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壶七公却传音给战天风道:“这和尚是佛印宗的?”老偷儿虽是积年的老江湖,但净世等人以前从来没来过东土,所以老偷儿不识。“是。”战天风点头。“原来这小子说他做了佛印宗方丈是真的啊?这臭小子,蚤子跳到光头上,真充起佛祖来了。”壶七公摇头暗骂。那些劲装汉子的身影消失,净世却又拜到,道:“方丈,终于找到你了,师父临终前,让我和大师兄一定要找到你的,我只以为。”说到这里说不下去,竟又哭了起来。“以前在佛印宗,他好象不喜欢哭啊。”战天风大是奇怪,忙道:“你别哭了,到林子里来,我们坐下说话。”净世依言起身进林坐下,战天风道:“你怎么到了这里还做了什么护法,我听心诚说净尘也逃出来了的,他不会也在这里吧。”净尘净世逃出来了的事,其实是鬼瑶儿说的,打破佛印寺间接害死了金果是鬼瑶儿的一个心结,后来着实给战天风道了几次歉,不过这会儿战天风当然不会提起这一壶,只扯到心诚头上。这话净世果然爱听,道:“原来心诚先找到了方丈啊,是,大师兄也逃出来了,和我一样,也在阎王殿做了护法,不过他是左护法。”“净尘真的也做了护法啊。”战天风虽有预感,仍是有点子吃惊。净世眼中射出愤恨无奈之色,道:“无天佛贼僧在西土势力太大,西土识得我们的人又太多,虽然九鬼门在东土势力也极大,我们还是一路东来,但在中原也藏身不住,只有一直往东,本来想逃出海去,却在海边碰上阎王殿主,他拦住我们,听我们说了遭遇,答应为师父报仇同时帮我们寻找方丈,我们受师命要找到方丈,也不愿出海,于是便投靠了阎王殿,做了左右护法。”说到这里却又急忙补充一句:“我和大师兄当时和阎王殿主说好了的,一旦找到方丈,我们立刻便要回归佛印寺,阎王殿主亲口答应了的,现在方丈终于现身了,我立刻去找大师兄,一起和阎王殿主去说。”他说着又兴奋起来,即刻便要起身。战天风忙一把拉住他,道:“先别急。”净世乍见战天风,过于激动兴奋,他这一扯才猛然醒悟,道:“对了方丈,你怎么也来了阎王殿,难道也是接到了生死牌?”说着又看一眼壶七公,壶七公尚且不识他,他自然更不识得壶七公了。“这位是天鼠星壶七公壶老。”战天风介绍。“原来是七大灾星之一的天鼠星,贫僧净世有礼。”净世合什为礼,他虽不识壶七公,但七大灾星还是知道的,壶七公自也回了一礼。“我没接到生死牌。”战天风摇头:“壶老也没有,接到生死牌的是别外一个人,我们跟着混进来的。”“跟着混进来的?”净世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平日听阎王殿的人说他们的防范是极其严密的,方丈竟然能。”说到这里,他才留神到战天风眼中神光大为不同,一时喜叫出声:“原来方丈功力大进了,不愧为银果师叔转世。”“那个,那个,一点点啦。”听到提起银果的旧帐,战天风大是尴尬,他有今天的成就,大部份是因着银果的因缘而得金果所赐,可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会是那什么银果转世,后来他和鬼瑶儿说过,鬼瑶儿也是笑得肚子痛,说:“若说是你是哪个混世魔王转世我倒信,高僧转世?你还是饶了我吧。”“净尘呢?”战天风转换话题。“大师兄在内宫值勤。”净世想了想,道:“今夜不行了,阎王殿规矩很严的,平时还好,这些天召了那么多人来,也就加倍严密些,内宫的门夜里是不会打开的。”“一定是开门才可以进出吗?”战天风有些奇了。“是。”净世点头:“阎王殿分内外两宫,外宫在地面上,内宫则在地底下的山腹中,不开门是无法进出的。”“原来那座王宫还只是外宫啊。”战天风看一眼壶七公,搔头:“看来要进他的内宫还真有些难,对了净世,你先说说,那阎王爷到底姓什么,功夫怎么样,手下还有哪些人,势力到底怎么样?”“阎王殿主,他们是自称阎王爷,就是姓阎。”“就是姓阎?”战天风拍拍额头:“这个倒是没想到。”“这一代人阎王爷叫阎世聪,功力极高,当日在海边他拦着我们,为显示他的实力曾亲自出手,我和大师兄联手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虽说还不如无天佛那个贼僧,但不会比鬼瑶儿差,真若有他帮手,也是个极大的助力。”说到鬼瑶儿,战天风不好接腔,道:“阎王殿还有哪些高手?”“阎王殿还有四大护法,都是一流高手,是原来阎王殿里的老人,叫做什么牛头马面追魂索命,名字倒是真不知道,他们的下人平日也就是叫他们追魂护法或者牛头护法,我和大师兄也是这么叫他们。”“牛头马面追魂索命,嘿嘿。”壶七公冷笑一声:“还真有点阎王殿的架势了。”“就这么点人?”战天风大是奇怪:“阎王殿不怎么样嘛?怎么吓人?”“一流高手就这四个。”净世点头:“那些管事里,也有七八个算得二流高手,其余还有一千多鬼卒,就刚才我带着巡逻的那些,余者丫头仆役不算数,整个阎王殿就这些人了。”“太少了太少了。”战天风越听越摇头:“就这么点子实力,阎王殿凭什么恐吓江湖啊,想不明白。”壶七公微一凝神,道:“那你知不知道阎王殿为什么六十年不出山,是什么原因?”