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立在当地动也没动,云天岳眼看着十几个汉子如狼似虎的围绕在他周围。立在云天岳正面的一个五旬上下留有山羊胡子的猴腮汉子,冷哼了一声,大剌剌的道:“姓云的,你是自己跟咱们走呢?还是要咱们兄弟助你一臂?”淡漠的嗤笑了一声,云天岳平静的道:“朋友,云某现下自己还能走,不过………”那汉子自出娘胎大概从来就没像今天这么得意过,就怕少了说话的机会,未等云天岳把话说完,已抢口道:“姓云的,你很光棍。”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朋友,说句不好听的话,云某这么做可不是冲着你,说得更难听点,朋友,赞佩云天岳,你还不够资格。”猴脸一沉,那黑衣汉子脸上变色狠声道:“姓云的,大爷就叫你知道有没有资格叫你呼我大老爷。”话落抢上一步,照准云天岳的脸颊就是一掌,速度可也不慢。猿臂一伸,轻巧的扣住了那人的腕脉,这一着不但大出猴腮汉子的意料之外,就连周围那些人也不由自主的全部向后惊退了一大步。扫了那张充满恐怖的脸孔一眼,云天岳苍白的俊脸一沉,冷冰冰的道:“不睁狗眼的东西,云天岳今天虽然因一时之仁慈而虎落平阳,但你们这等狗腿子再来十个还不是云某的对手,云某今天本当拾下你的狗命,但是,这却将令另位的三位高人称心如意,因此,云某放了你了。”话落右手倏然向外一送,那猴腮汉子站不住马步,四仰八叉的仰跌地上,老半天爬不起来。阴沉沉的冷笑了一声,云天岳对“降魔僧”道:“大和尚,你可觉得意外?”“降魔僧”心中的确觉得意外,但那真正的意外原因却不好直说出来。“降魔僧”冷声一笑道:“老衲的确觉得十分意外,老衲没想到云施主你小小年纪会如此聪明。”云天岳吃吃一笑道:“大师一定很少赞美别人,云某想来,这赞美决非无因。”“降魔僧”怕云天岳说着自己心中的本意,不想使他有思考的机会,闻言冷笑道:“施主在为自己今后要走的那条大道铺路,云施主今日不杀之恩,老衲相信日后那人必有一报。”云天岳朗笑一声道:“大师,你真的不明白五岳帮与玉佛帮之间的关系吗?大师,掩耳盗铃智者不为,大和尚,你这话连自己都骗不了,怎么又妄想来欺蒙别人呢?只要在江湖走动的人,谁都知道云某一落入五岳帮之手,决无生理,云某企求什么回报之恩呢?”“降魔僧”老脸一红,但已不好改口,强自定定神,冷笑道:“云施主,你这么一说,使老衲更惊奇于你过人的智慧与超人的远见了。”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大和尚怎么不问云某就知此举无益而却偏偏那么做的目的呢?”“降魔僧”冷声道:“老衲确实想知道,只是怕云施主你不肯说,是以老衲一直没敢自讨没趣。”话落出了口,才觉得有些不妥当,但已无法收回了。此时,他只希望云天岳还猜不出他的用意,是以,一双精目一直盯在云天岳脸上。突然得意的朗笑了一声,云天岳嘲弄似的笑道:“那怎么会呢,从开始,到现在,云某就一直等着大和尚你问呢?”一听这话,就知事情不妙了,降魔僧知道自己非得走最后那一步棋了,老脸突然一沉,冷冷的道:“云施主,老衲相信你十分明了今日你自己的尴尬困境。”云天岳大笑道:“哈哈……云天岳万分感谢大和尚你的关怀,云某无以为报,只好照直说了。”话落俊睑突然一沉,冷声道:“大和尚,你想借云某之手,替你灭绝这些知道底细之人之口,对与不对?”三僧脸上同时泛上了怒潮,“降魔僧”冷声道:“云施主,老衲已提醒过你了,但你却仍然不知自量,妄想卖弄口舌,颠倒黑白,老衲只好………”云天岳大笑道:“大和尚,云某不敢劳动大驾,云某已说过,自己还能走。”“降魔僧”目的难达,一股无名恨火全倾泻在云天岳身上,狠声道:“老衲却想送你一程。”话落双掌一扬,就要出手。蓦地,一片惨号声,吓阻了“降魔僧”蓄势欲发的双掌,围在云天岳周围的十几个汉子,随着那片惨号声,全部萎顿地上,无一幸免。骇然抬起头来,“降魔僧”的目光恰好对上了青石上的“邪剑”易见心的一双精眸。心头一震,“降魔僧”突然觉得那双精目中透射出的光芒,好似能看穿每个人心底的隐私,无法自制的,他移开了目光。仰天狂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大笑道:“哈哈……大和尚,你威风今天是摆定了,少林的脸也给你丢尽了,若依老夫的愚见,今天的事就这么结束了吧!”于心实在不甘,同时也怕留下后患,“降魔僧”虽然自知目下实难以与“邪剑”相抗衡,但却不肯就此作罢,沉声道:“易施主可还记得当初老衲问你,万一不幸云施主落败时怎么办的话吗?”“邪剑”易见心“唔”了一声,点点头道:“记得,记得,老夫好像说过怨不得别人。”“降魔僧”得理不饶人,紧盯着道:“目下不知那方落败了?”“邪剑”不愠不火的道:“大和尚,你说呢?”“降魔僧”冷冷的道:“老衲以为该用事实证明。”“邪剑”易见心于思满面的老脸突然一沉,冷喝道:“无耻,你们三个老头逃得一命尚不知足还待怎地?亏你还是佛门弟子。”“降魔僧”老脸一变,冷声道:“施主可是仗着功高无敌而想欺人?”“刷”的一声抖开草席,“邪剑”易见心一把抓住“魔音剑”,狞声道:“论武功,合你四人之力亦非人家之敌,若非人家扇下留情,尔等早巳成了无头之鬼了,老夫双目不盲,你们想在老夫面前昧心行事,可是瞎了狗眼了。”五奇僧中除了老四,老五为人谦和不争名利之外,其他三僧具都是目高于顶,桀傲不群之人,“邪剑”易见心这么毫不留余地的谩骂与侮辱,三僧已达无法忍受的地步,“血面僧”霍然蹈出一步,狂笑道:“易施主既然有心要找老衲等的麻烦,何不早说,如此无理取闹,不怕遗笑武林,留人笑柄吗?”“邪剑”易见心寒着脸道:“你是说老夫无中生有?”“血面僧”冷冷的道:“易施主所说的的确没有一样是事实。”精眸中杀机一闪,双肩一幌,“邪剑”易见心下了青石,缓步踱向三僧道:“随你三人怎么说,老夫今天这混水是淌定了,来来来,你们三个一齐上。”话落又似想到了什么,扭头向着怒容满面,进退维谷的双戟遮天陶子爵,道:“陶小子,你也可以算上一份。”念头在脑海中风车似的一转,“双戟遮天”陶子爵早已看明了形势,冷冷一笑,道:“陶某目下尚有要事待办,如果易大侠收拾本堂的弟子,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的话,本堂倒想听听。”