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相信你。”傅雪点头。壶七公呵呵一笑,转头看向战天风,道:“你给我助气,不要多了,只须以一缕灵力从我鼻下人中穴透入即可,气不要浓,但也不可断,十二个时辰之后,周天运转,这伤便可全愈。”说着侧身躺倒,身子缩拢如一只弯曲的老虾公,手脚亦缩拢,两手五指更拢成鼠爪之形,对傅雪挤个笑脸,道:“我天鼠门这门奇术样子不好看,但绝对管用。”又对战天风道:“行了,你以一指点在我人中上,略输一缕气即可。”说完闭上眼睛,开始运气,战天风到他面前盘膝坐下,以一指点在他人中穴上,缓缓输入灵力,感觉中,壶七公鼻间似乎有一条细细的通道,又似乎是一张小小的婴儿的嘴,慢慢的细细的吸着他的灵力,那种感觉十分的奇异,而且别的门派要借气都是从命门或丹田输入,壶七公的却是从人中输入,也是见所未见,战天风心下暗暗称奇:“什么周天神鼠搬运术,又是跟老鼠学的了,倒也奇异。”傅雪一直都是一脸的担心,直到壶七公慢慢的进入深长的呼吸,她紧锁的眉头才微微松开,看一眼战天风,战天风恰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傅雪脸上一红,她心中显然仍然有抱歉感,其实战天风明白是她救了壶七公,不但完全不怪她,反而感激她了,看傅雪不好意思,他本来想开个玩笑,叫声大嫂,不过话到嘴边也收住了,傅雪性子腼腆,万一羞了她,壶七公伤好可不会饶他,临机一动,道:“对了,那个左先豪不是什么大侠吗?难道也是天欲星的弟子?”傅雪听他问这个,尴尬的神情略微好转,道:“不是的,我师父只收女弟子,马玉龙是惟一的例外,也只是记名弟子,那还是冲着枯闻夫人的脸面,左先豪本来确是侠义道中人,但他十分好色,便落入了我师父的局中,被我师父控制了,后来我师父见左珠长得漂亮,又收了左珠做弟子,然后又见到了胡娇娇,也收做了弟子,左家和我天欲门便更加分不开了。”“原来如此。”战天风点头:“怪不得左珠胡娇娇即会演戏床上功夫又那么好,原来都是天欲星的弟子啊,她们的床上功夫该都是天欲星教的,这天欲星玩女人还真是有一手,对了,七公老吹他床上功夫了得,前天还说要教我一个什么久战之术,他又说以前和天欲星关系不错,该不是也跟天欲学了两手吧,这个哪天到是要敲出来。”转着念头,又问道:“天欲星的女弟子多不多?”“多,非常多。”傅雪点头:“我虽也是他的弟子,但到底有多少师姐妹,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些女弟子其实都是他的女人是不是?”战天风这句话本来怕羞着傅雪,不好问,但他实在想知道左珠她们的床上功夫到底是谁教的。傅雪一张脸刹时胀得通红,点点头,道:“是。”却又急忙摇头:“也有例外,例如他的记名弟子,当今皇后越萍,还有——还有我——我——我也——不是。”后面的话她终于没说下去,一张脸通红若火。“原来越萍是天欲星的记名弟子啊,哈哈,当今皇后,却是天欲星的弟子,有趣了,难怪玄混蛋给她迷得神魂颠倒。”战天风哈哈笑,他是故意这么笑,以引开傅雪的尴尬,至于傅雪说她不是天欲星的女人,战天风也信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傅雪是天欲星找了来要送给壶七公的,天欲星便再好色,也不至于对她下手,送个月饼给人,难道自己先咬一口?那不可能的。“请你轻点儿声,别惊了七公。”傅雪果然为壶七公担心起来,尴尬稍减。“啊,我忘了。”战天风顺势住嘴。其实壶七公这门周天神鼠搬运术,一旦运功,中途是不会醒来的,一定要到十二个时辰,周天灌注,才会醒转。