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肖劲空摇头,有些讶异的看着他,道:“战少侠是碰到蜂堂的人了吗?”“是。”战天风点头:“他们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以为我是虫堂的人,放蜂叮我呢。”“又是我们拖累了战少侠。”肖劲空忙又道歉。“好了。”战天风摇手:“你别左道歉右道歉了,你们灵羽六翼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个骑大鸟的凤飞飞又是什么人,你给我说清楚吧,要不我死了都不知怎么死的呢。”肖劲空虽对麻烦战天风心怀歉意,但师门中的事始终不愿多说,然而这时听战天风的话,不但扯上了蜂堂,还扯上了凤飞飞,他无法想象战天风是怎么一下子撞上这些人的,但战天风即然说得出来,便不会有假,略一犹豫,终于开口道:“有些事情我没说清楚,实在很抱歉,我万异门下分三宗,灵羽、灵花、灵兽,称为三灵,每灵又分六个香堂,我灵羽一宗的六个香堂是雀、蝶、鸡、蜂、蝠、虫,合称灵羽六翼。”他这些其实前面在五柳庄已说了一点,这会儿是说得格处细了。“凤飞飞是雀堂的香主。”战天风插口。“我不知道。”肖劲空略一犹豫,摇头:“雀堂的香主以前是凤扬,现在就不知道了。”他一说战天风想起来了,道:“你灵羽六翼即为同门,难道彼此间没有联系,例如对香主,就只认戒指不认人?”“这事让战少侠见笑了。”肖劲空脸上现出尴尬之色,道:“做为同门,我们以前还是互通声气的,但自五十年前先门主故后,三宗为争门主,彼此间闹僵了,互不往来,再后来我灵羽六翼内部又生出了矛盾,当时蜂堂的邹香主一怒之下,发誓永不与其它五翼往来,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这三十年来,别说和灵花灵兽两宗,就是我灵羽六翼内部,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消息。”“难怪你们好象只认戒指不认人,而且蜂堂见了我,竟让一群大马蜂追着我叮。”战天风恍然大悟。“实在是不好意思。”肖劲空胀红了脸,他还要说,战天风却看到远处一点鸟影飞来,心念一动,对肖劲空道:“好了,先说这些,我还有点子事,今天就不赶路了,你进来吧。”肖劲空迟疑的张了张嘴,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出战天风的有事是和他灵羽六翼有关,然后战天风这个样子,他又无法拒绝,他本体已经死了,只一点灵光寄在本命神虫中,灵光要现形都还要借战天风的血,又还能反对什么,所以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只是一抱拳,道:“拖累战少侠了。”本命神虫飞回了玉葫芦中。那一点鸟影果然是凤飞飞座下的彩鸟,战天风心下已生出个好玩的主意,主动迎上去,抱拳道:“敝人战天风,多谢凤香主,要不是你来,我还真对付不了蜂堂的这些蜂儿。”“不敢当。”凤飞飞忙回礼,道:“是战香主手下留情吧。”“哈,是你自已说我是虫堂香主的,到时穿了邦可怪不得我。”战天风暗笑,也不否认,向凤飞飞手上一看,果见左手中指上也戴着一个式样奇古的戒指,猜凤飞飞便是凤堂香主,道:“想不到凤小姐如此年轻便做了香主,却不知凤扬凤香主他。”他故意提一下凤扬的名字,这就能让凤飞飞更确信他的身份,果然凤飞飞目光微垂:“我爹他过世了。”随即抬起眼光,看了战天风道:“战香主更年轻啊。”“彼此彼此吧。”战天风打个哈哈,道:“却不知凤香主怎么突地到了这里。”凤飞飞眼光在他脸上一转,有些狡颉的道:“战香主又是怎么到的这里呢。”“臭丫头,跟我玩心机呢。”战天风心下嘀咕,嘴上打哈哈道:“我是给蜂堂的蜂赶到这里来的啊,还多亏凤香主赶走了那些巨蜂,否则我还得跑,这会儿还不知跑到什么地方了呢。”他说得有趣,凤飞飞咯咯轻笑,笑了一回,却轻叹一声道:“邹师伯还是这么大火气,大家其实都是想来给他帮忙,不领情也罢了,却还放蜂赶人。”战天风没能从肖劲空口里问到邹印到底有什么事,凤飞飞起了这个话头,他立即就找到了缝儿,先故意叹口气道:“唉,就是,不过他是长辈,真要给蜂叮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好在我跑得快,要不真在脑袋上叮几个大包,可不知找谁说理去了。”他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凤飞飞又是咯咯娇笑,她笑起来的声音有若空谷鹂音,非常的动听,战天风给她笑得有些发晕,心下嘀咕:“这丫头还真爱笑。”道:“不过说真的,我只是听到了信,说蜂堂有麻烦了,到底是什么个因果,却是不知道呢。”“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凤飞飞秀眉微凝,眼角射出怒意。