“邪剑”易见心毫无表情的问道:“假使没有呢?”“双戟遮天”陶子爵道:“那陶某一走,日后对易大侠而言将极为不利。”“邪剑”易见心闻言先是一怔,突然大笑道:“陶小子,你走吧,老夫若要杀你,任你舌翻莲花也休想活命,老夫既不想杀你,那后果老夫早就想过了。”“双戟遮天”陶子爵冷声道:“陶某担心你想得不够周全。”精目突然一瞪,“邪剑”易见心冷喝道:“小辈,你大概是想见见邪剑吧?”“双戟遮天”之所以不参与战斗,就是因为知道合他们四人之力也决非“邪剑”易见心之敌,是以才托故欲去,要凭自己一人之力,自然更非邪剑对手,当下见“邪剑”脸色一沉,那肯自讨苦吃,冷哼一声,道:“后会有期。”话落双足一顿,人已倒纵出七八尺远,一闪没入荒漠中去了。“邪剑”易见心冷冷的哼了一声,缓慢的转过身来,目注三僧道:“咱们怎么打法?”“降魔僧”的本意并不愿真的与“邪剑”为敌,但“血面僧”话已出口,却又不能更改,随即冷冷的道:“施主说吧!”一看双方搭上了,云天岳缓步走到青石旁边,转身背依青石,状致悠闲。“邪剑”易见心一直目送云天岳到达石边,才知道他是欲做壁上观,倒把“降魔僧”的话忘了,脱口道:“娃儿,你的事可是完了?”云天岳淡漠的一笑,道:“还没有。”“邪剑”一怔道:“那你到那边去干什么?”吃吃的笑了一阵,云天岳道:“云某得看看你的功力如何,堪不堪与云某匹敌,因此……”“邪剑”双掌“拍”的击出一声大响,弯腰大笑道:“哈哈………娃儿,的确有意思,底下的话老夫替你说了吧!你可是也想藉他们来测测老夫之能?”云天岳大笑道:“这可是阁下教我的。”“邪剑”易见心大笑道:“哈哈………现实现实,娃儿,你把‘学以致用’这四个字可运用到家!”云天岳淡然一笑道:“过奖了!”转向“降魔僧”道:“大和尚,你可得全力以赴,否则,凭你三人之力,可休想能对付得了我们两个。”看着云天岳,“邪剑”歪歪头道:“娃儿,老夫记得方才也曾说过这话。”云天岳笑道:“别忘了,云某惯于现买现卖。”“邪剑”易见心恍然大悟似的笑道:“哈,老夫倒真健忘呢,娃儿,说实在的,老夫一生少做亏本生意,今天却在你手下亏了本,不知是老夫老?还是娃儿你比老夫更行呢?”云天岳淡淡一笑,道:“以后事实会证明你那种猜测是对是错的?”“邪剑”重重的一点头,道:“对,咱们就等以后事实来证明吧!”话落倏然转向三僧道:“咱们动手吧!”事情已成骑虎之势,三僧退缩不得,“降魔僧”把心一横,故示大方的冷声道:“易施主何不亮剑?”“邪剑”冷冷的道:“该用时,你就是不说,老夫也会用的,现在,老夫不想动用它,倒是你们三个可别客气,就一齐上吧!”“邪剑”在武林中的慑人-望远超过云天岳,“降魔僧”曾在云天岳手中吃过苦头,那敢托大,冷笑一声道:“那只怕易施主要吃亏了。”“邪剑”易见心冷笑一声道:“少废话,动手啦。”三僧互望了一眼,“降魔僧”沉声道:“那么老衲有僭了。”话声才落,措身一招“僧叩山门”,忽的一掌推向邪剑胸口,出招之快,就如电光石火。“邪剑”易见心冷哼一声,左脚向后倒踏出一步,身子也随之一侧,侧身之际,右掌一招“风舞黄叶”反销向“降魔僧”双腕。“邪剑”易见心掌招才出了一半,“血面僧”与“卧虎僧”已迅捷无伦的绕到他身后,双双沉喝声中,挥掌拍向“邪剑”左右两胁,出招速度,犹在“降魔僧”之上。“邪剑”易见心久经大敌,岂会把两人忘记,后踏出的右脚猛然用力,霍然转过身来,原招不变,挥手缠向二僧双腕,招式奇快无比。云天岳暗暗吃了一惊,他惊奇的倒不是邪剑身手的快捷,而是他竟能猜测得准“降魔僧”是空招诱敌而不与理会,把身后空门暴露于“降魔僧”面前,坦然应敌,这是云天岳所没有的经验。“降魔僧”真没想到他能洞悉自己的用心,虽见空门露在面前,怎奈招式已老,只有眼看着良机消失而无法及时下手。恨得使劲咬了咬牙,倏然收回双掌,这时那边二僧正好被“邪剑”逼了回去。收回的双掌,再度无声无息的对准“邪剑”易见心背心拍了下来,“降魔僧”希望二个师弟这时能再攻上来。然而,事与愿违,他双掌才伸出了一半,已结结实实的迎上“邪剑”易见心返身挥出的左掌。“砰”的一声大响,“降魔僧”在飞旋的掌风余劲中倒退了三步,胸口气血翻腾不止,心中暗自骇异。“邪剑”易见心也被震得退了一步,老脸也为之一变,由这一掌,他测知“降魔僧”的功力在他估计之上,间接使他推知云天岳的武功,似不在自己之下。两人才对了一掌,“邪剑”身后二僧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了上来,指顾之间,各攻了十二三掌,显然是企图抢制先机。心头一凛,“邪剑”狂笑声中,瘦长的身子就地一旋,右掌幻出一片罡猛无伦的掌影,向外反击出去,以攻止攻,丝毫不避不守。“降魔僧”深吸一口冷气,纵身一跃,也加入了战圈,以三攻一。整个斗场,立时掌影飘飞,风起丈外,砂飞石走,风动雷鸣,声势骇人之极。静静的注视着斗场,云天岳苍白的俊脸十分凝重,“邪剑”的功力使他为难,并不是怕胜不了他,而是,云天岳想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制住他。但是,由目前的情形看来,他的功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那招式也精奥无比,比斗起来,要求没有伤亡只怕不易,何况,直到现在,他左手的“魔音剑”还一直没动用过呢。不到盏茶的时间,斗场中已斗了近百招………胜负之势,依旧毫无迹象。就在这时,突听邪剑大笑道:“哈哈………娃儿,你可看到了点什么心得没有?”说话之际,连攻了七掌。冷漠的轻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如有心得,尊驾该比云某早些才是。”右掌又拍出十二掌,击退急攻上来的三僧,“邪剑”笑道:“娃儿,你一向不肯吃亏可是?”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也没想要占尊驾的便宜。”闪开十掌,“邪剑”易见心反攻出二十四掌,大笑一声,道:“对,也有理,娃儿,那老夫就要说出自己的观感来了。”