这一说净世想起来了,道:“对了,我听他们背地里说起过这事,说当年的阎王殿主做了一件大违天意的事,遭了天谴,包括上一代殿主在内,死伤惨重之极,所以多年不出。”“是了。”壶七公点头:“以前的阎王殿绝不会只这一点点实力,果然是另生了变故。”“原来死光光了啊,这还差不多。”战天风也明白了,想到一事,道:“阎王殿即然元气未复,怎么就敢出来现世,象这么一家伙召来一两千人,要是给人看穿底细,一旦横了心造起反来,那还不把阎王殿一锅端了?”“看不穿的。”净世摇头:“阎王殿收得有一样宝物,具有极强的灵力,阎世聪接见外人的时候,不知用什么手法,可以把那宝物的灵力引到自己身上,造成他功力通玄的假象,这个秘密还是大师兄发现的,大师兄总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对阎王殿的事都比较留意。”“原来狐假虎威啊。”战天风冷哼一声。“这个情势,不狐假虎威还能怎么办?”壶七公哼了一声。战天风少年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壶七公老而成精,嘴上说不怕,实际上对这恐怖江湖数百年的阎王殿却始终是心存忌惮,此时摸到了阎王殿的实底,立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你知不知道,阎王殿这次召这么多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战天风看着净世:“不会就只是狐假虎威一番吧?”“听说是展示九鼎。”“九鼎?”壶七公眼睛霍地睁大:“是九州之鼎吗?”“是吧。”净世点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清楚,我不大关心阎王殿的事,不过大师兄知道得多些,明夜可以问他。”战天风看壶七公语气激动,好奇心起,道:“九州之鼎,是什么东西?”“连九鼎也不知道?”壶七公大大的翻个白眼,不过随即想到净世在边上,便把白眼又收了起来,道:“昔年昊天大皇帝一统天朝,取九州之铁而铸九鼎,上绘九州山川地理之图,以示天朝一统,永不可分,称为九州之鼎。”“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就是九块熟铁啊,那有什么好展示的?”战天风哼了一声。“九块熟铁?”壶七公简直要给他这话气死,大大的哼了一声:“九鼎以代九州,乃天朝至宝,说玄了你小子不懂,这么说吧,传国玉玺里有一条龙你见过了是吧,可你知不知道,九鼎里每一鼎里都有一条龙,据说当年鼎成,九龙显形,盘旋于天地之间,昊天大皇帝便是趁龙升天的。”“还说不玄,这可真是玄到姥姥家了呢。”战天风扯着耳朵:“那龙现在还在九鼎里吗?还是给昊天大皇帝骑着飞走了。”“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壶七公摇头:“应该是在九鼎里吧。”“那什么阎世聪即要显宝,该当有叫九龙显形的本事,否则谁知道他的九鼎是真是假。”战天风大是搓手:“倒要见见,所谓的天朝重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说到这里想到一事,看着净世:“阎世聪召这些人来就是为了显宝,不为别的?真的没什么恶意?”“没有。”净世摇头:“反正我没听说,听大师兄说,阎世聪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天朝重宝在他手里,召群雄来,就是让他们去江湖宣扬吧,没别的意思了。”“我明白了。”战天风大大的哼了一声:“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枯木头第二。”“天子失德,宝座不稳,那张金龙椅,谁不想坐一坐啊。”壶七公叹了口气,斜眼看向战天风:“这天下不想坐的,可能就只是这小子了,真是奇怪,这小子怎么就是这么的一个怪胎?”反过来却又想:“也是,这小子若不是这么一个怪胎,马王爷白小姐肯定就都不会喜欢他了,老夫也绝不会跟一个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家伙整天混在一起。”想到这一点,他一时到是不知道是喜是悲了。这时从阎王殿方向又传来掠风声,壶七公最先听到,道:“来人了。”净世一皱眉:“可能牛头护法见我久不回去,派人来叫了,今夜是他和我巡视外宫。”“那你先回去,明夜你和净尘都不当值是吧?”战天风问。“是。”净世点头,看着战天风:“方丈还不想现身是吧,那我明夜叫大师兄一起来拜见,不过我认为,方丈不妨现身出来,那个阎世聪虽然看起来骄傲,对我们师兄弟到还是挺不错的,现在方丈也功力大进,我们完全可以和他商量商量,或者可借助他的力量报仇,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到底如何行事,还请方丈决断。”“报仇,这小子都把鬼瑶儿抱上了床,还报个屁的仇,光屁股上打两板差不多。”