两人不再说话,只是眼光偶尔碰到,傅雪脸上就会一红,可以说,她脸上的晕红就一直没退过,战天风心下即好笑又奇怪,想:“我这位未来的大嫂还真是爱红脸呢。”他却不知道,傅雪是心中不自在,她先前的话只说了一半,她确实仍是处女之身,天欲星确实没有碰过她,但天欲星为了她将来能替他迷住壶七公,却让左珠等女弟子教了她不少的床上功夫,傅雪怕他猜到这个,所以一碰他眼光就心中发慌。战天风看傅雪实在不好意思,便索性闭上眼睛,练起功来,不过他能感应到傅雪好象心绪一直不太平静,心中只是偷笑,也没多想。大约过了个多时辰,天已完全黑了下去,傅雪突然起身,轻轻走了出去,战天风也装做不知道,女孩子事多,他若问,傅雪说不定又要不好意思了,然而战天风想不到的是,傅雪这一去,竟再没回来,半个时辰没回来,一个时辰没回来,两个时辰没回来,战天风又奇怪又担心,猜测傅雪到底去了哪里,担心她遇到什么事,而且战天风是个喜欢疑人的人,说老实话,除了他特别信任完全不怀疑的那几个人,他看任何人,都首先往坏里想,这时就有些怀疑,傅雪所谓救壶七公是不是仍是个计策,会不会再引了天欲星来对付他和壶七公,因此加倍凝神,听着洞外的动静,只有稍有不对,他就要带了壶七公出洞,不过担心半夜,一直没什么动静,傅雪即没回来,也不象战天风担心的,带了天欲星等大批人来。一直到天亮,傅雪始终没有回来,又过了大半天,期间除了有一头狐狸到洞口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给战天风一瞪眼吓跑了外,再无任何动静,这会儿战天风不疑傅雪,到是有点担心起来。近傍黑时分,壶七公醒了过来,睁开眼,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四下一看便叫道:“雪儿,雪儿,傅雪呢?”他后一句是问战天风,战天风道:“昨天你入静不久,天刚黑她就出去了,也没跟我说,我也不好喊她,以后她只是到外面逛一下,结果却一去不回?”“你为什么不喊住她。”壶七公勃然大怒,急冲出洞,伤势看来是真的全好了,边跑边叫:“雪儿,雪。”第二个儿字没出口,嘎然止住,战天风心中一跳:“出了什么事,傅雪不会死在外面吧。”急追出去,还好,跟她乱猜的不一样,外面并没有傅雪的尸体,而是在洞口的小树上挂着一幅纱巾,纱巾上写得有字,却是用鲜血写成,可能是傅雪咬破指头写下来的,上面写的是:“七公,谢谢你,雪儿一生孤苦,从小受尽白眼,及长,见多的也只是男人的色眼,惟有你,才给了我那种全心疼爱的眼光,你曾问我会不会嫌你老,怎么会呢,你可知道,当雪儿感受到你那种充满了真爱的眼光,是多么的开心啊,雪儿真的愿意服侍你一生一世,雪儿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那么看着我就好,只是我不能回去向师父请罪,师父救了我,没有他,我七年前就死了,他虽从来没有象你看我那样看过我,但他也从来没对我不好,教我养我,在我心里,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我的父亲,我背叛了他,一定要回去跟他请罪,如果师父肯原谅我,或许我们还有再见之期,师父若不肯谅解,则雪儿会向佛祖祈求,让雪儿有来世,让雪儿来世再遇上七公,再回报你对雪儿的爱。”“雪儿。”壶七公看完,一声痛叫,怒目看着战天风道:“你为什么不叫住她,她若有事,老夫绝不同你甘休。”“不会。”战天风断然摇头。他如此肯定,壶七公一时倒奇异起来,恼恨稍减,道:“为什么?”“很简单,天欲星想杀我,敢杀你,但你我即然没事,他就绝对不敢害傅雪。”