淡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云某在这里听着。”“邪剑”边攻边道:“娃儿,你经验远不如老夫,你可相信?”云天岳淡淡的道:“云某不但相信而且承认,但不知云某的武功与尊驾相比如何?”冷喝一声,“邪剑”避过了险恶的一掌,连攻出一十八掌,道:“娃儿,现在该轮到你了。”云天岳道:“尊驾赖以成名的魔音剑好像还没出手呢?”“邪剑”易见心道:“老夫掌上功夫如何?”云天岳淡淡的道:“不如云某,尊驾可相信?”“邪剑”易见心闻言心头一震,掌招也跟着一缓,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降魔僧”的“达摩指”以迅猛无伦的速度当胸划向“邪剑”。“邪剑”骇然一震,身子急忙往后一倾,飞起左脚,踢向“降魔僧”的小腹,攻取部位,使人无法预料得到。“降魔僧”没想到他会攻出这么一招,心头一震,撤招自保,直划出去的五指一横,斜斜的切向“邪剑”易见心的脚面,这时,“邪剑”身后的二僧也已攻到。闪电把脚向后一攻一沉,“嘶”的一声,“邪剑”肥大的裤管被划出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丝毫之差,没切在脚面之上。顾不得看脚,“邪剑”身子向下一放,以背贴地,右掌聚满功力,一招“仰扫天星”挥臂铺出一片掌幕,封向二僧急压而至的掌力。“拍拍”一阵连响,二僧飞聚而至的身子突然向右后飞弹出去。就在这一瞬间,地上的“邪剑”易见心突然飞身弹起,一道白虹夹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号似的怪叫声,一闪卷向三僧腰际。也许是那刺耳的啸声使人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三僧除了惊骇的叫出了“魔音剑”三个字外,竟然不知所措。眼看着三僧就要横尸就地了,云天岳竟然忍不住脱口叫道:“不要伤他们!”刺耳的啸声突然终止,白虹一闪而逝,一条人影由三僧围成的核心中如鬼魅般的一闪飘了出来。三僧二次死里逃生,心中似已有所醒悟,是以没有再出手袭击,一个个木然的站在当地。云天岳看看左手握剑正转身向着他的“邪剑”易见心,淡漠的道:“尊驾的经验的确比云某多。”“邪剑”易见心道:“你是指老夫没留在三人中间?”云天岳笑道:“云某当时如果也像你一样,当不致于落到这般田地。”话落扫了面带愧色的三僧一眼。“邪剑”易见心突然冷冷的道:“娃儿,经验有时比武功更来得重要,老夫这一点只怕要胜过你太多了。”云天岳嘴唇一动,却被“邪剑”摇手止住了,他抢先道:“娃儿,等我要办的事还有很多,等老夫打发了他们再说。”话落转向三僧道:“大和尚,现在你们有何打算。”“降魔僧”心中暗自一叹冷冷的道:“老衲等今天接受了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这是两位所赐。”“邪剑”易见心不怒反笑道:“大和尚,由这一点看来,你还有几两硬骨头,大丈夫不忘身受之耻,我俩会等着你们的。”“血面僧”冷哼一声,似要开腔,但被“降魔僧”阻住了,他望了地上的“飞云僧”枯坐着的尸首一眼,沧然一叹,道:“老衲是出家之人,并非什么英雄大丈夫。”“邪剑”闻言一怔,道:“难道说你们今天之耻就这么忍下去了吗?”这个一生不肯服人认输的倔强和尚,经过两次挫败,好像是完全醒悟了,他平静的点点头,道:“老衲确实打算那么做。”“邪剑”易见心好像觉得不失所望似的,猛然嗤笑一声,道:“没出息。”话落霍然转过身去。“血面僧”脸上怒容一闪,似要发作,但当他看到大师兄那张静如止水的面孔时,那怒火又消失了。看看虎依在青石上的云天岳,“降魔僧”沉重的道:“云施主,老衲仍会再找你的,但是,老衲要事先声明,不是为了要报今天之辱。”冷漠的扫了他一眼,云天岳道:“既非报仇雪恨,云某不知大师要找云某所为何来?可是为了替天下苍生除害?”“降魔僧”老脸一红,沉声道:“老衲找施主,仍然是为了要取施主性命,但却没有任何理由。”云天岳朗声一笑道:“起码也该有个借口是吗?”“降魔僧”感慨的道:“云施主,你年纪不大,但临事的冷静与那份超人的分析能力,使老衲没有勇气找借口,因为,对你,任何借口老衲都等于是在自取其辱。”“卧虎僧”不安的轻声唤道:“大师兄,你………”黯然一笑,“降魔僧”道:“三师弟,事实摆在眼前,我们用不着隐瞒什么?”“邪剑”易见心转过身来,冷声道:“对,生死本不足论,做人爽快第一。”云天岳淡淡的道:“既然不愿找借口,那何不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云某相信我那条命对三位必然有极其重要的意义。”“降魔僧”沉声道:“云施主之命,犹重于老衲三人的三条命。”云天岳俊脸一凛,但立时又恢复原状,冷漠的一笑,道:“这么说云某若与三位换了反倒占了便宜?”“降魔僧”道:“别人千命,难敌自己一条命,施主此言说差了。”淡淡的,云天岳道:“云某若是差了,错过今日,大师只怕永难达到目的。”“降魔僧”凝重的道:“各人皆有自卫之权,云施主,因此老衲说日后仍要找你。”云天岳简捷的道:“不是今天?”“降魔僧”摇摇头,道:“云施主,今天的事就此结束了。”话落扫了二个师弟一眼,神色凝重沉痛的缓步向“飞云僧”的尸体走去。知道师兄的用意,其他二僧已缓慢的走向“飞云僧”的尸体,神情也一样的凝重与沉痛。肃煞的秋风吹得枯草沙沙作响,在这种凄凉,萧瑟的场合中听到这种单调的声音,令人感到格外的沉寂与哀伤。此地死的人并不多,但对那些争勇斗很江湖残暴之徒,并不使人觉得其死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在沙沙单调声音中,三僧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飞云僧”的尸体,沉重的一步一步的向崖下走去。一直目送到三僧的影子消失了很久,很久,“邪剑”易见心才开口道:“娃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才你如果不多说那一句话,也不致于留下日后的麻烦。”