一的方法就是给它们来个东挪西移。”雷始平本来以为他是真正丐帮弟子,派来这儿与自己连络的。可是听他满口胡言,不着正经,又不像是那回事,不过他的谈吐也不像个普通乞丐,乃耐着性子道:“东挪西移就能杀死它们吗?”乞儿哈哈大笑道:“不错,虱子是最恋家的东西,换了个地方,水土不服,马上就会得思乡病而死,这个方法百试不爽,包管灵验,我要不是看你们新干上了叫化头,真还舍不得轻易传授呢。”这乞儿疯疯巅巅地说了一大篇鬼话,直到最后一句,才使雷始平与凌云心中一动。凌云谦恭成性,看这乞儿年纪中旬,相信必是丐帮中的重要人物,生怕雷始平的态度过份倨傲得罪人,连忙上前一揖道:“借问前辈是……”那乞儿白了他一眼,才懒懒地一点头道:“你可是真心叫我前辈?”凌云一怔道:“在下当然是诚心诚意。”那乞儿一摆手道:“慢来!慢来!你必须想想清楚才回答我那句话,因为这不是儿戏的事。”凌云见他说话时的态度很庄重的倒是弄得呆住了,良久才道:“在下因见尊驾年事颇长,称一声前辈,乃是表示尊敬之意,此外别无用心。”雷始平却明白了,轻轻一笑道:“云!你别忘了自己身上穿着什么衣服,这个尊呼倒是要斟酌一下。”凌云也懂了,他此刻已是丐帮中的总头儿,虽然是冒充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