战天风看着壶七公:“我的天算星师父在九诡书中曾说过,欲望越多的人,舍不得的东西也越多,而最舍不得的就是他的命,天欲星绝对是个欲望强烈的人,他对自己的命也一定看得极重,在真正置我两个于死地之前,他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他绝不敢害死傅雪,只除非我对天欲星的判断有误,你了解天欲星,他是个可以不计一切的人吗?”“不是。”壶七公摇头:“天欲星生性正象他的外号,欲望极强,好酒、好色、好亨受,他绝不是个舍得的人。”“那你的雪儿肯定没事。”战天风嘿嘿一笑:“只要他舍不得,他就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过现在麻烦的是,怎么在左先豪带侠义道那些白痴来找我之前,先找到傅雪。”“这个容易。”听了战天风的分析,壶七公也不那么担心了,嘿嘿一笑,道:“雪儿便是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她。”说着转身就走。战天风又惊又喜,急跟上去,道:“你也给了傅雪一粒妙香珠。”“不是妙香珠。”壶七公摇头:“是一盒胭脂。”“胭脂?”战天风大奇:“胭脂到好象是有香味,可是那个香味一洗脸不就没有了吗?女孩子又爱洗脸,象鬼瑶儿一天都洗得十七八次,胭脂涂得再多也洗掉了啊。”“不会。”壶七公得意的摇头:“我送给傅雪的,非是一般的胭脂,这胭脂名叫醉颜红,也是出自百花集吴家,但却是吴家一代圣手吴千山专为他心爱之人所制,绝不外卖的,老夫最初替芸儿偷胭脂时都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醉颜红为胭脂中绝品,一丝化开,满面桃红,便如微醉后的情形,因而得名,它不仅只是增色,而且有美容的奇效,若常年涂用,则肌肤永如十八岁的少女,除了美容,这醉颜红还能放出异香,只要抹过一次,半个月之内都会有淡淡的异香发出,雪儿已经抹过一次,所以半个月之内,只要她经过的地方,都会有一抹香味留下,而老夫的鼻子是经过特训的,便在万人之中,也能把这抹香味闻出来,所以我说无论她到天涯海角,我都知道。”“厉害。”战天风听得目瞪口呆,不绝赞叹,却忽地恼了起来,道:“七公,我说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我跟你混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和晨姐鬼瑶儿好,就一盒胭脂,却也没见送我一盒两盒的,若晨姐也抹了这什么醉颜红,那我也就可以轻松找到她了。”他这一说,壶七公也恼了,道:“你这话好笑了,先谁想得到苏晨会给人掳走啊,而且你小子女人多了,难道你找一个女人,老夫就要巴巴的送你东西让你去哄她们高兴,你真以为老夫是你的管家,不但随时要拍你的马屁还要想法子讨你的女人们欢心啊。”说了一通,见战天风嘟着嘴,壶七公倒笑了:“臭小子,老夫袋子里东西多了,以后你把苏晨找回来,老夫先把袋子里的东西向你逐一禀报一次,看你小子要哪样不要哪样,免得你小子秋后又来算帐,好不好?”他这么一说,战天风也笑了,道:“一言为定啊。”“空口无凭,还是击掌为誓吧。”壶七公斜眼瞟着战天风,伸出手去。战天风嘻嘻笑,做势伸手,却猛一下跳了开去,笑道:“君子一诺千金,击掌就免了吧。”看他逃开,壶七公嘿嘿冷笑,收了手,道:“话说在前面,是你自己不肯击掌的啊,可不要说老夫说话不算数,要反悔,现在还来得及。”“说了君子一诺千金,反悔的就不是君子。”战天风嘻嘻笑,却又逃开一步。“算你小子识趣。”