云天岳冷冷的笑了笑,道:“尊驾的意思是说这麻烦是云某自己找来的?”“邪剑”易见心正色道:“如果不是你那声吆喝,老夫相信那一剑决不会刺偏,这麻烦不是你自己找的是什么?”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自行道江湖至今,不知曾听过几个人的话?”“邪剑”易见心闻言一怔,注视着云天岳苍白的俊脸看了良久,才道:“老夫一生没听过任何人的话?”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云某当也不会例外吧?”“邪剑”易见心又是一怔,突然若有所悟的笑道:“娃儿,你又在挖坑让老夫跳。”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别忘了尊驾曾说过自己的经验远超过我云天岳的那句话。”“邪剑”易见心道:“就是因为老夫经验比你多,所以老夫被你引到了坑前而没有跳下去。”话落一停,脸色凝重无比的盯着云天岳道:“娃儿,咱们不用斗嘴,咱们有话直说或许能省点时间!”一提到时间,云天岳心头立时一震,俊脸一整,冷声道:“也好,说实在的云某知道尊驾中途变招并不是为了云某的那句话,可对?”“邪剑”易见心念头一转,不答反问道:“你如果真有把握,看准了老夫不会真杀他们,那你又为何要开口呢?”苍白的俊脸微微一红,云天岳道:“这一点,云某不得不承认经验真不如你。”“邪剑”易见心大笑了一声道:“哈哈………娃儿,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好,现在咱们言归正传,娃儿,在老夫承认真个不存心杀他们之前,老夫要再问你一句,你从那一点推知老夫不会杀他们?”云天岳冷漠的一笑,道:“该是飞云僧的死吧。”“邪剑”易见心道:“你是说老夫也受了他的感动?”云天岳肯定的点点头道:“云某确实那么想。”盯视了云天岳一阵,“邪剑”易见心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才道:“娃儿,你还不知道老夫这个邪剑美号的来源吧?”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想也想得出来。”“邪剑”易见心道:“那你一定是想错了。”云天岳道:“云某相信决不会想错。”精目中奇光一闪,“邪剑”易见心目光炯炯的逼视着云天岳道:“娃娃,那你就该知道邪剑并无仁慈之心才是。”云天岳冷冷一笑道:“但事实上尊驾却把仁慈之心在没有留心的情况下流露出来了。”“邪剑”易见心冷声道:“你认为吗?”云天岳冷然一笑,道:“尊驾这认为二字用得不恰当。”“邪剑”道:“你说呢?”云天岳凝声道:“云某确信如此。”脸色寒冷得似要凝霜,“邪剑”冷声道:“娃儿,肯定的语气用得太多,有时对自己非常不利,你可知道?”云天岳毫无惧色的冷笑一声道:“尊驾可是要点什么事实来证明?”“邪剑”易见心道:“只要你能说得出来。”云天岳冷笑一声道:“要是云某说出来,只怕尊驾心中的怒意会更浓。”“邪剑”易见心一怔,仍然冷冷的道:“这话怎么说?”云天岳道:“世间善恶不易分清,因此,做个尽善之人固然不易,同样的,做个极恶之人也不简单。”“邪剑”易见心道:“这与你我之间的事又有何关系?”云天岳道:“尊驾要得那第二个极端,因此,不希望别人知道尊驾并没有完全做到。”怔了一怔,“邪剑”突然意外的点点头,道:“娃儿,方才降魔和尚没有说错,你有超人的分析能力。”云天岳冷漠的道:“这与分析无关,云某看到了事实。”才稍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来,“邪剑”易见心冷冷的问道:“你怎么不把那事实说出来呢?可是,哈哈………娃儿,你可是怕死?”云天岳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怕尊驾杀我?”“邪剑”寒着脸道:“你可是以为没有这种可能?”不否认,云天岳点点头,道:“确实有此可能,但是,云某仍然要说。”“邪剑”易见心冷声道:“逞英雄,装好汉?”云天岳冷冷的道:“两者都不是,云某只是想要你知道,你仍有无法掩盖掉的疏忽。”“邪剑”易见心突然狞声道:“如果那是事实,哼哼………”云天岳吃声笑道:“云某就得立刻丧命是吗?”“邪剑”道:“云天岳,你该知道,发现别人的秘密与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有同样的危险。”云天岳冷冷的点头笑道:“所以云某在说出那项事实之前,得先把要说的话说完才行。”闻言又是一呆,“邪剑”易见心冷声道:“娃儿,你又抢了先机了,除了经验之外,老夫觉得你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使老夫不安,甚致连无形无体的言语亦是如此。”云天岳大笑道:“哈哈………云某也总算有一样东西胜过你了。”“邪剑”易见心冷笑一声道:“你的话可说完了?”云天岳点点头道:“也许云某该说那句话了!”“邪剑”易见心道:“老夫正在这儿等着呢?”淡然而平静的,云天岳道:“当飞云僧自断心脉时,尊驾一定觉得十分意外,不但意外,而且还觉得非常痛心。”“邪剑”易见心道:“你的猜测?”“如果说那是猜测,云某不如直接说那是尊驾脸上的表情告诉云某的。”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怎么样,但云天岳听说的那种心理状态却一点也没有错,因此,“邪剑”没有办法不相信自己当时脸上的神情确实会把心理状况流露出来。精眸中罩上一抹杀机,“邪剑”易见心阴恻恻的笑道:“娃儿,你的说法使老夫………你猜怎样?”悠闲的靠在青石上,云天岳坦然的笑道:“使你无法不相信。”狞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冷声道:“的确如此,你猜老夫下一步棋怎么走?”冷漠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尊驾仍然要走一步废棋。”“邪剑”易见心冷声道:“说说看。”