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醉直到半夜才醒来,练了锅法刀法,随后坐息,天明时从功境中醒来,又生起火,将剩下的狗肉再一锅炖了,心中隐隐盼着马横刀还会象昨日般突然间大踏步现身,加倍的用了心,作料也配得更齐,然而狗肉早熟了,马横刀却始终不见现身,直等到天将近午,狗肉都炖得稀烂了,战天风才终于死心,勉强一饱,收拾上路。但西去的心却没有了,西去绝域,相再见到马横刀可就难了,呆在天朝腹地,说不定什么时候,马横刀便又会大踏步的出现在他眼前。勉强走了几日,这日到了一座大镇子,见一家酒楼门前贴了张招大厨的纸,心中念头一闪:“要不正经的做几天厨师玩玩?”抬眼看了看那酒楼,还不错,挺气派,心中哼一声:“这酒楼还行,勉强配得上我这未来的天下第一厨。”一扬手,一把就将那纸贴儿扯了下来。里面一个小二一直看着他呢,这会儿就出来了,叫道:“喂喂喂,你这小哥,做什么呢?”战天风知道小二的意思,厨师一般的形象,都是腰如水桶满脸红光再加一个肥猪屁股,他太瘦,而且年纪看上去也太小着点儿,那小二不认为他是来应聘的,还以为他无聊撕纸贴子玩儿呢。战天风眼一翻,手一扬:“你这纸上写的什么?”“招大厨啊。”“那你还问什么?”战天风索性翻眼向天:“叫东家来,谈谈条件。”“就你,要应聘大厨?”那小二一脸的不信,但看战天风牛皮哄哄的,他又有些吃不准,回头叫东家,里面出来个五十来岁的胖胖的老者,自然就是店老板了,其实这店老板也看到了门外的情形,也是信不过战天风,看着他道:“你要应聘大厨?你会做哪种菜啊?”“废话不必问。”战天风一昂头进了酒楼,酒楼生意不怎么样,店堂很大,却只有两三张桌子上有人,战天风走到一张大桌前,那一桌是坐得人最多的,有四个客人,摆了八九个菜,战天风扫了一眼,心中立时便有了底。厨师手艺的高低,第一看色,第二闻香,第三才是品味,菜上桌,第一眼不能让顾客眼睛一亮,那就不必要伸筷子,吃饭又好比嫖妓,首先那妓女的脸蛋不能吸引人,再夸床上功夫怎么好又有什么用?顾客都没有脱你衣服的兴趣。而这一桌子菜,别说让人眼睛发亮,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战天风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捏了一点放嘴里,一个顾客不明白他的意思,叫道:“你做什么?”战天风看他:“这菜能吃?”“是不能吃。”那顾客苦着脸:“但这一品楼是这镇上最大的酒家,我待客呢,总不能去那小店子吧,不能吃至少也挣个脸面不是?”他这话把跟在战天风后面的那东家躁了个老脸通红,战天风哼了一声,手一伸,盘子叠盘子,将几个菜全叠了起来,那顾客要说话,战天风一摇手:“一杯温酒,菜就出来,不叫好,你扇我。”也不看那东家,自顾自走向伙房,伙房门口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腰粗脸胖一脖子肉,倒有个厨师的样儿,那菜显然就是他炒的了,自也看到了店堂中的情形,红着眼瞪着战天风呢,战天风也不耐烦和他说,见他堵着门,一伸手揪着衣服往边上一扔,道:“一边呆着去。”论个头,战天风只有这厨师一边儿大,但战天风说扔就扔,便跟扔块抹布一样,那厨师本来是要堵着门为难一下战天风,这时踉踉跄跄退到一边,一张脸胀得通红,更显得油光满面,却再不敢吱声。那东家看着战天风,脸上一直有不豫之色,他活了五十来岁,就还没见过战天风这么狂的呢,但看了战天风这一手,立时就傻了,很显然,战天风身上有真功夫,不是那上嘴皮顶天下嘴皮撑地除了嘴还是嘴的嘴上把式。战天风存心露一手,进伙房,也不用伙房中的家伙,直接用煮天锅,作料也从装天篓中拿,三下五除二,一个菜出锅,小二端出去,刚放下呢,第二个菜得了,小二忙往回跑,第二个菜到桌边,第三个菜又得了,那东家和那厨师在一边看傻了,别的不说,光这速度就不得了,况且菜就在他们眼前端过去,看着就眼睛发亮,闻着更是口水直流,不用说绝错不了,而事实上顾客早已赞不绝口。这边菜没上齐,另几桌客人已一片声要求换菜,外面有看热闹的,看了这般奇景,也纷纷点菜来吃,不一时,空空的店堂竟就坐满了,战天风将一切听在耳中,心中得意,大显身手,凭着菜谱上所学,借着煮天锅之助,花样翻新,却又神速无比,一个个菜流水价上来,无时满堂飘香,一片赞声不绝,那东家一张嘴便没合拢过,没办法,上嘴唇实在是找不着下嘴唇了。不等战天风出来,那东家主动进了厨房,几乎是求着战天风一定留下,这镇上厨师从没有超过一月五钱银子的,但给战天风的是十倍,五两,年底还有花红,战天风一路牛皮哄哄,却也没想过有这么高的价儿,因为龙湾镇上最好的厨师一个月也不过半吊钱呢,自然是连忙应了,心中更是得意,却又在心底哼了一声,想:“本大追风可是天厨门这一代的惟一传人,天下第一绝顶厨师天厨星的掌门大弟子,这个价说来还寒碜了呢。”东家姓白,小二姓王,先那厨师姓肖,也留下了,洗碗关门打杂。这镇子叫跑马镇,正当着交通要道,来往人多,食客自然也多,都知道一品楼来了个小神厨,任什么菜都会做,且样样色香味俱全,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食客如云。客多银子多,白东家乐,王小二肖胖子也乐,人多小二累,肖胖子更由大厨降为打杂,为什么还乐?加工钱了啊。人活一世,谁不是见钱眼开啊,因此个个把战天风财神一样捧着。洪家庄人人赞,还有点子水份,这会儿可是实打实的,因此战天风心里是加倍的高兴,也真正的理解了朱一嘴为什么会迷上做菜的原因,心中想:“原来当厨师也可以这么风光的,难怪师父到死都还想再做一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