凤飞飞一直坐在那彩鸟的背上,彩鸟缓缓的盘旋着,夜风吹动着她的衣襟,飘飘欲仙。彩鸟盘旋,跟在彩鸟后面的万千鸟儿也都停了下来,漫山遍野的落着,这么多鸟,却没有一只吱声,那情形,有一种奇异的震撼人心的力量。战天风静等着凤飞飞开口,心下暗暗嘀咕:“这么多的鸟儿,却就这么听话,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的,肖劲空他们玩虫把虫子养在脑袋里,这丫头不会在肚子里也养着一只鸟儿吧?”凤飞飞道:“邹师伯这件事,源起是铜矿之争,但其实根子上是我们灵羽六翼甚至万异门内部闹意气,四分五裂,因此才会让别人欺到头上来,所以我虽然也知道邹师伯性子执拗,但还是想要助他一臂之力。”“铜矿之争。”战天风一脸疑惑:“那里有铜矿吗?和谁争?”“蜂堂所在,铜矿很多啊,其中三座最大的铜矿都是蜂堂的产业。”凤飞飞有些疑惑的看一眼战天风,各堂的香主换来换去不认识有可能,但蜂堂所在地产铜却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凤飞飞存疑,不过与她眼光一对,战天风立刻就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忙打个哈哈道:“是了,是了,师父好象是提起过。”不过凤飞飞对他也只是略微存疑,他这话一带,也合理,不管其它几堂的事也正常啊,所以便略过了,反点头道:“是啊,这些年来,大家都一样,个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这不,欺上门来不是?”“这丫头看来很爱管闲事。”看着凤飞飞一脸气乎乎的样子,战天风心下嘀咕,却也袖子一捋,装出气愤的样子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就敢欺负到蜂堂头上,他难道不知道我灵羽六翼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吗?即便彼此之间有矛盾,但蜂堂真要给人欺负了,我们也是绝不会坐视的。”“就是。”凤飞飞用力点头,显然战天风这话正中她下怀,道:“和邹师伯争铜矿的是铜城一霸关易武,但其实真正的后台是黑道三大帮派之一的一钱会。”“一钱会?”战天风只听壶七公说过一钱会,这么久来到是一直没打过交道。“是。”凤飞飞点头:“一钱会对蜂堂的铜矿垂涎已久,这次借着支持关易武,就是想把铜矿抢过去。”“一钱会势力可是不小啊。”战天风皱眉。“哼,一钱会有什么了不起。”凤飞飞冷哼了声:“只要我万异门三宗十八堂携手齐心,别说区区一个一钱会,便是三大黑帮全加起来,我们也不放在眼里。”“这丫头,好大一张嘴。”战天风暗暗冷哼。这一年多来,战天风给鬼瑶儿赶得上天入地,苦不堪言,甚至弄到今天,仍不敢真个把苏晨抱上床,尤其是马横刀白云裳联手,鬼狂也敢不卖面子,势力之强横,战天风算是彻底的领教了,九鬼门如此,一钱会即便不如九鬼门,相去也是不远,又岂是好惹的?“现在邹师伯犟着性子不让我们帮忙,怎么办呢?”战天风看着凤飞飞,想要弄清凤飞飞心中的打算。“一钱会欺负蜂堂,其实也就是欺负灵羽六翼,欺负我万异门,不让帮,我们也要帮。”凤飞飞哼了一声,却又冲着战天风狡黠的一笑,道:“我们也可以先装做袖手旁观,反正邹师伯和关易武就约在明天相斗,到时候我们冲上去动手便是,难道邹师伯到那会儿还要赶我们吗?”“有道理。”战天风点头,看着凤飞飞一脸的狡黠,想:“这丫头不但嘴大,还天生是个闯祸的鬼。”凤飞飞道:“那我们就先在这里歇一会好了。”说着飘身掠下彩鸟,那彩鸟自去落在一株大树顶上。战天风看着满山满谷的鸟,有好些都是肥嘟嘟的,不由有点流口水,看一眼凤飞飞道:“你肚子饿不饿?”凤飞飞一看他眼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抿嘴一笑,撮起嘴巴,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不远处两只夜隼飞起,不多会,两只夜隼便抓了两只野兔来,丢在凤飞飞面前。“了不起,了不起。”战天风大力点头。“这算什么啊?”凤飞飞斜眼看着战天风,要笑不笑的道:“反正我可不愿意看着别人在我面前吃我的宝贝儿。”“你叫谁宝贝儿。”半空中蓦地传来一声怒叫。战天风吃了一惊,抬头上看,只见一人双鸟穿破夜空,疾射下来。那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穿大红袍,相貌倒也英俊,只是一脸怒火,他站在鸟背上,鸟是头下尾上往下疾射,他一个身子便也差不多呈头下脚上之势,偏生却站得稳,不落下来,让战天风大是稀奇。那两只鸟也是体形极大的巨鸟,只是一美一丑,那男子站身的巨鸟一身彩羽,虽不能和凤飞飞那只巨鸟比,也是十分的炫目,而紧跟在后面的那只就丑得多了,身上没几根有亮色的毛,尤其是脑袋上,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毛,简直和秃鹫有得一比。