冷冷的看了“邪剑”一眼,云天岳道:“尊驾想杀云某。”“邪剑”笑道:“你以为老夫不敢?”云天岳笑道:“世间好像没有尊驾所不敢做的事,不过………”“邪剑”易见心闻言冷声喝道:“娃儿,你别拖时间了,不过什么?”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的时间多的是,用不着拖。”反手“拍”的一声,“邪剑”打了云天岳一记耳光,狞声冷笑道:“娃儿,这是个警告。”用手背抹抹嘴角,云天岳低头看看手背上的血迹,突然朗声笑道:“哈哈………假使云某是你,云某就是连肺都气炸了也决不打这记耳光。”“邪剑”阴沉的道:“老夫只是告诉你,老夫并不是跟你开玩笑,不过什么?你最好这就说出来。”俊脸一沉,云天岳冷笑道:“其实,云某不说,尊驾也知道,不过尊驾没有勇气杀了云某。”左右手闪电向前一凑,刺耳的怪啸声中,白虹一闪,“魔音剑”的剑尖已抵住了云天岳胸口。低头看看那柄满身蛇纹奇形深槽的刺眼古剑,云天岳吃吃的笑了一阵,道:“尊驾这一步棋走得更差矣。”右腕向前轻轻一送,剑尖已抵住了云天岳心窝的皮肤,“邪剑”残酷的道:“你仍相信老夫不敢杀你吗?”云天岳道:“尊驾这柄怪剑已有四十年未沾人血了,但云某却仍相信它沾不上云某的血,尊驾这一生却将永远失去用剑的自由,云某该没有说错吧?”心头一震,“邪剑”冷笑道:“老夫既杀了你,就算与你比斗过了。”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此时连个江湖二流角色都不如,更何况,云某并非败在你手中。”“邪剑”有些犹疑了,他冷哼了一声,道:“但是………”云天岳笑道:“但是那限制你的人也许看不到是吗?若真没看到,那尊驾可又失着了,你不该放了双戟遮天。”老脸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起来,这是理智与怒火搏斗残留下的痕迹。云天岳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心中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突然,激动的狂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翻腕撤回长剑,缓缓插入鞘中,道:“娃儿,你全胜了。”低头看看胸口,云天岳道:“那么云某可以走了吧!”“邪剑”易见心沉声道:“老夫想把你的伤治好,救人救到底。”云天岳冷冷一笑,道:“尊驾不但要把云某的伤治好,而且,云某伤愈之后,尊驾只怕还要助云某把谷中的事也解决掉呢。”“邪剑”把“魔音剑”放在青石上,探手入怀摸出一个青玉瓶,拨开盖子,倒出一颗青色龙眼大小的药丸,递给云天岳,道:“你怎么知道?”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药丸,随手投入口中,云天岳冷笑道:“尊驾还要云某再说出来吗?”“邪剑”冷哼了一声,恨声道:“娃儿,你太聪明了,天嫉奇才,娃儿,老夫真替你担心。”云天岳就地盘膝坐了下来,冷然一笑道:“尊驾却活了这么久。”“邪剑”一怔,道:“你觉得老夫也该遭天嫉?”云天岳冷笑一声,道:“云某对你的感觉,也许与你对云某的感觉一样。”话落缓缓闭上了眼睛。“邪剑”易见心脱口道:“老夫想杀你,大概你也想杀老夫吧?”云天岳闭目开始行动,没有回答。看看这个使他惊异的少年人,“邪剑”易见心忍不住自语道:“咱们这一老一少,只怕得有一场好拚。”说话间,人已走到青石边,把“魔音剑”用草席卷了起来,重新走到云天岳身侧,背对着云天岳,在五尺左右坐了下来。药丸有着惊人的功效,云天岳闭目一开始运功,就觉得丹田涣散了的真气很快的自四面八方凝聚回来,不到两顿饭的工夫,已能催动自入。于是,开始导气入脉,流转全身,如此运行了十二周天,重将真气导回丹田时,内伤已然全愈。睁开星目,云天岳发现周围已然全黑了,这才知道自己疗伤的这段时间并不短。望着枯坐的“邪剑”易见心的背影,云天岳道:“尊驾不怕云某醒来暗下毒手吗?”没有回头,“邪剑”道:“但你却没有那么做,不过,老夫也没想到你会醒得这么快。”站起身来,云天岳道:“这该归功于尊驾的灵药才是,那药用在云某身上,不觉得可惜吗?”“邪剑”转过身来,冷漠的道:“将本求利,理所当然,老夫若无求于你,当然也不会下本钱,既然下了本钱,就不怕收不回利润来。”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云某却担心尊驾连血本都失掉了。”冷冷的哼了一声,“邪剑”道:“等事实来证明吧!”话落一顿,道:“娃儿,咱们现在到那里去?”言下之意,显然是跟定云天岳了。云天岳冷冷的道:“云某要回鹤岩。”“邪剑”道:“老夫同你去。”云天岳道:“怕云某跑掉?”“邪剑”道:“你经验不足,怕你上了五岳帮的当。”“这是关心云某吗?”“邪剑”笑道:“老夫在将本求利。”心知无法摆脱掉他,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与云某同行,不知咱们谁听谁的?”“邪剑”脸色一沉,道:“咱们谁也不用听谁的?”云天岳道:“尊驽相不相信云某?”“邪剑”道:“老夫信得过你。”冷冷的,云天岳道:“那你为何不约定一个时间,到时你我就在那里相会如何?”“邪剑”闻言一怔,立刻就明白了云天岳的用意,脱口道:“你怕老夫与你同行,会伤害了你的人?”淡漠的,云天岳道:“云某确实这么想。”略微思考了一下,“邪剑”易见心道:“好,老夫听你的如何?”没有再说什么,云天岳仰脸看看天星,辨明了方向,转身向鹤岩急驰而去,“邪剑”易见心紧跟在他身后。顿饭工夫,两人已驰下高岩,落身在鹤岩岩底之下,抬眼向四周打量了一阵,云天岳发现三十丈外的鹤岩正对面的石崖上果然有个极小的洞口,心知“神狐”指的就是那里,当下深吸了一口冷气,就要扑过去。一把拉住云天岳,“邪剑”道:“你可是想到对面去?”云天岳冷声道:“假使尊驾无意跟去的话,云某无意勉强你。”“邪剑”笑了笑道:“老夫得先知道你的本意要不要他们知道,因为老夫说过要听你的。”