壶七公哼了一声,鼻子耸了两耸,面色一凝,纵身掠起,战天风知道他闻到了醉颜红的香味,忙也跟上。傅雪似乎是先去了息水城,不过人并不在息水城里,只是停留了一下又出城了,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与战天风估计的不同,傅雪没有去左先豪家,而是奔向了相反的方向。空气中的香味似乎也是时有时无,有时候壶七公要在一个地方绕一圈才能重新嗅到气味,但总是能嗅到,醉颜红香味之持久,壶七公鼻子之灵,都让战天风惊叹,因为无论他怎么耸鼻子,也是半点香味都闻不到,心下暗想:“晨姐即便抹了醉颜红,若只是我自己,那也是休想能跟踪得到的,还是得借老偷儿的鼻子。”壶七公一路嗅下去,一直嗅了数百里,到天黑时分,他突地兴奋起来,道:“雪儿一定就在前面,这香味太浓了。”听了他这话,战天风也试着耸了耸鼻子,好象也闻到一点香味儿,那香味清幽如兰,若有若无,不经意间能闻得到,好意着力去闻,却反而闻不到了,不由暗暗摇头。壶七公往前急掠,这时已进入山区,越过一座山岭,前面现出一座高山,山脚下一座极大的庄院,院中灯火通明,且隐隐有丝竹声传来。“摸到天欲星老窝里来了。”战天风喜叫。“应该是胡天帝的密窟之一。”壶七公点头。“密窟之一?”战天风讶叫:“难道他有很多这样的密窟?”“多不多,至少七八处有吧。”“老天。”战天风张大嘴巴:“这样的密窟能有七八处,天欲星可真是有钱啊。”“少见多怪。”壶七公大大的哼了声:“这算什么?你知道老夫有多少个身份,又有多少处产业宅子,这种山里面的小茅棚子,嘿嘿。”言下之意大是看不起,可就把战天风惊了个挢舌难下,歪了头只是盯着壶七公看,壶七公给他看得不耐烦起来,瞪他一眼道:“看什么看,是不是老夫又没有向你一一禀报啊。”“不敢。”战天风忙摇手,心下暗暗嘀咕:“老偷儿豹皮囊里的东西多,脑子里的东西更多,哪天真要想个法儿给他好好翻翻看。”一看见那宅子,壶七公便停住了身子,往那宅子里细看了一会,对战天风道:“我敢肯定雪儿必在这宅子里,你说我们是直冲进去,还是隐身摸进去?”他在战天风面前一直老气横秋,最是有主意,但这会儿心中紧张,到是拿不定主意了,战天风略微一想道:“当然是隐身进去,先把傅雪救出来再说,然后再对付天欲星胡天帝不迟,胡天帝,他二舅的,这名字取得猖狂。”反手拨锅,手伸到腰间却停住了,原来那宅子里有几个女子飞了出来,当先一个,正是胡娇娇,迎着两人直飞过来。战天风没想到会在这里又见么胡娇娇,愣了一下,急道:“七公,我们快躲起来。”“不必。”壶七公摇头:“胡天帝知道我的本事,也知道我会追踪而来,所以特地叫她们来迎我们的,哼哼,我到看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手段使出来。”“原来他早知道了啊,那么是故意在这里等我们了,有种。”战天风嘿的一声,道:“胡天帝功力如何?”“功力一般,和我最多在伯仲之间,不过所学较杂,乱七八糟的东西比较多,却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壶七公哼了一声,却又扭头看一眼战天风:“不过这老色鬼敢这么等在这里公然叫板,必有所恃,倒不可大意,也许他后面有枯闻夫人撑腰也不一定。”“这里离归燕太远点儿,枯闻夫人不敢扔下玄混蛋跑这么远吧。”战天风有些怀疑。说话间胡娇娇几个已到近前,胡娇娇见了战天风,并无半丝尴尬惊惧之色,仍是一脸的媚笑,站住,更先向战天风大大的抛个媚眼,这才向壶七公行礼道:“壶老,战兄,我师尊有请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