壶七公暗哼一声,斜眼瞟着战天风,到看他怎么答,战天风果然就哼哼哈哈的,道:“这事还得细细商量,不急在一时,我对阎世聪不太了解,又是混进来的,暂时还是不要露面吧,你明夜叫上净尘,我先问问他。”“是。”净世合什应命,又眼巴巴看着战天风:“不过这一次方丈一定要带上我们师兄弟,我们先前就和阎王殿主说过的,只要知道了方丈的消息就要立时离开的,现在即见了方丈的面,无论方丈到哪里,都请带上我们。”“一定一定。”战天风连连点头,他这会到不是虚言应付净世,金果给他的太多,佛印宗为他付出的也太多,虽然没办法杀了鬼瑶儿来给金果报仇,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净世两个寄人篱下,他念头转得极快,几乎是马上就想到,这事完了后,要让净尘净世回佛印寺去,再把方丈的位子给净尘坐,无天佛上次给他打得服服帖帖,雪狼国都差点亡国了,该不会再来打佛印寺的主意。这时掠风声越近,还叫了起来:“右护法,右护法。”正是先前那小头目的声音。“明夜子时,我和大师兄还在这里等。”净世站起身来。“好的,不见不散。”战天风点头。“不见不散。”净世大喜,恭恭敬敬的合什为礼,出了矮林,迎上那小头目,一起去了,走了好远却还在回头。净世年纪比战天风大得多,但他说不见不散的语气,还有这回头的样子,却象个依恋大人的小孩子,壶七公在一边看着,暗暗摇头:“金果这个徒弟,可实在不象个江湖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哪个寺庙里做呆头和尚了。”看净世背影消失,战天风转头看壶七公:“七公,阎王殿的底子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去那阎王殿里看看,摸摸地形。”壶七公点头,虽知阎王殿地面上这宫殿只有净世和另一个牛头护法是高手,但战天风还是不想冒险,这时早已过了半个多时辰,战天风取锅煮一锅一叶障目汤与壶七公分喝了,两人掠向阎王殿。湖面上,静静的浮着一些浮萍,无论是战天风还是壶七公,都没有去留意,但他们身影消失不久,其中的一朵浮萍突地绽开了,一点小小的光影射出来,这光影迎风变大,落在岸上,变成一个长身玉立的女孩子,这女孩子二十来岁年纪,一张秀气的瓜子脸,只是似乎久未见阳光,有些过于惨白了,却衬得一双眼睛更黑更亮,她看着战天风两个远去的方向,并没有追去,只是呆立了一会儿,也不知想些什么,随后又跃身回到浮萍里,那浮萍带着她直向湖底沉去。战天风两个借着一叶障目汤和敛息功在阎王殿里溜了一圈,也就是一幢大屋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看到阎世聪和其他重要人物,显然都隐在地下内宫中,惟一一个象点样子的人物就是那牛头护法了,有六十多岁年纪,牛高马大的,最怪的是背上时刻背着一个牛头面具,战天风猜他与外人见面时,必定是带上面具的,这显然也是阎王殿保持神秘的一种手段了,不以真面目示人,那么当他们在江湖上以真面目出现时,别人也就无法认出他们,而且面具底下的人是可以换的,必要的时候,随便找个人把面具一戴,又可以吓人。内宫的入口很容易就给战天风找到了,机关也很简单,至少在战天风眼里是这样,但战天风没有去碰,暂时不想惊动阎世聪。看看汤力差不多了,两人回来,这时单千骑已经睡下了,呼噜连天,其它房里也差不多,连着赶了十多天路,有得吃但没得睡,谁不是倒头就睡,到是战天风两个一路上还睡了几觉,不过这会儿反正也没什么事,便也钻进龟甲里睡了一觉。第二天又来了两个批次四百人,总人数已超过一千,其中女子便有数十,但沉闷的气氛始终未能消除,因为谁也不知道阎王殿到底要做什么啊,虽然阎王殿的人说了没有恶意,可天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又是什么意思,本来人多胆壮,可有些时候啊,场面越大反而越惊人,因为这反过来更说明了阎王殿的实力啊,你只有一百人的米,就敢揽一千人的客吗,敢揽一千人来,当然就有喂饱这一千人的本事,这本事吓人。知道根底的只有战天风两个,不过他两个当然不会说,甚至不跟单千骑说,早来之前就说过了,单千骑自己管自己,他们不开口,单千骑就要当他们不存在,单千骑心机沉稳,这一点倒是做得极好,战天风两个不找他,他还真当战天风两个不存在了,没有半点破绽露出来。到晚间,看看子时将近,战天风两个喝了一叶障目汤出来,虽然猜到净尘两个必找借口打发巡逻的人,但两人还是尽量小心些,仍是游水过去。这夜的浮萍多了许多,在对岸密密的排开一线,不过战天风两个也没在意,浮萍嘛,太常见了,两人只管游将去,看看近岸,战天风好象觉出了不对,手脚给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以为是水中的丝草,甩了甩手脚,想要挣脱,异变突生,前面那一线浮萍忽地飞起,越过他和壶七公头顶,落在了两人身后,战天风两个立知不对,但已经迟了,那些浮萍上带着一张巨大的丝网,将战天风两个罩在了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