云天岳闻言心头一动,向那些林立的怪石打量了一眼,竟然没发现丝毫动静,不由怀疑的回头看了“邪剑”一眼。“邪剑”笑道:“不用看我,老夫没看到什么,因此,老夫才相信要过去不容易。”云天岳聪敏过人,闻言突然明白了过来,冷哼了一声道:“这里的确不该无巡守之人。”“邪剑”道:“咱们怎么过去?”云天岳冷酷的笑了一声,道:“就由这里过去。”“邪剑”一笑道:“明着?”云天岳道:“明着,但却只对付阻挡之人而不追杀。”“邪剑”笑道:“狠不下心?”云天岳道:“云某的目标不是他们。”话落飞身向对面扑了过去。伸手从地上摸了一块大石头,“邪剑”随后跟了下来,边走边把石块捏碎装入衣袖中。不到四个起落,云天岳已扑到对崖下的乱石附近。蓦地,崖壁离约二十丈处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留下那个玉佛帮的余孽。”喝声才落,林立的乱石后面以及石壁上能隐避身形的突石上立刻涌出不下数百五岳帮的黑衣汉子,在一片冷喝声中,暗器急如雨点般的直打下来。对方脱口说出自己是五岳帮的余孽,云天岳心中暗自高兴,这证明他所找的位置并没有错。探手摸出袖中玉扇,一式“遮天盖地”把攻至的暗器扫落一边,涌身直向崖上扑去。以云天岳的功力,本可一跃登上高不足五十丈的崖顶,但他却不肯就此上去,飞身直向离地不满十丈的一处突出的怪石上扑去,因为,那里有五六个五岳帮的帮众。扑上石顶,云天岳才想动手,突听那五六个汉子同时惨叫一声,满面鲜血的跌卧就地。微微一怔,云天岳又向第二块石上扑去,那上面有十几个人,情形也是一样,不过,这次云天岳看清他们都是死在石块下的。心头一动,云天岳猛然一回头,只见“邪剑”仍留在地上没有动身,心中也就明白了。知道阻路的人,自己连一个也别想杀了,云天岳一赌气,飞身直登上崖顶,落地一弯腰,也摸起了一方石块。目送云天岳登上崖顶,“邪剑”大笑一声,挥袖扫落近身的暗器,选定人数最多的地方,也飞身向崖顶扑去。纵上了离地约十五丈的第一个落足点,“邪剑”向里一望,不由一怔,敌情十五六个黑衣汉子,此时竟连一个活的也没有了,心中暗叫了一声:“怪事。”抬头看好第二个落足点,那里也有十五六个汉子,正在向他发射着暗器,心中暗自一喜,忖道:“那边他可没经过。”忖罢双掌舞动,护住全身,又扑上了第二站,那知情形如方才一般无二。“邪剑”怔了怔,突然心头一动,暗忖道:“这小子一点亏也不吃。”忖罢干脆纵身一跃,直飞上五十多丈高的崖顶。由于他纵跃的距离太高,人还没到崖顶,崖下已有人叫道:“那是云天岳,否则,五岳帮没有人能一纵超出三十丈外。”“他没有死在四奇僧手中?”声音有些惊悸与不安。“没死正好,这下他可是自己投进罗网中去了。”“邪剑”落足崖顶,望着云天岳,道:“娃儿,咱们这可叫做守望相助了。”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也叫做礼尚往来。”“邪剑”笑了笑,没再接下去,开始抬头向四周打量。云天岳趁机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此处并非断崖的顶峰,再往上去,还有二十多丈才能到顶,这里只是一处方圆二十来丈的平坦石台,形如一方桌面,水平镶入石壁中似的。此地,由上面下来或由上面出去,都非难事,略会武功的人均能办到,但是,如要由谷地进出,则一般武林中人可就没有这种本事了。正将鹤岩的石壁下,有一方可容四人进出的洞口,洞内景象,由外面无法看到。云天岳向崖顶打量了一阵,暗忖道:“显然本帮弟子的存身处,五岳帮已然探出来了,由此处形势看来,他们不在谷底放重兵是对的。”“邪剑”这时也看出了端倪,望着云天岳道:“娃儿,你的手下帮众可是藏在洞中。”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猜测他们应在洞内才对。”“邪剑”向四周扫了一眼,道:“娃儿,你说五岳帮知道不知道他们藏在这里。”云天岳冷冷的道:“尊驾何不说本帮弟子已经被困住了。”大笑了一声,“邪剑”道:“哈哈,老夫本想那么说,但是,对你恐太不敬了。”云天岳一怔,道:“敬我?”“邪剑”笑道:“亦如你敬我啊!好了,娃儿,咱们不斗口了,你何不叫他们出来。”云天岳心中已有了反击的计划,正急着与他们会合,闻言不再多说,冷声道:“云某正在考虑怎么进去。”“邪剑”道:“你怕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云天岳冷笑一声,道:“云某只是怕被困在洞中。”看了云天岳良久,“邪剑”突然大笑道:“原来贵帮还有高人呢,哈哈………显然老夫方才的藏字是说错了。”话中含有讽刺意味。云天岳冷笑一声道:“尊驾何不进去看看再说。”略微迟疑了一下,“邪剑”易见心冷哼了一声,道:“那老夫就代你打个头阵了。”话落一纵落身洞口,大步踏入洞中,只走了几步,就觉眼前一黑,就好像双眼给蒙起来似的,什么也看不见。心头一震,急忙撤掌,向前拍去,那知,平日-猛无伦几乎无坚不摧的掌力,此时竟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心中不由大骇,暴吼声中,一连又攻出了七八掌情况亦如第一掌,仍然是没有回音,这才知道云天岳的话并非欺人之谈。怕激恼了这个老邪物,在“神狐”撤阵放行之时,自己一个照顾不周,伤了手下弟子,云天岳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进阵,感觉与“邪剑”一样,也是一片漆黑,在洞口时,明明看见“邪剑”就在眼前,那知一进来,竟然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云天岳的感受与“邪剑”完全不同,他不但不紧张,心中反而觉得无比的欣慰,由这小小的一个阵图的威力使他相信玉佛帮有了“神狐”贺延龄日后克敌制胜或退而自守,都将增加无限的威力与安全。云天岳进去不久,突听有人叫道:“又捉到了一个了。”另一个声音道:“快去请示贺大侠怎么处理。”这时,好像又有人发现了云天岳,只听他叫道:“那边还有一个…咦,是帮主。”“果然是少帮主……”“哈!帮主回来了!”接着,阵中响起一片欢呼声,声音充满了期望与欢愉,只可惜云天岳看不见那些兴奋的面孔。