凤飞飞一眼看到这男子,脸上变色,叫道:“米安,你不要胡搅蛮缠?”说着飞身迎上去。“我亲耳听到你叫他宝贝儿,还说我胡搅蛮缠。”米安叫声越大,看看与凤飞飞身子撞上,凤飞飞伸手去拉他手,他却忽地一个跟斗,一下从凤飞飞头顶翻了过去,闪电般射向战天风,右手五爪撮拢成鸟嘴之形,当头啄向战天风。“你真要气死我是不是。”凤飞飞脸色铁青,身子一翻,霍地挡在了米安前面,翻身的姿势优美绝伦,真就象一只轻盈的鸟儿。“米安,你今天要再胡来,我就死给你看。”凤飞飞身子颤抖,因为极度愤怒,声音都有些变形了。看了她这个样子,米安似乎有些怕了起来,却又不甘心,叫道:“可我亲耳听到你叫他宝贝儿啊。”“你混帐。”凤飞飞气得大叫:“你知道他是谁,他是虫堂战天风战香主,我和他是刚刚碰到,因为说到吃野味的事,我说不让他在我面前吃我的宝贝鸟儿,看,那不是刚捉来的两只兔子。”她这一说,米安去战天风手上一看,看到了戒指,再一眼看到地下的两只兔子,终于信了,嗫嚅道:“那——那是我没听清。”“你每次都是这样,听见风儿就是雨,今天又让我在虫堂战香主面前出丑,我——我不活了。”凤飞飞叫着,忽地纵身而起,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撞去。“飞飞。”米安大叫一声,忙追上去,中途一把抱着凤飞飞身子,凤飞飞尤自挣扎,要死要活的,米安没有办法,忽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凤飞飞面前,叫道:“飞飞,是我错了,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要打要罚都由你。”“啊呀,要死了,当着外人的面,哪个要你下跪了。”凤飞飞忙扯他起来,偷偷瞟一眼战天风,满脸通红,米安倒是不以为意,道:“好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外加一个跪老婆,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好了好了,还要油嘴。”凤飞飞尴尬的瞟一眼战天风,却又抿嘴一笑。战天风看着他两个又哭又笑的演戏,目瞪口呆,到这会儿再忍不住,扑哧一笑,忙掩住嘴,凤飞飞看到他笑,越发红了脸,掐米安道:“都是你。”“让战香主看见也没什么关系嘛。”米安呵呵而笑,看向战天风,在他脸上一扫,道:“而且我看战香主,也是个会疼老婆的人,这样的事,十九也有吧。”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战天风差点晕倒,忙摇手道:“米兄高招,我学不来。”“你以为个个跟你一样没脸没皮的啊。”凤飞飞嗔他一眼,米安却是嘿嘿而笑,他这个样子,叫战天风摇头暗笑。这边小两口和好了,那边却又发生了一件异事,跟米安来的那两只鸟,竟打起架来,那只丑鸟不知如何怒火勃发,不住的啄那只毛羽漂亮的,啄得羽毛乱飞,那只毛羽漂亮的不敢回嘴,只是吱吱叫着四处躲闪。米安一眼看见,嘴中忙发出一阵啾啾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那丑鸟回过头,也对着他啾啾叫,光秃秃的头顶上三根毛竖着,象极了一个暴怒的光顶大汉。听了它叫,米安又啾啾回了几下,那毛羽漂亮些的也啾啾叫了几声,声音哀婉,象个受了委屈的弱女子,那丑鸟尤不甘心,又叫了一气,米安再叫了两句,挥挥手,那毛羽漂亮些的展翅飞了开去,那丑鸟也追了上去。战天风一边听着米安啾啾作声,似乎不但听得懂鸟儿的叫声,而且还能和鸟儿说话一般,十分好奇,见两鸟飞走,便问米安道:“米兄,这两只鸟儿怎么了。”“还不是跟他一样,乱发神经乱吃醋。”凤飞飞哼了一声。“鸟儿也会吃醋。”战天风闻所未闻,有些不信的看向米安。“是吃醋。”米安搔搔头,嘿嘿而笑,道:“刚才它们吵,就是小美多看了飞飞的小凤儿一眼,所以光头就吃醋了。”“多看了一眼?”战天风张大了嘴巴做声不得。“是。”米安也觉得这样有些夸张,解释道:“一般的鸟儿也不会这样,但我这对鸟儿比较特别,它们就是妒鸟,天生的妒火就大些。”“妒鸟?”战天风越听越奇:“就是专爱吃醋的鸟吗?世上竟有这样的鸟?”“是的。”米安点头:“妒鸟中的雄鸟特别爱吃醋,雌鸟别说和其它的鸟鸣声相和,只要多看别的鸟两眼,尤其看那些羽毛漂亮些的鸟,雄鸟立即就会妒火大发。”“主人怎么样,养的鸟也就怎么样,一个德行。”凤飞飞撇嘴。米安嘿嘿而笑,他自己醋劲大认为理所当然,鸟儿醋劲大,倒似乎是觉得有点子不好意思起来,一时找不到话题来说,看到地下的两只兔子,忙道:“我来烤兔子好了。”提了兔子要去山溪边洗剥,走出两步,却看向凤飞飞道:“飞飞,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还有句话跟你说呢。”