就在这时,云天岳突觉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分辨是怎么回事,耳边已响起“邪剑”易见心一声震耳的怒吼,道:“老夫毙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杂种。”云天岳闻言心头一震身子一措,闪电扑到“邪剑”身前,正迎着他拍出的双掌。“邪剑”易见心久经大敌,双掌才扬起来,未见对面的人有所举动,眼前竟然抢进一条人影,只道玉佛帮中真有人的武功还在云天岳之上,当下心头一惊,急忙退出三四尺,双掌也就没敢立即拍下,等看清来人是云天岳,老脸登时一沉,冷声道:“你想干什么?”云天岳冷冷一笑道:“云某正想用那几个字问你呢!”“邪剑”易见心冷声道:“老夫要宰了他们?”冷冷的哼了一声,云天岳道:“凭什么?就因为他们中有人曾困过尊驾吗?”“邪剑”蛮横的道:“正是这么说。”云天岳冷笑一声道:“咱们听谁的?”老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了,“邪剑”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道:“娃儿,错过今日,哼。”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但今天尊驾却得忍着点。”知道再说下去决讨不到便宜,“邪剑”易见心冷笑一声,道:“老夫到外面等着你了。”云天岳冷漠的道:“尊驾请便。”事实上,云天岳就是不说这话,“邪剑”易见心也不可能待在洞中了,因此,话落他已走出洞去了。“邪剑”一出去,首先抢到云天岳身侧的是“天香公主”,好像第一眼地就看到云天岳左臂上的伤了。望着那张显得有点疲倦的俊脸,她关怀的低声道:“你的左臂怎么了?”本能的向左臂看了一眼,云天岳道:“受了一点伤,不要紧。”一面轻轻的在翻剥着衣服,一面问道:“是五奇僧伤了你?”云天岳看着那一张张充满兴奋与希望的帮中弟子的面孔,心中思潮汹涌,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是悲是喜,竟忘了回答“天香公主”的话。突然,“天香公主”忍不住惊叫道:“啊,伤的这么深。”这一声惊叫,把玉佛帮的弟子全拉回了现实,一片震耳的呼声,齐叫道:“少主万安”,随着呼声,全都拜了下去。挥挥右手,云天岳沉痛,凝重的沉声道:“全起来,全起来。”众人并没有立刻起来,直到行完见帮主之礼,才一齐站了起来。“神狐”贺延龄干咳一声,才想开口,突见风雷神熊飞一下子冲到云天岳面前,双锤往地上一扔,双膝跪在云天岳面前,但却一句话也不说。看到他,云天岳立时想起了“神算童叟”贾实,俊脸痛苦的抽搐了良久,才以生涩的声音道:“熊飞,你起来。”“风雷神”熊飞道:“不起来了。”云天岳沉声道:“这是为何?”“风雷神”熊飞楞楞的道:“贾叔说要跪到俺汗流夹背的时候你就原谅俺了。”仰脸看着洞顶,云天岳被滚动在眸子中的泪珠蒙蔽了视线,洞顶虽然不高,但他却什么也看不清楚。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刚毅的心上人流泪,“天香公主”忘了周围还有这许多人的存在了,她,一把抓住云天岳的右臂,颤声道:“天岳,你………你怎么流泪了。”摇摇头,云天岳沉重的叹息了一声,以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沉声道:“熊飞,你起来。”“风雷神”是生就的直肠子,死心眼,一生就是浑,闻言猛摇着头,道:“不流汗,俺是说什么也不起来。”“神狐”上前拉了熊飞一把,一使眼色,示意叫他快起来。“风雷神”一楞道:“你用眼睛勾俺怎的,有话好说嘛。”“神狐”贺延龄知道不开腔是不行了,沉声道:“风雷神,你是不是打算再把帮主气走了?”这下“风雷神”熊飞可真紧张了,口不择言的摇手大叫道:“俺可没有这个意思,骗人是王八蛋。”“神狐”道:“那就快起来。”“风雷神”熊飞望了云天岳一眼,愁苦的道:“但是,俺………俺怕………”“神狐”正色道:“帮主早就原谅了你了。”“风雷神”熊飞道:“真的?”“神狐”沉墼道:“当然是真的了,谁还骗你不成。”“风雷神”道:“俺不是问你啊!”“神狐”气得脸都青了,-当着云天岳的面却连大盘话也无法说一句,直急得直搓手。深深的吸了口冷气,云天岳压下起伏的思潮,沉盘道:“熊飞,是真的,起来吧。”黄脸充满了喜色,熊飞探手抓起双锤,一跃站了起来,嘟嚷道:“王八蛋才愿意跪在冰凉的石地上,帮主,俺发誓,今后就是你杀了俺,俺也不说一句埋怨的话。”云天岳俊脸一沉,道:“别胡说。”一见云天岳脸色不对,风雷神熊飞才把蹩了一肚子要说的话全咽了下去。好像能体会出小帮主此时的心境,在兴奋中充满了悲与愤,“神狐”贺延龄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轻声恭敬的道:“帮主请到洞内安歇。”云天岳点点头,众人这时也都跟着想到不该让帮主站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吩咐,涌塞作一堆,争看帮主的二三十个玉佛帮的弟子,自动的分成两排,将中间让出一条走道来。“神狐”贺延龄当前引路道:“请帮主随我来。”话落当先向前走去。云天岳向众人看了一眼,跟着贺延龄起步向洞内行去,“天香公主”紧跟在他身侧,“风雷神”提出双锤走在最后。“风雷神”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止住脚步叫道:“喂,帮主,那洞口的阵要不要恢复。”这个,大家倒没有想到,“神狐”贺延龄心中暗道:“想不到这楞家伙今天也仔细起来了”忖罢才待开口,突然又想到自己不该开口。云天岳略一思忖道:“不必了。”“神狐”贺延龄闻言不明白的望着云天岳道:“帮主,目下我们………”云天岳笑了笑道:“目前的形势我看得出来,但现在无人能近得洞口了。”“神狐”一怔,道:“帮主是说那位老前辈会守住洞口。”云天岳点点头,没有做答。“天香公主”忍不住脱口问道:“那人是谁?怎么那么凶呢?”沉重的,云天岳道:“邪剑。”“神狐”闻言心头大震,脱口道:“邪剑,是,是四十年前的………不可能是他吧?”云天岳沉重的一笑,道:“正是四十年前的邪剑易见心。”“神狐”贺延龄心思细密,闻言心头一凛,一双眸子不由自主的移注在云天岳脸上,良久,才问道:“帮主,邪剑禀性古怪,一生没有任何朋友,帮主,延龄奇怪他为什么要与帮主合作。”嘴唇动了一下,云天岳似想说出经过,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当然有原因。”“天香公主”芳心中突然打了个无法解开的暗结,脱口道:“什么原因?”不愿意让她知道而担心,云天岳耸耸肩道:“现在我们没有时间谈这些啊!”一段深长的洞道,已在说话中走完,前导的贺延龄侧身一站,道:“帮主请里面。”云天岳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洞道右侧有一个三四十丈方圆的石室,石室甚是干燥,地下铺着几条棉被,可能是众人休息用的,除此之外,俱是些兵器。云天岳举步入内,靠着右侧石壁坐了下来,众人也都相继走了进来。云天岳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来。“神狐”贺延龄上前几步,道:“帮主何不先休息一下。”云天岳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神狐”道:“四更初了。”话落看看“天香公主”道:“此地人多,姑娘,就请帮主到姑娘的室内去休息一下可好。”“天香公主”粉脸一红,轻声道:“但凭吩咐。”云天岳闻言一怔,目光向四周打量了一阵,才发现在自己左侧的石壁下有一个仅能容一个人侧身进出的小洞口,由洞口石头的痕迹,一眼可知是新开的,不由自主的道:“是新开的。”“风雷神”熊飞生性直爽,闻言忙道:“因帮主不在,大家的意思以为,敬姑娘她,就是敬帮主,所以……”“神狐”贺延龄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风雷神”熊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说话机会,被“神狐”一阻,可就急了,大眼一瞪道:“只准你说,俺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了?”“神狐”道:“你也该找那该说的再说啊!”“风雷神”不服的道:“难道这个就不该说了?”话落转向云天岳道:“帮主,你评评理,俺该不该说?”云天岳心中甚是感动,闻言感激的扫了众人一眼,忙道:“该说,该说。”“风雷神”转脸望着神狐道:“如何?谁对?”知道跟他是有理也数说不清,“神狐”干脆就来个不理不睬。“天香公主”轻声对云天岳道:“你的确也该休息休息了。”的确有些疲倦的感觉,但云天岳知道目下没有时间容他休息,摇摇头,他道:“不必了,我并不怎么累,延龄,这边的情形如何?”“神狐”道:“现在时间还早,帮主何不先休息休息再计划?”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你知道时间并不怎么充裕。”“神狐”脸一红,道:“但是………”云天岳看看左臂,道:“这点外伤算不了什么,延龄,我们被围了吧?”时间的确已没有多少了,“神狐”贺延龄不再坚持要云天岳休息。点点头,“神狐”道:“他们也知道我们这里没有多少人。”云天岳道:“有没有与他们交过手?”“神狐”摇摇头,道:“除了几个冒然闯进来的五岳帮弟子被困在阵中杀了之外,没有与他们正式交过手。”云天岳眸子中掠过一抹杀机,沉声道:“很好,这样他们一定会产生错觉。”“神狐”道:“延龄也这么想,只可惜无人能冲出重围去与雁堡的人联络给他们个里应外合。”心头一动,云天岳道:“雁堡的人?”“神狐”郑重的道:“是的,雁堡不肯屈服于五岳帮的人。”云天岳星目中神光一闪,道:“他们现在在那里?有多少人?”“神狐”道:“两天前,这里没有被围之前,与他们还有联络,那时他们在落云岭,离此约有百十里路,这两天已失去联络,不知他们走到什么地方了。”话落一顿,又道:“他们共有二百人左右,其中有不少本帮弟子。”云天岳道:“谁统领着他们。”“‘七海飞鹏’岳天峰带领着他们。”云天岳闻言一动,道:“此人可是又名‘波凌神鸥’?”“神狐”道:“正是他。”云天岳放心似的点头,道:“传闻中,岳天峰智略过人,遇事有独特的看法,那些人由他带领,决不会出什么乱子,目前急切需办的是怎么与他们取得联络。”话落一顿,又道:“你估计他们围住我们,会有什么计谋?”“神狐”凝重的道:“假使延龄估计不错,明日他们必有行动。”云天岳阴沉的一笑,道:“那就是说天明之前,我们必须有所准备了?”“神狐”道:“属下确实以为如此?”云天岳道:“你以为攻好还是守好?”“神狐”凝重的道:“在他们,一定以为洞中没有能攻击之人,是以必然准备全力攻击,可能没想到要守,所以,我们如果突然发动攻击,他们必然措手不及。”云天岳眸子中厉光闪烁,沉声道:“对,正合我意,玉佛帮复仇的时候到了,弟兄们,咱们现在就准备了。”洞内立时响起一片振奋的欢呼声。云天岳抬臂阻止众人兴奋的叫声,沉声道:“在我们这边攻击的同时,需有人去与雁堡岳天峰取得联络,廷龄,你可认得岳天峰?”“神狐”道:“属下当年曾见过他一面,但是………”云天岳道:“你怕出不去?”话落望着身侧的“天香公主”。“天香公主”只道云天岳又要叫她离开他,停住替云天岳包扎伤口的玉手,轻声道:“我不要去。”云天岳笑笑道:“并不是叫你去,你那大鹏借延龄一用可好?”只要不叫她离开云天岳,做什么都可以,芳心一放,她道:“现在?”云天岳点点头道:“就是现在。”“天香公主”站起娇躯,等云天岳交待“神狐”的话说完了,她与“神狐”一起向洞外走去。不大工夫,“天香公主”又回到洞中,这时洞中二十多个玉佛帮的弟子已全身武装了起来。微微一怔,“天香公主”道:“现在就动手?”云天岳道:“正是现在,你都想不到,他们更想不到。”“天香公主”急忙回自己室内收拾了一下。于是,这群复仇者一齐向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